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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 上——by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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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冀长心中不由有些疼,手臂收得更紧些,搂住他,包覆住他冰凉的手。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

张冀长在他耳边低声问着。他仍是动也不动,也不回答。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冲过去?”

“……有人。”童僖保持着姿势,躺在他怀里,仍紧闭着眼睛,低声回答。“有人会看到。”

“就算性命不保?”

“但我还活着,不是么?”

张冀长不再言语,收紧手臂,也闭上眼睛。

天上月轮皎皎,洒下地上清辉一片。溪水潺潺,虫儿依旧叫着,林子里一片幽深。溪边篝火仍燃着,照着这片方寸之地,昏黄而温暖。

第37章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上树梢,童僖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物,童僖愣了一下才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昨夜自己竟在这荒郊野外睡着了。

躺的是枯枝干草铺就的榻,盖的是明月清辉,漫天星辰。耳边时有虫鸣,身上有秋夜凉风拂过。然而童僖却睡得极是安稳。

仿佛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童僖想要起身,微一动弹,却发现腰间有一双手臂紧紧禁锢着他。自己被身后那人整个包覆在怀中,强健的手臂横在腰间,牢牢抱住,身后坚实的胸膛传来阵阵暖意,让他在这颇有凉意的秋夜也能安然入眠。

十年来,头一次能睡得这么安稳,是因为身后这个怀抱么?

是温暖,安心,还是……?

而他仅仅微微动弹,身后的人便已警觉地醒来,喃喃道:“你醒了?”声音里呆着些含混,似是尚未完全清醒。

“嗯。”童僖低声应着。

张冀长坐起身来,胡乱揉着脑袋,看了看四周,仿佛也才清醒过来,一个弹跳起了身,然后回过身来,伸手扶起童僖。

童僖突然心中觉出些不可思议。

两人虽曾无数次肌肤相亲,但是像这样相拥而眠,却是第一次。

也会是唯一一次吧。

童僖在心中苦笑,递过自己的手去,在张冀长的搀扶下起了身。

肩上的伤口仍是疼痛,但好在已没再渗血,想来伤势并不怎么严重,假以时日,便会痊愈。

二人在溪边略梳洗了一番,整理了下衣物,张冀长又抓了两条鱼,烤来吃了。

童僖拿锦帕擦了擦嘴,道:“走吧!”

张冀长暗叹一口气,知道童僖很是坚持,也想着他的伤势还是去城中让大夫看看的好,便抹了把嘴,站起身来,掸掸袍子,走到童僖跟前,背过身子,蹲了下去。

童僖愣住,不解他要做什么。

“上来!”张冀长指指自己的后背。

童僖抿了抿唇,却不动弹。

张冀长见他没有反应,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童僖抿着唇,晨光中脸色更显苍白:“我伤的是肩,不是脚。”

顿了顿,嘴唇都有些发白:“我自己能走。”

声音倔强而又坚持,然而张冀长却觉得此时的童僖,是从所未有的脆弱。

张冀长笑笑:“我知道。”伸手拉过他的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交叉在胸前,“可我愿意背你。”

张冀长把他拉到自己背上,小心翼翼地不牵扯到他受伤的肩膀,轻轻托起他,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自己能走。”张冀长背着他,向林子外走去。“我知道你用不着我背。可是你受了伤,身子虚弱,走不快,也走不远。我们此去澄州城,路程颇远,我背着你比较快。”

童僖趴伏在他背上,默不作声,静静听他说着。

“这次出京,皇上钦点我率禁卫军押送钱粮,护卫你的安全。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是我失职。我背着你走,是应该的。”

他的背很宽阔厚实,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背脊上纠结隆起的肌肉,摩擦着他的胸膛。

他曾经很羡慕这样的人,这样的体魄,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正直而干净。羡慕到嫉恨。因为这些都是他没有的。

童僖环住他的脖颈,伏在他背上,紧紧帖服着。

这样的背,温暖宽厚,让人觉得安心,觉得可以依靠。

我童僖从不依靠别人。

我只靠自己。

因为在那座华丽而冰冷皇宫中,从来没有人可以依靠。

童僖悄悄将脸贴在那温暖的背上,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轻松。

然而,就只有这一次,让我歇一歇吧。

张冀长背着童僖,大踏步向林子外走去。

童僖伏在他背上,默默闭上眼睛。

日头高高爬上头顶,已经到了晌午。

二人已向南行了十几里路,远远可以望见官道了。

张冀长虽体健,背着个人走了这么远,也不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童僖趴在他身上,甚至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湿了。

眼看已经上了官道,道上行人渐多,童僖脸皮子有些挂不住,低声道:“放我下来吧。”

张冀长嘿嘿笑笑:“不碍,我不累。”说个话都直喘。

童僖不由脸一红,啐道:“谁管你累不累!”说着,见旁边有一人骑着匹白马经过,扬起一阵尘土,就停了声,那马上骑士身穿黄袍,走过二人身边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待那人经过,童僖才又压低声音,冷冷道:“我一个大男人,腿脚灵便,要你背着,成何体统?”

张冀长又是嘿嘿一笑:“成体统!成体统!没人敢笑话你,要笑话也是笑话我。”才说几句,又是一阵喘。

童僖拿他无法,骂又不是,远远看见官道旁有家茶铺,便道:“先去前面歇歇吧。”话刚说完,忙补充道:“我渴了。”

张冀长想想,自早上出了林子,两人便滴水未沾,而他自己嗓子早就要冒烟了。于是便应了声,加快脚步向前面茶铺走去。

这只是一家小茶铺,开在官道旁,给过往行人卖点茶水吃食。

门口旗杆子上拴着匹白马,想是在店里落脚的客人骑来的。

张冀长背着童僖进了店里,见店里已经有几桌客人了,靠窗一名黄衣男子,竟正是刚刚经过二人身边的那人。

张冀长也不理会别人,在大堂中央找了张干净桌子,看了看凳子想起背上那人素爱干净,极是讲究,便拿袖子抹了抹凳子,吹了吹桌子上的灰,这才将童僖放在凳子上。

扶着童僖坐下,他才到对面凳子上坐下。

他这番做作,进门又背了个人,早引起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别人倒还好,只看了两眼,便都别过头去,各做各的去了。

唯独那靠窗的黄衣男子,从他们进门就盯着看,看了他们好久,见张冀长处处小心,把童僖伺候得妥妥帖帖,忍不住嗤笑一声。

店里众人均默默吃着东西,即便有交谈,也压低声音,店中显得颇为安静,而那黄衣男子的一声嗤笑就极为刺耳。

张冀长听着,心中不自在,眉头皱了起来,待要发难,想想二人落魄在外,还是不要惹事的好,便暗暗忍下了。只是想到童僖那从来不肯吃亏服软的性子,又向来高傲,怕他不自在,忙看过去,却见童僖不耐烦地扭过头去,狠狠瞪了那黄衣男子一眼。

那黄衣男子年约三十许,看穿着像是颇有家底的纨绔打扮,相貌倒还端着,只是脸色蜡黄,看着像是酒色过度,眉眼间透着股猥琐。

他本只看到张冀长,一个健壮男子背着个男人一路走来,早在刚刚路上便看到他们二人,心中便觉古怪,这时见二人又进了同一家茶铺,而那健壮汉子竟如仆役般对背着的人处处陪着小心,照顾周全,心里便更是鄙夷,嗤笑出声。

看那男人忍气吞声的不敢造次,反倒是他背着的男子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童僖是何人,脸盘本就极美,又是宦官一身阴柔气质,这么回过头来拿那双漂亮的狭长凤目狠狠剜他一眼,竟是要把那黄衣男子的魂都勾去了。

那黄衣男子只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不想这荒郊野地的,又是临近南面灾区,怎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美人儿。

看着那脸盘,雌雄莫辩,美得不似真人,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然而再细细看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男人。

那黄衣男子一时间只觉羞愤,自己竟看个男人看呆了?再去看那美人,瞪自己的眼神更是狠厉,更是恼羞成怒,冷哼一声,道:“娇滴滴的跟个娘儿们似的,怪不得还要人背!不会是你野汉子吧?”

屋中人闻言,一阵哄笑。

童僖闻言大怒,便要发作,旁边张冀长忙伸手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多生事端。

童僖生生忍住,又狠狠瞪了那黄衣男子一眼,恰好这时店小二过来招呼,两人便不再与那黄衣男子较劲。

第38章

二人招呼小二儿上了些吃食茶水,便吃了起来。

流落荒郊野外两天一夜,风餐露宿,多少年来,童僖倒未曾吃过这样的苦,现下终于坐在顶有片瓦,四周有壁的屋子里,能好好坐下吃点东西,虽说茶铺极小,吃食也并不精致,童僖倒没怎么挑剔,只低着头自顾自吃着。

反倒是张冀长,埋头扒饭,却仍是忍不住时不时抬头向童僖身后看去。

张冀长狠狠瞪着坐在床边的那名黄衣男子,只见那男子仍盯着童僖的背影猛瞧,撞上张冀长的视线,才哼一声,心虚地挪开视线,可过不一会儿就又忍不住拿眼去瞄童僖。

张冀长恨得牙根直痒,却又不好发作,正一腔怒气没处发去,却听童僖不动声色地道:“好好吃你的,理别人作甚?又不是看你。”

张冀长被噎得没话说,生生将怒气吞回腹中。

童僖回过头去,瞟了那黄衣男子一眼,眼波流转,似怒似嗔,似笑不笑,那黄衣男子登时色授神与,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张冀长双拳紧握,差点把手中筷子捏断。

童僖面上仍是不露表情,道:“他那匹白马不错。”

两人坐的桌子正对着店门,张冀长瞟了一眼,看看拴在门口旗杆上的白马,膘肥体壮,鞍辔鲜亮,也知是匹好马。只不知童僖提那马做甚?

童僖夹了筷子菜,道:“我们此去澄州城,还有几十里路,难道你真要一路走着去?”

张冀长想想也对,只是现在正逢灾年,又临近南面灾区,两人身上银钱本就不多,哪里买马去?

又向门外望了望,张冀长迟疑着开口:“不过看他样子也是要赶路的,怎肯把马卖与咱们?就算肯卖,咱们……咱们钱也不够。”

童僖这才抬起头来,皱着眉看着他:“谁说要买了?”

张冀长瞠目结舌,尚答不出话来,又听童僖继续道:“你堂堂一个御前侍卫副统领,连个酒色之徒都打不过?”

说罢,童僖看都不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扒饭:“小福子都比你有用。”

张冀长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低着头吃东西的人,几次张口语言,又憋了回去,终于无话可说,站起身来,走到黄衣男子坐的那桌。

黄衣男子蓦然间见那高壮男子走到他桌边,示意他出去,似乎有些挣扎不愿去。但是看看张冀长凶神恶煞的脸,还有深色衣服上仍可隐约透出的不少血污,终于还是咽了咽口水,跟着张冀长一起走出店门外。

童僖头都没回,径自吃着,待吃得差不多了,又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杯茶细细喝着。

不一会儿,张冀长黑着脸从屋外走回来,童僖拿出锦帕优哉游哉地擦了擦嘴,这才起身:“走吧。”

出了店门,已不见那名黄衣男子,只有那匹白马还栓在旗杆上。

童僖走过去,拍了拍白马,赞道:“不错,是匹好马。”又回头看张冀长:“花了多少钱?”

张冀长拉长着脸,一言眼不发,从怀中掏出个钱袋,甩给童僖。

童僖接过钱袋,看着陌生,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冤大头的。掂量掂量,还挺沉的。

有那么一瞬间,向来冷面的童僖似乎有些绷不住了,随即仍是板着张脸,斜睨着张冀长:“挺上道的嘛!”脸色虽仍绷得死紧,眼神却忍不住带了笑意。

张冀长黑着脸,沤得要死,却无处发泄,走过去解开马缰,伸手把童僖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骑在他后面,一抖缰绳,口中呼喝一声,驱马南行。

二人乘马一路向南行去。

一路上景色萧索,屋舍破败。

路上不时有成队的灾民拖家带口,相互扶持着向北行去。

童僖不由暗叹一口气,江南五郡本是富庶之地,然经过去岁各县强征暴敛,今年又遭逢大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元气了。

张冀长坐在童僖身后,仍是憋着口气,闷不吭声。但听到童僖轻轻叹气,再看着一路上所见,也不由心中惋惜,手臂收紧,又拢了拢袍子,将童僖拢在怀中。

童僖靠着身后的宽厚的胸膛,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年来,他一直自己一个人。

三年前,他在衮王扶持下,杀了前任太监总管陈公公,取而代之。又深得皇上欢心,在宫中也是权势滔天。

住的是高屋广厦,吃的珍馐佳肴,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使宫中的天子,也不过如此。

衣食住行有人伺候,事事有人从旁照应,一个吩咐下去,役从无不马上遵行。

他总是毫无感觉,因为这是应该的,这是他应得的。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然而,这两天来,像现在这样,这样被人照顾,被人搂在怀中,这种感觉却无比新鲜,让他觉得无来由的妥帖和安心。

两人一路逃难至此,露宿野外,身无余物,吃的是粗茶淡饭,睡的是干草铺就的铺。就连胯下骏马,都是强夺来的。

然而……

那人怕他冷了,会抱着他。怕他累了,会背着他。怕他嫌脏,椅子会先帮他擦干净。怕他疲乏,怕他难过,会把他拢在怀中。

会把他放在心上。

童僖放松身体,躺进身后的怀抱里。

这样被全心全意包覆住,他突然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不知是喜,是痛,陌生的可怕。他被这种感觉抓住了心神,揪紧了心,身子都不由战栗起来。

身后那人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手臂收紧,将他牢牢抱住。

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他一点点平复下来,身子也渐渐放松,不再颤抖。

他不由又是一声叹息,看着远处已经渐渐显露在眼前的澄州城,马蹄声声,渐渐靠近。

马上就会结束了。

一入城,他们便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仍是贪财好利心狠手辣的公公,而他还是那个正直刚毅嫉恶如仇的将军。

他们仍是跟着不同的主子,站在对立的阵营中,势不两立,明争暗斗,至死方休。

他闭了闭眼睛,日已西斜,在他脸上投下金黄色的光晕。

既然是短暂的,不可能延续的梦,那就让他醒了吧。

第39章

澄州城位于济、宁二州东南,毗邻江南五郡中濯、满二郡。此地处南北通衢,为水陆两路枢要之地,物产丰饶,百姓富足。

此次南方水患,有不少难民北上逃难,而这澄州城便是许多难民竞奔之所。

时近黄昏,张冀长与童僖进了澄州城。

城外几里搭了不少棚子,已有上千难民逃难于此。

一路走来,二人已见了不少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哭儿告母,路边每有饿殍扑地,令人不忍目睹。此时又见如此多灾民聚集于此,澄州城中知府虽也命人出城派粥送粮,城中亦有善人舍粥,却仍是远远不够,更兼许多人病倒,棚中哭嚎呻吟声一刻不断。

张冀长牵着马走过那些哀嚎的灾民,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盼早日追回被夺官银,与董奇光回合,共同赈济灾民。

他心中怜悯,怕童僖也是难过,回头看他,却只见童僖端坐马上,目不斜视,低垂着头,面上冷冷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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