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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 上——by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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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东林就从夏商周扯到元明清,从国风讲到乐府再讲到唐诗宋词,头头是道,导致段榕都觉得这玩意儿很可行,真可以做个系列也说不定,更别说那个记者。

记者问完公事自然就问私事,把网上的一些评论摘给他们看,然后犀利问段先生对这种说法有什么看法。段先生叉着手:“我觉得这属于私事所以还是由顾……Apollo来说比较好?”

顾先生立马接棒:“这很容易从我们的工作关系里看出来还是由段先生先起个头?”

段先生道:“就是……我作曲,你填词,也顺道做一些行政工作……”

记者已经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太对劲,笑得也颇为阴险,所以又再次调转枪头向顾东林发炮。这次他没有躲,“他作曲我填词,所以私人关系可以简单演绎推演一下:他是我的醉,我是他的梦。”

不要说记者激动了,段先生也激动了。段先生原本晓得他要走Yes and No路线,没多少期许,谁知道谁心天朝上国突然开恩……上国就是不一样,情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各种隐喻各种修辞,实在忍不住攥着他的手一阵好掐,然后居然偷偷往腿根子上摸去。

顾先生睥睨他一眼:王畿重地,岂是你撮尔小国想来就能来的?三拜三表,请示宗庙!

段先生撑脸:臣素有非分之想,不臣之心,而且要臣开化,天朝上国总得许些好处……

那边厢记者还通红着脸问,请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么。

陛下一派正经:“他作曲,我填词;他就是音乐,我就是诗;音乐是一种醉,而诗是一种梦;他是纯粹的激情,我是静观的造型;他是明亮的热烈与不竭的燃烧,我是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他是色雷斯的狄俄尼索斯,我是奥林匹亚的阿波罗;他是痛苦的根源,我是表象的快乐;当我把柳枝伸到醉死的他面前,他向死而生,永劫复归。我即是这众神的神王,我即是他的父,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当我们结合在一起,悲剧就诞生了——它必是伟大的悲剧。”

记者痴愣,好一会儿才缓回来,刚想开口,顾东林抢白道:“苍生啊!你颓然倒下了么!你感到创造者的精神了么!”

苍生颓然争辩:“你不能既是他的父,又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才叫悲剧,”顾哲淡定道,“索福克勒斯的传统,为丈夫生丈夫,为儿子生女儿。”

段榕眼看事态不好,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解释:“隐喻,他既不是我父亲,也不是我哥哥,我们不准备生丈夫,也不准备生女儿。”

“没有人会把这当真,你还来劲了。”顾哲轻描淡写。

苍生由自骇然。

“但是为什么最后就悲剧了?”段榕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悲剧了?”

“因为一开始他们杀了你,把你肢解了,扔到随便什么角落去。那之后的艺术都是我的艺术,很安静的,拨弄着竖琴,一弦一弦。”顾哲解释,“然后他们又杀了我复活你,到现在艺术都是你的艺术,喇叭唢呐,热热闹闹。大众品味就是受不了一弦一弦长啸当歌。”

段榕哦了一声,肢解了:“我怎么会是喇叭唢呐?!”

“你是激情嘛,你必须要大吵大嚷嘛。安静高贵的艺术是属于阿波罗不属于狄俄尼索斯的,属于贵族不属于大众的。听过昆曲对着几千人一起唱么。”

记者听出来了,不高兴道大众也有高雅音乐,就是那一群在森林里做轻音乐的……

“竹林七贤?”

段榕痛苦:“班得瑞。”

后来三个人越扯越远,从来都没有再回到中心论题……只是后来标题大字报依然是:他是他的梦,他是他的醉。

结果这一梦一醉,醉出问题来了。枪打出头鸟,顾哲被怨气冲天的旧情人狠狠戳了个窟窿。

53、六宫探监

这件事发生在两人的CP名广泛为人熟知之后,走在公司里都能听到无往无来四面八法窸窸窣窣关于“醉梦”的茶水间八卦,顾哲表示非常苦恼,这帮凡愚。而段先生认为虽然过程没这么好,但是结果至少没这么坏,于是大大咧咧带着他的梦、他的神王、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时不时参加点小PARTY,也不必多说,把人往身边一戳就行,表示他段娘娘不多久可能要从良。

段娘娘风华正茂,是公认的大众情人,现在成天眯眯眼思嫁,思嫁的对象还是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每天就知道吃喝看女人的毛三十岁老青头,这可激怒了不少惦念着过往或者将来的痴汉。因为痴汉基数比较大,所以按照概率论,出奇葩的可能也大大增加,非常容易就演变成了流血事件。

那天段榕和顾东林从朋友新开的俱乐部里出来,段榕大概是忘了什么东西,回身去取,顾东林就慢吞吞先晃荡到地下停车场。结果刚走到他那辆车旁,就看到后面围上一群小混混,七八十个人,插着裤袋在那厢吞云吐雾,嘻嘻哈哈。

顾哲就知道来势不好。根据他分析的结果,这群人排成了个有效的弧状弯月阵,两翼高高兜起,是快攻的标准阵型,而自己处于圆心,如果他们有远程武器,现在自己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于是顾哲立马进入备战状态。

不过他深信,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外交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边进入备战状态,一边请吃烟。段榕平常还是会抽上一口的,刚才在上头顺了几包,没地放就塞他口袋里栽赃。

哥几个大大咧咧拿了他的好烟,点上,唏嘘,然后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这下可好。

士可杀不可辱,顾哲怒了……

当段榕赶到停车场的时候,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状况。他就看到七八个穿着各种颜色工字背心的小混混,和在各辆车间窜来窜去的顾哲,前者呼和呼和往来想闻,后者神出鬼没杀气腾腾。如果前者落单,那必然是一个悲剧。因为,那个时候,日耳曼的传统在顾哲身上完美复生,并且集中体现为纳粹德国的形式。

西装慢吞吞脱掉,捋平,挂在手肘。戴一双白手套,走进屋里先弹一曲古典钢琴,背景伴奏是窗外的枪林弹雨,和隔壁毒气室里的绝望尖叫……很高贵很冷艳的,绝对是人类文明的大杀器。

段榕看他突然从底下伸手,把人从车顶拽下来,骑在腰上狠狠一挫脖颈,只觉得冷汗直冒,心想果然他走对了路线,以后都走这条路线比较安全,真的不惹顾哲……这强烈的、神王的、富有冲击的DPS……连叫保安都游移了几分。

可是至于顾哲为什么会受伤,那就……

那群混混看不对劲,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收拾不了人,人全给打游击的收拾了,立马祭出最后的武器。顾哲一看西瓜刀遂仰天长笑,然后阴惨惨地往前一步一走:“你有种!你就戳啊!”

段榕在大队保安的脚步声中大喊:“好了好了!”

结果不单走文科路线的士不可辱,走全武行的混混被辱到这种程度,也爆种了,真插了他一刀然后脚底抹油就跑。这事情发生得太快,段榕眼睁睁看着顾哲身上多了把刀柄,不由得两眼一抹黑,冲到近前一看,血流得到处都是,登时抱着人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顾东林这时候还有力气踹他,“开车。”

段榕连钥匙都抖抖索索插不进去,捅了三回,开到大马路上则开始飙车。顾东林看那个指针,又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连连让他在地标性建筑底下停车,然后打了120。

等120的时候段榕火大,发着抖就要掐死他。他说你跟他们打什么,跑上来不行么?上头不就有保安?非得打么?

顾哲虚弱:“他们打我耳光……”

段娘娘鼻子一酸:“你不是成天说审慎说三思么!看到刀跑啊!”

顾哲说我审慎了:“圣人说,别人打了你一耳光,得把另外半张脸凑上去给他打。”

段榕说是啊,所以怎么就打上了呢?

顾哲默默低头:“若圣与仁,则吾岂敢?”然后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们有刀来着。

段榕道我看你打得很爽。

顾哲羞涩:“我脑筋比较快,三思的速度比一般人……也要快,所以出手之后他们躲不开……”

段娘娘不敢再跟他说话了,脱下西装给他裹着,也不敢抱紧他,就看到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底下的坐垫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车里一片血味,晕都要晕过去了。后来救护车来,那医生道:“你是亲属么?”

段娘娘红着眼睛称是。

那医生很有经验地点头:“再准备一副担架。”

顾哲飞来横祸,不过幸亏他三思,人家捅过来的时候知道转身,还用手挡了挡,所以伤口都在手臂上。这下子班也不用上了,拿了保险又带薪休假,一时间富可敌国,爽得很。段榕鞍前马后把他塞进特殊病房,又鞍前马后把几个混混统统塞进监狱,把背后做鬼的人直接解约,过后还是又气又恨,对于始作俑者,一度理都不要理睬他,每天光送外卖不见人,要跟他冷战。

顾哲无事,就吊着胳膊拍了张照片传围脖。刚传上去,就有稀客不请自来。

那门板摔得比段榕有力道多了,一看就是元首的愤怒:“顾东林!你个畜生!”

顾东林听到这称呼一个机灵,兜着臂膀赶紧跪下。

“你搞什么?!跟自由主义者约架去了啊,啊?!”

顾哲连称不敢,又不敢说是段榕那死鬼在外面惹得风流债,只说抢钱。

“抢钱?抢你?瞎眼了吧?抢你菊花啊!”女人霸吼,吼得一整条走廊的护士都听了个遍。“看到人不会跑啊?!跟那群鬼佬学了点拳脚就以为是大侠啊?!”

顾东林诚惶诚恐被吼了大半天,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中途还要狗腿兮兮:“喝茶么?喝茶喝茶!”

女人大骂喝你妹,还要上班,把保温桶留下就要走。顾东林打开盖子一看,炖的喷香的排骨莲藕汤,嘿嘿,嘿嘿直蠢笑。他这厢笑着,韩誉居然推门而入,看到他的傻样“哟”了一声,顺道隔着被子狠狠一拍他大腿。

女人大吼:“拍你妈!就你长手!他全身都是淤青!”

韩誉一摘墨镜回头一瞧,就看到女版斗战胜佛,料想不对嘛,顾东林莫非的确是个直的?这是遇上中宫了?遂规规矩矩坐好,讪讪地不发一言。

只是中宫是他的死粉,他那惊鸿一瞥之后,中宫总偏头要去瞅他,半信半疑的神色,顾东林看她那个模样就好笑:“不用看了,是韩誉本尊。”

中宫立刻多云转晴,高高兴兴把手机丢给他,让他给两人合影留念,还让签名,后来也不理睬他了,干脆果决跟韩誉好去了。韩誉来探个病,顺道还想占点便宜,谁想莫名其妙撞到中宫,还被中宫娘娘惦念上,一时间诚惶诚恐,就怕她等会化身斗战胜佛,赏个一丈红。

中宫和韩誉都没有呆多久,一个要上班一个要拍戏,最后还一块儿走了,留陛下一人孤孤单单。女人临到门口回头看他一眼,突然哼一声,明天再来收拾你。

陛下耳朵立马竖得老高,嘿嘿,嘿嘿嘿。

第二天,段榕立马杀了回来,准备打持久战,想来是从他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那得到了关于情敌的第一手资料。但是依旧不要理睬他的,就光顾着修筑防御工事,什么门口摆个花瓶,插把玫瑰花,还带了平常用的香水把某人的被褥从头喷到脚。

顾东林吊着胳膊玩板板,亦不理睬他。

中宫来的时候,一看这驿站变行宫,登时以为走错房间了:整个房间都比床上睡着那畜生精致上百倍。段先生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削苹果,看到她,客气又生疏地朝她打了招呼,很老神在在,很有礼貌。

陛下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后宫雨露失衡,很有点端不住。中宫母仪天下,自然发觉今儿个这气氛很不对劲,有逼宫的嫌疑,连骂他都掂量着点,直到段娘娘跑男厕所尿遁。

中宫一脸果然:“原来不光是人不对,性别都不对,难怪了。”

陛下颤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没定下呢不要胡说!”

中宫冷笑:“挺好,挺适合。告诉他,到时候干得狠一点,本宫乐见其成。”说完狠狠把一盒子猕猴桃给他塞抽屉里。

陛下毛骨悚然,又抵制不了猕猴桃的诱惑,瞬间就变猢狲,在床上蹭来蹭去,好不快活,中宫一边敲他的头一边神乎其技地两头开瓢掏出果肉来,还给碾成糊糊,伺候他吃了三个,这才拿了包走。段娘娘在对面削着苹果简直给跪了,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识到中宫不止有全套生殖器的优势,还在剜猕猴桃这一项中甩他好几条大街,一时思虑甚重。

54、段王爷全线溃败

中宫娘娘走后,段娘娘打开保温桶,嗅着那股排骨香,试探道:“会做饭挺好。我就喜欢会做饭的。”

陛下嗯了一声:“我也喜欢。”

段娘娘恨起来把中宫娘娘的排骨汤喝了个精光,一边吃一边抹泪痕。不过从那天起,中宫再也不肯轻易驾临,段娘娘自然是可喜可贺。陛下却很惆怅。陛下还偷偷私信了一下:排骨汤?

中宫曰:本宫不跟死基佬一般见识。

死基佬恨不得她已青灯古佛,被看低见识也无所谓,反正前人有言,重要的不是体面,是体位。前人又有言,男人为了交配的机会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他段老爷甚至还报了个烹饪班,顺道背了一整箱猕猴桃摆在顾哲床底下。光着动作就爷们得紧,他既然跟人家不是一套体系,只能发挥自己所长。

陛下从此天天浸润在暗黑排骨汤中,浑身散发着一股地狱来的味道。

结果中宫的事儿还没个完了,不单牵涉到中宫,还牵扯到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中宫是二圣钦点的儿媳,这几日太后闲来无事,慰问了下青灯古佛的中宫,她儿媳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陛下被人捅到医院去了,这下可好,陛下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要遭受太上皇的道德批判。而且陛下以孝治天下,这一来一点还口的余地也没有,可怜兮兮的。

太上皇最后说:“你妈放心不下,我们明天就过来。”

顾哲忧心忡忡:“这不好吧?!我都快出院了?!这么远路,你们二老搞得拎清么?”

太上皇立马破口大骂:拎得清?你再敢说一句!

段爷听着他不久又蔫蔫地连声称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居然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家长,惊的是连他儿子都没打下来,如何打家长?!

但是,段爷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以男儿之身与中宫分庭抗礼,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即敲定了策略,反过来还安慰了陛下一把:我派人去接。

顾哲这时候突然矜持起来:这个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我会安排,我会安排……

段榕只是目不斜视,表示咱们这还是在冷战,然后一脸死相地把汁水横流的猕猴桃塞他嘴里。

二圣不日驾到,对着被窝里闷臭了的陛下一阵数落,从头数落到脚,参照系是段榕段先生。顾东林也不知道这鸟货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他再度经历“别人家孩子”这样的噩梦,连连甩他眼刀。太后还伸手抽一耳刮子:“什么眼神!人家开了一宿的车,还不对人家说谢谢!”

段榕这天穿着一件大领口的薄毛衣,还挂着一条松松垮垮的围巾,看上去不是一般得赏心悦目,又像足了正经的有钱人,此时抱胸闷笑,一派正经道不用不用,应该的,立马就秒杀了他未来丈母娘。太后娘娘说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回头来我们家玩,叔叔阿姨一定好好款待你,这鸟人立马眼冒凶光,一看就知道想歪到不知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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