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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四方之囚龙塔——by壹小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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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为夫人安抚龙纹,再慢慢述说属于我俩的过去。”一扫起初的阴霾,应昊海笑了,没有言语的交谈,他撑起身封住李长生的唇,舌在对方嘴里流连忘返,手指勾勒李长生消瘦的轮廓,最终手停在龙纹细细抚弄,感受龙纹的温度越升越高。

李长生涨红了脸,拉住应昊海手腕,应昊海所谓的安抚龙纹无疑是让龙纹越发躁动不安。应昊海满是笑意,享受龙纹带来的特有的愉悦。为何曾经的他会坚持认为,承认喜欢李长生是一件颜面尽失的丑事,若是早些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对方,他们会不会早已在一起过着平稳安静的生活。

假如能早点告诉李长生就好了。

“长生,我爱你。”

一局棋,错一步,或许就得面临满盘皆输,一个决定错了,一步错,兴许就将步步错,无法走向期待的结局。有些事,知晓了开端却算不出结果。

林羽在研究李风的身体状况,应昊海陪着李长生聊天,而白衣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身心俱疲地醒来。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紫音守在床边,见他醒了,顿时红了眼眶。

此后又是昏睡,再度寻回思维,他只觉浑身痛得厉害,身体一点儿也使不上劲,冷风长刀的寒毒伤及了筋骨,白衣意识到这点,无奈地笑了笑。

青远终究没有杀了他。

可他活着已与死了无异。

紫音竭尽全力保住了他的性命,却无法及时清除他体内的寒毒,寒毒腐蚀了肉身,留下凹凸不平的刀伤,遍身伤痕累累。他费力地抬起胳膊,动了动手指,筋脉严重受损,这幅躯壳差不多已经废掉了。

他探了探右脸,脸颊的伤痕纹路明显,右眼的位置,裂口愈合了,却已什么也看不见,寒毒影响了左眼,他不时感到头晕目眩,左眼看到的景象也模糊不清起来。

紫音默默地搀扶他坐起身,按照他的吩咐寻回了“蚀天”,宝剑断成两截,白衣轻轻抚摸剑身,剑身密布不少缺口,与他此刻一样残破不堪。

“白衣哥哥,大王怎么可以对你下手那么重,他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你?”紫音眼圈红了又红,眼泪终没掉下来,怕白衣更难过。

白衣面无表情,缓缓把断剑放回剑鞘:“至少他留了我一条命。”

白衣一生仅算过一次命。忘记多久之前,他遇到了一位修行颇深的言咒师,言咒师说他因君王而生,为君王而死,此生飘泊不定,颠沛流离,空守一世却得不到心仪之人。唯有容颜逝去,目不能见,心若止水,方能过得平稳。

他本不信,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认命。

当初,他问过言咒师,应当如何才能寻得今世挚爱,言咒师的回答言犹在耳,死。

白衣觉得这一切特别讽刺,青远永远想不到,告诉白衣此生的命运的言咒师竟是曾经的李风。倘若失而复得才会让人懂得珍惜,他宁可此生孤寂,一心一意效忠自己唯一的主子应昊海。

第27章

不一会儿,宫婢们送来了些稀少珍贵的补品,紫音看也不看,掀起几个木盘就往药房外面丢,药材滚落一地。宫婢们受了惊吓,唯唯诺诺地蹲在地面捡。

“紫音,别拿她们撒气,东西不送过来,她们回去也不好交代。”白衣倚坐在床上,瞅了一眼忙着拾药材的宫婢。

紫音别过头,执意不要这些所谓的珍品:“破药材,不稀罕,把你伤成这样,居然好意思假惺惺地送补药。”

最末的一名宫婢双手端着木盘,她哆嗦着走到白衣身边,她揭开盖住木盘的锦布,盘中放置有一套白色的锦袍:“白将军,大王特别交代,这套衣服一定要交给你。”

白衣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素衫,伤口渗出的血早已把薄衫染上一块块血渍。他抚了抚白袍,考虑片刻:“东西我收下了,你们都回去吧。”

宫婢们如释重负:“谢白将军。”

待宫婢走远,紫音再次踢翻盘中的药材,在地面狠狠踩了几脚。

白衣坐在床上,盯着白袍看了好一会儿,左眼又开始感觉累,他让紫音把烛台拿过来,紫音以为他眼睛又看不清了,端着烛台走近。哪知白衣抬手就将白袍点燃了,火苗窜上袍子,火势渐大,烧到手之前,白衣放开了手里的衣服,看着它燃尽。

紫音满是不可思议。

白衣表情轻松,望着火光十分释然。曾经他认为白色极度纯洁,不管多么肮脏的自己身着白袍亦能褪去所有污迹,他长久裹着一身白袍掩饰自己的惧怕,直到某天得到龙王的赏识,为他赐名白衣。

他原本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如今他沦落为一个丑陋的废人,兴许下一刻左眼也会失明,如此不堪的自己怎能再污了这么干净的色彩。他换了一套药师的旧衣物,衣服散发出浓烈的药味,紫音担心他不适应,白衣仅是笑着说这样就好。

紫音为他准备了一根拐杖,寒毒腐蚀了伤口导致他手脚不灵便,加之左眼病情加重,有拐杖在,总会稳妥些。

阳光明媚的下午,白衣拄着拐杖慢步来到花园,坐在树荫的石凳休息,暖风拂面,百花争艳姹紫嫣红,鸟叫虫鸣更显清幽,他放下拐杖,长长吸了一口气。

战火硝烟远去,耳边没有扰人的喧哗,环绕身旁不再是腥风血雨。

远远的,一抹朦胧的身影走来,近了,白衣才勉强看清对方的相貌,阳光有些令他睁不开眼,他认真辨别了来者的身份,内心格外平静。

青远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他拂手,石桌上方立即显现出棋盘和一盘未下完的棋。

左眼愈发疲惫,白衣瞅着棋盘觉得眼花:“这局棋居然还在。”

“棋没下完,你就走了,所以一直留在这儿。”青远淡淡说道,“难得回来一趟,把这局下完吧。”

白衣拿起一颗白子,紧盯棋盘,自嘲地笑道:“七百年,我仅赢过一局,那次是你刻意输给我。无论如何都是我输,这局也一样。”

他抬眼望着对方,就算坐在对面,他眼前的青远竟已遥远得仅剩些许阴影。

“结束前,谁输谁赢,谁也说不准。”青远手执黑子轻落棋盘,他不再围堵白子,而是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

奈何,白子走了一步死棋。

青远疑惑地看着白衣,却发现白衣嘴角扬笑,左眼已无光泽,他犹豫着扬起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黯淡的眸子未有丝毫动静。

“这一局棋你赢了。”白衣神情自若。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白衣伸出手,根据记忆找到倚在桌旁的拐杖,他站起身:“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活路,既已走到这一步,何不干脆服输让自己解脱。”

平常再熟悉不过的花园在黑暗中居然也会这般陌生,白衣谨慎往前缓缓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恍悟自己走到了水边,身体前倾,手不知该扶在哪儿。

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牵着他的手,领他到石桥。

“谢谢。”

白衣扶稳石栏就要往前走,对方却并未松手,而是把他揽入怀中:“我不该对你下狠手,伤你这么重。我当时气昏了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扯开对方的手,白衣语调平稳:“李风找到了吗?”

“他在应凝曦那儿。”青远顿了顿,“信雀传回来消息,应凝曦要以李风换青丝寒玉。”

白衣挪了挪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以李风换取青丝寒玉,那他已无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这样也好,不用烦恼取不回寒玉该怎么办。青远既然如此重视李风,不可能拒绝应凝曦的交换条件。

“李风回来后,好好照顾他,别再把珍视的人弄丢了。”白衣一手扶着石栏,一手握紧拐杖,小心地探路摸索前行。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青远在他身后喊道。

白衣脚步放缓,他朝着对方可能的方向摆了摆手,既已曲终何不从此人散。

夜里一场大火烧尽了白衣养伤的药房,什么也没有留下。

青远并未命人灭火,他静静站在药房外,七百年到头来付之一炬。

昔日,战场之上一袭沐血的白袍,绝色的容颜,凛冽的剑光杀敌无数。他亲手毁掉了那副令人怦然心动的皮囊,斩断了利剑,黯淡了那双明亮的黑眸。

林羽抚平铜盆里浮现的景象,才抬手插好簪子,房门猛然被人踢开,紫音铁青着脸,吼道:“老妖婆,血牡丹在哪儿?”

“血牡丹?”林羽尾音稍稍上扬,“我也找它很久了,你知道在哪儿吗?”

“少装蒜,应昊海盗了血牡丹修复李长生肉身,之后他就把血牡丹交由你保管。”紫音狠狠瞪着林羽。

林羽轻笑:“白衣告诉你的?”

“梦魇魔看了李长生的梦境告诉我的,别诬赖白衣。白衣对你们忠心耿耿,危难关头,你们居然狠心丢下他,没心没肺的主子。”

林羽不怒反笑:“痛下狠手重伤白衣,你们的大王就是有心有肺的好主子?”

“都是没良心的混蛋。”紫音气急,推翻了桌面的铜盆,盆里的水流淌一桌,“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快点把血牡丹交出来。”

林羽侧身避开打翻的水:“没有就是没有,问再多次我也只会这样回答你。你既然有能耐进入李长生的梦境,为什么不继续到他的梦里去找?”

“看不见了。”紫音不乐意地噘着嘴,“他的梦境十分混乱,而且特别痛苦,梦魇魔说在他梦里非常难受,后面的景象一点儿也看不见。”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因此找回血牡丹呢。”林羽掸了掸裙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闹,不如多留心研究白衣的病情,快些找出方子应对。寒毒继续侵蚀下去,他的身体熬不了多久。”

紫音话到嗓子生生吞了回去,她不甘心地重重摔门离去,窝在医书堆里查看是否有解救法子。

林羽命小妖清理了房间,坐在窗边毫无睡意。

“血牡丹吗?”她望向天空的明月喃喃自语。

第28章

四皇子回到龙宫后,应昊海即刻被大皇子拽到了龙王跟前。大皇子简单述说了事情始末,龙王脸色并不好看,他颦眉盯着应昊海好一会儿。

令他在意的不仅仅是与言咒师合谋,大皇子提及山崖下腾起的金龙光芒,应当是属于天选龙纹。事后,众人认真检查了莫琳手背的龙纹,龙纹依旧存在。那一刻腾飞消失的龙纹既然不属于莫琳,毫无悬念应是李长生所有。

四皇子迎亲前,应昊海曾在李长生家里住过一晚,明知李长生是言咒师,还在虚无崖为李长生求情,应昊海与李长生是何关系让人不得不起疑。

大皇子咄咄逼人,再三逼问,应昊海始终未回答一句,直到对方说累了,他才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昊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龙王的目光落在应昊海身上,等待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父皇,此事是女儿的错。”应凝曦心里反复掂量,对着龙王跪下,“那名跌落山崖的言咒师,其实是我的天选之人。”

大皇子质疑的视线打量着应凝曦,不太相信她的话,应凝曦垂下眼帘,平静情绪,怕被人看出端倪:“天选之人是言咒师,女儿也十分苦恼,担心惹父皇不高兴,迟迟不敢说,希望寻个适合的时机再告诉你,哪知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凝曦,抬起头来。”龙王说道。

应凝曦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望着自己的父亲:“父皇,我并非存心隐瞒你,确实是对方的身份我难以开口。”

“凝曦,你对我所说可是实话?”龙王神情严肃。

应凝曦头皮阵阵发麻:“女儿怎敢欺骗父皇。”

久久的,龙王一声叹息:“山崖下找过了吗?”

应凝曦点点头:“皇兄交代,言咒师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随即派出大量士兵寻找,可惜一无所获。他中了静言箭,使用不了言咒,体内又有三界幽火和四海之水,跌下虚无崖怕是凶多吉少。”

“天选之人不在了,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此事到此结束。”

“父皇,这事太蹊跷,应当彻查清楚。天选之人岂是口头说说就可,不验怎知道究竟是谁的?”大皇子朝前一步,大声说道。

龙王摆摆手:“人已不在,你何苦为难你皇妹,都下去吧。”

“父皇……”大皇子愤愤不平,但见龙王无心再听,他强压怒火,瞪了应昊海一眼转身走了。

应凝曦正准备离开,忽闻龙王叫她:“御花园的虹花开了,与我同去赏花吧。”

应凝曦应了声,示意应昊海先回去,自己则陪同父亲来到御花园。御花园里,七彩的虹花竞相开放,美不胜收,应凝曦扶着年迈的父亲慢步在花间小径。

龙王摘下一朵虹花递到应凝曦手中:“伶妃生前最喜欢这花,最后也是在这样虹花盛开的季节永远离开了我身边。”

“母妃走得安宁,她怀抱襁褓里的昊海,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应凝曦晃了晃手里的花,一滴露水顺着花瓣落下。

“我老了却还不糊涂,我知道,她走得心有不甘,她怨我没能惩罚害死儿子的真凶。她对你说过的话,忘了吧,莫让仇恨漫无止境的延续。”龙王转过身面对女儿,“凝曦,别再对我撒谎,如若再犯,纵是你母妃在世也保不了你。”

应凝曦表情一滞:“女儿定当谨记父皇教诲。”

应昊海大步流星返回寝宫,刚推开门,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骤然提起十二分精神。

方才在父皇面前,大皇子显而易见地在针对他,好在父皇对母妃一往情深,对他和应凝曦长期以来宠爱有加,对长相与母妃颇有几分相似的应凝曦更是从未严厉责备过半句。

应凝曦自幼喜读医书,一心熬药炼丹,不愿寻天选之人,父皇也不催促她,任由她做喜欢的事情。

应凝曦冒险为应昊海扛下所有事,应昊海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见大皇子为难应凝曦,他急得几乎要将真相脱口而出。幸好父皇念及旧情,不再过问。

应昊海心里不舒坦,如此一来,应凝曦再也不能占卜她的天选之人了。

应昊海握紧拳头,沿着古怪气味飘来的方向走去。屋里,怪味越来越明显,集中在他的床上朝外散发。

他犹豫片刻,揭开床帷。

床上一团黑乎乎的物体,呈现的形态有些类似人,一道水光与一道火光缠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被褥浸透了黑色黏糊的液体,泛起怪异的色泽。

应昊海反反复复判断好久,喊来白衣:“速去请皇姐过来。”

姐弟二人围在床沿研究了一会儿,达成了共识,床上黑色的团状物体应该是李长生,他的肉身被两股相互冲突的力量破坏得极其严重。应昊海不敢轻易抽去四海之水,幽火仍在李长生体内,失去了海水抗衡,李长生转眼就会被烧成灰。

救与不救,两人均有些拿不定主意,救,不知该如何救,不救,天选龙纹尚未完成使命自然消散,李长生死了,应昊海必然没有子嗣。

应昊海抿住唇,做出决定:“皇姐,父皇的那块红玉能否救他?”

“你说血牡丹?”应凝曦略显惊愕,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血牡丹应凝曦以往见过几次,确是神物。伶妃离世前,龙王曾使用它为伶妃调理身体,奈何她神郁气悴,心病难医,终是郁郁而终。

龙王年迈,身体早已大不如从前,近年来倍加苍老,凭借血牡丹的效力修复日渐衰老的躯体,延续他的生命。

血牡丹乃是龙王的心头宝,藏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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