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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相食——by秒杀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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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大卷发如夏日热浪的陈可棋女士,白我一眼之后,也依旧是直来直往:「我回家偷偷练习很久了,我只是想做你的好助手。没道理我干了这么久,还不能当备选二厨吧?」

我爱她,真的爱,这种爱和我对唐家祥的情感全不一样,但千真万确,是一个「爱」字。我将薄沾香草醋的Parma火腿薄片放到碟子里,轻推回去给切好了酪梨和苹果的她,好捆扎起来做一道前菜。她的手指在碟子那端抵住了,彷佛知道我在想甚么,忽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容是罕见的温婉。

那手指…… 我和她曾手指交缠,在我的破陋居室里,让彼此最羞耻的地方紧密嵌合,做一对表面上的深宵爱侣。正因如此渊源,才能心照不宣,当真是「地球上死剩对方一个也不谈恋爱」的完美默契。如果这时有谁问我,唐家祥和陈可棋只能选一个,我要谁长久陪伴?我的答案是小棋,绝对之中的绝对。

恋人终有一日会选择别人的餐桌,朋友却会和你窝在仄逼湿热的厨房,对你说,我一直都在练习,我想称职地帮助你。

至于连恋人都不算的唐家祥,对此非常时期的说法是:「你要是早点让我入伙,顺便帮你的店理财,一早已经帮你请多两位厨师,也就不必一受伤就搞得差点停摆。」

然而他并未趁虚而入。我们都还记着我给他的建议,尽管不提,他到底是谭倩仪未来餐厅的人马了,不会再来打我餐厅的主意。养伤期间,他只是担任着店主的司机,还有私人厨子。

对,他进驻了我的小小出租套房,掠夺了我的厨房地盘自主权,每晚耍弄我的锅碗瓢盆。

我看着他煎牛排,一边用镬铲死死压着牛肉,一边很享受地闻着不断上腾的香味,问他:「你在干甚么?」

唐家祥被肉香逗得像个小孩,乐陶陶地答:「我学你啊,把肉汁封住。」

我在沙发里挪动发疼四肢,笨拙地伸展筋骨,像小孩中风的祖父。「错了,错了,你刚刚把它翻来翻去,已经煎到两面熟,来不及了。而且从头到尾用中火煎,该漏的都漏光了。失败!」

或者是,他把竹笙鸡汤送到我面前,要我进补,脸上却有点做了坏事的良心不安表情。我闻到气味不大对劲:「两个问题:第一,你竹笙是不是没先灼熟便用来煮汤?一阵臭泥味。第二,你加了甚么人工东西到鸡汤里?」

唐家祥忸怩着说:「第一,你答对了。第二,我下班的时候全鸡已经卖完,只得几块鸡胸肉可以用,我怕不够香,加了两个上汤罐头,可是,可是…… 我买了全超市最贵的罐头呀!」又逼迫我:「我是想你早点喝到汤,才会这样赶工,有总好过没有,快喝!」

更惨的是连煮都煮不出。唐家祥认为病人容易上火,某日要煮白木耳海带绿豆沙给我吃。我说,到7-11买现成的就好了,他坚持道:「不行不行,工厂货用的是白砂糖,对身体有害无益,」很兴奋地扬一扬手上两个塑胶袋,「看,我从家里带了很好的冰片糖和陈皮来,都是古法制造,没有添加物,对身体最好了!」

结果,那夜我等啊等的,一直没闻到厨房飘出绿豆沙的香味。终于唐家祥很委屈地跑过来:「你家这包绿豆很奇怪啊,怎么都煮不烂。白木耳跟海带已经煮到看不见了,绿豆还是一粒一粒的,石头一样。」

「煮之前浸过水没有?」

「…… 浸水?」唐家祥恍然大悟,然后搔着头踱下楼去,从7-11买了一罐添加白砂糖的绿豆沙糖水来给我。

他也进驻我身体了。他对这事,也有一项说词:他说这叫做帮助伤患入眠。不过,那是他的版本。

从医院回家的那一晚,早已不是说好的凌晨两点而是四点半。唐家祥在电梯口说:「我送你上楼。」

上到我的套房门口,他又说:「我送你进去。」

我想证明自己还有独立生活能力,拖着身体进了家门,倒在起居室的躺椅上,只觉全身骨骼都要散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说:「我送你上床…… 咦,你家真的好整齐!」他现出邀功的模样:「你看,我很早就猜到,你的住处果然整个是洁癖患者住的。」

「这有甚么。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共识?你是在外面人模人样,回家睡在垃圾坑。我和你相反。一个人出外再怎么不体面,还是个人。睡狗窝的,我就不知道是甚么。」

斗嘴的模式没变,我永远是说最后一句刻薄话的那一个,唐家祥则还是一脸君子不与小人相争的道貌岸然。我们明明甚么都没变,明明还是这两个人。

唐家祥甩了一下手,有些心不在焉。「你留点力气,不要都花在一张嘴上。」

「没问题。我要留力气洗澡。」我说着就从躺椅翻身下地,不要脸地往淋浴间爬行。不幸的是,膝盖受伤,连爬行都痛,大腿肌肉更是一切动作的枢纽,爬两下便痛到我几乎浑身抽筋。我爬也不是,躺也不是,像被带到陌生城市遗弃的小狗一样,无助地僵在现场。

唐家祥站到我面前,「你的洁癖也太过份,自来水多脏,伤口感染怎么办?」

「这么热的天气,起码擦一擦身体。我是靠劳力赚钱的,不是你们吹冷气的白领啊!」 我毫无尊严地对着他的深灰色裤管说话。

唐家祥拍了一下手:「好,准你洗。睡衣放在哪里?我替你拿过来。」

「不是吧唐老板,你要服侍我更衣?」

「我先服侍你脱衣擦身。」唐家祥很冷静地说完,再度将失去抗拒之力的我打横抱起,迈向浴室。电影里新婚入洞房也不过如此,我大叫:「我不要人服侍,你快放我下来!快回家睡觉!」

十二、(2)

「现在还不行。」唐家祥打开花洒,在淋浴间的玻璃门前解开我皮带。说真的,两条裤管被剪烂了,皮带还好好地系着,这种打扮实在很逗趣。我虽能直立,却无法抗拒他的进袭,残缺的长裤很快分崩离析,有甚么暖暖的东西探到我内裤里,迟疑着探索一下,又规矩地退开了,试图扯下我内裤。

我全身绷紧,抓住裤头,猛地将他的手拍开,「你快出去,不要性骚扰我!」

「好,好,不玩了。」他很严肃地说。

必须承认,受伤时有人服侍真的很美妙。唐家祥真应该去做看护,又懂救伤、又懂帮人洗澡。他帮我脱去上衣时,细心妥贴至极,我简直像是脱掉一层棉絮那般轻松。他转过我身体,拿着水流调节得恰到好处的花洒,在我身上细细冲过。所有不该碰水的患部,他不让水滴溅上半点。那掌控水流方向的得心应手,很像拿着大笔在画一幅水墨图。

于是连下肢也洗过了,剩下中间那一截。这种关键地带绝无请人代劳之理,我反手去抢花洒:「你出去,我自己来!」手臂一扭,手肘伤处又是一阵发疼。我在心旷神怡的蒸气里,很不合时宜地惨叫一声。

「让我帮你嘛,我……保证……不玩你。真的不玩。」

……才怪。方才从我肩后向前滑落胸部的一只手,为甚么要在抹沐浴乳时偷捏我一下?洗我双腿时,为甚么放着水哗啦啦地往地上冲,手却在大腿内侧无意义地撩动?当我自始至终背向他,以为他不会看见我长裤一脱便胀硬起来的东西时,是谁几次伸手向前,停留在我的小腹,用指尖确认是否有甚么挺立在那儿?

蒸气持续弥漫。我半闭着眼,力图如常进行清洗程序,不理会热水如何冲在磨损的手掌。眼见快要完成,唐家祥将它拨开了。水流和他的手一起探到了我臀间。

「受伤很痛的,你一定会睡得不好,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睡好一点。」

一只宽厚的手掌贴着我会阴的要害之处前进,将它温柔地覆盖,旋即转为揉动。另一只手,则假正经地还在「清洗」紧贴小腹的挺直阳物。甚么污秽也都应该洗去了,分泌不停的液体却被他越「洗」越不可收拾。

花洒早被扔在了地下,水流暖暖地淌过我俩脚边,像一条浅浅的温泉小溪。

在小溪的上方,却泄流着我俩情欲的瀑布,迷惘而激昂。我转过头,谁的呼吸再度落在我唇边?唐家祥很谨慎地避着我下唇内侧的伤口,像是喝着热汤一般啜着我上唇。再后来,我们谁也不管甚么伤口了,我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衔住他伸进来的的舌尖,引导它恣意去它想去的地方,我要你进来我身体,用尽方法、用尽气力进到我身体,让我用这法子留住你!血腥味再度弥漫口中,这是我尝过最甘甜的血腥味。

他的安眠药方,即是满足我在公路边的禽兽念头。原来他还是发现了,一定是破损的长裤泄漏了秘密!

他轻声说:「我为了洗你,自己也弄得一身湿。」

我早看见了,肉色从濡湿的白衫透出,胸肌上咖啡色的乳头看得我口干舌燥,从未想过男人的胸部可以教我如此欲发如狂。除了你自己也脱光了洗一场,还有甚么选择?

你设下台词要我回答,我则从提议洗澡开始便布好陷阱了,一番苦肉计,半推半就,全为诱奸。挣扎是在逗你,斥骂是在逗你,我偏不信引不起你的征服欲!你说你要帮助伤患入眠,却不知伤患比你想像的还要如狼似虎。

水龙头关上了,只剩两个一丝不挂的水滑身体。其中一个缝了好几针、黏满了大小纱布,像是缝满补丁的陈旧布偶,另一个,另一个…… 我形容不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瞧见它的全貌,我全身干渴,只想让他,让这身体,让这个人,像溪水一样不留情地冲进我的深处。

后来想想,那一个早晨,真可谓敝人生平首次濒临SM 边缘,从少年时期开始,我还没做过这么痛的爱,正确地说,我根本不知道做爱会痛。过往我怎会想到伤患也会被人挑逗?依照唐家祥向来的理智作风,他原本只是要亲吻着我,用手替我发泄完便算。是我疯了,非要玩个彻底。是你自投罗网的,猎物自己送进屋,这还不吃,岂不枉我曾兆文中学开始浪荡十年的花名?难道要等到以后,你对谭小姐矢志不移忠贞不二,才来后悔吗?

从淋浴间到睡房的路上,两个身体又想拥抱,又屡屡被疼痛分开。跌跌撞撞,拖泥带水。我揽住他头颈,将口鼻凑在他后脑杓,闻着他散着汗味的发际,也清清楚楚闻到他情欲勃发的气息。

第一次,我还会在意他当我是甚么人,是男是女,为何选我,是否委屈。这一次,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性,目的只在满足低等肉欲。极度纯净。

伤患曾兆文软软地躺在床上,看护唐家祥跪在他身旁,此等居家照护的场面,看起来没甚么不对,只除了…… 看护的手正握住伤患的性器官,一手握住他自己的。裸身的看护很养眼,但是伤患需要照顾的器官,远不只眼睛。

我伸手捉住他手腕,「等一下,你拉开床头柜。」他的指掌带着些微粗糙,这样的摩擦把我的魂都摩掉一半,要阻止如此销魂的动作,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啊。

唐家祥立时明白我要干甚么。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样不好,你全身都是伤。乖,不要多说,很快就让你睡……」手掌又在我下身滑动起来。

「你怕了?」我挺一挺身,「你不敢干我?」

你以为我为甚么非要洗澡不可?

唐家祥听见这露骨的问话,呼吸骤然变得更加粗重。我穷追不舍地说:「我是伤患都不怕了,你怕?」

洗澡不只是挑情而已,亦是献祭前的洁净。反正,心都被他穿透了,身体更该被戳刺,被撞击。我忽然觉得性交是一种近乎谋杀的暴力,这想像非常痛快。

「我,我不想让你更痛……你这样子怎么,怎么做……」

「那你想不想?想,就不要怕!」

十二、(3)

这个「怕」字第四度出口,唐家祥再无法忍耐,嘴唇从我的脸一路吻下,爬过锁骨,在我胸上左右来回地轻啃,呼吸一阵阵喷在我胸膛上,一手已将我两腿分开,把骨盆塞到我双腿之间。他的重量一落到我身上,我屁股上的伤处便在床铺上压得发疼。我呻吟一声,他竟似受到鼓舞,身体更加急迫地往我的两腿间挤来。我这才发现受伤了特别敏感,光是感受硬物抵在我腿间的凹陷,已经令我快要失守。况且他赤裸的下腹又在我自己的东西上磨蹭?

「你快…… 快拉开床头柜!」

唐家祥忙乱地伸手去拉抽屉,拉开第一层,见到一本精装拉丁美洲料理食谱与一本香草种植大全,怔道:「你要我拿这个?」

「不是这层!」

唐家祥拉开第二层,见到一本非洲野生动物图鉴和一本动物学辞典。他张大口,跪坐起来,直起上半身,脸上满是「失敬失敬」的表情:「这,这个?」

「不是这层!」我气急败坏。「下面,下面那层——」

唐家祥又拉开一层,这次是最新一期的美国外交形势评论杂志《Foreign Affairs》。矜持的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原来你都看这个来打——」

我颓然靠在枕头上,「再开错我就不玩了!我都软了……」

唐家祥这伪君子,方才欲拒还迎,现下说甚么也不让我退场了。他正确地拉开了最下层抽屉,将里头的几件要紧物品一把抄起,麻利地单手拧开蓝色的瓶盖,倾倒一下,液体流了他满手。他转手就将那一堆湿滑急切地擦在我股间。「没关系,我会让你硬回来。」

我又说不出话了,他正一下又一下地顶着我,好像在等待长驱直入的一刻。你这色鬼,你自己又是甚么时候硬起来的?我对你有意图那是天经地义,也就罢了,你对着个满身医院酒精味的病人,也有办法起色心?

此时我管你用甚么心态对我动念,我只要你上我,或者让我上!我俩谁都没有这种经验,更加没有在事前做过甚么研究,我的保险套和润滑剂尽管花样齐全,却都是过往和女孩玩耍的道具,怎能想到有一日用在这种场景?我伸指逗着他阳具前端,轻而易举地把保险套戴上。唐家祥在我下身胡乱润滑了两下,便要进入,说真的,那当下有些可怕,我的心里突然一凉。他大概感觉入口太紧,旋即放弃,塞进一只手指,隔了一会,又加一只,那动作绝不能说是温柔。若非他惯于将指甲修剪到极短,我又要多几处伤口了。

他急切摩擦着我的内壁,喘着气问:「你痛不痛?你痛不痛?」

尽管觉得自己很像是被填塞香料的春鸡,我却并未回答。都引诱到这份上了,不想令他扫兴,我怕他的理智随时会回魂,下次再要诱捕他,让他这么急不可耐地侵入我的双腿之间,恐怕就难了。他等不到我回答,抽出手指,便要将阳具放进我身体,过软的床铺却让我俩一再错过。

他急中生智,拉过一个枕头塞在我腰下,这动作牵动我伤口,又令我痛哼出来。唐家祥有点着慌:「你不要叫了,搞得好像我在虐待你。你车祸当时一声也没有叫!」

「你本来就在虐待伤患。你虐待得很爽,对不对?」我拚命舒展紧皱的双眉,投给他一个淫荡微笑,忍着手掌创口疼痛,双手探到下面,将两人的器官握在一处揉擦。在淋浴中湿透的纱布与皮肤是双重质地刺激,令他也从喉间低呼一声,极是情色。我睁着朦胧的眼睛,挑战似地望着他,听,你也叫了,我赢了。

我越擦越快,我们的灼热器官急速涨大,它们不断地从我的双掌之间滑出,透明液体淌满我的肚皮。唐家祥求饶地道:「慢点,我很久没有…… 这样我会……」

很久没做,还是很久没射?总之这说明了他和谭小姐并未来一段复合性爱。从我口中吐出了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会讲的话:「那你快点进来,我要你进入我!」

一如方才双舌交缠时的念头:我要你用尽气力、用尽方法进入我!身体里好像亟需被填满,我按着他的腰,要他进来充填我,不由自主地摆动下身。大腿一用力,膝盖和腿上的伤口登时剧烈抽痛,我斜眼看向下方,果然几处伤口已鲜血溢流。手掌的纱布也脱落了,我的下体还染着自己手掌的血。

我不在乎,因为经过了几下迟疑又惶急的试探,他已经在我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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