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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 上——by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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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要红还不容易,就是怎么个红法……在这儿直接脱光明天也能火遍大江南北。”顾东林在阴森的、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你敢”的目光中优雅地擦擦嘴,委婉地嘱咐他,如果他执意要包装自己也可以,直接把车钥匙给了就行。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新浪加V。”

段榕嘴角抽搐。

“我还关注了你。”顾东林终于想起来有件事可以邀功。

段榕皮笑肉不笑:“真巧,我刚刚关注了我的现任是2B。”

“太巧了,我刚上过我的前任是极品。”顾东林说完一愣,然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段先生在对面放下被切得千刀万剐的牛排,往后一仰笑得云淡风清,带着总算回血一次的轻松。

如果他知道,顾东林是因为前女友的现任是个V的缘故,才上赶子搞了个V的话,恐怕还要更抽搐。

“我的职业没什么不好。“顾东林解释,“按照大英帝国的勋级,讲师是CMG,副教授是KCMG,教授是KCMG。”

段榕点头,表示他可以继续废话。

“CMG,Call me God;KCMG,Kindly call me God。”

段榕哭笑不得:“KCMG?”

“God calls me God。”顾东林眼睛发亮。

段榕摇摇头。

“艺人中有很少能火到四十岁。而四十岁的教授学术生涯才刚刚开始。”

段榕道你想这么远干什么,那时候你早就已经腰缠万贯。

顾东林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笑得高妙。“我想我必须坦诚一点……”

段榕在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下紧张起来。

“我已经快奔四了。”

段榕当场又被秒了一次,血槽清得一干二净。那丰富多彩浓墨重彩的表情,让顾东林打算有组织有纪律地嘲笑他一辈子。

要不是后来他上洗手间的时候,那厮儿居然翻他钱包找出身份证,否则,恐怕段先生的血槽要清老长一段时间。

不过自然又是顾哲有理:“二十八离三十也快了,那不就是奔四么……什么都可以说奔,然后出了事加个快字嘛……”

段榕眼刀闪闪:“一句真话都没有。”

顾哲笑而不语,心说彼此彼此。

段榕那天晚上送他回学校,顾东林虽然万般不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没告诉他宿舍楼是那一幢。下车的时候,他推门不动,想起来车门锁上了,正想拨开,段榕却突然背后伸手,一把撑上车窗,一手捂住他的眼睛。顾东林没有防备,整个人都被死死压上了车门。

男人的呼吸很急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我就不信了……”

他穿着的T恤很单薄,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让狭小的空间升温,以及那湿润的嘴唇,似乎在皮肤上若有若无地擦过。顾东林很有些失格而怒,背后的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无所适从。

段榕就这样制了他好一会儿,后来在顾东林打算跟他动手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开了门,靠在驾驶座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道了晚安,只是眼神很深,还有些凶。而顾东林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只在转身的时候皱了皱眉。

晚上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几个人都疯魔了,顾东林只不理,于是落实了傲娇、冰山的传言。几个人忙着打趣他,可是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严润鱼终于觉得不太对劲,长手长脚跟个废弃机器人似的跟在他身后:“顾哲,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东林只道出去吃了夜宵。

老张哎呦一声:“夜宵怎么样?”

顾东林淡淡地一挑嘴角:“太油。”

三人集体为段爷默哀。

“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顾东林叹息着摇头。

夏春耀活泼可爱道那挺好的呀,很有安全感。

“别说了别说了……顾哲是那券。”老张把小孩推进卧室关上门,让他早早睡觉。

“他好像都不明白什么是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顾东林继续摇头。

夏春耀捶着门问什么是一人一票,老张发飙:“还不睡?!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当然是顾哲一人,顾哲一票!现在的大人小孩儿都是怎么了!”

顾东林很是欣慰地朝他一举杯,很有哥们好的意思。

后来几天段榕都没有找过他,只是星期六早上发了条短信,让他准备一下,去市郊马场骑马。

顾东林收到短信的时候没理他,顾自出门去了熟悉的书吧。在那里坐到吃过午饭,段榕打电话过来,说可以下来了。

“不去。”顾东林懒洋洋扣着蓝牙。

段榕沉默了一会儿:“本来你今天还要来我这上班的。”

顾东林笑说你开了我吧,随即报了个地名:“来不来?”

段榕在对面不说话。

“星期天出门做户外运动,星期六有别的安排。”顾东林翻了页书,“明天骑马。”

说着直接把线给掐了。

过了会儿到了时间,顾东林问老板借了床毛毯,直接在藤椅上睡起午觉来。醒来的时候段榕正在给他盖毛毯。

顾东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醒了一醒:“里头有书也有CD,头顶的盒子里是CD机,耳机问老板要——老板,来两人份的酸味皮斯克。”

段榕一直没有说话。等酒上来的时候,顾东林推给他一杯,“Ouebranta品种的葡萄,一杯糖浆,两个蛋清四个青柠檬汁,加一杯冰块,打出泡沫来加几滴苦味酒和一小撮肉桂。试试看,和法国的干邑、意大利的Grappa绝对不一样。”

段榕看看外头的车,又看看酒杯,最后还是啜了一口。

“怎么样?”

段榕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神情却放松很多。

34、谢三公子

“秘鲁烧酒。那时候西班牙在拉美殖民,因为黑奴的缘故建了许多葡萄园,威胁到了母国的葡萄酒产业,所以立法,不准拉美殖民地输出葡萄酒。欧洲最好的葡萄都去做了葡萄酒,留下葡萄籽和葡萄皮去蒸馏出烧酒,拉美的烧酒却不一样。这是最好的葡萄做的。”

顾东林说完,带上眼镜继续看书。段榕在对面枯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里头逛了逛。这是个外头看起来很普通的店面,只有临街的一面阳光充足,放着几把皮椅子和圆书桌。里头是暗黄的灯光、马赛克玻璃屏风、印象派的壁画、装在镜框中的老报纸。书吧尽头是一个老头,擦着锃亮可见人影的酒杯,黄铜酒甑放在他手边,空气里有一股陈年纸片特有的味道。段榕回来的时候挑了几张CD,还挑了本以色列人写的言情小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透过玻璃的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安静的温暖。

而顾东林则捧着一本泛黄的《帝国的政治体系》,面前摆着、《控制官僚》、《驯化君主》等等一看就毛骨悚然的书,彪悍得令人不可直视,于是从纸页后头尽管多看了段榕两眼。只是段榕很快就哈欠连天地睡着了。

等段榕起来,顾东林手边换成了旅游杂志,还捧着一本讲乐理的大部头。看他没醒全,他捡起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毛毯,赶紧拍了拍送回去给那老板。回来的时候段榕在翻那本书:“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嘘。段榕笑,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你看这个做什么。

一笔字倒是很遒劲,一看就是适合给人家签名的。

有兴趣。

这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顾东林不再写了。他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充实自己,了解除人之外的事物总是给他带来乐趣。每遇上一个人,就像开了一扇新的门。但是当段榕把耳机摘下来戴他耳朵上,那不知名的乐手唱起轻缓的歌时,他觉得这也解释不清,于是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

出门的时候,段榕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气氛中不可自拔,连晚餐的去处都用了疑问句。他是这么说的:“晚上公司有个小宴会,一起去?”说着看看表。

“有约了。”顾东林抱歉地一笑。

段榕血槽又空,看着他懒懒散散地夹着本书汇进人流里,连追都忘了。幸亏他走了不久就回过头来:“一起?”

段榕明显很想说不,但是顾东林眼看就要走了,这才勉强跟上。

约他的是上次那个女老师和她的先生,在一家普通的茶餐厅里。正是饭店,不大的餐厅里人都坐满了,几个人领了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段榕多看了女人几眼,女人也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捂嘴笑了起来。

“我朋友。音乐制作人,一起过来蹭饭。”顾东林这么介绍,然后指着姑娘说,“我们系花,搞环境政治的。这位是……”

顾东林站起来与他用力握了握手,“还要引荐。”

女老师笑微微:“我先生。”

顾东林忙道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我久仰才是,顾哲师门如此显赫……”男人谦逊。

“MFA很忙吧?听你夫人说,每天晚上都忙到半夜才回家。”

“我们这种肯定没有大学里那么轻松,很羡慕啊。”

顾东林回头向段榕介绍了一下:“宋先生在外交部工作,刚从日内瓦回来。”

段榕也大大方方地与他握了手,又不自觉多看了男人几眼。这一眼倒是看出了端倪。比如说,他和顾东林的坐姿简直一模一样,连臀部离背椅的距离都是算计好的。大概是他盯着顾东林的屁股看了太久,女人笑了笑,眼睛偷偷发亮:“顾哲一开始也是学外交的——你是段榕段先生么?我很喜欢你写的歌!”

段榕总算避免了一晚上的尴尬,但是脸色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如果你和一个女人在小声八卦娱乐圈里的八卦,还因为要开车不得不喝果汁,而你旁边的人端着洋酒在和一个准外交官八卦中南海的八卦……

基本上后者的八卦,每一个丢出来都可以毁掉三观。

中途段榕去洗手间接电话,男人切着水果,突然低下声:“顾先生,最近有人匿名向上头提供了一份……跟重庆有关的秘密名单。”

顾东林一愣,然后从对方内敛的表情上看出了点端倪:“我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对两种模式的评价。”

女老师也很狐疑:“顾哲回国才半年时间。”

“可能……”男人顶了顶眼镜,“金教授也在里头。”

顾东林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我老师一直说,我若是做出什么事来,是因为我是他学生的缘故;我若是做不出什么事来,也是因为我是他学生的缘故。怪不得最近老师说,他想要把那个国际交流论坛的会长职务辞去,还说可能要回大陆——名单里头有没有金陵谢三公子?”

男人点了点头。

顾东林修长的手指一扣餐桌,“晓得了。这真是殃及池鱼,连我这种小罗罗都……”

“谢三公子是……”男人有些不解。

女老师捧着脸说哎呀忘记告诉你了:“谢三公子是顾哲的师兄。两人关系很好。”

“原来是这样!”男人恍然大悟,甚至有些激动了,“真是想不到……顾哲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传到我们这里就表示风头大概过去了。何况谢三公子毕竟是谢三公子,光凭一份匿名名单……”

顾东林笑起来,说你这么说MFA可真是,男人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顾东林冷静道:“别说我们不是左派,就算是,也不能动。老底子毕竟是左派撑起来的,若是真把名单上的人都处理了,那是自掘坟墓,上头肯定也明白。而且师兄跟……跟那人的女儿谈过恋爱,后来没成,那人一直很可惜……我师兄又明言放弃从政,站队也站得很小心,照这样看来,实在没什么理由动他。”

35、你叫什么来着

男人听到好一阵惊讶:“谢三公子和……”

顾东林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他念完伊顿,是直接去牛津贝利奥尔。但是有一阵子突然回国,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谢老爷子不知怎么,说谢家人不能忘本,硬是抽空把他送到军部去了,这人一走,茶就凉……后来就黄了,姑娘还挺嫉恨。他大概那时候心情也挺郁卒,英国也没去,大陆也不想呆,就去投了我老师。谢老爷子现在还后悔着呢。不过也好,如果真成了,他想逍遥都不可能。”

男人连声道想不到:“现在上面搞得都是女婿政治。凭谢三公子的身份,如果当年定下来,再过二十年,说不准就是……”

段榕打了电话回来,顾东林让了座,不置可否。三人也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话题就这么了结。一顿饭吃完,顾东林自然无比感激,出门的时候,落在后头与男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又聊了一些彼此熟识的人,就这样算是又多了一点人脉。男人还不动声色地邀他向谢三公子问个好。

顾东林笑:“我会回去问问他。两会之前他一定要回国,否则也实在太说不过去,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说是这样说,回去的路上,顾东林还是不自觉想着那份秘密名单,任何被有关部门盯上的人都会是这一个心情,总觉得回国的决定,说不准是个错误。他回国完全是因了顾太太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了太太。以他的条件,拿美国绿卡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要说定居,德国可能更可心一些,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觉得其实并不那么安全。他离火盆虽然不那么近,可是他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来防止被烫伤。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可惜知道得有点太多。

段榕自然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只是讶然于他的安静与正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顾东林咬着食指关节,一点都没有察觉。

“明天去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顾东林在他问第三遍的时候才叹了口气:“去,怎么不去?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段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安慰他:“我是那个俱乐部的VIP。”

顾东林依旧皱着眉头。

“可以给你办个副卡,你想什么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但是不论他怎么说,顾东林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

样,下车的时候连晚安都忘了说,还绊了一跤。段榕若有所思,扒着方向盘突然喂了一声。“你住这一幢?”

顾东林魂不守舍地回头:“没,后头那幢14楼……”

段榕了然于胸地点点头,关上车门走了。

顾东林回去就给他师兄发了封电邮。两人之间有时差,一般都不打电话。

第二天精神头稍微好一点,一早就翻出条稍显紧身的运动马裤,把衬衫扎进里面,又翻出压箱底的高帮靴穿上。夏春耀刚好买了一袋砂糖橘回来,看到他,活泼可爱地凑过来:“好帅好帅!”

顾东林懒洋洋说那是,然后浑水摸鱼地把橘子往裤袋里装。

本来那马裤也不怎么夸张,他腿又长,穿着倒有种十九世纪旧贵族的范儿。但是两边塞满了橘子之后,就就真的是上肥下瘦的标准马裤了。只是顾哲一本正经,以至于夏春耀也搞不清楚这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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