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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番外篇——by曾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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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好意思,这有点乱,小兄弟……你就坐床上吧!”

旭初心思慕这人八成是个要饭的吧,忍不住翻个白眼,看这地方脏的跟猪圈似的,但他真的累的够呛,这时候

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的,就找了犄角旮旯坐下,想了想,起身走到桌边想倒点水喝,结果端起茶壶一摸,凉的

,没办法,旭初又生了炉子座上铜壶烧水。

烧水的功夫,床上男人倒也能耐,就着油灯取出个搪瓷托盘,在旭初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动起了手术,惊的旭初

下巴都要掉下来。

吧嗒,嵌在肉里的子弹头被取了出来,而男人哼哼着只是在嘴里咬了块儿毛巾,豆大的汗珠滴落,却连麻药都

没有打。

旭初看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牙疼似的咧了咧嘴,不过倒是打心底里佩服他。

屋子里灯光昏暗,但比起外面亮堂的多,旭初此时仔细看了看男人的长相,发现对方长的有点邪,不笑的时候

还成,笑起来让人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一边咬着纱布、一边草草在腿伤处包扎完毕,男人给自己灌了几口烧酒,话反而多了,倒有心和初旭闲聊起来

,聊的内容旭初一知半解,越发觉得这人有点像流氓。

旭初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见他似乎没什么事,也无心逗留,应付三两句说什么都要走。

临走时,那个人从怀里摸出本小册子送给旭初,一口一个王恩公的叫,听的旭初竟不好意思起来。

旭初没敢告诉人家真名,信口胡邹了个王九:“王恩公,大恩不言谢,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个送给你

吧!”

旭初推托不过,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他都认不全,也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又不好多问,只想着一本书

而已,收也就收了吧,旭初这样一想,把书揣在怀里匆匆忙忙的跑掉了。隐约听屋中传出古怪的调子。【紧打

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乳头上,出笼包子模子样……

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羊羊大白绵。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

周睿东是第二天凌晨到的家,他和旭初是前后脚进的门。

屋门一关,两人一人脸挂了一副黑眼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哧,竟是同时笑了出来。

笑过了劲儿,周睿东就那么目不交睫的看着旭初,眼神变的越来越深,给旭初看的有点发毛。

因为心虚,旭初也不敢张口说话,躲也没处掇,身子就像被周睿东两道直直的视线钉在地上一样,半点都挪对

不得。

旭初或许不知,他这样塞瑟缩缩、神情慌张的样子在周睿东眼中有多蛊惑。于是,尚不能明白情为何物的旭初

,被周睿东亲了个晕头转向,由开始的诧异、害怕、迷惑、甚至是愤怒和厌恶,到后来的平静、接受、迷恋和

压在心底隐约冒出的兴奋,旭初的脸红透了,不用摸也知道热的发烫。

出了事后的周睿东和萧正楠他们走散,洋鬼子怀疑是革命党人混在与会人员内进入会场,然后借机安装炸弹,

这下凡是参加典礼的华人都被强制扣留,接受审查,周睿东在里面被关押了一宿,幸亏伊恩。阿比什良心未泯

,出面向上级说明情况,声称周睿东只是个商人,并没有闹事的必要,而且和他的私交不错,希望能网开一面

。上面的人听了伊恩的话,专门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对周睿东进行象征性的盘问,发现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

华商,很快的便放了人。

“旭初,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到里面了!”周睿东忽然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旭初和他两个人一起把脚踩在同一个水盆里泡脚,两人你踩踩我、我踩踩你的,热乎劲能从脚底一直传到心坎

上。旭初听周睿东说的那些真跟听故事一样。

“你不知道洋鬼子养的狗有多大,好家伙,站起来跟头小山似的,爪子着地能有那么长,舌头吐在外面,我的

娘哎,比野狼还凶!”后来越编越离谱、越说越玄乎,旭初还津津有味的听,听了以后问题也特别多,周睿东

就挺得意的,感觉旭初傻是傻了点,但傻的可爱。

旭初把脏水泼掉,把周睿东扔的乱七八糟的衣裤鞋袜,该归置的归置好、该洗了的就先放盆里,掏裤子的时候

旭初摸出来一个拍扁了的烟盒,他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个,只见周睿东逮空总要抽两根,他想不通那么个熏死人

的玩意儿到底有啥好,但终归是好奇,旭初就把纸烟盒拿灯底下照着看了半天。

周睿东钻了被窝,露出头来,见旭初磨磨蹭蹭的不肯上来,以为他在为先前那个抹不开面,这时就嬉皮笑脸的

痞里痞气的问旭初看什么呢、再看公鸡就要打鸣了!

旭初把那烟盒拿给周睿东看,他原以为烟盒上画的都是美女什么的,没想到是个大老爷们。

说着没怎么在意,去门想把烟盒扔垃圾堆去。

周睿东忙给他拦住了,老牛护犊似的将东西抢到手里,还不嫌脏的贱兮兮的亲了一口。

给旭初震惊坏了,啊了一声。

“啊个屁啊,这叫精神慰籍!”周睿东故作深沉。

旭初艰难的咽口唾沫,小心的问:“那你……你喜欢男人?”

周睿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啊?!”

旭初听了心跳加速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讷讷的磨叨他过去以为周睿东喜欢女的,就管凤姑要了件带亮片的

旧罗衫,偷偷拿出去让裁缝改了改,但中途一直没有机会穿,现在只能压箱底。

给周睿东笑的不行不行的,眼泪快笑出来了:“你这个傻子唉,我可拿你怎么办喔……”

旭初看他没个正行,似乎还有笑话自己的意思,心里就很生气,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瞪了周睿东一眼,谁知这

一眼不但没能让周睿东收敛,反而激的对方有了和旭初干那什么的念头。

周睿东也不笑了,回忆起旭初有次洗澡就一直吵吵要什么带亮片的衣裳,敢情是为讨好自己,周老三感动了一

把,连哄带闹的把旭初拉进了被窝,两人胳膊挨胳膊、腿叠腿。

“嘿嘿,内什么,你想取悦我,法子多的是,我又不是变装癖,你整娘们的东西我可受不了!”

旭初用力点了点头,紧张的要命,身子都是僵的,他的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周睿东也不见得比旭初好

过,他又是个喜欢睡觉时把人抱怀里睡的,但如果换成旭初,就太考验他的情操了。

咳咳……周睿东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觉得两人这么干耗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他后背上出了一层的汗。

旭初知道周睿东也没睡,但也摸不清周睿东的心思,他俩钻了一个被窝,但对方似乎没有亲他的迹象,旭初略

略放宽了心,缩到炕沿下地去尿尿。

回来后两人一时半会的都没了睡意,屋子里很黑,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汁,周睿东深深吸了口气,问旭初:“

你知道烟盒上画那男的是干嘛的吗?”旭初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新军,懂吗?就是当兵打仗、舞刀弄棍的!”

哦——旭初这才明白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昨晚上那个受了伤的男的,看着不像是坏人,但怎么就中枪了呢,

难道是给丘八打的?

尽管旭初想不通,但他也很识趣的没打听对方的姓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人的事他也没敢告诉周睿东,那

人送他的小册子,旭初偷偷摸摸的藏在他那见破棉袄里了,等他有朝一日认的更多的字了,一定要好好读读那

本书,有了奋斗的目标,旭初读书识字倒是比过去积极主动的多。

周睿东原计划想让旭初去读新式学堂,学些知识以后也帮的上他,但联系了好几所学校,校长很为难的对他说

旭初的底子不好,生字都认不下十个,他们不肯收,收了教不好反倒影响升学率。

实在没法子,他就想到自己手把手的教,但生意一忙起来他就照顾不到。

后来听人说有位田先生,六十多岁了,在豁口外教私塾。

老先生精神很好,头发花白,周睿东就在邮局外的柳树底下找到了这个人。

田先生说他要先考一考旭初,摸摸他的底。旭初字认虽然的不多,但因为一直在家里抄稿子,字写的不错,欧

底赵面。

田先生眼前一亮,说这孩子我收下了,不然委屈了这笔字!

就这么的,旭初作了田先生的关门弟子。

与此同时,各大报纸连夜赶工,争相报道发生在英国驻华使馆的爆炸事件。

【行船条约丧权辱国,英法日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典礼会场发生爆炸,商会协理不幸罹难】

萧正楠的父亲萧猛在这次人为事故中未能幸免,据报道称其身伤有多处重度烧伤,在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周睿东获悉消息后,试图联络萧正楠,谁知萧正楠犹如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此销声匿迹,与他一起消失的

还有畅春班的台柱李凝秋。

二十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眨眼之间,毛头小子长成了个大小伙子。

旭初回来时,已过了掌灯的时辰,凤姑提溜了一把油纸伞往他背上这么一戳,半笑不笑的:

“嘛去了?淋的跟只落汤鸡似的,下这么大的雨还勤往外颠儿呢?”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小点声!”

旭初一边埋怨,一边闩上东旮旯的角门,回过身赶紧把她手里撑着的伞接到自个儿手上,“我来!我来!”像

是生怕累着她,话也尽拣好听的说:

“姐姐身子金贵,见不得风,怎么亲自迎我?打发个下人来,不就结了?”

“呸!油腔滑调。姑奶奶又不是纸扎面捏的。噢?陈大总管,连门都不让人出了?”凤姑说话跟竹筒倒豆子似

的,干甭脆生。听那意思,倒也没有动了真气。

旭初一乐,上前打了个千儿,搀她下了台阶,

“您老不是给周家续了香火嘛,周家上上下下,老少爷们儿,现如今都得把您当老佛爷供着不是?我这人嫌、

狗不待见的,又算是哪头蒜,敢劳姐姐您的尊驾?”

“嘁!德行!学会拐弯抹角的拿话寒掺人了,是吧?”

凤姑俏生生伸出指头戳了一下旭初的脑门儿,又有些不好意思赛的扶了扶头,笑的却比以往见她更欢实了,腰

板拔的笔杆条直,那对浑圆的奶子彷佛兜不住似的耸的高高的,大约是为了展示她身上那身行头。

旭初是个极有眼力架的,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夸道:

“咦?凤姐姐,您是活菩萨么?人都往老了长,您怎么专和人拧巴着来?这身衣服穿您身上,嘿,啧啧,那就

俩字──绝了!”

“猴崽子,有你这么夸人的么?姐姐怎么听着是变着法儿的骂我呢!”三姑掩口而笑,一路照着灯笼往前扭!

旭初瞅着边上这位盘靓条顺,浑身喷香的填房丫头,心上真跟猫叨了似的痒。人常说屁股大的女人会生养,旭

初觉得老话一点没错,怨不得三姑头一胎就能给东家生出个带把儿的胖小子!

他以前就撞见过凤姑衣衫不整的从周旺财屋里出来,但那时他不懂事,哪里想的到这些。

凤姑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身上那件疙瘩盘扣对襟的团花长袍,古朴典雅,头发梳理的油光水滑,抹了桂花

油。

凤姑并不是个时髦的人,旭初就从不见她穿洋裙、烫卷发,然而不时髦不代表思想落伍,因偱守旧,譬如她也

时常搽雪花膏,衣裳上偶尔撒香水。改革要从根本上做起,她是有那个意愿要求进步的,在这个新旧更迭的时

代,要求进步的不只凤姑一人,旭初也很希望改革,但改革这个词语涵盖了新生的同时也预示某种不安定的因

素——变化与打破,他习惯过平静无波的日子不愿生活中发生大的变故,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适应

新生活,和凤姑不同,旭初是那种连件旧衣裳都舍不得扔的人,哪怕那衣裳不再合身。在改与不改间,旭初难

以抉择,他想自己或许就是太“放不开”了。

旭初回了神,嬉皮笑脸的央求凤姑:“姐姐心疼我,干脆好人做到底,甭跟东厢房里的那位主子提这茬,行么

?”

凤姑听了,忽然停住了,举起手里的红灯笼往旭初面上一照,阴阳怪气的说:“你可甭嫌姐姐说话难听,不是

我见死不救,可事到如今才求人,屎憋尿急才惦记起找茅房了?晚啦!”周家三少爷的脾气,谁不知晓,她可

不会没事找那晦气!

旭初立马哭丧了脸。得!自己权是属猴儿的,东厢房那位,就一如来佛祖。你陈旭初蹦躂的再欢,能翻出人家

的手心去?丢人,现眼,活该,倒霉催的!

旭初蔫头耷脑的样子可把凤姑给逗乐了,往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催促道:“麻利儿点!赶紧去呀!三少都找你

一晌了!你可倒好,一天到晚介不着家!戏园,茶馆,酒肆且打听了,压根儿没瞜见你人影儿,这会儿可好,

不用人叮咛全须全尾的自己巴巴跑回来了,早干嘛去了呀?啊?”

旭初没吱声,脸上一阵的热,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心里琢磨待会少爷问起来,该如何答话,哪还

有心思应对凤姑。

凤姑别看年纪和旭初差不离,都是十七、八的岁数,可却是个精明练达,知道进退的人。

旭初身上带的味儿,大老远她就闻出来了,这碎娃还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呢?之所以不说,

是怕旭初脸皮薄,面上挂不住,便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想起周家老三来,凤姑直皱眉,她挺为旭初担心,所以又仔细嗅了嗅旭初身上那股味儿:咳!错不了!胭脂、

白酒再兑上点儿福寿膏,全京城就一地界这三样东西齐备。不用说,后生大了,也晓得去八大胡同解闷去了!

******

周睿东正在屋子里看账本,一扭脸的功夫,听见外头门响,刮搭一下,有人挑帘进来,正是旭初。

“黑灯瞎火的,能瞧清么?”旭初依旧笑着,且说且掂了脚尖摸黑在大衣柜里翻找洋蜡。

周睿东放下手里的硬皮账簿,哼了一声,话里带了点讥笑:“别找了,不够费劲的,现在时兴用电灯,只有土

包子才会点蜡。”旭初哦哦的答着,心脏刺了似的狠狠抽了一下,他只不过想节省些起居开销,未曾想也遭人

厌嫌。脸上讪讪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旭初伸长两双臂千难万险的想把洋蜡硬塞回去。周睿东坐在黑暗中丝丝

的吸了口气,指尖有节奏的轻叩躺椅扶手,发出笃笃的声音“你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他冷言冷语的说:“

敲门会不会?进我屋跟逛窑子没两样,骚包儿有俩大子儿就能随便进,随便上,是吧?”

咕咚!

洋蜡脱手滚落在地上摔成了三节,旭初深知和周睿东斗法他绝占不了任何便宜,两手一撩袍边膝盖一折跪在了

地上,黑暗中周睿东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颤颤巍巍喊了一声:“爷!”

周睿东因为这一丝两气的【爷】字顷刻间半边身子过了电也似变得酥麻,茶盘打翻,泼泼洒洒的碧螺春淋湿了

他的夹袍,突如其来的快感几乎是成倍递增的,由尾椎骨上窜到脑细胞下跳到神经里,周睿东弄不清这究竟是

怎么一回事,而他也没有精力去深入研究。有钱人多少会有点怪癖,周睿东心想,而自己正是个有钱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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