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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羽天翔+番外篇——by香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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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阿明绕过球网跑了过去,追着朴奉珠握手,虔诚认真的表情像是追星的孩子。

现场的主持人最终用遗憾的声音宣布,赛会头号种子韩国天王因比赛中受伤、跟腱炎症突然发作而被迫退赛;同时,这很可能是排名世界第一的韩国组合最后一次亮相国际赛场!

萧羽和展翔从条凳上站起身,惊诧地盯着小屏幕。

这是韩国人的告别战?

镜头里朴奉珠的背影那一刻反射出苍白刺眼的光芒,头颅依旧高昂,坚硬的黑发掩饰不住额角皱纹里夹杂的无声的哀伤。

那个背影最终在萧羽呆怔的瞳仁深处化作一片白花花的尘埃,茫然和脆弱如同溶在水中的微粒,缓缓弥散至他的整个心房。那感觉就好像横亘在面前许多年屹立不倒的一座山峰,一朝遽然轰塌,碎石统统化作微渺的浮尘,于绵延的星河中消逝了。

那一年,萧羽就这样看着朴奉珠在他眼前昂首离开。

从上辈子就铭刻在心、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丰碑、神一样存在的一尊偶像。

突然之间,他眼前没有了目标,他的瞳仁失去焦点,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恍惚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球迷们忿忿不平,球迷们仰天长叹。老朴竟然就这样退赛,这,这,这简直太令人遗憾了!跟腱伤得很厉害吗,他还能做手术置换吗?朴天王是咱们中国队面对的最实力强劲顽固不屈的冤家对头,他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挥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群小辈留恋着他的背影抓狂嚎啕!

他退了,羽毛和翔草以后还能跟谁打?我们以后到哪里再去寻觅像朴奉珠和小羽毛这样一对碰了面就杀红眼、打球打得连命都不顾、赛场上以头戗地、血溅三尺、誓死不降、恶战到底的终极对手!

“可是韩国天王确实老了,他们即使打进决赛,也未必能战胜中国组合。未来一定属于我们的羽毛和翔草,这就叫长江后浪压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球员通道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电视屏幕前驻足片刻,眼底袒露出状似阅尽千帆之后的嗟叹。

更多的运动员,相熟的与不相熟的,知名的与不知名的,纷纷走到萧羽和展翔面前,与两人击掌鼓励。他们似乎预见到下一个十年变幻的沧海桑田;他们的目光彷佛在仰视逐渐接近天穹顶端的这一颗星宿,在无穷无尽浩瀚苍茫的宇宙光年的某一刻,绽放出它最饱满明亮的光彩。

******

几小时后,中国队结束当天的全部比赛,集体坐车回到酒店。

萧羽和展翔在酒店门口就被各路媒体团团围住。巴黎当地的留学生球迷后援团热情充沛地挥舞小国旗,而《国家体育报》的随队记者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羽翔二人几乎是在教练组全体成员奋力护驾之下,才突出重围。

网络上充斥着压抑了几代人的慷慨激扬的口号,吹响了迟到十年的战斗冲锋的号角。事实上,羽翔因为队友的退赛,又因为珠玉天王折戟半决赛,排名榜上把积分差距迅速反超,已经毫无悬念畅通无阻地登上世界第一的宝座!

事实上,羽翔登上世界第一的王座本就指日可待,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只是原本以为,要用奥运决赛场上一场血战来完成王位的更替,谁也不曾想到,荣誉降临得如此突然,轻而易举。不经意之间,世界第一的光环以某种无法抗拒的方式笼罩上两名年轻人的脑顶。

“羽翔成功登顶!中国人终于登上男子双打世界第一的宝座!”

“世界第一搭档明日连手出击,力争我国奥运代表团历史上第一枚羽毛球男双金牌!”

这么多年的期盼和渴望,像暴雨倾盆之后高涨的水位,冲破了闸门,骤然破堤涌出,铺天盖地,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犹存的一份清醒与神智。

中国的男子球类项目,多少年来让国人尝尽辛酸苦辣与耻辱憋屈。铁血忠诚的球迷只能远隔滔滔黄海,遥遥了望咱们的友好邻邦在四年一度的国际足坛盛会上横扫欧洲劲旅、叱诧绿茵风云,让球迷们饱受摧残羞辱的心灵雪上加霜,羡慕嫉妒恨溢于言表。

如今我们的羽毛球项目终于能够步国球兵乓球的后尘,以不容置疑的实力压倒邻邦,勒在球迷们心口许多年的那一道紧箍咒终于开释。刹那间喝彩与掌声激扬澎湃,彷佛这枚金牌已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萧羽用手掌遮着眼睛,跟展翔一齐,顶着一头劈啪闪烁狂追不舍的闪光灯,蹿上楼梯。

他看见谭冰垂着头表情漠然地从楼道里走过,对窗外欢呼尖叫的球迷视而不见,彷佛这一切都与之无关。

程辉跑过去扯住谭冰的胳膊:“冰冰,我打赢了,我混双打进决赛了!”

“哦。”谭冰应了一声,眼神涣散得像是在楼道里徘徊梦游。

程辉把人扽到墙角低声问:“小花,你今天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谭冰从他掌中抽出手腕:“没事。”

“没事你为啥才打三分钟就弃权啊?我问你你又不说,你的脚到底伤成啥样了,疼么?你也不让我看你的脚……”

“我的脚好了,你不用担心。”

谭冰推开程辉,身影在楼道里静静地漂移,眼神像是穿透了前方的一堵墙,飘向茫然未知的远处。程辉莫名地看着谭冰一脚高、一脚低,走得有些吃力,脸蛋上却没有一丝一毫扭伤后痛楚的知觉表像。

他刚想要张嘴质问,被萧羽从背后拍了一掌:“辉辉,你小子真行,决赛加油!”

程辉甚至没心思去应付萧羽,他眼里晃动的全部是谭冰上身只穿一件单薄T恤衫、瑟瑟微抖的背影。冰花原本肤色就很白,看起来如同一块透明的冰雕,脖颈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凝固,没有跳动的生气。

“谭冰我跟你说话呢……喂,你给我过来!”程辉气呼呼地叫。

“小冰冰怎么了?你别动不动就吼他,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儿?”

“我还不够温柔啊?”程辉撇了撇嘴,辉爷现在整天追在小花屁股后边陪笑脸,哄着他,你看老子对谁这么温柔过、耐心过?我每天晚上关起屋门,顶枕头,跪床头,甜言蜜语巴结讨好小媳妇的衰样儿,也不能让你们瞧见!

程辉吼了两句,没把冰花吼回来,顿时觉得在小鸟跟前有些栽面儿,哼道:“没事,又犯毛病了,甭理他。”他嘴上很嚣张地说“甭理他”,心里却在盘算回屋以后怎么蹿着高拿大顶扮鬼脸地逗小冰花,直到把人逗得眉开眼笑,乖乖躺在他怀里像一朵小花娇羞绽放。

程辉悻悻地回过头来,跟萧羽抱了抱,手掌在萧羽后背上揉了揉:“小鸟决赛加油啊!今天本来还想杀一杀你们家那位阔少的嚣张气焰,哼,就这么让你俩进决赛了,太便宜他了!”

萧羽问:“冰冰脚扭得严重么?没大事吧?”

“我怎么知道,他都不让我看。”

萧羽诧异地从程辉肩膀上抬起头来,视线与走廊尽头的谭冰对个正着。

谭冰突然扭过头来,静静地盯着他与程辉拥抱。

只是短短一秒种对视,整间楼道的空气都凝滞了。谭冰的眼神像是滴着血缠在萧羽的脸上,盯得萧羽浑身一哆嗦,赶忙撒手抛掉程辉这块烫手的炭火。他的瞳孔被划破一般刺痛,小冰花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简直就像兜头泼了他一脸的血,视网膜蒙起一层肃杀的血色。

******

萧羽靠在酒店房间的小床上愣神,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谭冰退赛了,朴奉珠竟然也退赛了。

所有明的、暗的、队内的和队外的对手们,彷佛事先商量好了,一阵大风刮过似的呼噜噜从他眼前全体撤退,让路,消失,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山路顶端,让他结结实实地尝到了什么叫作站在高处的滋味很萧索,后脊梁冷得直发毛。

自己与展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打进了奥运会的决赛,就这样稀里胡涂地夺走了世界第一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会感到心虚,为什么缺乏那种理直气壮的兴奋和骄傲?

谭冰一个弓步杀上网突然仰面栽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小鹿一样的眼神泪光闪闪,人见人怜。

本不应该出现在赛场上的钟总从教练席里一跃而起,如释重负似的,指挥待命的队医把小冰花抬走。

萧羽心里那一块叫作怀疑的阴影在角落里悄悄地扩大,笼罩上整个心思,让他坐立不安。他把展翔打发到罗医屋里去做理疗,自己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左思右想,直到隔壁房间传来“咕咚”一声,震得地板直颤悠。

低吼吵嘴的声音透过并不太结实隔音的墙壁,传进他的耳朵。

第一百三十章:小花的盈盈泪

程辉和谭冰在房间里拌嘴。

当然,主要是程辉挑衅,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冰花做思想汇报,不然也吵不起来。

“冰冰,昨晚你就开始不说话不理人!

“你还拒绝吃饭,你还乱吃小药丸!

“冰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程辉这急脾气的人哪里憋得住,被冷落了大半天,急得活像一只被点着了尾巴的狍子满屋突突乱蹿。他把委委屈屈的冰花堵在床犄角,摇晃着肩膀盘问。

谭冰用被子蒙住头不搭理程辉,程辉一把掀开被子,连拉带扯蛮横地把被子拽到地下,骑到谭冰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发现无效,手探进T恤下面鼓捣。

谭冰忍无可忍地扭动挣扎,眼里爆出泪光吼道:“你干什么啊?你这人烦不烦呢!”

程辉用手臂卡住人,火辣辣的气息吹乱谭冰的睫毛:“小花,你瞒我?昨天钟总和彪哥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

谭冰用力摇头,无处躲无处藏,身形缩小到最可怜的样子,手脚凉得像冰,抖嗦得如同一只极怕冷的小动物,低声道:“他们说……让你好好打混双的比赛。”

程辉毫不放松地追问:“什么意思?”

谭冰被逼得两道眼泪从外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嘴角极力压抑住想要放声嚎啕的冲动。他不能哭,再委屈也不能闹腾,所有队友都在埋头安心地备战,整支队伍纪律严明,士气高昂,一架隆隆的火车头推倒一切障碍向着金牌挺进。他已经是全队最没用的一个,自己彷佛就是碍眼的路障,现在嚎一嗓子就能把全楼的队友都招来看笑话。

程辉亲了亲谭冰的眼角,突然哑声说道:“小花,其实我知道,钟总是不是让你……让你故意输掉,把这场比赛让给小羽他们赢?”

谭冰的胸膛剧烈抖动,强撑的肢体和神智像是下一秒就要集体崩溃脱线。

程辉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抱住怀里的人:“小花,你让球就让呗,你崴脚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狠,把脚丫子扭了多疼啊,你傻不傻呢你!”

程辉这话一出口,谭冰“哇”一声就哭了。

哭却都哭不痛快,那声音听着像是把心都拧成一团碎肉。谭冰用牙齿拼命含着下嘴唇想忍,可是憋闷多年的哀怨和委屈哪里含得住,眼泪鼻涕瞬间绽了满脸。

钟总的房间里,好几名主管教练围着他,用殷切关爱而又志在必得的视线把他团团包裹在当中。

“小冰,队伍现在正处于困难时期,男双这块金牌太重要,我们也是综合考虑所有可能的因素,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冰,教练组体谅你的不容易,也认可你的努力和付出,国家培养你五年,现在是需要你为国家做出一些牺牲的时候了。”

“小冰,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程辉。你也知道,小辉还要参加混双半决赛,这关乎着咱们队伍在混双项目上能否取得突破,你也要为小辉着想,不要把你的小情绪表露出来,不能影响他备战的士气啊!”

谭冰当场就哭了。

他流着眼泪恳求钟总:“我知道萧羽展翔拿到的冠军比我多,可是,我最近状态也挺好的,我的病都好了,真的,我那个病不会影响我打球。出发前那场队内对抗赛,就只差两分,我和小辉差两分就赢下来……我觉得我实力没有比萧羽差很多。”

“就是因为队内赛打得太艰苦,平白消耗体力,所以这场球才决定不要玩儿命真打么!”钟总脸上显出略微难堪和不耐的神情,苦口婆心安慰道︰“小冰,教练组绝对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病,绝对不是!只是,大家都知道,无论国际大赛的经验还是对对手的历史战绩,萧羽和翔子都更胜一筹你承认吗?这场决赛如果让你上,谭冰你有把握给老子拿下这块金牌吗?”

谭冰说不出话。

“小冰,你把这场球让给萧羽,金牌没拿到,不是你的责任,我钟全海给你们兜着!可是如果你不让,决赛败了金牌拿不回来,就是你一个人承担的责任,你打算如何向你的教练、你的队友、总局领导、还有全国人民交待?”

谭冰的眸子淹没在泉水中泣不成声,多年积压在心头的一口淤血在喉咙里徘徊,突然说:“辉辉,我问你一个事,你跟我说实话。”

“啥事?”

“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他,对么?”

程辉诧异地瞪眼:“我喜欢谁了啊?”

“我打球打得不如他,性格也没有他强,队里领导和教练都喜欢他,不待见我,所有人都瞧不上我,我这么没出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

程辉皱眉说道:“冰冰你又来了!”他最怕小冰花开始跟他念经,念得他脑仁疼。

谭冰扭过脸看着墙,小声道:“如果萧羽有一天跟展翔分了,回来找你,想跟你好,你打算怎么办?”

程辉嘴角一撇,冷笑道:“小鸟才不会来找我呢,他心气儿高,当初是他甩得我。再说了,他跟展翔不会分的,人家俩人好着呢。”

谭冰眼神泣血,声音艰涩:“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回来找你,你仍然会选择他,对么?他一切的一切都比我强,我算个什么呢。”

“这种事情就没有‘如果’!我了解小鸟那个人,他就不会再吃回头草!”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明白了。”

程辉火了:“冰冰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别扭?你总是这样谁受得了你啊!”

“……”

程辉的责备像鞭子一样抽上谭冰的瞳孔。他也不想这么别扭,这么无趣,这么让周围的人厌恶。自己为什么永远逃不脱周身禁锢的那一层心理枷锁,而萧羽就像横竖都拦在他眼前的一道铁门坎,这辈子死活迈不过去也躲不开的克星。

程辉和萧羽在楼道里搂搂抱抱,眉开眼笑,多年锻打出的熟稔与亲密,刀片也插不进去。那情形深深地烙在谭冰眼睛里,留在瞳膜上就是一道抹不掉的伤疤,只要一睁眼就看到眼前这块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如何的多余。

心里的茫然和悲伤,无法形容。那个人永远都比他强,永远都追赶不上,就连他真心实意在乎的小辉辉,心里装得其实是萧羽!

谭冰声音嘶哑地说:“你受不了我,就别受了行吗?当初又不是我招惹你。我就是傻,我自欺欺人,程辉你别碰我,你躲我远远的,我,我,我要是再跟你睡觉我就是个白痴!”

两个人终于呛了起来。程辉这枚暴躁的火药桶在床上撒泼滚起来,满床咝咝啦啦的火星,枕头和被子被他扔了一地。

程辉压在谭冰身上,想要见缝插针卖个萌服个软,可是谭冰执拗地试图甩开他。这笑脸端不出来,被拒绝的滋味让他愈发懊恼和烦躁。两个人的力气都不小,随即扭结纠缠起来。

程辉用四肢狠命把谭冰钳制在身下,紧紧贴合的部位蹭来蹭去蹭得他呼吸逐渐沉重,坚硬地挺在谭冰的小腹上,蹭得谭冰面色血红,能滴出血来。程辉压上去亲谭冰,想要用亲吻堵塞住对方胡思乱想的情绪,混乱纠缠之间,却一口咬破了谭冰嘴唇里的黏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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