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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by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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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恨了那么多年,这一瞬间,好似突然眼前的仇恨烟消云散了,柳思缘偏了头,他说不能哭,不能哭,可是还是泪流满面。

那一晚,柳相为他揉着疼痛的腰背,扶着他坐起来,两个人相依在床头继续看着奏折,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是,柳相的手一直扶着思缘的后腰,帮他稳着身子,减轻负担。

万寿六年春,战争结束了,那一天柳思缘终于圆满了自己的心结,挖出了树下的女儿红,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就坐在树下,一人一碗的喝着。接着就双唇合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口齿间的酒香。黑衣的男子抱起白衣,揉在怀中像个宝贝,小心翼翼的抱进了房中。

身体的纠缠已经不那么陌生,可是小小的离别让两人都有些贪婪彼此的温度。朱毅将手指插入了思缘的黑发,贪婪的吻着熟悉的额头,鼻梁,眼皮子,嘴唇,流连在滚动光洁的喉结上。吻的那人喘着粗气,牢牢环着他的脖子,扬起头,紫色的的发带落在床单上,长长地黑发瀑布一般倾泻,轻柔的随着两人的幅度在雪白的身子后摆动。

他小心的执起那人的左手,五年了,虽然精心的保护着,却日渐的萎缩下去。那人好似感受到了他的心事,颤巍巍的抬起废了的手,贴在他的胸口,笑着说:“很暖和,它还能感受到温度呢,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又抱紧了他,那人笑着说:“松点,都喘不上气了……”他埋在那人的胸口,吻着胸前的朱红突起,让那人轻柔的语调都变作细碎的呻吟。“有我呢,即便以后拿不动东西,走不了路也别怕,有我呢。”他吻着,说着,发誓着。那人喘着,点头着,微笑着。

他搂着他,低声轻语:“还记得走时那句玩笑吗,打仗的时候我躺在天地间,看着漫天的星子,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寂寞,于是就想到了你。多少年了,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都不敢去回想,那时我告诉自己,都结束了,我如愿了,现在必须打赢了这场仗,我要回家,回家娶了他……”他将怀里的人搂的紧些,更紧些,“做我的皇后好吗?我愿意为你承受所有的唾骂……”

洪仁皇帝继位六年,皇后之位一直空闲着,后宫夺得厉害,太后也多次对皇帝提出了不满。可是,皇帝心里有数着呢,那个位置谁也得不到,除了这个人。

怀里的人想坐起来,朱毅的大掌帮他托起了上身,让他顺利趴在自己身上,能面对面和自己说话。“我还惦记着我爹那个位置呢……”柳思缘笑着,眉眼在烛火中特别的漂亮,黑黑的发顺着胸前的幅度散开,落在身下人的胸膛上,软软的痒痒的,顺着皮肉挠的心里发痒。“我的野心大着呢,我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才不稀罕那女流之辈争宠的玩意”。

说话时候,那乌黑的眉峰轻微跳动,眼神有生命般闪动着,柔软的发丝水波儿一般扒拉着朱毅蠢蠢欲动的心,还是没能忍住,化身为一匹饿狼,将怀中的的人扑倒在床上,“那可是一国之母的位置,却成了口中的玩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埋头在那肌肤之间。

那人的唇热热的在胸前滚着,思缘的喉结滚了一下,差点没出息嚎出声。“你就……借口吧……你这饿狼……”

怎能不饿?打了两个多月的仗,天天担惊受怕,生怕回不来见不到你,以后谁还会这样照顾你?于是卯足了劲,往死里打,速战速决,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回来见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心里话,得,你还不稀罕,不稀罕我也给你留着,以后死了非得和我埋在一起。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思缘卧房的那骨灰坛,每次留宿在那,每次和思缘挥汗云雨时,都好似有双眼睛看着一般毛骨悚然的。朱毅心里咬牙,别想着和太子生不同衾死要同穴的,你死后那个穴我已经为你规划好了,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16.不恨了,因为更傻了

难得的和平,战争后的半年经济开始摆脱不振,缓缓复苏。这个时候的朱毅还是个重军事抓农业压商业的皇帝,禁止天朝的物资流入外邦,这让不少大臣忧患,也让不少商人心寒甚至破产。没有人看好天朝未来的经济走向,没人知道,在未来的岁月,这里——京都,将成为周边七个国家的贸易中心,天朝的经济会达到建国一百多年最鼎盛的时期。

日子太平,国家安定,百姓安居,富国强兵的还有什么好愁的呢?可是,此刻的朱毅眉峰高耸,手中的奏折几乎快揉成一团,恨声道:“柳太傅呢……”太监总管低头回答:“柳大人有事早退了。”朱毅捏着拳头,忍了又忍,“谁准的他?”没人说话,一个个豆大的汗珠往下淌,都知道暴风雨要来了。这时候的柳太傅本应该陪着皇上处理公务,这已经是柳太傅连着三天放单了皇上,不得不怒呀。

朱毅没了心思,传令:“朕要出宫,准备快些。”匆匆换了深紫的便服,跨上高头大马,准备出宫抓那人回来。一路奔去,直接入了柳府,扑了一个空,只有傻夫人和刘碧玉几个丫头在花园游玩。

“你家大人呢?”朱毅忍着臭脾气,他可怕了这个疯女人胡闹起来,打呀哭呀吃亏的是他,最后被思缘责备的也是他。一次他抗议,举起自己被抓破的手臂:“看看,那个疯子抓的,你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结果思缘只是抬了抬眼皮子扫了一眼哼道:“这都躲不过,还自诩武功高强呢。”他和雪松在那人心中胜负一眼便知,堵得朱毅好几天都气不顺,逮着谁就想训斥,吓得大臣奴才们都是惊心胆颤的度日。好在第三天,柳太傅心情好了,拿了一些金疮药对他说:“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这才雨过天晴,万事顺畅了。

雪松正在和刘碧玉等人在花园种花草,抬头看见语气还算和善,脸色却是乌黑黑的某人,吓得一哆嗦,差一点坐在了地上。满院子跪了一地人,呼着‘皇上吉祥’,就是没人回答他的问话。

朱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了看快要西沉的余晖,对手下说:“柳大人走不远,找找看,好生护送回来,就说朕在他的府上,等他要事相谈。”手下领命走了,他一人独步到书房,取了一本书,百无聊奈的翻着,心想,子默呀子默,你现在太不象话了,我纵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看你回来,不把你收拾的服服贴贴。

其实,每次受了闷气朱毅都是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最后该妥协的还是妥协,该让步必须让步,一句话,吃得死死不得翻身。

坐了一个时辰,下人们回来,一无所获。天有些麻黑,必须回宫了,还有那么多奏折等着呢。朱毅眉头紧锁,心里不是滋味,有担忧有气愤,那样的身子跑哪去了,若是犯了病如何是好。

路上都是回家的商贩,赶着车,数着今日的收入。夜市开始登场,摆摊子的声响让夜晚变得热闹起来。朱毅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马车,希望能有收获。一路上走的垂头丧气,习惯有他陪,干活都觉得不累,今晚他又不在,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呀?

不经意一撇,看见巷子深处停着一辆青色马车,普普通通,拉车的马四肢粗壮,身形也不高大,乍一看很普通,识货的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匹纯种的纯血马,不是一般人都有资格驾驭的。

朱毅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着藏起来,他躲在一处茶楼的包间,刚好可以看见马车遮住的大门,一处红木雕花算是华贵的宅院大门。

喝了第二杯茶,门开了,王远疾走了出来,左右看看确认安全,回头对着宅子里说着什么。顺喜和小安扶着柳思缘缓缓的走出来,王远疾蹲下身子,帮着主子跨了门槛,往马车缓慢走去。

朱毅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柳思缘停了脚步,转过身,对着门里笑着开始说话。隔得太远,听不见说了什么,只是思缘脸上的笑容他嫉妒。他在对谁笑,笑的那么温柔,这不是只该属于他的笑吗。

门里面跨出来一个人,一个深蓝衣服的男人,远远的看不清容貌,只觉得那身板笔直高大,手脚修长,颇有些远山玉立的感觉。那人手里拿了一件披风,是思缘的,他竟然亲手给他披上了。思缘轻轻颌首,以示感谢,接着被王远疾抱上了马车,那蓝衣人目送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屋子关好门。

视野里独剩那一扇紧闭的大门,朱毅没发现自己的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紧了松松了紧。他恨不得现在就奔过去砍了那个男人,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嫉妒,起身拂袖而去。小二进来收拾,只看见满屋子一片狼藉,桌子被砍成了多边形,杯子茶壶尸骨无存,破椅子上一锭金子闪闪发光,小二到了喉咙的一句‘娘的,遇到疯子啦’给生生压了回去,换了一句:“哟,今个儿遇到贵人了,改天再来砸呀。”

柳思缘回府后得知朱毅来过,想了想微微一笑:“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躺在床上他还想,这人这会儿八成正生气呢,该不该进宫哄哄呢?门被推开,雪松抱着枕头一脸委屈:“我做了噩梦,怕。”思缘叹了一口气,炫明呀,老天不让我去,怪不得我呀。他唤了顺喜,扶着他往里挪了挪位置,朝雪松招招手,拍拍空出来的位置。

雪松抱着枕头走过去,钻进被窝,紧紧贴着思缘,蜷着身子,像只小猫。

“不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呀。”摸着女人的头发,年纪轻轻的已经有了白发,忍不住捻起一根,太碍眼,顺手拔了它。女人吃痛,‘哎哟’了一声,抬起小脸看着做坏的男人,小声嘟囔‘疼’。男人笑了,摸了摸女人发疼的头皮,眼睛弯弯的眯起,一口白牙很整齐,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柔好听,哄着小孩一般说:“好,我不拔就是。”两个人安静地躺着,彼此作为依靠,静溢的夜晚让人渴睡。迷迷糊糊间,思缘感觉雪松热乎乎的手挽住了他微凉的胳膊,轻声说:“我不想离开你……子默……”他有些困了,还是打着精神勉强回答:“好的,不离开。”女人得到了承诺,开心的笑着,贴着他的肩膀合上了眼。

其实,雪松刚刚大病初愈,前阵子不知为何突然高烧不退,急坏了思缘,不顾反对坚持守在床旁。他本就体质很差,交叉感染,第二天自己也发了烧,可是还是坚持守着。雪松记得,到了晚上黑脸的皇帝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扛了出去,第三天,一天一夜看不见思缘,雪松有些担忧,她知道他的身子最怕生病,病害会引发旧疾,让他浑身麻痹疼痛。她见过他发病的样子,疼的满床翻滚,疼的浑身抽搐,疼的让她的心淌着血。

觉得身子松活些,她就让刘碧玉扶着自己前往看看。那人的卧房空空的,她又去书房,书房空空的,最后她在厨房看见了她的丈夫。她看见思缘坐在轮椅上,小心的扇着炉子上煨着的药罐子,严肃的帝王依旧黑着脸却也不阻止,扶着他的腰身,帮他揉着双腿,时不时抱怨几句。麻痹的左手瘫在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右手扇累了就停停,按一按抽痛的手,被唠叨烦了就低叱一声‘还说?’接着扇炉子。

雪松觉得好笑,一个皇帝呀,怎么这么老实的被人骂着,皱眉咬牙的模样像个恶狠狠的小媳妇。她藏在门后,看着,笑着,抹着泪。

回了屋,她找来了张谦,对他说:“以后不要给我吃药扎针了,我不想治了。”张谦听明白了,夫人说的是她的傻病。他看了看夫人,低声说:“夫人好了吧……”雪松举起食指放在嘴边‘嘘’,笑道:“傻子,我没好呢,我比以前更傻了。”张谦眨巴眼,这话超出他那榆木脑袋的思考范畴,听不懂话里的含义。雪松抿起还有些泛白的嘴唇,脸颊却不知为何染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说:“张大夫,这可是我们的秘密,谁要是说出去就烂嘴巴呀。”呆呆的小张大夫连忙发誓,绝不说出去。雪松看着张谦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躺回床上,自言自语道:“子默……我放下了……不恨了……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了……我爱你呀……子默……”

于是,这件事让张谦好几日都是夜不能寐,脑子乱乱的,猜不出这夫人的病情是好了还是更坏了。一晚,他终于憋不住悄悄告诉了王远疾,末了还补充一句:“你快发誓绝不告诉别人,不然烂嘴巴。”王远疾白了他一眼,“我看夫人好得很,倒是你这个傻子越来越呆了。”

张谦赌气抗议,“我怎么傻了?”王远疾搂着他说:“不知道朦胧美吗,日子这么幸福,为什么要打破呢,就这样清醒一点糊涂一点不是更好。”张谦想想也是,他多少也知道了大人和夫人当年的事,说破了难免尴尬,点点头表示赞成。

他靠在王远疾的怀里,习惯真是可怕,他已经习惯这个男人的胳膊变成自己的枕头。他问:“远疾,你说……夫人还恨吗……”

一声‘远疾’让身下的男人舒服的‘嗯’了一声,扬起唇想自己的调\\教还是成功的。他摸着张谦柔软的发,笑道:“恨不恨……不好说……但是我相信夫人是爱着主子的……”

爱……只能是爱,才能强大的化解所有仇恨,才能包容着对方的全部错误,他合着眼,想着:因为爱,所以原谅你每一次将我弄得那么痛……下一次让你怀揣着爱意被我也弄痛吧……他想着,笑了,往身下男人怀里拱去。

17.欠你的花灯,给你

皇上生气了,瞎子也能看出来。

不长眼的奴才,非要在这气急败坏时候触霉头,结果被拖出去打了几十板子,白挨的,不长眼活该倒霉。

有人用眼神破空投向坐在一旁的柳太傅求救,柳思缘移开目光,看向远山或是近处花草,就是不给回应。也不怪他,连他自己也触了个大霉头。今早朱毅就是一张冷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起话也有些阴阳怪气。思缘呈上奏折禀道:“炫明,你看看,大臣们联名的折子,这些年你注重农业军事,对待商人们太苛刻了,很多外来的商人们对于限制令及高昂的税收已经不满了,我看……”

“不满意就滚回去,谁还稀罕他们的毛皮骆驼的。”朱毅眼睛也不抬,给了柳思缘一个臭脸。也知道这人别扭什么呢,于是只是笑笑,心里想着这商人们的权利怎么得以平衡,于是软了语调哄到:“炫明……”哪知还没说完,黑脸的男人抬头打断了他,“叫皇上……”

差点没让柳思缘呕出一口血,实在受不了,既然都用君臣来压他,还是挑明了吧,于是说:“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就等这一句,就像燃烧的引线,另一头是个大炮竹。大炮竹忍着没爆炸,只是闷哼道:“昨天去哪了?”越来越小气了,思缘抬眼看了看直视自己的男人,翻着手中的书柬漫不经心道:“有点事情。”明显的搪塞,朱毅皱了皱眉头,对着殿外一阵吼:“柳大人有事要办,给他备车!”好家伙,竟然将他赶了出去,柳思缘抬头,不可思议看着生气的男人,唤了殿外等候的家奴,堵着气走了。

也好,难得清闲,雪松闹着他讲故事,于是他给一群女人女孩们讲起了牡丹亭,女人都有一个梦,梦中都希望能出现像柳梦梅那样的男子,大家都听得酣畅时,雪松摸着自己相公喊了一声:“柳……梦梅……”女孩们‘哈哈’大笑起来,雪松扬着嘴也跟着笑,那眼神告诉思缘你就是我的柳梦梅,看的思缘脸颊有些发烫。故事讲完,又看着雪松和丫头们糟蹋花草般的‘照料’,感叹这小日子过的实在不错,何必去受朱毅那鬼气。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些热辣,对于体寒的他却是一种享受,躺在树下的椅上,他想:这人最近占有欲太强了,疑心病又重,难不成我必须像个寄生虫依附在他的身上?我总该有自己的事情吧,这一次非得压压他的这脾气。(小插一句:大家可以忽略牡丹亭的出品朝代,牡丹亭是明朝汤显祖大师的戏剧,我只是借来用用。故事架空,但是大致在我脑中的人物形象基本上都是唐朝那种奢华的服饰造型,请自行想象,鞠躬,滚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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