“是，陛下！”
随着一个个命令的变化，局势很快产生了变化。
表面上，大陆各族的联军溃散，神族长驱直入；暗地里，城中布下防卫，天罗地网只等神灵来投。
然后，秘宝的消息传来。
一身战铠的神王在临时建立的大殿中仔细询问着长着洁白翅膀的风神：“你确定么？这个消息准确？”
“我不知道。我只是风神，不是真实之神。我只知道，整个大陆都在这么说，而且几个前几天还不怎么样的恩典师现在来的时候，暗影之神对付起来已经有点麻烦了。”风神闭着眼睛，轻声细语。风神外表极美，原本却是翼人的雄性。刚来到神界，他还被当做女人调戏一番，但他很快以狠辣的手段返还回去，从此再无人敢轻视。不过，翼人天生崇尚强者，风神对于神王可谓是言听计从，毫无普通人成为神祗后对于天生神的不屑。
神王站起身，一脸的势在必得：“那很可能是失落的另一半世界之石。逆神者法度亚得到它之后，很可能是将它藏在了都城！只可惜我们那时候不能再人界久居，而法度亚竟然自动消除了那一部分的记忆。世界之石消失百年，终于可以重新回归神界！”
“但也多亏如此，我们才能趁他记忆混乱派那一位前去。他应该会带给我们好消息的。”
“但愿如此……”
“王上，需要我去通知禁止其余大部分神祗前往么？想要抢夺世界之石的神祗众多，我很担心。”
“不必！”神王豪迈地挥了挥胳膊，冷笑道，“他们要，那就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争夺过我。”
“王上好兴致。”风神笑了起来，鞠躬请退。
这是刺客之夜。
黑夜黑衣人，黑马黑乌鸦。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安静的夜色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强光，照亮了寂静修炼的神祗们。
在这种情况下，最先被惊动的并不是外围的三流小神，而是感知极为灵敏的神王。他先是不动声色，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如果这些刺客一击即溃，那么自然无需再理；如果他们坚持很长时间，那倒是有必要去确认一下世界之石的真实性了。
“怎么样？”他见风神进来，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很麻烦……那些家伙杀了我们不少神，虽然是三流，但也损失不少。王上，请您允许上神攻击。”为了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神祗反叛，神王严格禁止上神随便出手。
“不，你亲自出手。”神王缓缓道，“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我有事要问。”
“是，王上。”风神转身飘然而去。
神王刚刚闭上眼睛假寐，不久忽然又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猛然睁眼，那几个相对弱小的感知已经消失不见，大概是死了。他怒气大涨，心灵感应连接上风神，在识海中大吼：「你把事情办砸了，蠢货！」
风神顿了一下，缓缓道：「王上，我们被暗算了……」
「什么意思？」
「他们计划好了这一步。我刚到，他们就集体自爆，同时还把一道精神力送了出去。我很担心，王上，我们是不是……」取消这次计划？
神王冷哼一声，缓缓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如此胆小啊。取消？为什么取消？！我要让一切质疑的声音，消失在鲜血之下！而敢于如此挑战我的威严的人——就让他们用鲜血赎罪吧！」
「王上，您的打算是……」
「加快速度，直逼人类之都！」
“温格，有回应了！”海瑟象征性敲了两下门，然后一脚踹开，兴奋地冲了进来大喊，“神王的确在那里！”
“太好了。”温格瑞登一跃而起，“按计划实行！对了，先陪我去看看大乌龟！”
“他叫布鲁斯，陛下。你总是记不得这个名字，他会更忧伤的。”海瑟满脸无奈。
“海瑟，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拥有兽语恩典的人只有你一个。
“……”但是你是他的契约者啊，陛下。推脱责任不用这个样子的。
“好了，不要注意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我们去让他实现愿望吧！它不是一直想要飞翔么！”温格瑞登整理了一下衣服，按了按眉心，吐了口气，打开门朝着一条地下通道走去。
大乌龟布鲁斯是黑王传统的契约魔兽。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技能，却有几近于无敌的防御能力和不符合种族的超快移动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是整个帝都的地基。
是的，整个帝都正建在这只乌龟身上。而帝国蒙难的最后防线，正是把整个帝都当成一个移动堡垒。
所以，每一个黑王都不希望布鲁斯飞翔，却又因为它能够飞翔而安心。
“布鲁斯。”
“温格瑞登，难得你过来看我啊……哦，还有海瑟。”布鲁斯友好地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我缩在壳里你们也能走进来，真是太方便了。”
“你不会懒惰了吧。”温格瑞登笑着问道。
“当然不会，我还是想飞的啊。现在想来，是当年法度亚骗了我。我当年想飞就飞，哪像现在……唉……果然还是狄更斯聪明啊，我当年怎么就没听他的话呢？人类果然都是奸诈的呜呜~~”布鲁斯眼睛水汪汪的。
“如果真是那样，你现在已经死了，懒乌龟。不过呢，现在，你可以飞了。”
“真的？”布鲁斯语调上扬，整个身体兴奋地颤动起来，带着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
“是真的。现在，你可以飞上天空了！”
“太棒了！我……”
“等等，不能乱飞，要听我的指令。”温格瑞登等他兴奋了一会儿，凉凉地来了一句。
“……好吧。”布鲁斯这次没有发牢骚，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人类怎么会突然变好了呢？”
整个帝都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慢慢地上升。
帝都中的人沉寂了几秒钟，然后沸腾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大街上，跑到城市边缘，想要回到地面。然而城门被把守，守卫只是一反常态地和蔼告知这是温杜尔亲王殿下的命令，却绝不接受任何贿赂打开城门。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一天，所有的城门守卫都被改换，变成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而地面上的人更是惊恐。他们本来认为帝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不分昼夜朝着帝国唯一的都城赶来，然而现在帝都上升，也就意味着这里的庇护所已经消失，甚至可能离他们而去，不再庇护臣民。大多数人咒骂起来，小部分人保持着沉默。但他们都没有离去，期待着一丝转机。
布鲁斯舒展了舒展身体，把头脚尾巴从壳里伸了出来，伸出壳外包裹的泥土，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
“王啊……”他真正的声音犹如雷鸣，“百年之约，今日兑现。”
“陛下，你做了什么！”这是匆匆赶来的占星师，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惊呆。
“怎么了，占星师阁下。我只是按照我的计划来庇护这个帝国。您以为，我应该对你说明这一切么？”温格瑞登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占星师怔了一下，苦笑：“陛下啊，您不相信我。您自然是有理由不相信的，但是我仍然有一个事情，没有告知于您……”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阁下。那么，预言的神祗啊，你有兴趣与我一起去见见你曾经的好友么？”温格瑞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法度亚阁下非常想念您。”
“王上，又有一件事情……”风神恭敬地弯腰。
“说罢。”神王兴趣缺缺地点头示意他快说然后快滚。
“您听说过么，以前大陆上有两只异兽，本可进入神界，却压制了自己的实力，瞒天过海，骗过了法则。布鲁斯与狄更斯应该是他们的名字。”
“然后呢？”神王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有印象。
“布鲁斯在帝都的底部。现在他飞了起来，带着整个帝都腾空了。”
“它逃了？”
“没有，它只是升空，并没有向其他地方移动。”
“这么说，他们已经怕了。”神王嗤笑一声，“无所谓。反正，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死了自然就不会动了。在天上的，我们还不能把它打下来么。”
“……明白，王上。”风神隐住心底的不安，恭敬地应道。
第33章
计划一切顺利。
移动堡垒中的工人把谜晶石粉末加水的浆液涂满了整个堡垒；工人吊着长绳，将一块用许多细碎谜晶石拼接而成的巨型谜晶石牢牢地绑在了堡垒底部，布鲁斯的肚子上——魔兽的力量系统与神力和恩典不一样，不会受到谜晶石的影响。
无数的恩典师降落到地上，在地底埋入了谜晶石，然后工匠设置机关将谜晶石的力量暂时阻隔。至于地上的人——“海瑟，疏散他们。”
“没有地方啊陛下。”
“疏散！”
“……是，陛下。”
听到这段对话之后，陆沫很好奇地问他：“到底是怎么疏散？不是说没有地方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
“杀掉。”海瑟面无表情地说道。
“哇呜，好可怕！”陆沫笑眯眯地说。
海瑟面无表情，然后突然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一头整齐的栗色秀发揉乱，然后撒腿就跑！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繁忙之余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听到鸟在唱，阿帆要回来了。”海瑟在与温格瑞登讨论的闲暇之时，忽然这么说道。
“他在哪里？”温格瑞登精神一振，立即说道。
“在路上。”
“愿他回来的时候，这里有宁静的天空。”温格瑞登神情寂静，认真说道。
海瑟恍惚了一下，忽然道：“你的样子跟法度亚真像。”
“是么？”温格瑞登笑了笑，空寂而神圣，“那真是太好了。”
“……”海瑟盯着他，忍不住爆粗口，“艹！你别吓我！”
“没有什么。”温格瑞登撇了撇嘴，气质变了回来，一副贵气慵懒又锐利威严的模样，“我只是在做个实验而已。我快要成功了？”
“成功什么？成功把你变成法度亚？”扯淡吧，无论怎样，一个人都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不过，温格瑞登的脸和法度亚还真挺相像，气质再一改变，一瞬间很容易让人有种错觉，觉得这就是几百年前的杀神法度亚——一位佛一般的杀人者。
温格瑞登含笑不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朋友。
时间越来越少，各种准备也趋近完工。最后几天，温格瑞登吃了睡睡了吃，美其名曰休养生息，迎接大战。海瑟看着他惺忪的睡眼，很怀疑他能不能在敌袭的当时清醒过来。
温格瑞登边打哈欠，一边对他的怀疑表示不满：“海瑟，你什么时候见我误过事？别把你们会犯的错误加在我的身上。”
“我只是很担心。”
“不要担心，海瑟。我们有阿帆，有法度亚，有占星师，有布鲁斯和狄更斯，还有你我。我们不缺少人心，也不缺少时机，缺少的只是一部分力量而已。但是，我自己觉得啊，力量这东西，最不靠谱了。最强和最弱，其实转换起来也只需要一点智慧而已。我信奉这样一句话——毁灭我们的不是无能和无知，而是傲慢。”温格瑞登冷冷笑了笑，“就算我们在神祗的眼中再无能和无知，他们也不能轻视。在他们轻视我们的一刹那，就已经犯上傲慢的罪了。此罪不可恕，亦不可赎。”
“……在你心里，傲慢是最大的罪过？”
温格瑞登耸耸肩：“这不重要，只是说说而已。就这样吧，我困了，要去补觉。对了，等感应到他们的时候记得叫我。”
“是——陛下——”海瑟拖长了声调，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就见对方啪地甩上门，毫无动静了。他们陛下有时候相当任性，不是么？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还算闲适，只是有些好战分子像双胞胎布尔布斯闲不住到处捣乱而已。不过，马上就是一场乱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又有多少人会受伤影响一辈子？
战争是残酷的，无论是怎样的战争。
他只希望这一次，陛下的计划能够真的实现——那样，臣民们可以少流一些血。
“法度亚，好久不见了。”
“我们昨天才刚见过。”男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句，抬眼看向黑袍黑帽的占星师，“你想说什么呢，唯一能在人世间行走的神祗啊。作为法则的代言人，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你也不能伤害别人。你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而我也并不想听到你任何的预言——我们的结局只能有一个，帝国必须不灭！”
“我告诉过小黑王，帝国会长久地存在下去。”
“是的，但是黑暗帝国会崩塌，你是这么说的。”
占星师缓缓摇了摇头，表情莫测：“怪不得啊……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能透露真正法则的意思，只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预言。不过，这一次，法则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是这样么？”法度亚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受到法则的限制，不能说假话，也不能说真话。这真是很麻烦啊……”占星师随意的抱怨着，仔细看着法度亚，“对了，这么多年没见，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你倒是有了很大变化呢。”
“是么？”
“神灵给你的诅咒是‘失制’。这本身并不是一个诅咒——因为你收到了法则的庇护，任何诅咒都不能对你造成伤害，而你的身体在当时也不是仅有三分之一力量的神灵能够毁灭的——所以他们用了一个祝福。这个祝福本来的目的是让人发泄情绪，读懂自己的内心，只是他们用的剂量过大而已。这几百年你虽然深受其害，但也应该获得了不少吧。你已经不像是几百年前那样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外表如何，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本质如何，我们存在的目的还是不会改变的。”
“你还是这样，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呢。但是这次，你错了。”
法度亚嚅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笑着答道：“或许吧。我希望你是对的。”
“咚咚咚！咚咚咚！”
温格瑞登听到急切的敲门声，猛地睁开眼睛，迅速挑选了一套衣服穿好，打开门冷静地说道：“海瑟，简要。”
“他们来……”
“我知道了。”温格瑞登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