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秦小旻站出来想要反驳，奈何气势不足，那个男孩子回了句，“怎么没有啊，看你现在还流着呢。”
大家哄堂大笑，李钰坐在最后皱了皱眉，这小鬼怎么来了？早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现在屁股还疼呢。越想越疼的李钰眉毛皱的更紧了。
闻人先生只好拿了戒尺示意谁再捣乱就要挨板子了，底下的孩子才安静了下来，“你们要相互团结知道吗？这样长大以后才能为我天罡王朝……”
夫子一说教学生们就想睡觉，将秦小旻安排在李钰旁边，秦小旻自然不肯坐，却被李钰狠瞪了一下，只好乖乖忍气坐那了，秦小旻做着心理建设，什么你是最勇敢的，你要快快长大，这是郁郁对你的考验之类的。
李钰见小鬼一直躲着他，伸脚踹了他的椅子一下，秦小旻一抖，赶紧看了过去，却见周围的人都捂着嘴偷笑，那个李钰则是更张狂，斜眼蔑视地看着他，“小鬼，真没劲啊。”
“我……不叫小鬼……我叫秦小旻……”
“秦小旻？”李钰皱了下眉，这大都中姓秦的不多，再看上次他爹爹的打扮，想必也是大家，这大都中秦姓的大家也就只有当今的秦王了，莫非他是秦王的孩子？既然是秦王的孩子又为什么不在家中请了先生，反而要出来呢？
第四十章
李钰斜眼看他，秦小旻此时正抱着小书袋畏畏缩缩地坐在一旁，睁着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李钰的动作，生怕他再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李钰是名副其实的皇孙，只是生来不受拘束，父亲又不在身边管着，最多就是回来打几顿板子，反正一年也挨不了几回。他母亲静夫人对他又是十分宠爱，万般都由着性子来。李钰不喜欢宫里先生的迂腐气息和不自由，回来对着他娘一哭二闹就要到外面去上学。
静夫人抚着眉心只好答应了，条件自然是不能在外面暴露他的身份。大皇子、骠骑将军的儿子，在这种紧张的政治环境下，静夫人作为家里的主事也还是懂一些基本的道理。
于是李钰化名王玉进了私塾，白天在外面带着一帮小孩拉仇恨，晚上再偷偷摸回家，以防别人看见，这样下来长久了也不是办法，静夫人于是特意在外面置办了一间小院，新换了批仆人进去，只说了是某个商户家的少爷让他们仔细伺候着，李钰不想回家的时候便是经常在这里过夜，隐姓埋名的小皇孙折腾完家里折腾书院，折腾完书院又在宅里欺负丫鬟，生活那叫个恣意。
但是最近不同了，大皇子回来了，李钰被抽了一顿板子之后显然还不能满足他爹的欲望，被下了最后通牒：给我滚回宫里学习去！
想到他爹的大板子，李钰的屁股又抽了抽，得了，看来这次是不回不行了，自由的生活啊，在走之前一定要玩个够！
旁边的几个小孩子还在吵闹，李钰微微皱了下眉，这帮小手下有时候也是真的很烦，斜眼看着秦小旻，发现他正缩着小脑袋看着自己，尽管挂着口水，但是白白嫩嫩的，倒也可爱，就是整个人瑟瑟缩缩的让人不舒服，又想起上次在悦绣布庄门口，他伸着小指头对自己说了句话，那强装镇定的样子比现在有趣多了。
“问你呢，叫秦小旻？”
心理建设了许久的秦小旻总算鼓起了一番勇气，挺挺身板回答，“对！”
“是就是，你喷我一身口水干什么？！”
闻言秦小旻发现对方身上果然有些水渍，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道了歉，拿出岳谦塞给他的小手绢递给李钰，“你……你……擦一下……”
李钰还想逗弄他，结果先生已经举着戒尺来到两人跟前了，李钰现在见了宽条状的东西就条件反射的抽抽，转身摇头摆尾的假装读书去了。
秦小旻还拿着小手帕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闻人先生拍拍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坐着吧，秦小旻这才又瑟瑟缩缩地坐下了。
读书的时光是辛苦的是漫长的，秦小旻最多就认识两个字，只能跟着瞎混，一下学，一帮狼崽子就围着李钰讨论去哪里玩，李钰皱着眉，玩什么啊玩，自己可不想在挨板子了，搭上书袋，还是乖乖地回府吧。
一旁的秦小旻见他们讨论的挺热烈，找个空隙还是想着先逃吧，就被李钰揪住了，“喂，小鬼，干什么去呀？”
“回……回家……”
李钰见他抱着书袋鼓鼓的一包东西，伸手要去抢，谁知道秦小旻紧紧地攒在怀里，李钰一用力没有夺过来，心里顿时不爽，“你们两个，按住他。”
就在院子里秦小旻被两个小孩按住了肩膀，还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东西，这个动作勾起了李钰的好奇，小家伙还挺顽强嘛，不过落在我李钰手里就由不得你了，使了大力去拽那个小书袋，秦小旻一着急，喊了起来，“郁郁！郁郁！”
原来小孩早上出门的时候讲写着郁郁和自己名字的两个小木偶都带着了，一方面秦小旻现在完全把这个当成护身符，有一方面是异想天开地觉得郁郁会看到，努力学习，努力长大的自己。
李钰听见秦小旻叫“郁郁”的时候最开始是愣了一下，这，是在他叫他？！这称呼，怎么就那么滴怪！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一发呆，李钰手上的动作也松了，旁边帮忙的两个小孩也松了手，秦小旻一个人坐在地上抱着书袋垂着脑袋不说话。正巧赶上岳谦兴致勃勃地来接孩子，一进门就看见麻痹秦小旻一个人窝在那里。摆明了是被欺负了！那个震惊，那个愤怒！
“爹爹……”见着救兵了秦小旻一张嘴又开始哭，李钰最烦他那样，又不好发作，毕竟根据他的推测，这位跟秦府可是有关系的，得罪大人总之是会死很惨，万一查出他是谁，找他爹告状又少不了一顿板子。
岳谦抱着小孩又是一通安抚，顺便把这周围的人都挨个瞪了一遍，得，这周围的几个不就是上次欺负过秦小旻的那几位嘛，想不到居然在一个学堂上课，看来小孩今天没少受欺负吧。
“爹爹我不要上学了！”于是在秦小旻的嚎啕大哭之下，这孩子私塾里的学习生涯就这么永远的结束了。
用晚膳的时候岳谦将今天在私塾里的事情给秦墨讲了一遍，见秦墨眉头越皱越深，也觉得自己当初鲁莽了些，秦小旻挂着鼻涕眼泪死活不愿意再去学校了，岳谦无奈，看来只好找了先生来府里教了。秦墨点了点头，开口道，“明天请了姚何璋姚先生来。”
岳谦见秦墨还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便开口问道，“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大好。”
秦墨低眉想了一会说道，“都是宫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是那个三皇子又找你了吗？”听锦春说自己和这三皇子以前的关系很要好，麻痹自己为什么现在见到他就想到一条蛇，果然自己和秦霜有千差万别啊。
“不是。”大皇子今早出了朝，说是来拜谒父皇，但显然已经摸清了朝中的现状。这大皇子一出现便于三皇子之前明讥暗讽了一番，两人显然已经是势如水火了。重要的是，皇帝今早上早朝的时候居然晕倒了，一帮大臣被吓的魂不守舍，眼见着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储位的事情却是依旧没有着落，朝中人心惶惶，难免不出大事，再加上不出半月就是皇帝寿辰，百官朝见，届时又如何能保证安全，最重要的是，秦家的钱庄和朝中的地位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秦墨？真没事吗？”
秦墨见岳谦不胜担忧，只好寻了个话题，“不久就是皇帝的诞辰了。”
“哦，原来你在担心送什么礼啊。”
“嗯”秦墨点了点头，岳谦一愣，扑哧笑出来了，秦墨看他发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一直以为是个清正廉洁不流于俗的清官呢，想不到你也为送礼发愁啊。”
“文武百官都愁。”
岳谦没想到秦墨还有点幽默感，拍拍他肩膀说道，“那你想到要送什么了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额……我不懂啊，万一送错了你会不会被杀头……”岳谦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能想到好东西这个地方都没有啊，要是随便送点什么真的大丈夫吗？
“你向来主意多，钱庄的事怎么样了？”
岳谦看秦墨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道，为了抓住这男人也得拼一拼啊，不就是送礼嘛，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惊世骇俗！“跟总管商量了一下，先那一家小分铺试着运营一下，若是效果好，再扩大。”
“恩，总管做事向来谨慎。”
闻言岳谦撇着嘴，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要夸夸我吗？！夸那个半百的老头子你是要跟他结婚吗？！
“跟予珏学武了吗？”
“学什么啊，不是我没时间就是他没时间，好不容易凑一起了他就只让我蹲马步，我都蹲了半个月了……”
见岳谦又发小脾气，秦墨给他盛了碗汤，岳谦见秦墨亲自安抚他，也不是真的生气，最近确实也累，学武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最后抱着碗心满意足地喝完了。
若水殿里，三皇子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旁边的下人，一双桃花妆的眉眼依旧带着魅惑的笑意，斜躺在榻上，身旁坐着的正是那位换名寒玉的姑姑。
“姑姑，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
“皇上他，情况不太好”那女子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婉转，带着忧愁。
“父皇啊，真是可怜呢。”只是这皇位我势在必得。“大皇子此次归京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当年的事本宫可没打算轻易饶他。”
“璇儿未必真心想要你去报仇……”
“姑姑！闭嘴！”两个人还想说什么，外面的侍者突然说道，“左大人求见。”
两人相视一下，李寒玉赶紧从偏门隐了去。左侍郎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三皇子背身在练字，左侍郎敛着眉，上前低语道，“三皇子，老臣有礼了。”
三皇子眉眼一弯，看着眼前白发的老者，“侍郎大人过谦了，可有事？”
左侍郎慢慢凑过来回道，“确有一事，是关于大皇子的。”
“哦？皇兄怎么了？”这话让三皇子耸了耸眉，饶有兴趣的样子。
“既是关于大皇子的，也是关于秦家的。”
第四十一章：橙子
悦绣布庄今天迎来了一位贵客，那人貌丰神骏，身材高大，着了身战袍，腰间佩着长剑，着实是气宇轩昂。
掌柜的忙从里面出来迎接，“草民拜见大皇子！”
“起来吧。”大皇子一摆手，面上也是和善，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掌柜的赶忙引他到了上座，“最近生意不错啊。”
“承蒙您的庇佑。”
“掌柜的真是说笑了，本宫这次来是有一件小事要办。”
“您尽管吩咐。”
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大皇子李轩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递到掌柜面前，“本宫就是来取一下在这里定制的衣服。”
接过纸条掌柜的一愣，“这……回大皇子，这可是秦大公子定做的那件？”
“怎么？”李轩挑了一下眉，掌柜的赶紧交代下人去办了。
“您要做衣服差人来说一声，我们自然会给您送到府上的，怎么好劳您亲自来一趟”见李轩面色不虞，掌柜的赶紧好了些打趣的好话，李轩却一概不予理会，直等到下人将衣服送了出来。
“来，本宫试试！”
掌柜的心道这是给个下人做的衣服，虽然料子好些，但配大皇子的身份可是差了太多，这……是个怎么回事嘛？！掌柜憋的难受又不敢说，只睁眼看着李轩穿上了，这冷绿的眼色倒是十分配他的气质，腰身也是恰当的刚好，掌柜的这下眼睛都呆了。
“手艺不错。”穿上了衣服李轩心情大好，掌柜的在下面陪着笑，心里却慌张了，大皇子怎么会有这衣服的票号，秦大公子那里又要怎么交代……
恭送大皇子出了门，掌柜的一声令下：立刻！马上！再做一件一样的出来！
下了初雪大都的天气愈发冷了，岳谦也是愈发的困顿，秦墨白天忙着朝中的事情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问候几句，每次都说找个大夫来看看，但都被岳谦阻了。其实岳谦也忙，最近正式跟着银号的掌柜学技术，抽空就坐下来想一想皇帝生贺该送什么，要有心意还有有新意，要不然给他老半场生日宴会……
“这也太多了吧。”
岳谦看看眼前的几大筐橙子，又看看坐在案几边看书的秦墨，心道，太夸张了！麻痹你跟老子这搞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太骄奢了！这不符合老子一代被压迫的无产阶级的设定啊！
“这些你先吃着吧，不够了再送。”听着秦墨轻飘飘的话，岳谦嘴角抽了抽。
事情的起因是，两人某晚嘿咻嘿咻之后聊起来天，岳谦突然说了句想吃橙子，但是这玩意一般生长在南部，大都是一个红果果的北方城市，这里又不像现代有火车汽车飞机，运输起来并不方便。加上岳谦其实也只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今天一回来就看见满满的几大筐橙子。
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有那么点别扭，但被一个人这样细心的爱护还真是容易让人沉沦。
“怎么了？不开心？”见岳谦没有说话，秦墨从案几便走过来，伸手圈住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岳谦随着他的动作坐了下来。
“秦墨，我要是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怎么办？”要是你知道秦霜已经死了怎么办？你要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秦墨将他在怀里拢了拢，他的肩膀不算宽，只比自己的多出那么一点，但是在这样的怀抱里却让人觉得安宁，岳谦前世没有爱过任何人，秦墨是第一个，这样的第一个却背负着太多沉痛的过往，太过甜蜜也太过揪心，一辈子太长，难道就这样永远地彼此欺骗下去吗？
“怎么了，你不愿意？”
岳谦的沉默让秦墨有些紧张，他霸道了扣住岳谦的腰，亲吻着他的唇，汲取温暖，感觉到秦墨的不安，岳谦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吻他，“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秦墨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腰眼上掐了一起，岳谦身子一软，在男人怀里哈哈地笑着。
“别总戳我那里”
“哪里？”
“就是那里啊！放开我！我要吃橙！”
秦墨哂然，松开了抱着岳谦的手，岳谦翻身从桌上拿了个橙子又奔回来坐到秦墨的腿上，秦墨顺势继续搂着他，继续翻着手里的账本，岳谦的新办法推出去之后银号确实吸引了一些零散的客人，看来后续还可以再发展一下，
“这个好酸。”掰开之后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的岳谦咧着嘴抱怨着。
“少吃点。”
“不要，味道还不错。”麻痹老子吃的不是橙子，是封建社会万恶的统治者对他媳妇的爱啊！！！
于是岳谦抖着牙把一整个橙子吃完了，导致晚上秦墨想找他亲热一下，舌头刚伸进去，岳谦就吱哩哇啦地捂着嘴猛灌开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