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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凤凰的羽毛——byassassin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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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队员将两人拖了下去。

“他们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履霜长老疑惑。

“您听错了——不说这个,咱们现在不如坐下来谈谈,如何弥合精武与形武之间的裂痕,让古代武学真正重新回到这个道德日益沦丧的社会来吧。”杜石淙一笑,将履霜长老引向身后的座位。

第十七章

杜石淙和履霜长老直攀谈到夜幕降临。

由于殿堂太小,我们在巨石下一处山坳里搭起了帐篷。我钉好帐篷一角,直起腰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扫视周围,这个时候,杜石渺、杜石浪竟然都不在。

“什么时候开饭?”徐翎揉着肚子,“我饿了。”

我答他:“我们可以先开饭,但你别吃。”

“为什么?”

“你不是要和你亲爱的大哥同生死共患难吗?你舍得丢下他先吃饭?”我笑。

他挠挠头,抬头看少白殿:“怎么还没完?要不我上去看看?”

“还来劲儿了你,过来!”我拽住他胳膊,“咱们去林子里,你把你那瞒着我的事儿都坦白交代了。”

“其实你知道了也没用,真的。”徐翎分外诚挚地看着我说。

我忍住一拳揍扁他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我就那么没用吗?”

徐翎看了我半晌,点点头。

“我到底哪里没用了?你给我说明白!”我紧紧攥住他的手,拉着他走进四下无人的林子,一指草地,“坐。”

我松开他,下一刻,却被他反握住,十指交叉,紧紧扣住我的手背。

我讶然回头,徐翎脸上带着迷惘的神色,他躲开我的注视,手却没有放松,我们俩掌心相扣,从他掌心传来的湿热让我一瞬间忘了言语。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徐翎摇摇头,“那时候我只想着报仇、报仇,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差点铸成大错,直到你撞开我。”他抬起头,目光澄净,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我头疼了一天,脑子像在煎板上翻过来倒过去,你一过来,我就可以得到片刻的解脱,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你会带来一阵风,让我的煎熬减轻些。”

我顿时脸上发热:“你没事吧?”

徐翎没有回答我,我感到他的手松开了我,不禁失落——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然而很快,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这只是告知,而不是请求,他的手臂已经环过我的腰,不容抗拒地把我按在他胸口。我发现只有十六岁的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而且……而且他肩膀也很宽,可以把所有的风景都挡在外面。

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让我深深感到我的没用。

一种罪恶感连带着恐慌袭上心头,我懦弱地屈服于自己的惊惶不安,用力推开他,我握着他的手腕,直视他带着惊疑不定表情的脸,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看着我,目光渐渐从暧昧不明退回一片澄明,紧绷的薄唇终于无情的句字:“二哥,我恐怕等不到你痊愈了。”

我不禁苦笑,眼前这个人,尽管他武艺高强,总会在第一时刻保护我,他对我不离不弃,从未显出一点同龄人的幼稚和任性,可他毕竟只有十六岁,他这个年纪的人根本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也不知道坚持一段病态的感情会造成怎样的恶果。

是啊,从头到尾,我的感情都只是一个错误,是不被容许的、可怕的疾病,我到底丧心病狂到何种程度,才会对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人下手,然后糊里糊涂把情况变成了现在的一潭烂泥。

“……因为我也被你传染了。”徐翎低下头,嘴角带着无奈的笑,那笑容就像所有表情都被耗尽,山穷水尽,只能付之以一笑,沉重的眉山压下眼角,爱恨悲喜,谁能分辨明了。

他真的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仿佛透过那双眼睛望着我的,是一个枯寂已久的灵魂,等待着永无回应的爱人。

“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抛下我不管,让我一个人病着。”徐翎一边说,一边捧起我的脸,随着他吐息的接近,话语结束在最后一个轻音,他的鼻尖接触到我的鼻尖,我感到一阵战栗,想要逃开,却又不甘,只是这样沉溺一下,静静地等到下一秒,好不好?

他垂下眼睛,侧过头,湿热而又分外柔软的嘴唇在我嘴角轻轻一啄,当我沉浸在漫天白光仙乐飘飘的幻觉中不可自拔时,他退开了。

我在慌乱窘迫中看到他涨得通红的脸,知道他并不比我好过多少,不禁“噗”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我又板着脸教育他:“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要是被人看见,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儿来。”

他盯着我的嘴唇看,我被他看得不自在:“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哎……”我推开他的脸,手简直像碰到电热杯似的。

他嘴里喃喃:“下次一定要试试……”

“……”我努力不去幻想下次,既然已经得到了回应,我也该心甘情愿,见好就收了吧,现在、现在必须再找一个话题,让这奇怪的气氛早点散开。

我搜肠刮肚一番,总算抓住了点什么:“对了,你说你当时怎么就失去理智了?”

“我什么时候失去理智了?”他窘,“我不是一直克制的很好嘛?”

“不是,不是这个……”他的脑子里为什么还在转刚才那码子事儿啊!我揉揉热度还没降下来的脸,“你昨天试图掐死杜石浪之前,到底想了些什么?”

“我想报仇。”他说完,走开一步,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看见他侧过脸,表情隐藏进黑暗里,心里不由得揪疼,忙走近他:“想报仇?为谁报仇?”

他伤神地看了我一眼:“你要我回忆这事,不怕我突然凶性大发吗?”

“也许不会,”我说,“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可以阻止你陷入那种失去理智的状态。”

“……”

“说吧,有什么事都跟二哥说出来!”我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回握住我,我头痛地感到自己的肢体语言有点太过丰富,但他似乎并没注意,他眉头紧紧皱着,慢慢将心里的重负讲出来:“我师父没有出家,一年前,他告诉我,我可以出师了,然后,他就走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是把他亲手带大的师父,这个人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接着困惑地说:“我一路追他,跑了半个国家,可是他始终不理睬我,有一天晚上,他给我留下一张纸条,我查了字典,知道那上面写他去找太白殿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让我不要白费力气找他。”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他的目光终于抬起,落在我脸上:“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去和人比武了,而且还是生死相搏那种,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他来去不得的,何况一个已经烟消云散的太白殿。他不愿意告诉我对手是谁,说明对手的武功很强,强到我一辈子都追不上。”

他停了一下,重新恢复到那种骄傲自负的语气:“可是现在,我一定能打败那个人的。”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师父也是去找太白殿的,不知他找到没有,既然凤凰主的遗物有可能还在那里,说不定……别的东西也还在。”

“别的东西?”

“是啊,当年太白殿毁于摩罗部人之手,他们被称为地魔,是可以与凤凰主相抗衡的一股强大势力……”

不远处传来呼喊:“倪安之——徐翎——开饭啦——”

“不是吓唬你,有可能你师父遇到的是非人的力量。”我拍了拍徐翎的肩膀,“走,吃饭了。”

徐翎黑脸:“你怎么能把这两句话串在一起说出来的……”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杜石淙一边剥裹在叫花鸡外的土壳子,一边说,“后殿有鲁、豫、湘三门的高手守着,据说他们要在这儿守足一年。履霜老头倒是警醒得很,我说了一河滩好话,他还是不肯让我们进后殿看看。”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硬闯?”徐翎问。

徐翎这一问,顿时周围没了声音,大家似乎都不想接他的话茬,杜石浪则是害怕地挪挪屁股,尽量远离徐翎。

我在一片沉默中,尽量轻松地说:“按照大哥事先的安排,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一路潜入后殿,争取把那分文件的找到,拍下来,再偷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想法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三门的高手会那么傻么?”杜石渺笑了一声,“要我说,咱们不如抓来一个守卫,威逼利诱一下,叫他替我们拿东西出来。”

“不行,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不定会惊动全殿的人。”杜石淙否决。

杜石渺稍有不豫之色,很快恢复正常,推了推眼镜,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杜石淙一眼瞥向徐翎,我心里扑通一跳,只听他说:“我三弟精通九门武艺,可以让他稍加装扮,扮作前来支援的……陕门弟子。”

“可……”我正要提醒他徐翎状态不佳,杜石淙大手一挥,拦住了我的话头。

“一切以大局为重,安之,你也要去。”

我和徐翎换上那两个陕门弟子的衣服,又让沙罗亚按照陕门纹身标记的图案在我们俩手腕上画了记号,沙罗亚拿出特质的软泥,在我们脸上拍拍打打,“整容”完毕后,我们对视一眼,不禁笑出声来。

徐翎变成个颧骨突出的兵马俑脸,眼小嘴大,有一种挡不住的猥琐之气。

“你们从岩石后面上去,直接翻墙进后殿,安之,别忘了我刚才叮嘱你的话。”杜石淙说完,一拍我和徐翎的背,“成败在此一举,大哥以水代酒,替你们饯行。”

“放心吧大哥。”徐翎回身向他一抱拳,托起我的腰箭步行去。

我尽量放松,任他摆弄,饶是如此,从刀削一般的峭壁上攀行、脚下就是无底深渊、山风猛烈掠过后背的时候,我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白殿院中透出些许灯光,徐翎轻如飞燕,扑地落在后殿屋檐上,立刻有人冷哼一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徐翎带着我从屋顶翻下来,我腿一软,顺势与他一起拜倒在地:“见过各位师兄,我们是陕门弟子,奉掌门之名前来护殿。”

“陕门弟子?”一个操着浓重河南口音的汉子擎着灯走过来,“咋的,袁昭老儿还知道有护殿这回事啊?咱们还以为他光会搞那偷鸡摸狗的营生!”

“待我看看。”另一语气稍和的人走下台阶,“你们都站起来吧。”

灯光照亮了我们的脸,那人端详一回,若有所思,我正在紧张,只听他说:“都是生脸……陕门里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高手?”

“我们并没有参加冬天那场九门武会。”我闷声说,“我叫赵六,这位是我弟弟赵九,他的虎步龙拳打得很好,只是我身体欠佳,他一直在照顾我。”

“哦?”河南汉子粗声笑起来,“那太好了,来过过招!”

“慢着,”徐翎正要上前,先前那冷哼之人从廊下走出来,河南汉子和温和青年两边退开,那人威望似乎不低,不知是哪一门的,“我倒不知陕门中出了位轻功绝顶的高手——哼哼,让我试试你们到底是哪儿跑出来的小贼,是不是树下坐着的那一群?”

我傻笑:“弟弟,都怪我,要不是我身体不舒服,耽搁了路程,咱们白天就能进来了,也不用受这窝囊气。”

“不用多讲,咱们拼了全力比上十招,十招之内,你若用了虎步龙拳之外的功夫,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立刻就把你扭到长老面前受审!进招吧!”那人屈膝提掌,平平托在身前。

“这……您是成名了的高手,不好以大欺小吧。”我咳嗽两声。

那人横我一眼:“我成的什么名!”

事前大哥已经告诉我这三人的来头,此刻见他伸出手,我估摸着差不多就是他。

“裂碑手王瑾王大侠客。”我装模作样缓缓道出。

那人一愣,随即大笑:“你小子倒识货!”

我松了口气,一瞥徐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十八章

王瑾和徐翎的十招比武,最终变成了一招定胜负。

风中,檐下,铃声一动,徐翎跃起,后脚踹在王瑾后脑勺上,王瑾扑地。

我看不出个中蹊跷,只觉得徐翎很猛,如我期望的那般,然而另外两人却大惊失色。

“这一招只可能在一飞冲天之后使出,这小子却用作起势、开门第一招,他的内功真是霸道。”温和青年讶异道。

“虎步龙拳中有这么一招么?我怎么看着是旱地拔葱?”河南汉子挠头。

王瑾从地上爬起来,好不狼狈,脸上却无一丝怒色,反而哈哈大笑:“太好了,陕门后继有人,也不必我王老二替他袁昭老儿操心了!”

“既然真是陕门中后起之秀,那便请进后殿一叙。”温和书生说。

“慢着!”

我心下埋怨,怎么又横插一杠子出来。

履霜长老的声音幽幽传来:“陕门中人我见过许多的,这两位不知可否近前灯下一看?”

我硬着头皮,同徐翎并排走到院中,履霜长老从前堂侧门提灯下来,在我们脸上晃过,呵呵笑道:“两位小友,不知师从何人啊?”

这一问,我愣住了,师从何人,陕门中难道不是大班集训,反而实行导师制么?

“我哥哥师从袁煦副掌门,我并未正式入门,但门中兄弟平时都会指点我一两招。”徐翎答得自然。

“哦?那你哥哥的武功岂不更好?”履霜长老的声音转向我,我头皮发麻,不知徐翎唱的哪出。履霜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我感到审视的目光蹭着头皮掠过。

履霜长老突然一笑:“罢了,无论你们意图如何……多结交一个朋友总不会错的。只愿你们不要身怀武艺,反而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形式武学的没落……”

在履霜长老的命令下,后殿大门敞开,我们走近堆满各式各样书籍的后殿,许多摞书直通梁柱,看起来摇摇欲坠,书上、地上积了尘土,临近门口处,放在书架上的则整洁如新。

“这些东西,如今也没人看了。”履霜长老苦笑,“反而要那些搞精神武学的人来梳理。”

我总觉得履霜长老看透了我们的身份,可是,精武与形武明明势不两立,他不可能任由两个疑似精武探子的人接近这些原始资料。履霜长老的话语中带着寂寞和隐隐的悲凉。

我不由开口:“怎么会呢?我们、我们认识好几个兄弟,就很想来这里瞻仰一回凤凰主的记录簿……”

履霜长老雪白的眉毛挑起,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是吗?他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哪里人士,你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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