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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盛唐之功利之徒+番外篇——by十里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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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般人物!方砚翙心中暗道,便有结交之意。但是不等他下楼,便见几位年轻公子结伴而来,不知细声说了些什么,便扶着他离去了,离去之时,还能听到他含糊不清的歌声“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行,何以考之?……圜则九重……曜灵安藏……不任汨鸿……九州安错……何气通焉……”

是《天问》啊!方砚翙心中叹息,早在春秋之时,楚大夫屈原便或长言,或短语,或错综,或对偶,或峭险,或跌宕,或佶屈。或流利,诸法备尽对着天地生出这般的疑问,有的包含了他刻骨的痛,唯期望君主举贤任能,有的则是终其一生也不得解的玄妙论述,后世无数人穷精皓首也不得其解。

人生在世,长度已定,宽度要自己挖掘,但是其高度却是难以企及的,有的人倾轧一世,也不知冥冥中天地的定数,有的人求解一世,也不知如何对,如何是错。

当一个人开始质问苍天,探索寰宇之时,便已到了那俯瞰人间的境界,问日月星辰,究竟是为何不息的运转,再问天命反侧,究竟何为正邪,何为善恶,何为成败,何为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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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稍等。”门房看到眼前的行卷的公子,行礼道。春闱即到,各个公子均来行卷,而他们亦是被管家提点了很多次,自然优雅有理。端得起府中的礼仪。但是自家主子多年不管政事,也没有为举止破例的可能,想到这里,小厮摇摇头,这些主子的事,他们嚼什么舌,便捧着诗文向内院小厮走去。

方砚翙抬头,便看到漆金的匾上“岐王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岐王好诗文,当年为了使得王维成为那一场的状元,硬生生的将王维荐到玉真公主处,将本是状元的宰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篙挤下,使得王维登龙门!这种风流之事虽然不曾在坊间传诵,却在文人间已不是秘密。

方砚翙眯着眼睛看着这恢弘的府邸,身形没有一丝的颤抖,他虽身在岐王府外,却也要将自己最有礼的姿态展现出来!……只是,这等待的时间却有些过于的长了。除了偶尔传来的达达的马蹄声,竟然别无它声,寂静到了极致……

方砚翙心头有些忐忑,自己送上的那篇也算是千古名句,怎么这般长的时间都不见有人让他进去……难道是有其他穿越者出现……正在方砚翙惊疑不定的时候,那小厮快步而出,对方砚翙作揖道:“让公子久候了,王爷今日还不得空细细赏玩公子的佳作,待他日再请公子。”这话一出,方砚翙立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也曾主持过招聘会,也曾看下属对无数人说过类似的话,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方砚翙点点头,拿了几个铜板赏了门房,便步履轻缓的离去了。这天下没有谁会迁就你,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帮助你。一首诗放在那里,岐王是否认真看都是问题,他又怎么如此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这般轻松的得到别人努力一生的所追求的东西呢?

王都之中,门阀林立,贵族如云,门阀的倾轧,氏族的攻歼没有一刻消停,他又怎么可能那样凭借一首诗文而胜出呢。真是可笑之极!王维可以,白居易可以,李白可以,那么他就可以吗?他,将这千年前的世界看得太过简单了!这个世界,也许比他所在的世界更加的复杂,更加的多变。

既然如此,那便要推出些新招了。陈子昂初至长安不过是籍籍无名之人,他在街市看到一群文人围作一团,看一具古琴,那古琴要价数十万,众文人只得望洋而叹,陈子昂买下琴后邀在场人听琴,待众人均至时,他奋力砸琴道“此琴之音不如我诗。”便取出诗作。自此名声大振。

但是此时方砚翙却没有陈子昂之财。却要另辟蹊径了。此地不是没有那爱好风流的饭庄出了上联,待高人作对。但是以他之才却是万万不可的。也不是没有才子的诗会,但是他却不得其门而入。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方砚翙想到大奶奶那似笑非笑的颜色,心中一突,学如逆水行舟,人生也是如此,不进则退。还未遭遇,便以认输,这不是他的风格!

“少爷,到了。”听得方顺的话,他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客栈。此时客栈之外杨柳青青,柳条飘飞,柔媚可人。好似留人驻足一般。

此时方砚翙心头好像闪过什么又在瞬间消失无踪。究竟是什么呢?他快步进入房间,努力的回想……柳条……飞舞……风……风筝……

是的,风筝!叫方顺买来几十只绿色的风筝,他一一在上面题写了那首《赋得古原草送别》然后让方顺在各个权贵的后院旁放飞风筝,然后再用剪刀剪断风筝线!

这样的点子,那些人物一想便是明白,但他也不会隐藏自己的目的。

19.桃花宴会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一直白皙的手拿着绿色做工粗糙的纸,在那纸等等映衬下,更显得那只手就如玉雕一般,圆润如贝的指甲闪着晶莹的光,指节也是似有似无。

“倒也新奇”那手的主人说道。这话说着平常,却隐隐含着压力,让他身边的人忍不住将原本就弯的要折得更加的厉害。

“王爷”那老奴轻轻的唤了声。他不知道这位主子的意思是这诗新奇还是这法子新奇,也不好办事。

“方砚翙”岐王的手指划过这三个力透纸背的纸,道:“却是个妙人,你去查查,这纸鸢是独我这岐王府有,还是各家都有。”岐王雅好诗文,这是这个长安都知道的,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岐王也就只是好诗文罢了。若是从他这里走路子,却是不可能的。今上虽说是待兄弟极好,但是究竟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他们这些做兄弟的,但凡是有些脑子,就得避着政务走,更别说这科举之时了,弄不好就是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啊!想到这里,岐王随意挥挥手,让仆人退下,然后将那绿色的纸叠好放在袖子中,这样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想要的,努力去追求的人,却是他最为羡慕的,这广袤的江山,这无数的民众,这——李家的天下,他却只能袖手而观,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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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宴在终南山深处仿若娇羞的桃花般开了。

此时长安城内的桃花已纷纷而落,碾为尘泥。而这山中的桃花还是刚刚盛开的模样,娇艳无双。符合时节的桃花虽然美丽,但是却及不上这它处无有的独特之美。因此这岐王主持的桃花宴便在此处开始。

此时众人坐于毛毡之上,中间摆着一矮几。几上是桃花酒,桃花饼,颜色艳丽,与这环境契合无比。

王维此时任右拾遗,年少风流,又是俊雅非常之人,自然受得诸人追捧。他身着藏青色锦服,头饰布巾。一副文人打扮,若是不识他的人看到,定以为他不过是普通文人罢了。

方砚翙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只见艳丽的桃花霏霏如雨,桃花下的诸人如同谪仙人一般,如梦似幻。

“呵呵,这定是方公子了。”一衣着甚是华丽的男子笑着说道。

方砚翙点头与之寒暄,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这些人虽算不上讨厌他,但也绝不喜欢。文人均是爱惜羽毛之人,虽性格不同,人品各异,但是总归表现得清雅无比。他那般做法还是孟浪了些。如今打入这个圈子也困难了很多。

他在穿越前也曾冷眼旁观要进入他的圈子的人,圈内人总是要维护圈子的品质,若是什么人都进的来,那么这圈子也就不那么清贵了。

只有让圈子中的精神领袖认可他的存在,那么出于从众心理,其他人也鲜少会反对。

但是环视一周,他并没有看到岐王。想到岐王,他便不禁想起那日清晨,门口传来不急不缓的叩门声。待方顺开门后,便见一老者身着贵逾绫罗的细布周身无一丝装饰,却显得气度非常。

老者见到他后,便躬身将请帖取出,口中道出始末。只见这请帖一出,通室便有桃花之香,方砚翙感到似有飘云拂过,口鼻皆暖。这等味道,留有桃花之香,又加以芝兰之味,恰好将桃花那寿短命薄的凄丽掩去。

方砚翙接过那帖子,只见一桃花眼里非常的开着,旁边以飘逸不羁的字写着“桃花宴”雅致十分。

岐王好诗歌乐曲,王拾遗,李龟年等均是其座上之宾,岐王每每办宴,都是雅致华美的。多少人不得其门而入。

见方砚翙惊异,那老者解释道:“王爷拾得公子的纸鸢,便知公子是难得的妙人,请公子赏光。”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又巧妙的解释了方砚翙的疑惑。

“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曲三千里……”突闻一抑扬顿挫之音,拔高至“里”字后逐渐消音。

方砚翙眯起眼睛看向桃花深处。只见一白衣留有美髯的男子,手持折扇,摇头晃脑,好似沉醉与景色之中。但方砚翙却知其本意。《山海经》记载:“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曲三千里,其卑枝门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茶神,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于是皇帝法而象之,驱除毕,因立桃板于门户上,画郁垒以御凶鬼,此则桃板之制也。”

这男子于桃花园中吟此,无外乎影射方砚翙手段鬼魅,非正派所为。而他人也好似听不懂一般,饮酒,吟诗不亦乐乎。

方砚翙心知此时不是反驳的时机,只得忍耐,况且这话说得如此含蓄,他便是装作听不懂也无人能奈他何如。

他认真观察此时的座次。在场人非富即贵,衣着配饰已经无法分辨出他们的身份,那么便从座次上看,这般礼仪,他们也是不得不遵守的。只见坐于上首的是一身着宝蓝长袍的男子,腰间系着羊脂白玉,在宝蓝衣服的映衬下尽然也隐隐泛着蓝色。在桃花纷飞中,袖口透露出点点金色。可见此人无外乎是皇族之人,得以坐得上首也是情理之中。

那男子下首诸位均神色平和,捻须而笑,时而轻声说话。而临近中游却有一身着藏青色锦服格外简朴之人,谈笑风声,神采飞扬,衣着虽然简朴,却另有几分清新雅致,气度也是不凡。旁边诸人都随之而笑,那男子同时与诸人谈笑,却面面俱到,引得诸人纷纷说话,各尽欢愉而使得这个场景尽然格外的和谐。

就是他了!方砚翙心中道。这座次固然因为身份而排序,但是众望所归的却不是主座上的王室,而是那男子!

想到这里,他便停下了与先前那衣着华丽的男子的寒暄,转而拜了首座,便向那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走去。

“玉桃服之长生不死。若不得早服之,临死服之,其尸毕天地不朽……”只听一人道,这人的声音竟然是飘逸如风,温润如玉。方砚翙定睛一看,只见此人面色平和,使人不知不觉便心生向往之意。而旁人亦是听得津津有味。并不是这《神农经》多么神奇,使得诸人听得不亦乐乎,而是这讲话之人实在是吸引人,令人想听他讲话而已。

20.宴会展才

“可是方公子。”待话语告以断落,那男子便转身对方砚翙作了揖,丝毫不见倨傲,仿佛那男子天生便是如此温润,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方砚翙慌忙回礼道:“正是。”但是却展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这便是初入圈子的人的表现,方砚翙也学了十成十,

看到了方砚翙的疑惑,那男子笑道:“在下姓王名维字摩羯。”

这样的名字不只在唐朝拥有万丈光芒,就是在千年之后的现代也丝毫不逊色。

方砚翙知道自己身在盛唐,也知道自己与诸多名人不过是山水之隔,但是他却从未想过可以这般轻易的见到这些人。

“久仰大名。”方砚翙又作了一大揖。不为功利,唯心而已。

王维见方砚翙如此,嘴角的笑容不禁深了些,他扶了方砚翙一把,道:“何须多礼。”看方砚翙的眼神转得柔和了些许,仿若是长辈一般。隔着数米,方砚翙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真诚之意。

但是身在这权利的漩涡中,又有哪个是单纯的,王维他在乱世依旧没有遭遇大的损失,后来更是身在高位,即使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亦没有将他如何,可见他道行之深。

方砚翙不敢应他温和便看轻他,只道:“在下仰慕您久矣,今日方得一见,心中欢喜难耐,以至于失态,让您见笑了。”展现出一初出茅庐的少年的姿态。

有旁人道:“摩羯名声高远,受人敬仰自然得很,又何必自谦。”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有一股洗刷不去的小家子气,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王维只是笑笑却并没有回答,那人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也不再答话。

看到这点,方砚翙更加的确定,这个世界,可不是你好说话,别人便让你三分的,这人适可而止必然是有所顾忌的。想到这点,方砚翙的神色愈加的恭敬。

王维见方砚翙举手投足间俨然有大家风范,规矩不已,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心中不禁点头,知道这是个难得明白的人。而更多的人是在吃了自己的暗亏后,左思右想才恍然明白的。想到这里,王维的忍不住瞟了一眼先前说话的人,只见那人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心道一声跳梁小丑,便认真看起方砚翙的穿着打扮来。

只见方砚翙身着细布衣裳,便知此人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而没有功名在身还能来此,必然是生徒,而佩戴雕工虽好,底子却次些,也不是什么老物件,可见不是门阀世家。但是平凡之家,养出这般一个妙人,亦能说明此人所图不小。而如今正直盛唐,世家虽然还在,却愈发的沉寂,今上也重视科举制度,显然是想要缓缓将这门阀世家的势力压下去,使得各个门阀世族与皇族休戚相关,而不是原来的脱离朝代之外……这般有野心,却没有家族牵制的人想必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处,王维的笑容愈加的和煦,后退一步招呼方砚翙坐下,然后道:“我们如今是百无聊赖,说些关于桃的稗官野史,方公子可有说明新鲜说法。”这话便是在考验方砚翙了,若是他答的好,自然可以轻易打进这个圈子,若是答的不好,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方砚翙心头一喜,他最不怕的便是刁难,这般刁难过后,他人自然能得知自己的强处,若是被无视了,才是可怕之极的。

心头急转,方砚翙知道普通的题材想必已经被说滥了,他们如今将《神农经》都拿来说事,可见也没有其他话本传奇可说,于是便想起那首极为有名的爱情诗《题都城南庄》。其作者虽在唐朝,却比之现在晚了八九十年。便道:“稗官野史到是没有,在下却恰巧一个传奇。”

“哦,说来听听。”王维笑道,笑容间充满了鼓励。

“有一人不知何朝何代,清明日,独游都城,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叩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其人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辞去,送至门,如不盛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即来岁清明上,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因题诗于左扉上:‘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方砚翙一手持纷飞而落的桃花瓣,口中抑扬顿挫道。

只见众人虽然开始神不在焉,却在不多时后凝神而听,待到此诗诵完后,王维抚掌道:“清新秀丽,怡然可爱。绮丽如桃花。”众人依然抚掌而笑道:“吾等今日有耳福,听得如此传奇。”看向方砚翙的神色亦有变化。诸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这般故事却是何人都未曾听说,若真是传奇,那便是这方砚翙博闻广记,若是其他,亦说明此人才思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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