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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徒 下——by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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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是要根据这个人本身的背景和当时的情境来连蒙带猜。

尤其,感情这方面的事更难琢磨,就像在床上,舒服了也叫,疼了也叫,只听着他叫大声叫小声,怎么能分出是快感还是痛感?

周久白感受得到江御不排斥他,并且在慢慢地接受他,但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无法判断。是否和自己很喜欢他一样,他也喜欢自己?

那天遇袭,本来在医院里,他觉得很心暖,加上后来他的柔顺,让他看到很多希望,以为慢慢下去,两个人总会发现彼此喜欢的。

但是,那居然都是伪装!为了这一次的逃跑!他依然无动于衷,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在这里的不同地位!简直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周久白愤怒的难以自制,他不为自己付出的心思生气,他气得是江御居然在骗他!他那些令他喜欢的表情和配合原来是个处心积虑的大骗局!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周久白,在他还不是鹰派之主的时候,就没有人敢不要命的试一试,江御凭借自己对他的宠爱,简直就是在老虎的嘴边拔毛!

51、疑似表白

世界一片云里雾里的,江御茫然的走着,分辨不出方向,仿佛那天他逃走的时候,漆黑的夜色,一黑一白,都一样让人无从捉摸。

江御猛地想起,他被抓回来了!

眼睛瞬间睁开,周遭熟悉的景色,他坐起身,丝被滑下,身体一丝不挂。左手手背上有针剂注射。

怎么回事。

右手扶额,想了半天,记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周久白还是没有下狠心真的弄死他,虽然那对他来讲很简单很简单。

为什么不让他去死呢,一切都就解脱了。

江御颓然倒下,右手前臂覆在眼前,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江御忙把眼闭上,他不想面对周久白。

来人没说话,江御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悄悄睁眼看了看,是个护士,解下挂着的盐水袋,又弯下腰把他手背上的针头拔出来。

江御想被打扰了似的,翻了个身。

江御无法再次入睡,躺在床上脑子里便止不住的冒出许多念头。

江新胜和母亲的过去让他有些无法释怀,那种感情他能理解,虽然放在江新胜身上有些违和感,但一切皆有可能,万晓没必要骗他。

然而江新胜在最后时刻还是把他卖给了鹰派来换得自己自由,这让他没办法谅解,他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好歹他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既然他那么爱自己的妻子,这唯一的骨血,又怎么舍得送去狼窝虎穴?

万晓说以后他会懂,好吧,就当做江新胜是为了他好——操蛋的,这诡异的逻辑真让他无法接受!周久白杀了江新胜,既然如此,他应该为父报仇!况且,他答应了张立海,又和海欧互相了解彼此的身份,一旦他决定不合作了,他和海欧之间就必须要死一个。

可是,他又是真的不希望伤害到周久白,这么些天的相处,他对自己怎么样,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也许他对每一个情人都很温柔,对每一个保镖都很珍惜,但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不同的那个……就当他是天下头号白痴好了。

江御蜷缩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回到胎儿在母腹中的姿势,他压抑着,身体轻颤,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喜欢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黑社会头子,这个人还是他的杀父仇人,是他答应警方要合作搞垮的人。

最让他无法坦然面对的是,他喜欢的是个男人,同性,自己还是下面那个!

他默默的流出眼泪,喉咙哽的很疼,跪趴在床上,嘴巴咬着枕头,无声的怒嚎。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为什么我要这么贱……”

周久白把安融叫来丢进卧室之后,就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躺着,浑身的低气压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人畜勿近。

把休克的江御救醒,安融带着护士离开,他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饭也没吃。

心里的火还是在烧,不过不是之前那种烈火,却一样炙烤着让人难受。

一晚上护士进去换了三次水,都没发现江御有什么动静,直直的躺在那里,活像个太平间的尸体,瘦长的体型,单薄的身体,呼吸都看不出起伏。

直到最后护士去收盐水袋起针的时候,周久白看到江御翻身,知道他是醒了。江御在他身边睡了这么久,他很了解他的睡觉习惯。

于是,等着护士走了,他便悄悄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一门之隔的里面,发生的一切动静。

江御蒙着被子,咬着枕头,嚎哭的声音穿过隔音的门壁,让他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音节。他抬手到感应器旁,再近一毫米,门就会打开。

他可以进去拥抱正在伤心的人,也可以诱问出更多更深的话。但是他却不太敢,有很多顾忌,让他裹足不前。

这一句偷听到的疑似的表白,已经让他震动不已,他不确定自己有更强大的力量再接受。

而且,万一刺激到江御,毕竟不久前才欺辱过他,恐怕无法让他立刻放开心怀吧。

只是,为什么呢,爱他,还要逃离,这是什么爱法?

盐水挂完,第二天安融来给江御做了全身的检查,确定一切恢复正常。

周久白借着公事繁忙,接连几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还是没想明白,给点时间让两个人都静一静吧。

江御每天吃饭睡觉,连基本的坚持训练都不去了,某次白孝升看到他站在墙根晒太阳,峻容训了他几句,江御完全不在状态,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弄得白孝升大为光火,猝不及防的出手与他搏击。

原本就是半吊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荒疏,江御被恶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然而第二天起来,他还是吃了饭就去晒太阳,活像是提前五十年进入老年期。

没有人管他,没有人说什么,没有人安排他,他就像个另类的游魂,他能看见所有人,别的人都看不见他。

周久白偶尔会回来取东西,他自坐在车上,洪五会送来,或者司机去拿,他坐在车上,看着在墙根踽踽独行的江御,只是觉得他似乎无聊的过头了。

但是,当他发现几乎每次都看到江御这样的时候,他才觉得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眼看着要过春节了,帮内事务都有一个总结,论功行赏,摆宴表彰。

周久白一忙眨眼过去了一周。终于卸下所有的事情,天色还没全暗下来,他就回来了。

下车便看到江御像尊雕塑似的看着西面半边乌金天空,数九寒冬,他连件棉衣都没穿。

“你在做什么!”周久白好奇又生气。

江御看看他,面无表情的又转回头,眼睛凝视着缓缓落下的夕阳,直到整个红日被吞没,他才收回视线,抬手揉揉眼睛,低着头转身要走。

周久白暗叹一声,真是被他打败了!伸手拉住他,把人带到怀里,那温度简直就像从冰库里才拿出来的。

“怎么穿这么少!”

顾不上训斥更多,连忙拥着他进楼,室内温度如春,寒热交叉,江御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周久白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拥在怀里一会,等他不那么抖了,才一起上楼。

“你怎么穿着少?五叔没给你准备衣服?”周久白柔声问道。

江御答非所问:“他们都看不见我了,只有我能看见他们。”这些天因为周久白的冷落,加上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多少走漏了风声,江御听到背后很多议论,无非是他恃宠而骄,惹到周久白,差点被捏死,现在就是被打入冷宫了,很快就会被赶出这个院子。

他也明显的能感觉到,一些人待他不如从前那么友善和气了,他这时候才发现,周久白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影响。

周久白不了解其中因由,只听着他这样说,心里奇怪,泛起异样的担心:“你这话什么意思,嗯?再说说……”

江御打开门,面容平静,看着周久白,说:“都是你的,原来我都想错了,全是因为你。”

周久白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江御这话倒是对的很顺溜,但是仍然打消不了周久白的担忧。

他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江御反问。

周久白对他这样的反常原因无从想起,盯着江御看了半天,发现他眼神明亮,脸色在温暖的室内慢慢变得好看了,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好了没事,你快去洗个热水澡。”

打发了江御,周久白内线叫来洪五,仔细的询问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他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跟他说什么了,还是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了?”周久白是怎么也想不通了。

洪五认真的回道:“最近没什么人接近他,他也就在外面转悠,其他地方连去都不去,怎么可能发现那些……”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洪五猜测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他总是一个人……”

周久白蓦地想到,高声道:“难道,他又再想着怎么逃跑?”

洪五被吓了一跳,忙说:“不会不会,没有车送,他怎么能逃得了。”

“那是为什么?”周久白心里稍稍安慰,又想其他原因。

洪五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周久白跟前默不作声。

周久白边慢慢踱步,边自言自语:“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觉得无聊,寂寞?”

洪五恰到好处的接口:“有这个可能,他有时候站了背风墙根晒太阳,像只猫一样。”

像只猫?周久白心里哈哈笑,还是只小野猫。

江御洗完了,浴巾裹着出来,往床上一躺,周久白挥手让洪五退开。

他走进去,冲洗了一下,上床捞住江御的腰抱着,肌肤相贴的触感实在是温暖而舒心。

“你心情不好?”周久白问,江御没做声,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臂搭过去环着周久白的健腰,脸贴在他的胸膛。

这就是海欧和张立海取得联系之后,确定了的头号缉拿之人。

警匪大战的时候,这个勾人的男人——漂亮的脸和健美的身材,都会被打成马蜂窝。

或者和平战略解决,这个强大的男人——灵巧的手和有力的长腿,都会被缚住,坐上电椅。

江御想,我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狠心,心理真扭曲,有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弄死弄烂。

周久白只看着江御闭着双眼,与他贴的极近,不等他的回答,便说:“我们出去度假吧!”

“去哪?”江御心里一动,轻声问道。

“你想去哪?”

“不知道。”

“你那边床头有本书,拿来翻一个。”周久白抬手指着,江御爬过去取书,基本具型的肌肉轮廓流畅而漂亮,周久白身下一阵邪火:度什么假,在床上干几炮多好!

江御拿来书,两手放在封皮处,边说边动:“随便开一个,是哪就去哪。”

“好。”周久白随口说,看到一排四个小岛,汪洋中犹如一条蠕动的虫子:JAPAN。

52、泥轰的假期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周久白携江御登上飞机,越洋到了岛国,寒冬去泡个温泉再好不过了。

江御一直情绪不高,吃年夜饭的时候也恹恹的没有精神,安融来给他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周久白有点担心,于是提前了行程,早些换个环境去放松一下,他觉得还是那天把他吓着了,不禁有些后悔。

飞机上,江御半睡半醒,抵达神奈川机场的时候,黎明的曙光将天空映成了银灰色,这座繁华的充实展露了它半张容颜。

接待的人在机场列队等着,周久白牵着江御的手,上了他们的车。

一上车,江御便靠着他昏昏欲睡,周久白无奈的拧了下他的鼻子,亲昵的动作让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开车的时候越发平稳。

这些年日本一直在打压黑社会,山口组一再收敛,神奈川一支甚至隐于地下,很久都不在明面上活动,这次为了接待周久白一行,派出了精锐部队,摆足了仪仗,给足了面子。

周久白本来不打算度假的时候还要跟公事联系在一起,易霖一定要求他趁机会去刺探虚实,他们准备了一个冬天,就打算在开春天暖之后,抢了山口组在公海的海道,以报之前截货之仇。

于是计划中便多了一项箱根温泉之旅。

清晨的街道上车辆和行人都不多,独具岛国风情的小店也都没开门。车子停下的时候,江御睁开了眼,仿佛一路上都没睡似的。

周久白与他下了车,看到繁华市区里,几栋相连的民居,开了大门,有穿了西装在等候的人。

周久白矜贵的微笑,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去。

表面简单的两层小楼在后院却别有洞天,经过一条樱花道,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庭院开阔,最具日本民族风情的建筑。

江御瞌睡着,周久白完全没心思跟他们客套,难掩一脸倦容,主人恭敬的送他们去贵宾房间休息。

“有这么困吗?”周久白随着江御一起倒在床上,轻轻拧他的脸。

江御躲开,翻个身,身体蜷缩合眼睡下。

周久白叹口气,这些天他处处都在躲避自己的碰触,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离他很远,半夜醒过来常常看到他缩在床的一边,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又睡回原样。

“我知道你没睡,转过来。”周久白沉声命令道。

江御身体微僵,迟疑了片刻,待周久白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快速的翻个身面对着他,眼睛也睁开了。

周久白一看他这心惊胆战的模样,顿时所有的生气都被自责取代,这么逼他做什么。他把人搂在怀里,柔声说:“别怕我。”

江御点点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身体仍是僵硬。

周久白叹了口气,吻着他的头顶说:“好了,你先睡一会吧。”说完便起身离开。

江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呼吸平稳,在异乡安稳的睡着了。

傍晚时分,江御起来了,他先去冲了个澡,穿了主人预备的和氏浴衣和木屐,啪嗒啪嗒的走出来,在回廊上看着院中的景色,十分秀丽。

他听到有人交谈着越走越近,回头往那边看,周久白与山口家的主事人并肩慢行,他正面带微笑,边听边点头。

周久白抬头看到倚栏而立的江御,笑容绽开,脚步也快了:“起来了?”

“嗯。”江御应声。

周久白解下外衣,给他穿好,问:“有没有觉得饿?先去吃东西?”

“好啊。”

周久白回头讲了几句日语,山口正仁恭敬的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走出这里的范围,江御问道:“他们不承认?”

周久白讶异的看着他:“你懂日语?”

江御坦然点头:“从小玩日本的游戏,看日本的动漫和漫画,不自觉就学会了。”

“是啊,刚才我试探的问他们抢货的事,山口坚决不承认,还说我污蔑他,这老匹夫。”周久白不爽的挥了下拳头。

“你……”江御吞吞吐吐的,在周久白鼓励下,问出口:“鹰派还要受制于他们?”

“这倒不是,”周久白握着他的手,在路边慢慢地走,边说着:“一直也算是交好吧,大部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日本一直在打压黑社会,他们在明面上太嚣张了,不像我们一直在地下秘密进行,所以受创严重,今年一直和易家海道牵扯不清,还不是为了公海上的那点地盘嘛。”

江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到一家回转寿司店,抬手指了指:“去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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