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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 下——by亡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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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拿着pad,神情严肃,表情专注,切割的手势快到分不清,谢源把他的脸掰回来,说别看了,他都这样切了两天一夜了,看到那黑眼圈没——我真是瞎了眼,才同意他玩一局再睡……

然后绕回来道,这样说你好点没有,养孩子,百利而无一害,OK?

顾东林耸耸肩:“虽然很荣幸成为一个握有母权的男人,但是实在对养孩子这事没什么兴趣,也没觉得这是一项特别幸福的事情。不过也没有特别反感。怎么说呢,没什么感触,就跟进了工会接任务一样的。”

谢源就看出问题来了:“我也说,你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你这不是结婚三年的老公,你是结婚七年了吧,啊。从日本回来有

没有一个月啊?果然情场上不倒的高手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的,而是天生动情晚,绝情早的那个。”

顾东林有气无力地哼哼一声:“也不是。他挺好的。”想了想,又说,“算是很nice的了。”

谢源招呼小少年把本子拿过来,小少年飞了他几把眼刀,把游戏暂停掉,然后光着脚丫子蹬蹬蹬跑来又蹬蹬蹬跑去,谢源打开了段榕的围脖,“何止啊,人家春心荡漾得很,每天都织条围脖写给你,都快炒成情圣了。不是中文系的,还挺有文采。”

顾东林枕着手臂匆匆扫了一眼:“这你就不懂了。你都没女人明白。女人在爱情里就说过一句有头脑的话,而且往往还是在事后——相信男人,不如去信鬼。我好歹从前也是鬼里头的一个,不至于吧。”

“那你是不信了?”谢源简直要给他笑死了。“恋爱中谁不是女人?”

“我信啊。我当然信。不过我信是没什么用的。”顾东林轻飘飘地答,“关键是他自己要信。他自己信自己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他自己不信了,我再是信他又如何?”

谢源啧啧两声:“你是印度人么?房间如果漏雨,西方人会动手修屋顶,中国人会拿盆去接着,印度人就会坐在底下打座,当做自己没在这个世上……你是印度人吧?”

顾东林啧啧两声:“梁漱溟这个说法是很偏颇的。”

谢源倒是哦了一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说法来看你们两个实在是合适不过。那你到底对这段关系哪儿不满意啊?

顾东林说我没不满意啊,他挺好挺nice,谢源睨了他一会儿,把毛巾拍他脸上:“拉倒吧。没事,新婚夫夫怎么就一脸七年之痒?”

顾东林想了想:“第一点,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因为太好了吧。段榕……他很好,他现在对我那种好……你肯定都想不到。”

对面小少年偷偷把游戏暂停了,竖着耳朵还当人家不知道。

谢源哈哈一声,说那不是挺好?

“到顶了,已经。”顾东林怠惰又平静地说,“不会有更好的,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不论朝哪儿走,都是衰退变坏的过程。爱情这个东西,不会是永恒的,我虽说并不想要,但是已经握在手里,眼睁睁看着它慢慢死掉,即使花再多的心思也还是变成另一个再不熟实的模样,也还是会难过的。”

谢源道你怎么退化成这样:“如果你仅仅把它看成一个从生到辉煌再到死亡的直线过程,你一定会很绝望,因为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只要你把眼光放开,你会看到它死了,却又再生这个永劫复归的奇迹——跟爱情一样,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会永远存在,但是在循环的故事里,这份好一定会再次出现。你走直线,想当然一定是会到头的。循环,这才是真理。”说着又再次怂恿他养那小孩,用来循环。

顾东林鄙夷地看了他一会儿:“我总算明白你怎么总是换啊换啊换啊……原来根源在这儿,循环史观啊。但是盛世之间相隔的长期乱世怎么办?中华帝国几千年道统,那也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内乱好么?内稳态一次又一次被打破然后重新建构的成本是非常高的,我不愿意这么变来变去。”

谢源扶额道太愚蠢了,不懂得享受生活。

“point,这才是更重要的一个缘故,比之维持关系的技巧来说,可能对我来说更加致命。”顾东林把腿往茶几上一搁,把头仰在沙发上,“我终究不是……那种人,没办法把黄粱一梦当做我想要的生活。就像苏格拉底即使娶了海伦那样的美人,也会放在家里不管,终日奔走在雅典的大街小巷跟人辩论一样。但是他不一样。”

新闻上印出了段榕的脸,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对着屏幕说他今天很遗憾他最重要的人没有来。

83、幸福的维度

“他多好啊……”谢源饶有兴味地跟他一起看着,说似乎应该庆祝一下,毕竟是了不起的奖项,起身开了红酒,“可是你不想要他了?就因为他太好了?”

电视里的主持人调侃着段榕近日的微妙状态,言辞中还提到了他的婚戒。段榕坦诚道已经定了下来,并且说即使是获奖的曲子也是为爱人而写。

“不,我很喜欢他啊,因为他的缘故,现在我要什么有什么,俗人眼里一个人奋斗一辈子该有的,似乎我全都有了,甚至作为一个同性爱人不该有的,我也都得到了,还都到了顶。他把他的感情给我,他把他的财富分享给我,他把他的荣誉加诸于我,甚至他的家庭认可我……得此良伴夫复何求呢?”顾东林望着屏幕里的人,没什么起伏地说前几天段榕把名下的不动产和所有银行的账户密码全交给他打理,签下契约说如果分手他净身出户,眼神却淡然到冷漠,“在我的爱情里,即使他不是唯一的那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在我的家庭里,也不会有人比他更重要。我会跟他过十年,二十年,运气好的话,一辈子。最好那样。”

“用一个长期的愚蠢代替一系列短暂的疯狂。”谢源温柔地看着他,啧啧两声。“做到这份上,够可以了。不过你说的话,跟你刚才的意思不像啊。我以为你不要他了。”

“怎么不要呢?其实爱情中没有了激情,人第一反应总是想着,那就换一个激情的对象吧,那就再换一份爱情,于是再换一份,再换一份,永远在那个循环中希求一种转瞬即逝的永恒美好,我觉得这是很愚蠢的。其实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把激情的对象……从单个的人的爱欲上释放出来。幸福,是有维度的啊。”顾东林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啜了一口,转了转手中的高脚杯,“关于爱情,他给了全部,这很好。可是他给我的全部,不是我灵魂饥渴欲求着的东西啊。我不否定他对我的爱情,我只是……我只是不能把爱情就当做我幸福的所有、仅有的旨在。”

他想了想,望着酒杯道:“欲望有着自然的等级顺序。不同种类的存在者寻求或享受不同种类的快乐:一头驴的快乐不同于一个人的快乐。一个存在者的各种欲望或喜好的等级次序,指明了该存在者是什么。人份内的工作就在于有思想的生活,深思熟虑的行动。善的生活就是与人的存在的自然秩序相一致的生活,是由秩序良好的或健康的灵魂流溢出来的生活……”

谢源跟道,“要言之,就是人的自然喜好能在最大程度上按照恰当秩序得到满足的生活,人最大程度保持头脑清醒的生活,人的灵魂中没有任何东西被虚掷浪费的生活。”【注】小少年切着水果,戒备地盯着两个拿着高脚杯一起背诵的男人,简直像是看到了某种宗教秘仪。

顾东林难过地笑了笑,“所以俗常的我从一贫如洗到家财万贯,从一介白丁到腰上缠的地上跪的床上躺的都是一个高富帅,不磨灭这是从一种无聊到另一种无聊的过度,不掩饰是一种听起来就恐怖的幸福。你说我这有意思么?没有。古往今来的所有最聪明的人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人如果这样所谓幸福地活着,其实是没什么意思的。我是个凡人,他也是个凡人,我们在一起取暖,除了一点点看起来可笑的火星,什么也不会留下。这世上曾经有很多人相爱,以后也会有很多人相爱,到处都是死去活来。爱情以及家庭能给人安全感归宿感归属感幸福感,能给人尊重体贴眷恋和温暖,但是不能磨灭我们只是靠这样的东西,活着。我们死了,大风一吹灰都不会剩下,谁会知道我们来过?爱情也好家庭也好,这样的幸福对一个人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但它只是基底。它很好,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人总要走出去,去追求其他的价值……更高维度的幸福。”

顾东林说到这里简直有点丧气,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我毕竟是个男人,如果这俗世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花更多的精神去追求,那一定是……战斗,征服,荣誉,辉煌,伟大,永恒……或者超脱俗世,更高的,那就一定是沉思,得道,成圣,成贤。这些都不是和另外一个人缠绵给得起的。我即使和他日夜缠绵着我依旧孤独得要死去。我要有更多的人听闻我的名,我要有更多的人明白我的意。如果我只是一辈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家庭和睦做个享受生活的阔人,我死不瞑目。我希望我死的时候可以枕着一本书问心无愧,我希望我能为这世上的人做些什么留下些什么……而不是顶着‘我先生是段榕’的名头糊里糊涂一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谢源道。

顾东林忙道对对对,谢源嫌弃道你要多读国故:“你可总算醒过来了。我就冷眼看着你能堕落到什么时候为止。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所求无路,这不是段榕的错,你厌烦他,完全就是迁怒。天下美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抓不牢,你怨不得他,是你我生不逢时。从前我们有神,后来我们有圣王,然后我们有英雄,但是现在,我们只有群众。群众们忘记了曾经人可以是神可以是圣王可以是英雄,他们不相信,以为人生而来就堕落自私贪功无耻,只为了自己的蝇营狗苟活着,在最低的幸福维度上挣扎,还求之不能……人从前并不是这样,人是可以有大善的,是人亲手杀了诸神,还以为得到了自由平等。现在人的眼里只有一个连善都裂成碎片的世界,所以他们只能看到ideal,明白么?”

谢源指了指屏幕上红地毯上珠光宝气的名流美人,“这个时代容不得荣誉容不得伟大容不得辉煌永恒的,只容得下钱权,你明白么?”

“我明白啊,我怎么不明白,“顾东林又懒懒地为自己满上一杯,“所以我不想做任何事。我不想赚钱,不想从政,我只是看书,然后教书育人。但是即使无为也有天上掉馅饼,人家还当我运道极好,已然是人极。哪知我只是搞定了个人的生活,政治的生活与沉思的生活统统遥不可及。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才有家,只不过初出茅庐。但是我出了茅庐,已经要流落在街头哭穷途,叹歧路。我又怎么能为自己有家中有美宫室,有一心人而独自欣喜。”

“也别忘了,家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大夫有家’。既然他已经把你从天国的学问中拉了下来,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谢源饮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扣,笑了笑:“让我告诉你在俗世中,男人永恒的欲望是什么。不是爱情,是权力。”

顾东林又回到了跟在师兄屁股后面的少年时代。说起来谢源能跟顾东林交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只能说顾东林天生命里多贵人。

谢源算是真正出生强宗豪右,高门甲族,结婚考虑的人物,至少也得进得了巴黎克利翁名媛舞会,段榕摆在他面前也就是个小屌丝。他家本是书香门第,爷爷却投了军,用一支铁笔搞了大半辈子革命,现在是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手中那是直接有枪的。而谢源自己,从小心思活络却不好动,人家小孩在机关大院里横来横去的时候,他跟着胡子花白的爷爷学《说文》。好端端的方块字,从简体翻成繁体,翻成隶书,再往上循着甲骨文金文一路飙去。爷爷摸着他的头说:这可是老祖宗的根,溯流寻根才好一点点学做人,学起学问。

谢源的源字就是这么来的。“这‘源’通‘原’,周原的原。”他爷爷说起这个宝贝孙子,总要这么来一句。周原什么东西?宗周!姬氏发迹的地方,华族垒起赫赫威仪的地方!这名字底下熏陶了二十多年,谢源可就当真不辱名姓。中国的文化是家本位,学问也是讲家学的,家学渊源之下,国故底子就深,长年累月一内化,性格就出来了。别以为读书读得多就是书呆子,有文化很可怕的!再加上那个家境,那种教育,放在古代那整一个就是世家公子。你看他含蓄内敛,跟他那些邻居高调猖狂的样子截然不同,其实心比天大,所谓皮里春秋。

顾东林是他难得看得进眼里的人,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性相近习相近,如果他想要,谢源是愿意给他另外一个世界的。只是这世上的欲求大抵伤身,入戏太深毁人毁己,谢源自己都不敢碰的东西,只把握着分寸让他浅尝辄止。顾东林也晓得利害,对于这新型毒品只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别人吃,倒也很得趣。算着日子段榕要回家来,也就告别了师兄,挑了件小礼物写了封小情书揣兜里回家去。

【注】出自施特劳斯《自然正义与历史》

84、裤子脱掉,我要检查

谢源送他挑了菜回了家,临走也不进屋坐坐,只叫住他:“你这是老毛病,生活一转型,人就容易虚无,没几年就要来一次,来一次就祸害我,你以为你大姨妈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归根结底,道行太浅。你这根本不挨着人家的事,人家刚拿奖,你注意点。”说着很严肃道,回去好好再感受一下,少饮酒,多静思,别丢我们大政哲的脸。

顾东林也憋屈,说这黑格尔的文本解读可是你要我跟中央编译局那帮人一起做的,我做了两个多月,现在成了这幅样子,你就没一点责任?你也知道黑格尔这人不是一般得毒,我成天看着他老树黑鸦夕阳黄昏下的,我他妈能不虚无么?我博士论文写他那国家观就虚得快死过一次了,现在磨合期,自己就动荡着,你还给我这种任务,你就不怕我抹脖子啊。

“你抹脖子,你抹脖子我第一个买块碑在上头写两个字:活该!”谢源把他赶下车,“你就好好做着吧你!他毒所以没人做,知道不知道!好好读原文去,大厚本等着你,到时候师兄给你出满一个书柜!”

顾东林踉跄几下,提着满手菜叼着礼物盒和一封情书往家里走。

谢源倒完车又叫住他,“有些事兄弟之间能说,夫妻之间说不得,明白?再是有情绪也不准胡乱撒在他身上,听到没有?别做了兔子爷就没一点男人模样。”

顾东林叼着东西还能啧一声,模糊道我哪儿不男人了,我哪儿不男人了,恨不能在他那破车屁股上踹一脚。

回来打开门,就看见门口一双鞋,段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摁遥控机。

“哟,回来得这么早?”顾东林一讶,“昨天不是说晚上的飞机么?我正愁怎么去接机呢。”

段榕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有个三四秒钟,把头扭回去继续看电视。

顾东林想想虚无主义还得靠这哥们来治,换了拖鞋杀奔过去,从背后把冰冷的手蹭他脸上,又怕他凉了,一触即收,改为环着他胸口,很依恋的姿势:“段先生你这是得奖归来身价见涨,话都不惜得说了?晚上想吃什么呀,随便吩咐,保证做得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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