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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凤凰的羽毛——byassassin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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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冷。”林沁紧紧抱住膝盖,可怜巴巴地坐在雪地里。

“那……我们起来活动活动吧。”我尴尬地说。

“好吧。”她站起身,四面寻找什么。我也站起来,在地上跺了跺脚,把身上的雪扫下来,不远处,三盏灯在风雪中屹立不动,灯下一团银色薄雾随着徐翎的身影变化莫测,从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他的背,与他交手的人穿着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徐翎闲庭信步一般拨开黑衣人,忽然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们走吧,我的朋友已经来齐了。”林沁说。

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身后传来喝彩声:“吴门吴贵挑战徐翎,徐翎应战!”

“好吧,在哪里?”

十五分钟后,林沁拿着手电筒,我咬开笔帽,把纸按在树上记录今天的收获。

杜教授布置给我的这些字词,大多书本上没有记载,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纹身的形式记载在或人身上。我记得有一本社会学书籍上曾写到,仪式就是祭祀内容与形式剥离后流传下来的形式,重复这种仪式,不仅仅是向始祖们致敬,更重要的意义是召唤回那个失去的内容,让人重新感受到始祖们的感受,比如神圣、崇高、纯洁这些现代社会无法带给我们的感受。

某种程度上来说,形式武学也是对那个古武江湖的一种致敬,它比空中楼阁似的精神武学更可靠。

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对林沁说:“好了,手电筒收起来吧,小心招来狼。”

四周的空气忽然起了奇怪的波动,不知出于何种直觉,我又看了一眼那张纸,每个细节尽收眼底。

“嘭”,后脑遭受猛击,我迎面扑倒在雪地上。

悲剧的是,我没如愿晕过去,只好保持狗吃屎的姿势,细细体味从百汇穴到后枕骨的剧痛。

有人踹了我一脚,从我手里取走纸。

林沁的声音传来:“给他点教训就算了,他毕竟不是我道中人。”

雪刮在脸上烧灼似的疼,脑壳一抽一抽针刺似的疼,不过这都能忍受,不能忍的是林沁声音里那淡漠的语气,外加我一个大男人如此不堪一击……

“户县那小子怎么处理?”

“徐翎吗?他不敢和我们整个九门对抗的……”林沁冷笑一声。

脚步渐渐远去,我听了一阵,确定他们已经走远,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白雪微弱的反光中,我的手电筒撂在地下,我抓住手电筒,扶着树站了起来。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张纸连同所有细节都浮现目前,很好。

我按捺着做地下党的兴奋,摸索着往回走。还没走两步,什么东西迎面扑来,我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和它撞了个满怀。深山老林里古怪东西多得很,这个……还热腾腾的,我一挣,跳开去,却被两只钳子似的铁爪固定在原地。

“哎哟……”我不禁叫出声,惨了惨了。

“二哥?”

“吓死爹了,你搞啥呢?”我说,“快松开我。”

徐翎放开我,闷闷地问:“你冷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发现自己冷的快散架了,大约就是感冒发烧的前兆,那种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哆嗦的状态。

“你是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啊!”徐翎突然冲我吼了一句,“我叫你别跑远!坐那儿别动!话都听到狗耳朵里去了!我把周围都跑遍了……”

“别说话。”我镇定地说,“我打个电话。”

在徐翎能杀人的目光中,我掏出手机,翻出杜石淙的名字拨了过去。

“……喂,安之,怎么了?”大约响了两声,杜石淙就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睡意。

我说:“你手边有纸笔吗?”

一阵寻找声:“……嗯,拿来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那一眼的记忆再次来到目前,先是一张字迹模糊的纸,随后,一笔一划清晰可辨:“第一个字,上黄左下木右下一竖,皖门秘传武功八方刀剑,传自黄山秘籍;第二个字,上云左下三点水右下一横,蜀中凰门门主标识;第三个,履霜,少白殿长老名,似乎掌管占卜,于九门有一定影响力,少白殿为形式统领,相当于教皇……”

我背完那张纸上所有内容,

问:“都写下来了吗?不知道是哪个字可以先用拼音代替希望我回去以后还都能记住吧……”

电话那头杜石淙沉稳地说:“放心。”

第八章

“大哥,麻烦你到东郊货运站接我们,我和徐翎遇到点麻烦。”我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挂了电话,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发黑,赶忙扶在树上,定了定神。

“二哥,你没事吧?”徐翎问。

“没事,”我活动了一下四肢,擦擦手,环顾四周,“现在你觉得咱们还能回去坐那辆大巴车吗?”

徐翎看着我,说:“你流血了。”

我摸摸了后脖子,是有点粘嗒嗒的,但好歹我还能站直,说明脑子没什么损伤。我打开手电筒,观察了一下地面:“先考虑怎么回去,走回去的话,估计得走到明天中午,我的体力不一定能扛住。”

约一小时后,我趴在徐翎背上,在夜色中穿行,林梢带起的微风划过脸畔。

荒山老林里雨雪来得快也散得快,踏出林地,前面一条大路蜿蜒而下,月光澄明,我松了口气。

徐翎的头发很硬,肩背的肌肉很硬,不过这不妨碍我把它当做最舒适的靠枕,然后睡着。

“喂,喂,口水——!”

在徐翎的抗议声中,我抱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睁开眼,天色已蒙蒙亮了。

从这片高地往下看,城市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薄雾之中,城郊破败的工厂和正在翻修的楼房渐渐从薄雾中醒来,日头越过地平线,斜射进寂静无人的巷子,街边的建筑垃圾、废旧电器,随意堆放的锅碗瓢盆,在薄雾折射的金光笼罩中,形成一副奇异而和谐的图景。

“小翎子,你未来的老婆一定很幸福……”我瞌睡吧唧地说。

“嘿嘿,那肯定啦。”徐翎把我往上推了推,脚下生风,轻盈地奔过大街。

我打了个呵欠:“二哥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男人不是用嫁的!”徐翎说,“你开始说胡话了?”

“来一包红塔山,提提神!”

“你不是都睡了大半宿了!”

“哈……还是很困,我可真不想睡,这么冷……”

我还没唠叨完,徐翎停下来,把我放在花坛边上,一手揽过我的头,抵在额上试了试:“很烫!”

我努力眨巴眨巴眼睛瞪着他,忍不住笑了:“小妞,你的脸好红啊。”

“风吹的……”徐翎凑近我:“看清楚,谁是小妞!”

“小妞……”我歪着头打量徐翎,“呵呵,好像……好像兔子……”

徐翎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痒痒的,……很漂亮,很漂亮,眼睛是琥珀色的,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被这样专注的眼睛凝视着的,除了对手,还有……还有我,为什么千里迢迢,也要找我回来?是不是我很重要?对你来说就像……对手一样重要?

我现在应该是烧糊涂了吧,我想,在想的同时,我抬起下颌,微微偏头,在徐翎嘴角边轻轻一碰。

徐翎呆住了。

他原本冻得发白的嘴唇此刻蒙上一层好看的淡粉色,唇线微微张开,露出一小块洁白的牙齿。

我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迎面而来就是一拳,我立刻栽进花坛,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想:马的,真不像个男人!

……

好冷啊,这什么鬼地方。

我睁开眼,上空漂浮着许多绿色的小光点,难道是萤火虫?渐渐地,眼睛习惯了黑暗,那些绿色小光点不断移动,形成了一盘流沙似的光层,虚隔着遥远的穹顶。

我不会直接下地狱了吧。

感官从未如此清楚,寒冷和寂静掺杂在一起,形成细小的针,从四面八方进入皮肤,很难受,可是动弹不得。我感觉到自己平躺着,可那又好像不是我的身体,我不能控制它。

我打算左右看看这个地方,可是只能往上看,脑袋枕在硬邦邦的平板上,沉重得像要立刻和脖子告别。接着,我在绿光的边缘看到了一个近乎透明的接缝。

接缝?

……

眼皮很重,不想睁开。

鼻子里闻到一股消毒水味,这儿多半是医院。身下的床还算软,为了防止病人被硌醒,医院还是花了一把钱的。

头有点疼,那个梦还历历在目。

我保持呼吸平稳,抬起眼皮,果然,白花花的一片,是医院。

“@#$%^!”一阵女声快速外语听力在耳边响起,我扭头看去,带护士帽的白种人妹子正往外走去。看来我估计错误,这里不是普通医院,起码也是协和以上的总统VIP病房。

很快,一个低沉的男声外语听力从门口传来,穿着白大褂的外国老头笑眯眯走了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用混杂了四川、湖南等方言的古怪中文跟我说:“别急同志,先躺下吧。”

我心底一凉,忙问:“是不是我得了什么世界罕见的绝症?”

“不,不是,我们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来援助你,倪先生。”

我有那么大的价值吗?我暗想。

“是这样的,我和你的朋友徐先生私交很不错,今天早上我在院子里修剪冬青树,看到他背着你站在路口,我知道这个时候打车不太容易,所以我请徐先生进来,我家的医疗室足以为您提供非常完美的治疗和看护。”

我艰难地辨别着外国老头的话,总算明白大致情况。

“那怎么称呼您呢?”我问。

“米勒教授。”

“您的中文是跟谁学的?”我忍不住问。

“中国领导人演讲五百篇。”米勒教授笑笑,“病人需要多多休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开病假条。”

我干笑两声。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按床头的铃。”米勒教授说,我立刻点头,然后装出一副困倦无比的样子。

等到米勒教授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我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没什么动静,我翻身下床,室内温度正合适,我穿着白底蓝色细条纹的病号服,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我挤在门缝上往外看,走廊比较暗,贴着印小碎花的墙纸,中间铺着深褐色的地毯,别说,有点像棺材内部的装潢。

我推开门,扶着墙走出去,楼梯间很快到达,前面的走廊左右各有三扇门。

楼梯既有往上又有往下的,只是没有层数的标识。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他的实验室好像在顶楼。我抬脚往楼上走去,私人别墅最多也就三层,但看米勒教授私人别墅的规模,估计四五层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并没有安电梯,层数不会很高。

我扶着楼梯扶手,快速往上走,刚转过上面一层的出口,我听到一声短促而尖锐响声。

我站住,稳定了一下心绪,继续往上走。

最高层的出口外面是一片小花园,这应该是楼顶了吧,看来我还得退回去,回到下面一层,不过……

“蹬蹬蹬”——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我头皮发麻,扭开通向小花园的玻璃门,轻轻合上,紧贴在布满爬墙虎的外墙上。

这个小花园真的很小,它照在一个大棚里,更像植物园的展区,我看到各式各样的仙人掌一层一层整齐摆放在阶梯状的长条桌上。

好像真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住我这么个大活人。

这时,玻璃门轻轻响了一下,有人贴在门上往里看。

我又使劲儿地往墙上贴了贴,爬墙虎叶子痒痒地搔着后颈,让我一时站不住。

青天白日之下,门把手轻微的旋转还是让我吓得不敢呼吸,我知道呆在原地肯定会被发现,可这时候还有什么地方能藏身呢?要不我干脆大大方方走出去得了?我正在胡思乱想,玻璃门开启了一条缝,我看到一只长着金毛的手连同白色的衣袖,我猛地往后一退——本以为脑袋后面的伤口又要再次悲剧的裂开了,却意外地没碰到墙,而是一屁股坐在雪白的地板上。

我好像不小心撞对了地方,看着墙壁在眼前合起,我转身爬起来,环顾这所“密室”的室内布局,空间不小,被中间一道墙隔成两个半圆,这一头是一张手术台,台身是白色石头砌起来的,上面铺着一层白色软垫,我走近手术台,灯突然亮起来,我吓了一跳,四周寂静,仔细观察才发现,是手术台周围的白色感应灯亮了。

灯亮之后,手术台上显出一层透明罩子,承长方体状。手术台的白色软垫一头凹进一个半球形。为了避免意外,我收回试图去摸那透明罩子的手,踱过手术台,向屏风墙后绕去。

看到的景象令我很失望,这一头四面皆白,空空如也。

我贴在屏风墙下坐了下来,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我的手机、手电筒、诸多杂物都不在身边,我脑后缠着纱布(刚刚发现),发着烧,徐翎不知跑哪儿去了。

现状如此茫然,过去?过去就更加不堪回首了,我似乎头脑一热做了一件不能原谅的事儿,而我和三弟多年的兄弟情谊多半会因为我的头脑一热而毁于一旦。

冷静,倪安之,现在你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有你的脑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扶墙站起。

如果这里就是徐翎当初到过的顶楼实验室,那么它说不定还有另一扇门,也许我可以从那里出去,大街之上都是人,只要我能离开这栋楼,我就安全了。

同时我需要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给我一个解释,米勒教授实在太奇怪了,已经超出了正常脑科研究者的范围:试想哪个外国人回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买一栋大别墅并秘密建造一个带手术台的房间呢?

我隐隐觉得,这个米勒教授对徐翎的态度很奇怪,而大哥的态度更加奇怪,他竟然会成为米勒教授说服徐翎时的求助对象。

你竟然在怀疑大哥吗?我问自己。毕竟大哥向危难中的我伸出了援助之手,而且,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大哥,我又能向谁求助呢?

我强迫自己回忆当初在户县,大哥和我们厮混在一起的情形,他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可是总会在我们背后默默守护着……

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想想居心叵测的杜教授,想想那个庞大的杜家,我真不了解八年前大哥离开村里时,怀着怎样一种心情。那天我们送他到村口,看着他上了小汽车,他从车窗里向我们招手,眼里满当当都是离别的不舍。那年我十岁,徐翎大约七八岁,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就这么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分开了。

后来徐翎追了一路的车,他灰头土脸的回来,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的,我笑话他,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徐翎看我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他不能理解我的无情,就像我不会陪他一起哭。

徐翎……我捂住了脸,恨不得在手里挤出一个新世界,赶快投胎到那边去。

徐翎完全是被我拖累,目前不知身在何处,我醒来时没看到他,心里已经隐隐担忧,确认这里就是米勒教授的别墅之后,徐翎是否已经被塞进福尔马林里都未可知。我先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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