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勉强的笑了笑:“我没有烦啊。”
杨越哼道:“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
尚青连忙否认:“没有,真的没有,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聊得来的女孩。”
“那好啊,既然是朋友,就要坦诚相对是吧?”
“呃,嗯。”
杨越笑:“那我们来玩个推心置腹的游戏吧。”
“游戏?”
“嗯,你猜我,我猜你,一共三道题,猜对了就要点头,不能耍赖。”
尚青笑了笑:“好。”
“来,问吧。”
“呃……怎么问?”
“笨。”
“……”
“你不喜欢四哥对你太好,回答。”
“呃,嗯。”
杨越眯眯眼:“到你了。”
“你……”尚青卡住了,不知道应该问她什么,想了半天才道:“你不想嫁人。”
杨越怒:“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嫁人啦。”
“……”你这样的也想嫁人?有人要么?
“到我,四哥对你太好,你会觉得欠了他。”
欠他?:“欠他什么?”
看来没这层感觉,那就好办:“到你了。”
“嗯?哦,呃……”思维转得太快一下没反应过来,半晌问:“你想当武林盟主。”
“对,我志在必得。”
……有武功真好,口气比别人大,腰也挺得比别人直。
“你讨厌男男之事。”
尚青讶然道:“什么男男之事?”不是没听过,只是不确定她问的是不是指那个。
“就好像我几位爹爹,男人跟男人一起过日子。”
“你爹?”
“你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原来玄天说他爹不娶妻竟然是这么回事……
“讨厌吗?”
尚青想了想:“说不上来,又没见过。”
“想像一下。”
“想像?怎么想像?”
“想像一个男子,亲,另外一个男子,然后……”
尚青脸红了,心想你还是个女人吗?这也说得出来:“不,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算了。我只是怕你有机会见到爹爹他们会觉得不自在。”
“哦,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也是别人的事,不过,他还真有点想知道她的那些爹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尚青的答案杨越比较满意,至少看来不是很抗拒:“最后一题了,问吧。”
“嗯,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杨越摇摇食指:“你这样问有错误,不过。”一笑道:“我会如实的回答你。你很普通。”
尚青双肩一垮:“真是谢谢你中肯的回答啊。”
杨越笑着继续打击他:“你嘛,样子普通,不倾国倾城,也不至于不堪入目,还有点可爱。”
“人品呢,不够刚正不阿,事事不能舍己为人,但也不卑污龌龊,心狠手辣,所以普通。”
“而性格不深沉文静,不乖僻邪谬,也不扭捏作态,不够善解人意,普通。”
“修养嘛,风度翩翩,气宇不凡,俭以养德,通通做不到全面,但至少读过书,知道什么是才德和礼貌。至于家世背景,你现在虽然是孤儿,然而这世上还有很多人都比你惨,比你苦,还没到需要别人同情的地步。所以你,很普通。”
“……哦。”
“用不着垂头丧气啊,我还没说完呐。”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直接说我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不就得了。
“我想说的是,最普通的,何尝不是最好的呢,至少你开心与不开心都会写在脸上,不懂得用心谋划,工于心计。做人能简简单单的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再简单的人也会有烦脑的时候。”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简单的人总比整天想着算计,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又或者无时无刻都要提防着身边的人的出卖来得要好吧。就好比我,看我整天跟着那帮世家子弟,江湖侠女嘻嘻哈哈,称兄道弟的,其实呢?你又知道我是否在利用他们?”
“你是吗?”
“你看呢?”
“你不像那种人。”
杨越一笑:“看不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
“以上的只是作个比喻。”杨越岔开话题:“好了,我回答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为什么想走呢?”
“没想走啊,你怎么会这样问?”
“你骗我了,你的脸上明明写着,我想走,我不要跟着杨玄天。”
“我……没有……”
“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杨越一下板起脸,站起身:“算了,就当我没问吧,我走了。”
“嗳越越。”尚青拉她袖子:“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我只是,只是有点讨厌自己。”
“为何讨厌自己?”见尚青低下头,杨越坐回去,耐心的等待答案。
半晌,尚青叹道:“我就是怕现在过得太好了,再这么下去我都快适应不了以前的日子了。”
“人要向前看,干嘛要活回去?”
“我只是一个小厮,迟早一天玄天原来的小厮小福会回来的啊,到时我还不是一样要走?难不成还懒死吗?”
“哦~”杨越恍然大悟:“你放心好了,四哥不会赶你走的。”
尚青讪笑:“就算他不赶,我也不好意思留。”
“嗯……这么跟你说吧,小福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
“是啊,所以你就注定一辈子都要跟着四哥的。”
“但他说过……他不需要人伺候。”
“要要要,怎么不要,出个大场面没个人跟着像什么样啊,怎么说他也是个少爷嘛,你就是留在那时候用的。有没有听说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原来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所以啊,你就安心的留下来,吃他的用他的不用客气,我们杨家最多的是什么,就是银子。他少爷平时不用人伺候,只想留个贴心的撑撑场面。”
尚青怀疑:“真是这样吗?”
“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信,不过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
第18章
次日,玄天回来了,根本用不着几天,因为杨越不负所望的已经问出了答案。
“嗯?你不是要出去几天吗?”
“事情办妥了就回来了,这个给你的。”说着,将手里多出的剑递给尚青。
尚青接过,眼一眨,冒出金光:“给我的?有没有名字?是名剑吗?有什么故事名堂没有?能削铁如泥吗?还是寒气逼人,血不沾锋?”
玄天愣愣的听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前两天尚青愁,他就跟着愁,现在好了,总算看到这傻傻的神彩归来了:“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等你学有所成后我再送你一把……血不沾锋的吧。”
尚青大失所望,扁扁嘴,不过还是抽出剑身欣赏了一会,还有模有样的耍了两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怎么没见你用过剑啊,你有什么武器吗?”
“没有。”
“没有?没有怎么行走江湖?”
“我没要行走江湖啊,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游历五湖四海,用得着武器吗?”
“防身的总有一两件吧?”
“这个算不算?”说着手一抓,四根一指长的钢钉迅速出现在指缝间:“这叫暗器,不叫武器。”
尚青一惊,一把抓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哪来的?”
玄天小心的护着以防他伤到自己,最后索性把钉收回:“镯子上来的,别看了,有毒……”
“嘶~!”尚青嘶一声,跳退一步,看坏人的目光盯着他:“阴险!”
玄天一笑道:“以防万一,针上涂的只是麻药死不了人。”只说药死不了人,没说钉杀不了人。
接下来的日子玄天美其名曰教他武功,实质是看他笨手笨脚的给自己找乐子,还不时吃点小豆腐。比如握握手,搂搂腰,摸摸小腿和大腿,之后有一次,玄天不想的,真的是意外。那天是个小节日,所以闹市上摆了个彩灯夜市,于是一帮人兴高采烈的跑去凑热闹,里面包括杨越和他的狐朋狗友。
然后尚青看到有杂耍表演,兴奋的钻进了人群,玄天紧张的想跟上,结果前面档着几个小姑娘,玄天当时眼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于是没看到那些小姑娘便贴了上去,结果有个姑娘大喊一声,非礼!跟着是旁边的姑娘也一连串的开始尖叫,姑娘们转过身来看到玄天本尊,俊朗非凡,于是再次大声尖叫(此尖叫不同彼尖叫)。然后姑娘们硬拉着玄天要他负责。杂耍没人看了,全都看向几个当时人,就连表演的那个也凑了过来,尚青也就想当然的没东西看啦,跟着人群扫向闹事者,只见几个姑娘跟玄天正在拉拉扯扯,撇了撇嘴,被玄天看见了,急忙拖着一堆姑娘上前想解释,也不知是哪位姑娘左脚拌右脚,一脚拌一脚的把玄天拌倒了(此作俑者杨越)。尚青当时正在挑望哪里还有好玩的,结果一不留神便见一堆物体向他扑来。先是惊恐的盯着熟悉的物体抿着嘴唇压下来,尚青被亲得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玄天身后一阵接一阵的撞击,十几人先后压上嘴对嘴瞪眼的二人,二人一时间大脑失去平衡,无法运作,于是,那亲亲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下下的加深了。
尚青由头红到了脚指尖,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下想到的是杨越的话:想像一下,一个男人亲另外一个男人,然后……:“哇——走开啊——!”也不理玄天身后压着多少人了,就在他两臂间开始拳打脚踢。可怜玄天那时只能撑着双手为他减去压力,闭起眼睛一拳拳的让他揍。
之后,尚青每次见到玄天都躲得远远的。玄天别说想吃小豆腐了,就是挨近点都困难。
因为那次的事,足足四个月里都是这种情况,眼下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武林大会。玄天找了杨越好多次,让她帮忙想想办法,结果杨越想啊想的就带着那帮狐朋狗友走了,说要赶去参加大会。说四哥你长大了,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的,我总不能帮你洞房不是。
玄天那个郁闷,谁要你帮我洞房了。
而尚青也整天在算着日子,要怎么找机会跟玄天说他们也要起程的事,早在杨越走的时候他就想跟着跑了,他着实是被那天的事给吓出了后遗症,每当玄天一贴近,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男人亲男人的‘然后’心跳也就跟着开始加快,越来越快,一股热流从心口涌上脸部,火红火红的,害他都以为自己得了心脏病。最可怕的是他在好几个夜里,梦见自己竟然和玄天跟那些春宫一样,四肢交缠着不断的厮磨,起来时发觉自己,泄了!
妈啊!谁来救救我啊!我肯定是病了!尚青悲哀的想。
“呃……我俩什么时候起程去贺丘?”说话时尚青贴着门板,离玄天三米远。
玄天揉着脑门,十分头痛,好不容易尚青会主动找他说话,结果好像他是吃人不吐骨的怪兽,有多远就躲多远,他生气了,这种日子没法过了,一张脸铁青的绷着:“不去了。”
“什么?”尚青大叫:“为什么不去?一定要去,不能不去!”
玄天一拍桌子,喀嘞一声,厚厚的青花云石桌面马上裂开一条长长的缝:“去你就给我过来好好的说话!我俩一起上路,一起坐马车,难不成到时还要给你请个马夫?我走在后头离你十丈远,你睡车上,我就要去睡草丛还是路边?”脸紧紧的绷着,看得出来很窝火。
尚青眨眨眼,看着裂开的桌面吞了口口水,小声道:“我,我让给你马车。”
我草!:“不如你我各一辆,咱俩分开走吧?”
是个好办法,不过,你能不能别用商量的语气,凶狠的眼神跟我说话啊:“那……”
你要敢说个好字,我就,我就……我就真的这么讨厌吗?!
“不太好吧,我去想个好点的办法,回来再告诉你好吗?”
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退到门外,玄天闭了闭眼,无话可说,半个月来说的话加起来也没今天多,可为何都不是他想听的?就连一起外出都成了如今最大的问题:“不用了,你要真的想去,我让人带你去吧。”
“让人带我去?那你呢?”
“不去了,你玩够了想回来就回来,要是不想也别乱跑,回未来……我让大哥给你份优差。”
心里不舒服,不是异常的跳动,而是沉甸甸的像灌了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病了?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要赶自己走吗,不对啊,他说可以回来的,那……:“那我明天起程了?”
“……嗯。”明天……用得着这么急?看样子,你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尚青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玄天开口下逐客令:“回去收拾吧,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在庄口等你,不用再来跟我说了。”
尚青在床上滚了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刚亮就顶着双熊猫眼跑去找玄天,可人不在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想问杨越才想起杨越早就走了。酒庄很大,人也不少,他却觉得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心里空空的,想找某样东西或是某人将它填满,或者找到他,跟他说一下也许就能释怀了,只是,他到底去了哪里?
马车比原来的大,之前买下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还有两个马夫,陌生的面孔,不苟言笑。
车内摇摇晃晃,尚青呆呆的看着逐渐消失的城池,终于抵不过瞌睡虫的威力,沉沉睡去。
傍晚起来时发觉自己在马车上,才迷迷糊糊糊的想起自己是在去贺丘的路上。
下了车,入眼处是一间木搭的房屋,门前有破旧的桌子板凳数张,一个水壶递到眼前:“公子,这是通乡道,再走半天的路就是坟乡,附近也只有这一家能投宿了。”
“哦。”接过水壶,漱了漱口,想起他好像叫乐正仁,另一个是乐正义:“我有点饿了,这里有吃的吧?”
“有。”
尚青拉过一张板凳坐下,茫然看着坎坷不平的小道,没等多久,小二为他们上了几个乡村小菜。尚青挑挑捡捡的吃了几口,要不太咸,要不淡而无味。
“公子要是吃不惯,车上还备了不少点心小食,需要我拿过来吗?”
“不用了。”吃不惯吗?什么时候开始吃不惯的:“你们会烤野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