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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 上——by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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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边,瑞王突然停下脚步。

回过头来,望着仍躺在床上的张冀长,瑞王问道:“皇宫中动用重兵捉拿你,你又身负重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冀长张口欲言,却有生生忍住。

嗫嚅几下,终于道:“运气吧。”

瑞王深深看了他几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第31章

第二日清早,张冀长起了床,穿戴洗漱完毕,神色如常地出了瑞王府,转去军营中。

一路与人谈笑自若,中气十足。

无人知晓,他袍下里衣早已被鲜血浸染。

来到营中,张冀长向李承宪帐中走去。

正巧李承宪刚整理完文书,掀开大帐走了出来。

二人本就是好友,一见之下,自然亲热。

“承宪几时回来的?”寒暄过后,张冀长问道。

“今日凌晨。”李承宪一面答着,一面与张冀长一起向校场走去,“冀长今日怎有空来营中,不用当值么?”

张冀长笑道:“今日不用在宫里当差,想起久未与承宪切磋,不免手有些痒了,便来看看。”

李承宪闻言大笑:“我也正有此意!”

说着二人一起来到校场,检视士兵们操练。

校场上喊声如雷,兵戈声响,二人均不免技痒,跳下场中,各捡了趁手兵器,演练起来。

二人素来交好,武艺不相上下,从前便常在一起切磋武艺。前些日子各自忙碌,便有段时间未曾交手。

今日相遇,放手一战,真是酣畅淋漓。

李承宪一条梨花枪舞得极是好看,枪花团团,罩向张冀长全身要害。张冀长手持长刀,沉着应敌,刀法沉稳,攻守兼资,毫不退让。

不多久,周围已围了好多兵士观看叫好。

二人斗得兴起,不禁手下没了分寸,李承宪一枪刺去,不料张冀长招式已老,无法回刀挡格,李承宪又收势不及,竟一枪刺中对方身体。好在张冀长也不是泛泛之辈,在极险的情况下略略转开了身子,避开了要害,然而李承宪的长枪仍是从他胁下划过,鲜血登时迸出。

李承宪见状大惊,大叫一声“冀长”,撒手扔下长枪便奔上去扶住他。

张冀长腰间伤口又被李承宪长枪刺中,登时鲜血横流,疼得脸色都变了,嘴上忙道无碍,李承宪看在眼里,知他伤势不轻,慌忙交代下四周士兵继续操练,自己则扶着张冀长匆匆向营中药庐走去。

药庐是军医楚晋臣的居所,庐中种着许多草药,亦设有医堂,为营中官兵诊治伤病。

远远来到药庐门外,李承宪便扬声喊道:“楚大夫!丽儿!”一面架着张冀长进了药庐。

药庐门开,走出一人,却不是楚晋臣。

张冀长看看来人,认出是李承宪从西南接回来的异族小新娘,闺名滕丽,自幼通晓医术,现跟随楚晋臣在军中行医。

滕丽样貌清秀,眉眼清丽,皮肤倒是微黑,透着股异族的坚韧,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和楚晋臣身上是同一款式,据说是瑞王专门派人特制给医者穿的。

李承宪慌忙将张冀长扶进药庐,进了医堂,扶他躺在床上。

滕丽略看了眼张冀长的伤口,便取来药箱,给他处理。

原来楚晋臣出诊去了,只留滕丽在药庐侍弄药材。此刻楚晋臣不在,只能由滕丽来为张冀长处理伤口。

揭开衣物,露出腰间伤口,滕丽不由一愣。

这伤口先糟剑创,又被李承宪长枪刺中,早已血肉模糊,但身为医者的滕丽又怎能分辨不出?

滕丽微微一怔,却也没多问什么,只埋头处理伤口。

张冀长暗暗松了一口气:“有劳嫂嫂费心。”

滕丽并不答言,只专心为他治伤。

滕丽先清理创口,之后又拿伤药为他敷上。那伤药清清凉凉,遇血即化,张冀长只觉爽利至极。兼之昨夜受伤至今已有大半天了,实在是疲累之极,此时终于松懈下来,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到张冀长醒来,天已是黄昏。

床边守着的楚晋臣见他醒来,忙上前来查看他的伤势,并端来药碗与他喝。

张冀长道了声谢,喝下药,看看药庐中已不见滕丽身影,显是已回家去了,道:“有劳费心。晋臣出诊回来了?”

楚晋臣原是宫中御医,后因故出宫,入了瑞王府中,任了军医。楚晋臣醉心医药,医术高明,为人和善,此刻仍面带笑容,但笑容中却隐隐有些疲惫:“是。冀长这伤……”

张冀长含糊其辞:“一时疏忽吧……”

楚晋臣见他不愿详谈,便也不再追问。

张冀长看看窗外,见天色已晚,便告辞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晋臣了,我还是回府中休养吧。”

楚晋臣见状慌忙按住他,道:“这怎么行?你伤得不轻,又没有及时处理……兼之现在天色已晚,你也不便回去。依我看,还是先在我这休养几日吧。”

张冀长几番推辞不得,恰巧此时简潼下了朝,听闻张冀长受伤也赶了过来,张冀长便被两人拦住,躺回床上。

张冀长也觉身子仍是乏力,又见有简潼在旁照应,只得睡下,也是疲乏,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张冀长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刚刚醒来,头仍是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张冀长只觉口渴难耐,喉咙里犹如着了火一般,便略略转头向一边看去。

张冀长仍觉视线有些模糊,只见桌边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坐着。

难道简潼竟一夜未回?张冀长不由暗想。

“水……”张冀长呻吟着。

桌边那人闻言一愣,随即从桌上倒了杯水,走了过来。

张冀长就着那人的手将水喝了,这才稍微舒服一点,神志也清醒了些,向那人看去,开口道谢:“多谢……”

话未说完,却僵住。

只见立在床头正收回杯子的人,哪里是简潼,竟是平日里一向冷傲的童公公。

童公公依旧一脸冷冰冰,看他如此反应,也不理会,只冷哼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又站到床边看着张冀长。

张冀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吞了口口水。

童公公不由又是一声冷笑。

张冀长脸色一臊,想了想,便挣扎着爬起来,口中问道:“你怎么……怎么来了?”

童公公冷冷看着他艰难地起身,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只冷冷道:“你今日告病,陛下让我看看你死了没。”又看了看他,只见张冀长只是起个身,便又是脸色煞白,“前天晚上宫中闹刺客,你第二天便告病,也不怕人看出端倪?”

张冀长苦笑一声:“我确实是受伤了,公公若是不信,尽可以亲自验伤。”说着更要从床上起来,倒是认真要童公公验伤的架势。

童公公又嗤笑一声:“我早问过楚大夫,你确实是昨日与人比武受的伤。”说罢又冷冷扫了他一眼:“看不出你倒有些魄力,为了瞒过伤势竟然甘愿……”

话到一半,突然生生卡住,脸色都成煞白,张着口一个字都讲不出,只瞪大盯着张冀长胸前,愣在当场。

只见张冀长因伤势已脱去上衣,裸着上身,腰间缠着绷带,左胁下伤口仍微微渗血。

而他脖颈间系着的一条红绳,悬着一块铜锁片,垂在胸前。

童公公正盯着那枚铜锁片,移不开目光。

张冀长见童公公面色有异,也觉奇怪,顺着他视线望去,见自己胸前仅挂着那枚铜锁片。

那枚锁片原交给简潼了,后来想想毕竟是简潼儿时送他之物,便又要了回来,也与简潼一般,取了条红绳挂在胸前,取锁片上“莫失莫忘,不离不弃”之意,意喻二人之情,自幼及长,不曾有变。

只不知这铜锁片与这童公公又有何相干?怎他见着这锁片会如此惊讶?

第32章

张冀长不解抬头,又看看童公公,只见他一脸惊异,也不由心中好奇。不知这铜锁片与这童公公又有何相干?怎他见著这锁片会如此惊讶?

童公公面上神色数变,张著口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张冀长胸前那枚铜锁片,睫毛却频频颤动,透露出他此刻其实极是激动。

张冀长回望著他,目光由疑惑转为温柔,张口轻唤:

“小潼……”

童公公身形剧震,心脏在腔子里剧烈地跳动著,扑通,扑通,几乎要撞碎胸壁,直直跳跃出来。

童公公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觉自己声音都要消失,却突然听到身後传来一个声音。

“冀长,我来看你了。”

声音温润澄澈,满含笑意,简潼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

张冀长笑道:“小潼,你来啦?”

童公公只觉胸腔里的火苗犹如一瞬间被浇熄。那鼓动著的心脏,就如突然间不会跳动一般,一片死寂。

他一手撑著桌子,慢慢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著。

“今日无事,下了朝我就回来了,来看你。你的伤势可好些?”简潼微笑著走上前,握著张冀长的手,关切地问。

“好多了。”张冀长笑著答道。

简潼扶他重新躺回床上,又转头看向童公公,微笑道:“公公也来看望冀长?”他与童公公极是亲近,然而也知他素来与张冀长交恶,此时却见他也来探望张冀长,自是欢喜,也有些奇怪。

张冀长闻言也向童公公看去,却发现他面色如常,毫无异色,就仿佛刚刚那个面色苍白,一脸震惊,手都忍不住颤抖的童公公只是他的错觉。

就好些什麽都没有发生。

童公公又抿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开口,声音仍是冷冷:“皇上知道张副统领生病,特命咱家来探望探望。”

简潼与童公公问候几声,随即坐到张冀长床边,与他说话。

简潼也注意到张冀长胸前的铜锁片,也是奇怪:“冀长,你怎麽也带著这个?”

张冀长笑道:“这本就是你儿时送我的,我看你时时带在身上,我便也拿来系上,”张冀长将那铜锁片拿在手上看著,笑著道,“小潼,你虽失忆,我们兄弟二人却仍能重逢,共同为瑞王殿下效力,正如这锁片上所写,‘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简潼听他如此说,不觉有些羞赧,他虽不记得从前之事,然而张冀长言之凿凿,他竟也模糊觉得,自己小时候确实在那麽一个神秘的地方呆过一般,有时竟能真的模糊忆起些当年之事。

只是张冀长与他如此亲密,他总是有些不习惯,正欲开口,却听身後乒地一声,二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童公公不小心碰倒杯子,杯中茶水洒落,沿著桌边淌下,滴上童公公精致的玄色外袍,晕开一片暗色。

简潼看童公公神色不对,急忙起身,从怀中拿了手帕要帮他擦拭,不想童公公却腾地站起,冷冷道:“张副统领看来已无大碍,咱家回宫复命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

简潼与张冀长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望著童公公向门外走去。

童公公走到门口,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楚晋臣端著碗药走了进来,见到他也是一怔,道:“小喜子,这便要走?”

童公公面上仍是木然,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便不再多说,快步走了。

楚晋臣也知他素来便是这性子,也不多想,只是苦笑,端著药碗进了屋中。

张冀长听他二人对答,只觉楚晋臣与童公公言语极是亲密,便问道:“晋臣,你与童公公……相识?”

楚晋臣答道:“我从前在宫里做太医时,与童公公是好友,那时候他还未做上太监总管。”只说了这句便就此打住,将药端给张冀长,显是不想再谈。

张冀长与简潼面面相觑,楚晋臣似乎对从前宫中之事不愿多谈,二人也只得就此作罢。

“小喜子……”

童僖紧咬著牙,默默不语。

“小喜子……”

闭上双眼,脑中却仍不断浮现张冀长的脸,和胸前挂著的那块铜锁片──还有简潼。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小喜子!”身上伏著的男人似是不满意他的不专心,用力一顶。

“唔──!”童僖不由一声闷哼。

“哼!”衮王冷冷一笑,摆动腰部,更加猛烈地抽插著。“小喜子,你今日去看那个张冀长了?”

“……”童僖忍受著下体沈重的撞击,勉强答道:“头一天……头一天宫中闹刺客,第二天……第二天张冀长便告了病……我……我怀疑……其中有诈……”

“那结果如何?张冀长是否是那晚刺客?”衮王不紧不慢地问著,却丝毫未放松身下的攻击。

“……唔……张……张冀长是比武受伤……并不是……并不是被……柳青函刺伤……啊……”

衮王突然重重一击,童僖忍不住一声呻吟。

“果真如此?”衮王嗤笑一声。“小喜子……”

衮王低头看著童僖,早已说不出话来,只咬住下唇,忍住呻吟,双手紧紧攥著身下床单,额上都冒出汗来。

“小喜子……别耍花样。”

童僖闻言,身子一僵。

“那晚本不该你当值,为何你会半夜入宫,在宫中宿了一宿?”衮王附下身子,几乎贴到他面上,细细看著他,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听说那晚你陪在皇上身边,皇上还夸你忠心为主,护驾有功,可赏了你不少好东西。”

“唔……”童僖眉头都拧了起来,喉间溢出呜咽。

“小喜子,我知道你从来不满足手里的东西。先向我九弟示好,现在又这麽卖力巴结我那小侄儿……小喜子……”说著,下身又是重重一挺。

“啊……”童僖忍不住叫出声来。

“小喜子……”衮王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早已汗津津,只不知是情动,还是冷汗。

手指在他如玉般的面颊上抚弄,举止温柔缠绵,眼神中却全是狠厉:“小喜子……你总是这麽不听话。”

“总是这麽不安分,不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

“你一定要违背我,试探我到底能忍你多久麽?”

“小喜子……”

衮王下身耸动著,将自己狠狠送入身下这具躯体。

“不要想逃开……你逃不掉的。”

衮王也渐渐情动,粗重地喘息著,紧紧压住身下的人,狠狠侵犯著。头颅埋在他颈间,吮吸,啃噬,低声呢喃。

“不要想逃开……”

“安……”

童僖睁开双眼,望著上面的帐顶,默然不语。

第33章

吏部尚书刘仁风买官卖官一案告一段落,此案明面上是稽查吏部内部不法之事,实为衮瑞二王初次交锋,衮王一派一夜间只手翻天,扳倒了吏部尚书刘仁风,扶持侍郎陈榕穆晋升吏部尚书之位。

风雨初歇,西南局势也渐平稳,潋京城中众人也均松一口气,以为这戎、瑞、衮三王均要各自准备,逐鹿天下。而此时正是大战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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