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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盛唐之功利之徒+番外篇——by十里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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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像自己这般现实的人,即使是身处浪漫之所在,想得也是最现实的事情呢。方砚翙自嘲的看着袅袅的雾气,轻缓的将茶杯送到口下。这茶虽然也是颇有味道,但是总归还是比不上自家的茶味醇正。当然,他并不是挑嘴的人,即使是白开水也是入得口的。想到此处他的思绪又飞回很久以前,那青涩的大学的生活,当时学校中的水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咸味,校园也狭小得逼人,有时候走在校园里感到自己便如囚禁在监牢中的犯人,但是若是出门,又不知前往何方……

“少爷……少爷……”方顺束手立于一旁,轻声唤他,方砚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到实木雕花的茶桌,短襟打扮的小厮,桌上开片纹的瓷器,远处飘飞的大旗上面书着“酒”。这是另外一个时空!这个想法突然无比的强烈的出现在方砚翙的头脑中!

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悲春伤秋呢,方砚翙自嘲一笑,调整好表情向楼下走去。

“这位兄台。”走过半条街,方砚翙果然看到那男子矫矫不群的身影,便快走几步作揖道。

男子愣了片刻,才仿若刚刚认出来方砚翙一般说:“是贤弟啊!有礼有礼。”说罢也微微做了个揖,不过是不甚规范罢了。

“今日正值阳光明媚可爱,在下恰好要赏梅去,便偶遇兄台,不知可否同去。”方砚翙笑道。

男子本就无事,又看到方砚翙白玉一般的脸上温和的笑容,顿时也不愿扫兴,便道“如此甚好。”

这样二人便向郊外的寺庙走去。这个寺庙地处偏僻,香火也甚少,梅花也只是稀稀落落的植了一个院子,但此时也唯有这景致可赏了。

行走中二人交换了名字,方砚翙当听到男子亲口说“姓李名白字太白”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的晕眩。

当他尚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便被逼着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句子了。直到大学时没有了语文课,才渐渐的远了李白。这样的在滚滚历史长河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被他亲眼所见,又怎么不会使得他心绪激昂呢。

李白也看出了他是失神,便笑道:“白还不知自己的名声如此之大,竟然让贤弟如此。”得知方砚翙尚未取字,又感觉此人玉质风流,李白便索性称其为贤弟了。

是啊,如今李白最脍炙人口的《蜀道难》还没有作出来,即便是有名,也是小有声名,而如此盛世,小有声名的才子犹如过江之鲫,因此不被众人知晓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正好是结识李白的最好时机,他声名不显,与他结交的人不算多,成为朋友的几率便高一些,待他受诏入长安,两人友情也发展了一段时间,恰好能被推荐给玄宗……

二人到达寺庙,果然人烟稀少,只有一个扫地的小和尚拿着几乎与他同高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雪。一会儿又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在偷懒。过了片刻好似听到踏雪之声,犹如仓鼠出洞一般左右顾看,拿起扫帚卖力的扫起来。

这雪下了有些时日,市井之中已经化尽,不曾想在这寺庙中却依旧白皑皑一片。煞是清爽可人。而这执扫帚的小沙弥也有一份天真古拙之感。二人说明了缘由,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到了声“阿弥陀佛”便带着二人向后院走去。

只见这寺院不像他所想得一般琉璃金顶,朱砂围墙,而是青砖砌墙,灰瓦铺顶,时常还能在角落看到没有来得及修的断墙残垣,如此这般反而有种真实之感。

那小沙弥也颇为机灵,见方砚翙看到了寺院残破之处,不以为耻道:“小寺颇为寒酸,贫僧也知不如施主之眼,奈何我等能力低位,若是得施主布法,我佛定是高兴的。”这话中之意是他方砚翙要是不布施,佛祖便要不开心了。

方砚翙看李白玩味的看着自己,心中一跳,平常的布施定无法得到李白的好感,这位看才思要重于大方呢。他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自家钱庄的银票道:“如此本公子也不吝啬,便为佛祖捐八百两银子吧。”此言刚落,便看到小沙弥睁大的眼睛,八百两银子,将这个寺庙买下都绰绰有余。普通富贵人家生活几世都不成问题。

说着,几人便到了大堂,方砚翙率先走进去拜了拜,然后便取出银票,自顾自的平添了许多零然后放在香上烧了。

待那银票焚烧殆尽,方砚翙依旧能看到小沙弥呆滞的面孔。

若是平时方砚翙定是不会出此风头的,这等无礼无聊的事情实在是不符他的风格,但是此时他的身旁却是以放荡不羁而着称的李白,因此也就耍了一会小聪明。

“善哉善哉,施主何必戏耍这孩子。”一旁有一眉发皆白的老者走来过来。老者身着蓝色粗布僧衣,眉目祥和,话音温和平淡,仿若是与至交好友谈论禅机一般自在不已。

方砚翙心中赞了一声好,拱手施礼到:“见过大师,在下游戏之举,让大师见笑了。”

李白看到方砚翙戏弄小沙弥,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为柔软的感觉,虽然看着方砚翙处事老练,但是依然还是颇具孩子气的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的不精通于解密这种游戏也是好的,自己可以好好的交他一段时间。想到这里,李白愣了片刻……自己孤身出游,便是因为对看那些所谓的友人看之不起,今日怎么会有携人同游的想法呢。真真是可笑至极啊!他顿时敛气秉神,定睛看出现在眼前的老和尚。

老和尚打了一个锋机,便笑着端出一壶茶来,茶壶是最最普通的白色粗瓷,但是茶汤注入白瓷杯中却是格外的清新透亮。这个时代的茶多是炒出来的,味道浓郁,偶尔喝还觉得味道奇特,但是每日喝却有些腻了,因此方砚翙平日也只喝花茶。今日看到这清香扑鼻的味道,心中便多了份熨帖。端起茶杯,小口品尝,这味道只是平常,但是却让方砚翙大吃一惊……已经有了后世的风范。

12.共饮苦酒

当然,区区的口腹之欲还无法使方砚翙的心情波动如此之大,令他大为吃惊的是这用来泡的茶绝不是这个时代可以出现的!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三大关系国计民生的生意茶,铁,盐,每一项都是一本万利,或是被世家大族所掌控,或是被皇家所掌控,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染指的,而且此时是玄宗当政,称为开元盛世也毫不为过,也不可能让什么人揭竿而起的。

想到这里,方砚翙放下了心,若是这人闹腾得不厉害,那么就随他去,若是闹大了,自然有人去收拾,他啊!也就尽管其变就好。

李白见方砚翙端起茶盏久久不放,心中稀奇,也端起喝了一口,道:“真是郁香扑鼻,大和尚乃高人也!”

听到了如此赞美,大和尚捻须而笑,道:“茶赠有缘人,老僧与二位公子有缘,便献丑了。”

李白听了这话道:“妙哉!白与大和尚也甚是有缘,你我不如手谈一局。”诗书礼御射,君子六艺。承先朝之风,唐人多爱手谈。因此李白此举并不失礼。

小沙弥闻得此言,腿脚麻利的取来一木质棋盘,而是坐于内室,一来一往,不觉间,夕阳西下。

方砚翙虽然也恶补过几本棋谱,但是也就是刚能看的懂的水准,因此并不知二人厮杀之烈。

但是却也认真看着并不走神。只见这时老和尚衣袖一震,将棋子尽数抹去,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李白则是有些呆滞,他笑道:“大和尚好生无礼,此时正下到酣处,何故尽毁棋盘?”李白话语虽然平和,心中却是怒了,他在洛阳奔走无门,便沿黄河游走,心情本就恶劣,今日下到酣处,自己又稍胜一筹,便觉心中豪意顿生,却没想到这大和尚如此输不起,将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狠狠的掐住。

“阿弥陀佛。”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叹息道:“施主棋风潇洒豪迈,犹如天边云霞烂漫,却又生生加了许多禁制,贫僧实在是可惜,便住了手。”

方砚翙听了此言,心中好像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却有摸不到头绪,只是觉得此言与李白生平有莫大联系,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这却不是他悟性不高,而是他对李白不够了解之故,他只知道李白曾奉召入帝都,又被赐金放还,心中的李白也是一副蓬莱仙人的模样,并不知李白就进是如何的汲汲于名利,所以无法参透。

李白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然,道:“大和尚只管弘扬佛法,何必管人间闲事。”便甩袖而去了。

方砚翙见得此景,也只好向大和尚赔了不是,追李白去了。

待他追到李白却见他面色不愈,因此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李白身旁。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必要交浅言深,令人徒增恶感,便也不言语了。

待走到市集,李白突然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其孤独,贤弟若是不弃,可陪愚兄共饮?”

方砚翙忙道:“善。”于是二人便入得一旁酒肆。这等低劣的酒肆,方砚翙从未来过,但看李白却是熟悉无比,却也神色自如的跟了进来,然后像方顺挥挥手,让他回府报信。

这时李白已经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对着两只大盏倒下。绿色的酒中有细微的杂质上下浮动,这让喝惯后世高度蒸馏酒的方砚翙有些不适应,却也端起酒杯向李白敬酒。李白只是勉强应答几句,便不断的续酒,自嘲道:“这酒一来,为兄便顾不上你了。”说话间又灌了许多,最后他便端起酒坛牛饮起来……

旁边几桌的人都渐渐离开,李白酒兴依旧不减,掌柜见状,仿佛是见怪不怪,自顾自的掀了帘子走到了内室。

此时李白又拍开一坛酒,不管不顾的向口中倒去,衣襟也湿了一大片。他脸上也显现出愁苦之色,酒顺着他的脸颊滑过像极了泪。

方砚翙心中感叹,人人都称李白为酒中仙,却不知人心中不是苦闷到了极致,又怎会如此饮酒呢?又想到阮籍醉死于酒坛……

此时李白已击盏而歌,口中喃喃什么方砚翙无法听清,只是能感到其中浓郁的不忿之意,有时也能听到王维的名字。方砚翙不由神色也随之黯淡,蝇头小利,蜗角功名,话虽然好听,但是究竟有多少男儿就这样痛了一世,蓬蒿人,散发去,那又怎么不是被伤了后最后那点自尊的维系呢?

又有多少人能像陶渊明那样放弃了一切走到山林中呢?放弃了家族,放弃了男儿的担当,甚至放弃了子孙应有的身份教育,就那么隐入山林。

看着斑驳的掉了漆的桌子,方砚翙的心头也生出几分悲凉,自己真的可以就这样走向权利吗?且不说一路上荆棘遍布,再过十几年便是安史之乱,到了那时,自己真的能够有足够的心智远离官场倾轧吗?再到了天宝年间,自己真的能逃离口蜜腹剑李林甫的掌控吗?

但是这一切却有容不得他说不!

作为有担当的男儿,他应当立于天地之间,为至亲之人提供一处庇护,他现在是没有娶妻生子,难道他以后也不会吗?一个男儿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庇护又怎么称得上是男人?方家人虽然可恶,却也与他有无法斩断的血缘的关联,他既然已经知道历史的走向,却什么都不做,看着一个家族的灭亡,这样于他也会愧疚的吧!

想到这里,他也喝了几口酒,感受到那比啤酒还不如的酒精度与苦涩的口感,他叹了口气,放下银钱,扶着李白到了客栈。

离开客栈的时候,薄薄的月晕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清冷寂静的月华。他努力的抑制自己那突然而来的苦涩,只是抬头,便看到此夜那算不上圆的月亮,孑然独立于夜空中,仿佛是在在嘲笑渺渺的人类,又像是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这么看着这人世间一般。天若有情天亦老,万千年的时光的洪流下,纵然有何等澎湃的感情,也会灰飞烟灭的吧。

此时方砚翙的思绪纷飞,以往不曾想过或者是刻意避开的想法都窜入他的头脑中去,他的脚步也踉跄起来,纵然前世是千杯万盏中走过的,却也抵不过这未曾沾过酒的身体,他伸手扶着一旁青色的墙,重重的喘口气,却又止不住头脑的胀痛,李白他纵然是如此的痛苦,却不知道更加浓郁的痛苦还在后面,等到他尝过权利的滋味,站到了皇城的核心,见识到了人间的富贵,然后被赐金放还,那又是怎样的悲哀与无助,那样的他还能这般游走于山水间吗?

人啊,总是以为如今的生活便是最最痛苦的,却不知道未来会经历更多的痛,痛彻心扉后,也许会回想起昨日的美丽……身为绝世的诗人,也许是命中注定要经历无数的痛苦与无奈,然后才能体悟出自己的“道”,然后留下旷古决今的文章。

其实又何止是诗人呢?有哪一个人生在尘世,没有遇到过大悲痛,没有过泪水粘襟,没有识尽愁滋味。也许只有痛到了极致后,才会“从心所欲不逾矩”吧。

……

方府紫来院

方老爷坐于正堂之上,听着方奶奶不紧不慢的抱怨“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不懂什么规矩,却也知道咱们方府的家规……”也只有方奶奶这样的人才能如此一脸雍容贵气的说着这样的话也没有违和之感了。

方老爷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嫡妻不是大户人家,难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吗?不过是在提醒自己高攀了她罢了。说起来他们夫妇也携手这些年了,虽然说不上是举案齐眉,也没有什么画眉之乐,却也是相互了解的,难以割舍的。如今她这般说,也不过是看不过眼自己那庶子罢了。

方老爷虽然知道这也没什么大碍,但是心中却有些不舒服了。虽然平日看着聪慧,但是毕竟是还是少年,若是被什么人引诱,去了那赌坊妓院也是家门不幸。这般想着,方老爷的眉毛便皱了起来。

方奶奶见夫君的眉头皱着,心中便大定,她也了解这个夫君,这般小事是不会在意的。这事便依然是由着她了。

13.矛盾激化

方砚翙一手抚着依旧昏昏沉沉的头,脚步虚浮的向紫来院走去。礼不可废,晨昏定省,今日时间已经不早,还指不定要受什么刁难。想到这里,他快走几步,却又忍不住太阳穴的阵痛,微微的喘了口气。

“给母亲请安。”方砚翙忍着心头的腻歪躬身作揖道。

嗑——

茶盏与茶盖微微的碰撞声传来,那是方奶奶刻意晾着他。

待过了半响,只听方奶奶温言道:“按说你们男人在外面做事,我这内宅的妇人也不好置喙。但是你毕竟也称我一声母亲,我也须得管教于你。这般夜过三更,你方归家,是置我们方府的家规与何处!”“处”字刚说出口,方奶奶的手便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金镯子也恰好嗑到桌子的边缘,发出响亮的鸣声。

方砚翙知道这位必定要发发威,却不知她竟然这般就把脸面撕开了,想必是得了方老爷的话,所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吧。

“儿子知错了,愿母亲责罚。”方砚翙跪倒在地,朗声道。他可不愿意被安插上什么不敬母亲,不敬家法的罪名。

方奶奶点点头道:“嗯,看你也算是明理,那便罚你禁足一月。”这个惩罚看似没有什么,但是方砚翙如今刚写了一首好诗,正在努力积累名气,正应该拜访各位名家,以期更进一步。但是却被禁足府中,再过一个月,那些人又怎么会在这个人才倍出的年代想起这个写出“离离原上草”的青年呢?

但是他方砚翙却不怕,离离原上草不行,他的肚子里还有别的存货。只是平空的出了这么多好诗却也不是妙事,他更不能让这“母亲”觉得自己软弱可欺!“儿子领罚。”方砚翙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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