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源举了手，然后惊叫，“怎么是异性，我不是写的是同性吗，写错字了，太失误了！我能不能改？！”
“不能改了吧。”舒皙说。
得知不能改后，他嘀咕了句“怎么这样”。这时司徒辰接过话，“阿凌的本意是问同性，手误写错了而已，你得还原他的意思。”
“那就改吧。”有人赞同道。
韦玄本来还有些紧绷的神色终于舒缓了点，他笑了下，伸出了食指。凌源“哇唔”了一声。
等到他去拿起最后一张纸时，他的笑容才真的如同将要绽开的花朵，那笑容是由衷的，没有一丝隐藏。问题是他写的，也是最想问安珞明的。他问：“你可以等我，然后我们一起走到底吗？”
等到他平静地念完，安珞明甚至没有犹豫，平静地回答，“可以。”
63
转眼又是三月，年味在V市也渐渐散去。只是温度还如春节那时，迟迟没有上来。
薛怡最近搬到了安珞明住所的附近，于是每天蹭蹭车。薛怡在年初成了部门的主管，安珞明还为她庆祝一起吃过饭。那天也是巧合，碰到了安琪。安琪当时紧盯着薛怡看，最后说了句“你们开心”走了。
那晚他翻出了藏在抽屉里的相框，照片是他搬到顶楼时带回家的，后来就一直放在床头柜的最底层锁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就笑了起来。
从开年韦玄每天都会打电话，到了周六才过来，周日的晚上又走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两人除去外出吃饭，剩余的时间几乎都泡在家里看书——还有做爱。
昨天两人本来还在吃着菠萝，安珞明说了句“有点酸”，就被韦玄笑着说“我的怎么不酸，让我尝尝你的”，说着就扑到吻了上来。安珞明对性爱向来来者不拒，就算窗户大开也是如此，结果代价是今天穿着回到了两个月前——羊毛衫，大衣一样不少，还裹得严严实实。
昨晚有感冒的预兆，韦玄就没回去。早上送他才出小区门，安珞明说要去接薛怡。这事安珞明跟他说起过，韦玄“哦”了声开出不到几百米就停在了一个小区外。
虽然离得不远，但小区的贫富还有有一点差距。所以韦玄这辆豪车在这平民住宅里十分扎眼。
薛怡到了门口，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安珞明新买的SUV。才要打电话看见安珞明从一辆众人瞩目的宾利里钻出来，顿时吓了一跳。上了车后，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更是讶异。韦家的宝贝儿子常年在财经版上露面，她岂会不认识。这些新闻的内容无非是今天他和谁谁谁暧昧了，明天接了什么案子等等。在薛怡的印象中，韦玄是个二十一岁就为韦氏带来了四亿营业额的商界人才。
以至于她看见本人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韦玄看到她后，微微笑了下，年轻的脸上满是明媚笑容。对上了车的安珞明说，“你也不介绍下你们公司的美女？”
安珞明这时在系安全带，看薛怡还在愣愣的，也不理会韦玄的话，只说，“先系好安全带。”
薛怡本来就被对方的夸赞惹得脸有点红，再一听安珞明的提醒，更是火上浇了油，脸跟外面的勒杜鹃似的。她忙不迭地安全带后，安珞明说，“我的同事，薛怡。”
韦玄点点头，也不等安珞明介绍，倒是先开了口，“韦玄。……珞明以前就跟我说过你，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儿。”
薛怡毕业了几年，世面也见得不少。刚才的失态很快收敛起来，跟着笑笑，“我在报纸上也经常见到韦先生，可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帅气。”
韦玄听习惯了别人夸他年轻似的，偏了偏头，道了谢这才发动了车子。
到了公司，薛怡和安珞明一起进的电梯。时间尚早，电梯里也没有其他人。薛怡看了半天安珞明，还是忍不住，“老大，你还真的和……”
公司里再就有传闻司徒辰、他和韦玄的三角恋关系。这样的新闻去年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在报纸上看到韦玄订婚的消息，大家还背地里说老板有希望了，结果——
薛怡问得小心翼翼，安珞明却很坦然，“嗯。”
“他不是要结婚的吗？”
“哦，听说了。”
“那你们……”薛怡一直很敬佩她的老大，即使在知道他是同性恋时，也没有打消她对他的那份尊重，然而安珞明此时的作为让她有些诧然了。
安珞明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你到了。”
与此同时，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薛怡直到出去还望了他一眼，安珞明对她招招手，微微笑。看着那背影离去，他的笑容才苦涩起来。
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怎么回答别人呢。
对于他来说，名分什么的并不重要。他也不会刻意去提起甚至想起这些，但被人提及，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那种难受像拊背扼喉一样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以至于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了司徒辰都忘记了打招呼。
司徒辰叫住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没有开口，司徒辰挑了一下眉，半玩笑的语气说：“怎么，这个周末你家的Sweet Cat没有来吗？”
司徒辰从何处得知韦玄每个周末都会到安珞明那里去，安珞明没兴趣知道。这个玩笑让他摇摇头，也跟着挑眉，“今天的会议你来吗？”
最近公司的投资做的不错，司徒辰把精力都放在上面。安珞明作为总助，理所当然跟着抓这一块。做投资比其他的业务更需要应酬，安珞明玩了那么多年，对此道是应付自如，于是在业界的名声也渐渐起来了。
前端时间接了一个投资项目，双方小谈了几次，又在酒桌上谈了几天，今天终于谈上了会议桌。本来这个项目是投资总监接到的，但进行到一半，司徒辰临时截走了，又谈了几次，转手交给了安珞明。安珞明是从他手上接过案子，而且第一次与对方接触，便随口问他是否参加今天的会议。
“今天我可没空，下午要去接机。晚上你们要是应酬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给你？我可是听说对方的总监是个漂亮的女人……”他还听说了司徒辰上次把对方带回去的传闻，笑笑没再说下去。
司徒辰何其聪明，当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只是跟着笑笑，也没反驳，算是承认了里面的猫腻。
一上午安珞明觉得鼻塞喉咙痛的，吃饭时间便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盒冲剂。中午因为不太舒服没有休息好，到了两点开会时，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在会议室门口，安珞明碰见了裴文然，不由得惊讶，还没问，裴文然说：“司徒让我过来替他听听。”
“那真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安珞明笑笑进了会议室。
对方的人早就在会议室里等了，见他们俩一起进来，纷纷起了身。安珞明随意一扫，当看到起身起得最迟的男人时，微微偏了下头。
那个女总监这次也来了，是个个头不高的女人，模样漂亮，妆容极其精致。不知为何，安珞明总觉得对方透露出的气质非常熟悉，熟悉到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果不其然，对方为了套近乎，已经有人开玩笑说两人好像姊弟。安珞明但笑不语。
会议还算顺利，毕竟有裴文然坐镇，而安珞明在会议期间几乎都是抱着纸巾盒过来的。会议结束后，他和裴文然到楼下送客，临道别，在会议桌上都没怎么开口的男人看了他好一会儿，问：“去了医院吗？”
安珞明笑笑，说：“没事的。”
64
目送那群人走了，裴文然回头看安珞明好一阵，说：“你们还有联系吗？”
裴文然在会议室里见到苏靖宇也是惊诧不已，只是见安珞明安之泰然，好像和苏靖宇不太熟悉似的，他也就跟对方没有多寒暄。但到了临别时，听他们的话又像私底下还有交往，于是多问了一句。
安珞明似是思考了一下，“见过两面。”
裴文然知道安珞明有轻微失忆症，但不知道他忘了多少，还记得多少，这时又理解成他们俩特地约着见过两面，便说：“难为你不计前嫌。”
“什么？”安珞明反问。
裴文然这次不知道怎么的缺了个心眼，以为安珞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解释道，“以前的不愉快都过去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这次的项目司徒交给你了，你跟他合作别太意气用事。”
安珞明更迷惑了，“什么不愉快？”
这次换裴文然疑惑地“啊？”了一声，顿时明白安珞明可能根本就忘记了以前和苏靖宇之间的事情，刚打算说明，转念一想这事忘记更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
安珞明瞧他，知道他不愿讲，也不强求，只说：“那我去问沛明了。”
裴文然跟他说起苏靖宇当年追他不成把他强上的事情，安珞明都吃了一惊，同时心生一股恶寒。难怪那人总对自己无奈的笑，原来那笑容里含着歉意。
又想到那天佘古墨说苏靖宇是为逃刑事责任才出国，心里的怪异感更加强烈，甚至多想到会不会就是他害自己失忆了。
“他那时挺喜欢你的，追你也吃过苦，只是你太强，怎么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他是失望了才去的国外。”
安珞明笑了，“我当时没告他强奸罪？”
裴文然的笑容也苦涩起来，“那时你母亲还不知道你的性取向，你怎么可能会去告他？”
安珞明哑然了。
最想忘掉的事情没有忘记——母亲是在得知他的性取向之后一病不起的。
谈到母亲，安珞明半晌都没说话，最后跟裴文然告辞先走了。
也忘记要捎带薛怡，出了地下停车场，才想起给薛怡打电话。薛怡忙不迭地说就来，安珞明想了想把车开到了公司门口，拐个弯，看到一辆悍马靠在一旁，里面的人正是道别了的苏利——苏靖宇。
苏利似乎也看到他了，刚招手准备下车，看见安珞明已经擦着车进去了。
安珞明从后视镜看到他跟着过来。把车刚停稳，薛怡就下来了，径直上了副驾座。安珞明再看后视镜时，看到苏利诧异地望着他们俩。
安珞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悦的事情，也没跟他打招呼，擦身离去。
上了高架还看见那辆悍马跟在身后，安珞明皱了下眉，听到薛怡邀请他吃晚饭，他点点头，这时正好下高架十字路口的绿灯在倒数，他踩了下油门冲过去，刚好黄灯。再看后视镜，那辆悍马竟然还跟在后面。
他竟然闯红灯？
“去哪儿吃？”安珞明收回视线问。
薛怡自从搭他的顺风车之后，就经常请客。安珞明大多数晚上都在应酬，晚上能让她搭车的机会也少，碰到了两人就一起吃顿晚餐，算是搭个伙。毕竟薛怡还单身着，而韦玄每周末才来。
以往两人一起吃晚饭大多都在薛怡家楼下的小茶餐厅，环境不错，味道也不错。所以安珞明这么一问，薛怡以为他吃厌了自家楼下的餐厅，于是说：“你决定吧。”
安珞明“嗯”了一声，说：“要不去你家吃吗，方便吧？”
两人近九年的同事，去家里吃个家常便饭也没什么，薛怡却面露难色。安珞明察觉到，问：“不方便？”
刚还一脸为难，此刻慌慌张张地直摇头，“这倒也不是，只是我做饭难吃了点，怕招待不周。”
安珞明笑开了，“哦，如果只是这样，那我来做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薛怡惊道，然后又一脸不信，“老大，你会做饭？”
“嗯。”
“哇，好男人啊。”薛怡本来还打算惯性地接一句，“谁嫁给你就幸福了”，不过这话当然是没说出来。
安珞明对她的奉承不以为然，只说：“你们附近的超市在哪儿？”
“就在楼下那家餐厅的隔壁有一家。”
两人在超市选购了食材，然后一同进了单元楼。
安珞明这些日子周末偶然下厨，厨艺虽然谈不上长进，却对做菜流程绝对没有陌生。系着薛怡家嫩黄色的围裙，站在洗碗台前择菜、洗菜，然后切菜，无一不是利落干脆，惹得薛怡“呀呀”惊叹连连。
安珞明切着胡萝卜，薛怡还在夸着“真快啊真快”，电话响了起来。
等薛怡跑到客厅，喊了声“老大是你的电话。”安珞明想着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大事，让薛怡替他接了。
薛怡“喂”了两声，又“哦”了一声把电话递给了安珞明，说：“是韦少……的电话。”
韦玄确实每晚都会打电话给他，不过一般都是入睡之前，大概十点左右，所以接过电话来，安珞明还是有些诧异。
韦玄似乎挺高兴，张口问：“在回家的路上呢？”
“没。”安珞明将手机夹在耳边，继续手起刀落地切着胡萝卜。
那头听到了动静，“咦”了一声，声音跟着低了下来，“你在哪儿做饭？”
“嗯，在薛怡家。”
话音一落，电话里静了一会儿，半晌韦玄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你在她家做饭？”
这话当然不是在确认，而且在问“你怎么在她家做饭”，安珞明也听出来了，于是迟疑了下，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我在家里。”韦玄的声音还是有点低，刚才的高兴劲儿已然是听不出来了。
“哦。那你应该准备吃晚饭了吧，要不我晚点给你打过去？”安珞明刚说完，韦玄不悦的一句话传来，“我在你家里。”
与此同时，安珞明还听见米亚吠了一声。 ＝、＝
65
韦玄挂了电话后径直下楼。才打开车门，佘古墨见他黑着一张脸，便问：“怎么了，他不去？”
刚坐好把车门关得震天响，连佘古墨都吓了一跳，不等她再去问，听见韦玄硬邦邦地说：“他不在。”
“哦，”佘古墨说话间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回来吧？”
韦玄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忍了下没忍住，说：“他在别的女人家里做饭。”
这时佘古墨正在让司机开车，听到这话顿时转过脸来，诧异地看向儿子，想着能让儿子这么生气，这个女人和安珞明的关系不一般，于是问过：“他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韦玄的语气硬邦邦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就住在附近，珞明每天接她一起上班。”
“哦，同事啊。”佘古墨笑了笑，伸手拍拍了儿子的膝盖，“同事住得近，搭个顺风车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住在附近，我们去接他就好了，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佘古墨早就听韦玄说安珞明常年混迹在G吧，而且三十好几了没有结婚生子，照理来说绝对是个同，哪知韦玄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那天我撞到他和女人上了床。”
闻言佘古墨也没有太吃惊，只是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什么时候事情，你们交往期间吗？”
“那时我们没有分手，不过那天爸爸宣布我和曼曼要订婚，他正好在场。”
开始佘古墨差点没破口大骂，听到后面才平静下来，“那也难怪，估计当时也是被气的才去找女人，你得谅解。换我找女人还算好了，没跟你拼个鱼死网破算你积了八辈子的德。但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也太沉不住气了，有事好好说，找个女人上了床能解决什么问题，……对了，后来你们怎么和好的，他求你原谅了？你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原谅他了吧，虽然你们决定订婚，可当时不是没订嘛，而且曼曼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要真想跟他过，你可以跟他讲明白，反正韦家也不怕这么点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