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殷勤的来问他需要什么,他随手拿了一个太阳能的植物摆台,店员报价,他付了款,随口说:“你忙吧,我再看看。”
大半个架子的东西都看完了,江御迫不得已要换位置,恰巧这时侯大个子出来了,那男人也一起出来,他清楚地看到那人手上带着一块卡地亚经典款腕表,左脚有一点点跛足,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江御穿上连帽外套,把小小的植物摆台放在口袋里,不紧不慢的进了上去。
大个子似乎完成了任务,一身轻松的伸个懒腰,跟那男人笑着道别,笑容邪气而帅气。
江御忽然想到,冯应曾曾经提到过,大个子最多会见三个人,可现在他只见了一个人……
正在想着,大个子已进了电梯。江御迟了一步,只能从旁边的电梯晚一步跟上,出了门,大个子打了车往回走,他没办法也只得跟上。
这个原路返回的样子,好像已经不打算再见别人了。不过,预计时间是一天,这才一个早上而已。江御遂又耐着性子跟下去。
15、独立行动之受伤
大个子回了住处,半天没有出来。江御在楼下等了一会,寻找可以让他藏身监视的地方。这里是老居民区,楼房都是住户,他不可能现在临时去租一间。而且这么久冯应曾他们没有来租房盯着,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根本没有房子可以租。
江御摸到窃听器,心想,得想办法把这个贴进去了。
按照教练传授的经验,他应该作伪装找机会进他家里。但是现在没有伪装工具,也没有适合伪装的时机,那种扛梯子查电表,穿制服查水表的滥俗情节真的没法用上。
如果引起骚乱的话,是可以浑水摸鱼达到目的,但是利用什么引起骚乱呢?放火的话,这里很多老人,而且引来消防队就很难收场。
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以防打乱冯应曾的下步计划。
过了不久,大个子再次出现,他换了一身衣服,一路步行出了小区。江御远远的跟在后面,现在周围的人已经不再稠密,跟的太近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穿过了几条街,大个子终于停了下来,在一个普通的公交车站牌下站着,点了支烟悠闲的抽着。江御怕他万一上了公交车自己唯恐追不上,不敢离得太远。
大个子不时的转头看别的方向,江御慢慢的靠近,冒险的站在他一步之遥。他想现在大概要见很重要的人了,所以才这么谨慎吧。
来了一辆车,大个子探头看一眼,不是自己等的,继续缩回去抽烟。
三辆车之后,他终于等来了。江御忙跟着一起上车。车上还空着几个座位,大个子坐下了,江御在前面反向的三连座上坐下了。
车开了一站,大个子没动静。上来一个老头,江御心道正好,起身让了座,站到大个子身后,扶着靠近后车门的栏杆。
新到了一个站点,上了几个人,江御注意到其中一个挤到了大个子身边,手拉着吊环,另一只手扶着椅背。
大个子把手机拿出来,摁了几下,那人像是普通人的好奇一般,低头看了一眼,自若的又移开。过一会,又低头,再移开。江御立刻确定这人就是第二个需要记住的。
江御就着玻璃上的投影,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大个子完成了信息传递,轻松的起身,站在江御的另一边,车靠站停下,他们一前一后,十分自然的下了车。
江御看到大个子狂奔到对面,追上刚刚靠站的同一路公交车,知道他是准备回住处了,当即拦了辆出租车,先一步回去等着。
他要抢时间去他的家里,把窃听器放进去。
江御敲响大个子楼下那家人的门,歉然说:“我的钥匙遗留在家里厨房,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从你家的厨房试试勾出来?”
老妇人很和蔼,笑着点头让他进门,一边絮叨年轻人真是马虎,一边去帮他找工具。
江御僵硬的赔笑,快步到了厨房,他站在窗外防盗窗上,接过老人递来的铁衣架。江御用力往上举,穿过大个子家厨房的防盗窗,用力勾开窗户,幸亏里面没有锁紧。
他把窃听器的小磁片贴在衣架上,然后再次费力的高举,从细微的缝隙里,把衣架伸进去,用力的戳了几下,确定把那东西粘到了里面。
“谢谢,还是够不到,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谢谢您了。”江御把衣架还了,退出去。
他怕迎面碰上大个子,出门上楼。果然很快大个子就进了单元门,江御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到三楼停下。
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确认安全了,江御才从四楼下来。
走过楼梯拐角,赫然看到大个子站在门口,面目狰狞的盯着他过来的方向,江御心里大惊,被他发现了!
大脑高速运转,江御计算着胜算,狭路相逢,勇者胜。
还剩四个台阶,江御撑着扶手猛地一跳,落在下半层楼梯,大个子以毫不逊色的速度与敏捷追了过来。
江御几乎甩不开,他在下面更不利于搏斗,飞起一脚揣在大个子膝盖上,余光瞄到楼道窗开着,他想也不想便攀了上去,纵身跃下!
这里是三楼的高度,任由这么跌下去不会死人,但是摔断腿脚也别想逃走。
令人欣慰的是,单元门的上面是屋顶形的建筑,江御尽量的落在屋脊之处,然后再次跳下。
高处跳下导致的脚底剧烈疼痛简直让人难以迈步,江御甚至来不及稍微缓缓,就得爬起来快跑,因为那个大个子就在身后追来。
该死的,忽略了那个人的能力,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江御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但身后的距离仍在慢慢变小,这个小区外出散步锻炼的老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在逃跑的路上形成另类路障,江御一边跑一边躲,仍是冲撞到几个人,他道歉也来不及,只拼命地往前跑。
只要跑到路上,他就可以赶紧打车离开,幸运的是,刚才的照面,江御带着帽子,大个子应该没有看清他的脸。
脑子里稍微一走神,江御就没能及时躲开迎面而来的人,那人也发现自己要与对面的人撞上来,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像条慌乱的蛇。
两个人像镜像一般,左左、右右,具是一致的动作,最后避无可避的撞在一起。
江御被自行车压在下面,脚踏别着他的小腿,尖锐的疼。
大个子还有几步就过来了,江御逃生的潜能被激发,大喊一声把骑自行车的人推开,硬生生把腿拔出来,两手举起自行车,汇集毕身的力量,孤注一掷,砸向尽在眼前的大个子!
江御大口喘气,看着被自行车压住,脑袋叉在自行车三角空当里的大个子,掏出钱包,摸出里面的钱塞给倒霉的受害人,又从他手里抽出两张大票以及其余的零钱,拖着条受伤的腿快速的离开。
到了马路上,江御回头看一眼,大个子终于没追来,估计得从那辆被摔坏的自行车里挣扎一会。
他舒了口气,不放心的往远处走,再打车。
腿上的伤这个时候开始剧烈的疼,他嘶嘶的抽着气,在路边的木椅上坐下,牛仔裤不知何时别刮破,小腿上撕开一条十几公分长的口子,脚踝红肿,有的地方出现青紫。
刚才急于奔命他还没觉得怎么样,此刻一停下,就有种锥心的疼痛。
他悲哀的坐在椅子上,钱包里那点钱估计不够看医生了……真是点儿背!
“你是……”
江御闻声侧头去看,有点熟悉的脸,应该是最近……不久才见过的,但是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你是江御?”那人问道。
江御点点头,看到这个人联想到的是一间空房子,还是不记得叫什么。
“啊!你受伤了!这、这么大……一个口子……我送你去医院包扎吧!”
“不去医院……”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在琼楼见过的,黎钧。
黎钧略微有点困惑,但也没多问,对他说:“我家就在这附近,要不你跟我上去,简单包扎一下吧。”
“嗯,麻烦了。”江御说。
黎钧扶着江御站起来,这短短的时间,江御脚踝已经肿的老高,他甚至不敢用受伤的左腿落地。
黎钧发觉了,拉了他的手揽过肩膀,承担他大部分的重量,两人走到路边,出租车过来,江御伸手拦下。
下了车,黎钧干脆背起江御进了电梯,七楼阁楼很快便到了,他开门进去,季予言休息在家,做了满桌的菜等着他,室内满是饭菜的香味。
江御跑了一个早上,几乎没吃过饭,现在闻着这些菜香,简直要流口水了。
季予言对黎钧背回一个满腿是血的人很惊讶,但凭着对他的信任,一句也没问。
“快去,把碘酒绷带什么的拿过来!”黎钧把江御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洗手拿剪刀。
季予言把东西放到茶几上,接过黎钧递来的剪刀,小心的剪掉江御破损的裤腿,然后解开鞋带把他的鞋子脱下。
这时候伤口才露出全貌,狰狞的裂开的皮肉,鲜血淋漓的外翻着,皮肤上还有油污,脚踝肿的老高,近乎透明的最顶一层,隐隐的看着像是有水儿。
季予言唏嘘道:“这个伤势,最好是去医院才行啊。”
黎钧让他起来,自己蹲过去,打开双氧水,把江御受伤的腿平放到茶几上,对他说:“忍一下。”说完就从上往下浇了下来,淡淡的特殊的味道弥漫开。
稍微停了一下,黎钧又拿了碘酒,用棉棒沾着轻柔而小心的涂上去,这些外伤看着狰狞可怕,其实还好,消毒敷药之后几天就好了。比较难处理的是脚踝的扭伤,实在很难想象怎么会从那样的角度伤到,不是侧面,不是前面,好像是整个脚和腿脱离之后,细胞液充满了其中的缝隙。
江御紧紧的咬着牙,忍着火辣辣的刺疼。
黎钧给他包扎了腿上的伤,皱了眉头看着脚踝的扭伤,束手无策道:“这里的伤我处理不了了,不去医院的话,只有先冷敷。”
“谢谢,麻烦你了。”江御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季予言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呢?缺钱的话,我们可以先给你垫付,这样的伤势,放久了更不好。”
江御看着他,没作声。
黎钧边收拾东西,边对江御介绍:“他是我的爱人,季予言,我们是同性情人。”
江御点点头,尽力对季予言露出友好的笑容,但依旧没有解释。
16、友谊的建立
黎钧去收拾了卧室,和季予言一左一右的架着江御,让他先躺一会,然后每样菜夹了一点放在盘子里,盛了饭给他端进去。
“你先在这休息,什么时候走,我再去安排。”
江御由衷的说:“真的很感谢。”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相处的几个小时里,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甚至根本没说几句话,现在他把自己带回家,细心包扎,大胆坦诚他的同性伴侣,这个人当真不错。
黎钧绽开阳光笑容:“哪儿的话,吃东西吧,予言的手艺很棒的。”
“你很幸福。”江御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了点笑意,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黎钧有些羞涩,傻笑着点点头。
过了不久,黎钧再次进来,季予言来收了碗筷去洗。
“你是要睡一会,还是我陪你聊一会?”
江御只想转移注意力,不再去关注伤口的疼痛,便说:“你不忙的话,就聊一会吧。”
黎钧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话头,想起他们认识那天,便问道:“你是鹰派的人?”
江御料到他总会问这句的,但没想到会打头就问,却并没打算隐瞒,告诉他:“不完全是,但……也算是吧。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别人看着会以为是的。”
黎钧点点头,倒也没再追问,很多人是身不由己的加入鹰派的,他可以理解。
江御反问他:“那个易先生,你们认识?”
“说不上认识,他去琼楼玩,身份特殊,经理让我去侍候,见过他一次。”黎钧也同样坦白。
江御自语似的说:“嗯,他好像是鹰派挺重要的人……”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周久白,当时坐了两个人,他甚至分不清谁才是周久白,现在想来,另一个就是那个易先生。
黎钧惊奇道:“你不知道他么?他是易家海道之主,易霖,不算鹰派的人。”他恍然又说,“你果然不算是鹰派的人,连这个都不清楚。”
“哦?”
黎钧解释道:“易家和鹰派的两大势力你应该清楚吧,大家一般说起易家都是称呼‘易家海盗’,因为其实也是黑帮性质,鹰派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家一直都是很好的关系。”
江御惭愧道:“这些我还真不太清楚,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啊?”
“嗯,我们大学毕业,就来这里谋出路,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有梦想真好啊。”江御神情黯淡,眼神发直。
冷场了片刻,黎钧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他们只比陌生人熟那么一点点。
他提议道:“会玩斗地主么?要不我们三个玩一会斗地主吧?”
江御说好,他以前在电脑上玩的很不错。
黎钧喊来季予言,从床下的抽屉里翻出一盒没开封的扑克牌,拆开看到花花绿绿的泡面图案,嘴角抽了抽,方便面的奖品果然是不能要求太高。
洗牌,分牌,叫牌,季予言当地主。
江御手气很好,一手连牌,他在季予言上家,高牌截下第一轮,换为自己发牌,从头到尾的顺子,一出来手里的牌就少了大半。
接下来一个三带一,大王开路,最后痛快的留了个对子给季予言,农民取胜。
从这轮之后,江御的好手气就全用光了,当地主被堵,当农民拖人后腿,脸上贴满了代表“输”的白纸条。
几轮下来,三个同龄人就玩的很熟了,季予言裁了一张锯齿形的纸条,沾了水贴在江御的右眼下面。他嘴角下撇,手指在脸上比划,可怜兮兮的说:“宽面条泪……”
江御冷冷的看着他,吐槽道:“用这么宽的纸占这么大的地方,等下再输就不用贴了吗?”
季予言回道:“贴你屁股上!”
江御:“当卫生纸用吗?”
黎钧:“好冷啊……”
黎钧刚下夜班,夜里睡了一会,现在还是犯困,玩了一会牌就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季予言道:“要不你去睡吧,我陪着江御好了。”
“你、你们都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江御说,“可能今天晚上我要先借住在你家里了……明天早晨我就走。”
“嗯,没关系,你在这休息吧,我真得去睡一会了,晚上还是夜班。”黎钧歉然一笑,打着哈欠出来,到头在沙发上睡下。
黎钧出去了一会,江御和季予言守着一副扑克也不知道怎么玩了。
江御突然说:“我和他认识,是……有人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玩……嗯,我们就认识了。”
季予言温和的笑道:“你是黎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江御哑然失笑:“其实,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予言无声大笑,继而道:“那不如,就说说你自己吧。”
江御陷入了沉默,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予言莞尔,说:“来这里之前,我们以为这里富饶,机遇很多。可是我们命运多舛,到这里三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后来迫于生计,黎钧去了琼楼做侍应生,我去了某个男装品牌做导购员。”他微微低下头,笑容美好:“其实我们的梦想,是成为歌星和证券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