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纯属坑爹的地城冒险之卷
第三十一章：死亡邀请
“这叫送死，老子才不去当什么炮灰！”狼一脸杀气腾腾。
“往好了讲，也可以叫做开荒……”低调小声地解释。
不耐烦地揪住低调的领子，“麻烦你脑子清醒点，开荒？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开？入口在别人家门口，我们从哪儿进去，还得从哪儿出来，到时候别人咔嚓咔嚓把我们全劈了，打出来的东西还不是归他们？”狼几乎是咆哮着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我们可以签订同盟协议，两个公会之间不能互相攻击，开荒的收益全归我们，只要出来后将全程记录交给他们就行了。”小心翼翼地掰开狼的手指，低调后退一步，“对我们来讲是很合算的，毕竟我们没有驻地，和人争抢野外副本还不如借用别人驻地内的副本。”
“协议有效，还要法院干嘛？”狼毫不退让。
“克里希也同意了，我们已经召集了公会全部成员，就等出发了。两票对一票，反对无效。”
“去他喵的民主制！”
事情要从低调收到的一封邀请说起。中国区玩家联盟控制下，光芒之池最终得到了旧白石矿区，将旧镇内盘踞的怪物清理干净后，光芒之池的驻地就算彻底建成了，现在正是享受驻地带来的便利之时。然而这其中出力的主要是混沌工作室为首的老牌势力，好处也是他们先拿，低调料想光芒肯定不会甘心，但自己的实力又抢不过别人，就想到了外援。
让低调的人马帮忙获取矿区副本信息，其中有鬼谷撺掇的缘故，但从客观因素来讲，日月颂歌公会确实是良好的合作伙伴，一方拥有地利，一方拥有人和，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协议签的也算安心。何况低调和光芒毕竟这么多年交情，彼此知根知底，光芒就算鬼迷了心窍想暗算他们，也得考虑下低调会不会在现实里找他真人PK。
只是这些，狼是不知道的。
“真主在上，你们两个吵什么呢？”
两人扭头一看，哈桑挂着一身散发着五颜六色的魔法灵光的装备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X！”大骂一声，狼合刀冲锋，全力斩向哈桑身后，吓得哈桑连忙举起双手，却听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一柄长剑稳稳地架住狼的短刀，抽刀再斩，对方只是轻轻一拨，又挡住了狼的进攻。
连忙跑过去将狼抱住，没想到同样是轻甲职业，狼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低调差点被他挣脱，扎了个弓步才勉强拖住。对方见狼胡乱挥舞的短刀无甚威胁，便收了长剑，回到哈桑身后。
“HEY~都是自己人，不要这样打打杀杀的。”哈桑见没了危险，放下手，“他是我新请来的保镖，欸，你们不认识吗？”
“化成灰了我也认得他！”狼的怒气槽已经满到爆表，“昨天他刚杀了我！”
“昨天你都没能打过他，难道今天就能了吗？”低调忍不住吐槽。
“打不过就不打了吗？！”狼的仇恨立即转移方向。
“……请便。”
这样一折腾，狼也想通了自己此刻动手没什么胜算，收了刀退开，仍不死心地盯着那人，仿佛在脑补将对方切成十块八块的场景。
原来哈桑知道公会要集体去下副本后，特意去花钱请了血匕来保护自己，他倒也清楚自己实力不济，不愿拖团队的后腿，毕竟副本不比平日练级，其中凶险不少。按照合同，血匕要保证副本内哈桑不被杀，而哈桑也需要在事不可为之际及时退出副本，至于血匕不能出手攻击公会内的人算是个附加条件。低调不得不庆幸哈桑的算无遗策，要不是这个附加条件估计狼此刻已经化光复活去了。
知道了对方只是被哈桑花钱雇来，狼面色古怪，看血匕的眼神里又多了些什么。之前当过职玩的低调却能理解，网游里最终站在顶峰的必然是最会花钱或者最能花钱的玩家，而不是什么练级狂人或者技术达人，十几年前网络游戏还在起步阶段的时候，现实里的金钱优势还不明显，那或许是平民玩家的黄金时期，但终究在市场经济同化下如浪花般消逝在网游发展史上。
职业玩家处在一种奇特的位置上，顶级的职玩往往是出于对游戏的热爱才选择了这样的工作，然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扼杀游戏的乐趣。他们或许拥有最顶尖的操作技巧和游戏意识，能获得游戏内最好的装备、培养出最强大的角色，但这一切都是为金钱玩家服务的。这些真正的游戏高手默默无闻，而他们服务下享受荣耀的消费客户才是被广大玩家所熟知的所谓高手。
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游戏是梦想的延伸，因为游戏的规则让每个玩家都有彼此平等的起点，在现实中失败了，在游戏里可以重新变得强大，凌驾于众人之上。然而在金钱作用下，游戏其实是现实的延伸，现实里成功，游戏里才能继续强大，只是这些游戏之外的交易，一般玩家看不到罢了。
比如狼这样的玩家，因为他的强大让他在游戏中可以为所欲为，尽情地释放自己，他便会以为那些比他更强大的人比他更自由。低调不知道真相是否给狼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那些他以为如同仙人般超脱世俗的存在，实际上却是尘世打滚的凡人。
事实上，低调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和其他人不同，他知道血匕在现实里的职业，难道现在虚拟的人命竟比真实的人命还要值钱吗？好吧，这果然是个凡人如草芥的世界，大人物的思维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能够理解的。
公会成员陆陆续续地赶到，对于血匕的加入，他们虽然惊讶，却没有谁太过激动。低调这才意识到他聚集起了怎样的一个团队，这些人或许不是等级榜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却是各个领域隐藏的达人，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和信念。他们中的每个人单独看并不强大，当他们联合在一起，无人知道可以发挥出怎样的力量。
不过，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日安~各位勇者们，准备好你们武器，小怪兽在前方嗷嗷地等待着你们~”
糟了，他忘记了克里希。
……
将克里希打晕后扔到角落，低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奔向旧镇。不过血匕似乎打定主意不从潜行状态下出来了，对此低调只能深表歉意。
“副本这个词无法准确地形容我们即将遇到的场景。从它的起源来讲，副本的概念首先由暴雪公司提出，经过EQ完善发展，才被WOW普及，成为几乎所有同类型网游中必备的一个要素。而副本的实质，是私人区域地图，它必备的特征是独立性，即一个团队进入的副本内不会出现另一个团队，但这款游戏里，被玩家成为副本的区域地图并不具备独立性，以我的观点，用一个更古老的词汇，地下城，确切说来是可重置的地下城去称呼它比较合适。”
“请说重点。”听一个德国人讲话非常辛苦，听一个德国游戏迷讲话更加辛苦，低调打断了队伍里那名德国法师的副本历史考察报告，旁听的人立即对他报以感激的目光。
“我们会在地图内遇到其他团队。”
这个低调也听鬼谷提到了，同时在副本内的可能不只一个团队，规则有点像其他游戏里的PVP战场，只是主要内容变成了抢副本进度。光芒之池是第一个进入矿场副本的团队，但很快就因为实力不济退了出来，鬼谷还特意叮嘱他小心里面的陷阱。随后，又有两个其他公会的团队到了旧镇，他们从不同的入口进入，发现遭遇是差不多的，暂时还不确定最后能不能汇合，因为他们的进度也没比光芒之池好多少。现在国内几个强大的团队纷纷开拔前往旧镇，总共七个入口，目前有三个已经被占据。
鬼谷对低调的团队并无太大信心，但那些公会进入后显然不会无私到将副本攻略，所以也只能指望低调这边能多探得一些信息。至于进入之后会不会与其他团队相撞，按照鬼谷的估计，即使有这个设置，低调他们也未必能打到那个环节，因此可以暂时忽略。
不管别人怎么想，第一次在这款游戏里带队开荒，低调还是希望能尽自己的全力。开荒的好处并不仅仅是经验和宝物，或者副本信息，更重要的是开荒这个过程本身，它的乐趣以及公会在其中的成长，这也是低调愿意与光芒之池签订协议的缘故。
思考对策之际，众人已经到达旧镇。这个看似破败的小镇上此刻站着一拨一拨装备精良的玩家，光芒之池没有能力独占副本，改成从事物流服务，为远道而来的玩家提供补给，各种基础设施建设齐全，让旧镇看上去颇富活力。
鬼谷站在入口似乎好一会儿了，见他们来了，立即迎了上来，“混沌工作室也到了。”
第三十二章：第一唐朝
低调刚成为职业玩家的时候，混沌工作室在国外就已经是名声大震。当时还没有全球服务器这种东西，国内玩家对他们这些在国际上十分活跃的跨国游戏服务组织还不熟悉，倒是由于同在俄服的缘故，光芒和侠客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才让低调这个职玩界的边缘人物对站在顶峰的那群人有所了解。
唐朝原来的ID据说并不是唐朝，这个称呼是外国人给的。外国人管中国人叫唐人，全球各地都有唐人街，因为外国人认为中国国力最强盛的时期是唐代，唐，是中华文明强大一面的象征，唐朝这个称呼，实际上含有最强的中国玩家的意思，就像战车之于德国人一样。
混沌工作室的名字则有着混沌初开、鸿蒙初辟的含义，因为混沌工作室是中国最早的职业玩家团队之一。算下来，从网游早期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唐朝早已过了吃职业玩家这口青春饭的年纪，现在他更多地是充当工作室的象征，游戏水平早就大不如从前，因此职玩们往往戏称他为唐老板。
而混沌工作室的成员也更换了好几代。他们很少增加成员数量，成员代号也是固定的，比如侠客这个代号已经更换了四五个拥有者，他们毫无例外的都是工作室人事及外交方面的负责人。现在的这个侠客，当年在俄服跟光芒认识的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
据说唐朝也不是原来那个唐朝了，只是这消息没人确认过，就当小道消息那样听过即可。但不管唐朝这个ID后面站着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的行事作风确实是一脉相承。早年混沌工作室虽说是以常规的职玩业务为主，却已显出了不甘人后的气势。后来全球服务器出现，混沌工作室从国外转向国内，以其国际水平的业务能力和管理制度当仁不让地成为国内职玩的领头人。
如今混沌工作室的主要业务是培养专业的IEC，他们促进国内职玩领域朝体制化发展，本身也成为了体制化的受益人。一个职业玩家如果要去游戏公司应聘，在履历上写着曾在混沌工作室任职过，他肯定会被优先录取。
全球服务器时代，混沌工作室的壮举则是主持建立了中国区玩家联盟。这就不得不说到中国玩家的黑历史，因为无休止的内斗和外国玩家有意识的针对，在第一款全球服务器网游里，中国玩家遭遇了未曾想象的滑铁卢。而唐朝利用网络上年轻人简单可笑的民族意识，将混沌工作室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作为黑历史的见证者，低调觉得当年很多地方都存在疑点。客观来看，中国玩家必然遭遇初期的挫败，因为中国玩家的平均素质要低于欧美。这就好比中国入世，没看到世界之前，国内的企业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面对外国资本的冲击才惊慌失措地制造着各种阴谋论，仿佛以为抵制洋货的运动能再一次出现在中国。刚进入全球服务器时，中国玩家大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拥有最多的人数，还有各种粉饰太平的数据营造良好的自我感觉，这使得中国玩家毫无组织纪律，如一盘散沙般各自为政，甚至因为内斗而被有心人利用。然而低调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中国玩家究竟是闭塞到了怎样的程度，才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清楚地认识自己的位置？
一个大型工作室的成功，背后永远少不了黑客的阴影。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混沌工作室在黑历史时期是否动用过某些论外手段，然而中国区玩家联盟论坛无法被人攻破的壁垒，似乎隐约暗示了混沌工作室在这方面的能力。
无论猜测是否属实，不可否认的是唐朝和他所带领的混沌工作室在圈内难以撼动的至高地位。既然混沌工作室正式插手了矿场副本，最终胜利将花开何处也就再无悬念。鬼谷找上他们也是提醒他们尽量绕开唐朝的人马。
不想，唐朝却先找了上来。
“能在这里见到你，我非常惊讶。”
这话不是对低调说的，而是对哈桑身后的血匕。低调看唐朝不顺眼的原因之一，就是此人说话总能让他心情变坏。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究竟是在说，你曾经破坏过光芒之池的驻地任务，把人得罪死了还敢来别人门口下副本，还是在说昨天刚把日月颂歌的两大领队杀了，今天就跟着别人的队伍下副，是否太恬不知耻，抑或仅仅只是在说，你的能力长于PK，团队协作并非擅长之处，为何会来？让人思前想后，徒增疑虑。
血匕对此毫无反应。这本身就是种反应，按照常理他早该把唐朝KO了，此刻的沉默仿佛是种隐忍，也不知是否有工作状态的缘故在其中。
唐朝并不介意对方的故意无视，好似大度地笑了笑，“你的朋友真是好算计，当初故意骗光芒之池为他收集材料也就罢了，还在言辞间暗示教廷与地方镇守的不睦，让光芒之池想到借助教廷势力获得驻地，这就算签了卖身契了。按照教廷的要求，他们从此再不能做出违约之类导致阵营倾向改变的行为，连带着之前与你朋友签订的契约也得到了保障。这不，我们都被号召来完成协议剩余的部分。”
这话说的，怎么都不是个味儿。血影双剑决裂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今早一上论坛就见铺天盖地的帖子都在议论二人昨日傍晚在复活点的大打出手，各种猜测臆想不绝于耳。低调没敢问其中的原因，见血匕带着对方那把Kamate长剑，也没好意思问他九剑转职任务的事，二人本是生死无间的战友，此刻反目成仇，想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唐朝这会儿在血匕面前提及影剑，简直有故意揭人伤疤的嫌疑，究竟是在试探，还是另有其意？言辞似褒实贬，好像在说影剑其人精于算计，却是暗示那人阴损刻毒，既然得罪了他，必逃不了他的报复，不如双方合作，那么这是在招揽？联系之前那句话，似乎有又警告的含义，说血匕得罪的人太多，还是不要仗着个人武力和他唐大老板争夺战利品，导致自己在游戏里彻底没有容身之地比较好。
但这话当着自己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仿佛又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这人连自己的同伴都可以痛下杀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这样的人放在团队内简直如定时炸弹，最好趁早开掉。即使自己这边不敢开掉血匕，也会彼此间产生间隙，心下多有防备，配合什么的也无从谈起，倘若是寻常团队，被这么一番话就能降个几分实力，唐老板你才是好算计。
然而这话说的隐晦无比，听上去再正常不过，让人不好发难。要是和唐朝辩上几句，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思想阴暗，衬托得唐朝胸襟宽广，多有容人之量。何况以低调的身份，确实不够和唐朝搭话，这位界内第一人始终如巨峰阴影压在低调心头。
对于唐朝的试探，血匕依然是无声胜有声，倒是哈桑听不下去了，“唐先生，请不要再妨碍我的保镖工作，否则我会将其视为人身威胁。”
唐朝略表歉意地欠了欠身，“那么我们地城内再见了。”
“总算叽歪完了。”杀破狼面色阴沉地望着离去的唐朝。
“你这回怎么不上去把他劈了？”低调小声问道。
狼白了他一眼。“劈不动。上款游戏里我找他交过手，哼，什么人老了技术退步了，全是屁话。而且混沌工作室里就没一个弱手，不会给我机会。等到了下面，看我不想办法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