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你！”白鑫然一点儿不带犹豫的跟姜译拉开距离。
可这管什么啊，一条小路巴掌宽，两步姜译就又贴上去了。
白鑫然看了看四周，“注意点儿！”这不是自家屋里，民风淳朴的地方，真让人看见什么都没法解释。
姜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别人看见除了觉得俩大个儿密度有点儿高，也不会看出什么别的。
只不过本来想早点儿睡，第二天再起来收拾的，这回为了让姜译消化食儿，先干活儿了，一点多才忙活完，姜译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满是星星的天空，“白哥，以后咱每年都来吧。”
“你不怕球球盯着墙根儿发呆了？”白鑫然跟姜译肩并肩，也仰头望天儿。
“有你呢。”姜译到不矫情。
“那……菜地里的虫子呢？”
“有你呢！”更干脆了。
“那我有什么啊？”白鑫然歪了歪头，碰了姜译一下，这问题带着笑意。
“你有我啊，有球球啊。”姜译回碰了一下，嘴咧得比白老板大多了。
“嗯。”
“喵～”球球也来凑热闹了。
俩爹一起弯腰，一人一只手把闺女给托了起来。
其实现在球球可爱举高高这个游戏了，早没了最开始的那个不安，“喵！”小东西那尾巴晃得欢快。
“哎呀！”姜译突然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你？”
“咱们一家三口都没在这儿合个影啊！”
白鑫然直接抱走了闺女，然后给了姜译一脚，回屋了，“我以为你见鬼了。”
姜译快步跟上：“大半夜的，别说什么鬼啊鬼的。”回头赶紧关上门，落上锁。
第二天，魏虎的车准时到达，姜译他们却搬了两趟才把东西都弄上车，盖上后备箱盖子的时候魏虎直感叹：“严丝合缝啊！再多条黄瓜都塞不下了。”
064
虽然路上姜译还有点儿舍不得，但到了家立马觉得还是自己地盘儿最得劲，往沙发上一歪就不乐意动弹了。
白鑫然踢了一脚，让姜译收收腿，这戳在那跟障碍物似的，他过来过去拿东西都不方便。
“哥，你先歇会儿行不行？”姜译稍微坐直了点儿。
“你弄回来的都是吃的，不得放起来啊？”白鑫然把臭豆腐，咸菜和柴鸡蛋塞进姜译的冰箱，蔬菜那堆他打算拿楼下去，反正回来了，基本也不会在姜译这开伙，都是跟他那儿吃。
姜译看白鑫然忙活，不帮忙就算了，还捣乱，偷摸儿摸到白鑫然身后，一把抱住，“你就不能先歇会儿啊？”
“一路坐车回来，哪儿累着你了？”
“坐车也累啊，屁股都疼了。”
白鑫然回手在姜译腰上捏了一把，“良心建议，你从现在开始每天一万米吧，你屁股疼那就是闲的！”
姜译趴在白鑫然肩膀上蹭了蹭，以为他白哥跟他开玩笑呢，“你怎么比陈指还狠啊？”
“你先摸摸你腰上的肉，我不狠点儿，你归队之后就等着被收拾吧。”白鑫然真是觉得疏忽了，怎么让姜译彻底放纵了呢。
“有那么夸张么？”姜译低头卷起上衣，在自己肚子上捏了捏，好像……是有点儿严峻。“我觉得，你每天陪我运动比跑一万米管用。”
对于姜译这话里有话，白老板乐了，“那多费劲，我每天饿你一顿两顿的更管用。”
这句话立马断了姜译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
有白老板这么明事理顾大局的人看着，一个月后归队的时候，姜译得到了陈指的点明表扬，说还是老队员自律，有觉悟，知道身体是本钱，不想有些年轻人，一放假就胡吃海塞昼伏夜出的，仗着自己现在身体素质好，完全不考虑以后的可持续发展。
几个明显脸上都长肉的队员低着头，姜译呢，挺胸仰头一脸得瑟。
面馆儿里，准备工作都做完的白老板，坐在柜台里头歇会儿，顺便跟闺女交流感情，“这回白天又剩咱们爷儿俩了，多清净是不是？”
球球躺着，懒洋洋的扒拉着干爹手里的逗猫棒，不是太有干劲儿。
进行了几天的恢复性训练之后，姜译找方一博，“是不是跟陈指说一声，来场队内赛？让小锐和大沈正经感受感受。”
“你带一个我带一个还是？”
“我带大沈，你带小锐，其他队员怎么分看教练的。”
“咱俩一队，让他们俩配合配合呢？”方一博还是想跟姜译并肩作战，而不是站在相对的两个半场上去往对方的球篮里投球。
“他们俩在二队就是搭档，肯定不缺配合，默契只可能比咱俩好不可能比咱俩差，分开才能更好的突出他们各自的问题，特别是大沈，你得让他心服口服。”对这俩年轻队员，姜译摸得很透，沈骁宇成长空间大，但他不稳定，因为心理素质不如冉鸣锐。如果他们俩在一起，有冉鸣锐看着他，问题都被最小化了，必需得让他有一个人面对困难的心理准备。
比赛的结果是姜译这组输了，而且第四节沈骁宇基本崩溃，发界外球愣能被人生生从手里把球断走。
这个结果，姜译不觉得意外，但方一博和冉鸣锐看着沈骁宇那样是真着急了。比赛一结束，冉鸣锐直接过去踹了沈骁宇一脚，一点儿没客气，踹完扭头就走。
沈骁宇有点儿傻眼，他知道冉鸣锐这是真急了，但就是迈不开腿去追。
本来方一博也想踹人来着，但有人抢了先，这又是自己徒弟，忍了，重重的拍了一把，“回去自己想想吧，我今天什么都不说了。”
姜译在旁边儿，心说，你到想说呢，你说得出来吗？
等大伙儿都散了，沈骁宇还跟丢了魂儿一样戳在场边，姜译喊了一声：“大沈，过来。”
沈骁宇耷拉着脑袋蹭到姜译旁边，“姜哥，给你丢脸了。”
“我这老脸不怕丢，硬要说也是你方哥脸上不好看。”姜译这么一说，沈骁宇的脑袋更抬不起来了。
065
“头抬起来吧，再犯了颈椎病。而且你方哥那脸皮厚，我估计没什么事儿。”姜译这也不知道算是安慰还是补刀。
“姜哥，你说我还能留在队里么？”现在沈骁宇最担心的是自己被退回去，毕竟现在队里有国家队的中锋，还有原来的老队员，他要是顶不起来，被退回去合情合理。
“我可没想让你回二队，你要是觉得自己扛不住我倒能帮你跟陈指说一声。”
“我扛得住！”沈骁宇抓着姜译肩膀，冲他没轻没重的手劲儿，姜译也知道这小子是真急了。
“这场对内练习是我提议的，基本上我不认为你能赢过你方哥，但让你输球不是目的，为的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新赛季开始，你不会是主力，但小锐却可能，你们俩位置不一样，你必须摆正心态。”
“……我知道。”
“你不知道，至少我跟你说之前，你一直想的都是你跟小锐一起上场搭档，对吧？”姜译不打算跟沈骁宇绕弯子，你直接戳他肺管子，他疼不死，但你跟他绕弯子，兴许就能把孩子绕死，这孩子太随他方哥。
沈骁宇咬着嘴唇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他知道，姜哥的意思是他跟冉鸣锐想并肩作战的日子没那么近，而他经过这场球也看出来自己的位置了。
“我知道你不笨，就是一根筋，所以接下来该干嘛你自己清楚，给我把你方哥的能耐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榨干净，明白吗？”
“嗯！”沈骁宇用力点了下头。
一直猫在体育馆大门儿边上的方一博觉得满头黑线，怎么这里头老带上我啊？
该说的说完，姜译轻轻给了沈骁宇一脚：“别愣着啦，你是不是想找冉鸣锐去啊？”
是得找人去，于是沈骁宇吭吭的跑着奔了更衣室。
姜译捡起篮球，“门边儿内傻大个儿，出来吧。”就知道他不会走，怎么说方一博一直都很上心的带着沈骁宇，不可能真不闻不问。
“这样就行了？”方一博晃悠出来，他以为姜译得掰开了揉碎了的数落数落沈晓宇呢。
“不然呢？那小子是你带的，我就点到为止，你甭想坏人都让我一个人当了。”
方一博不接话了，斗嘴斗不过姜译这一点他早有了认知，而且现在要为新赛季做准备了，还有个事儿他必须得问：“你这个赛季到底还上不上场？”
姜译踮起脚来，从方一博头顶按到后脑勺：“我真想问问你的脑回沟是怎么个构造，你这前言和后语有一丁点儿挨得上的吗？”
方一博把姜译的手拿开，“冉鸣锐出了徒，不就是顶你的位置么？”
姜译自己消化了消化，大概明白了方一博为什么跳到了自己上不上场的问题，但是：“跟你说话真累心啊……”
“姜译！”方一博这人一根筋，他急需知道答案的问题可没心思由着姜译逗他。
“你小点儿声！姜译揉着耳朵，“其实打不打，真不是我说了算，不过估计这赛季还彻底退不下来。”
方一博这才算吃了颗定心丸。
姜译瞄着他，“那我要真上不了场呢？你就不好好打了？或者我明年正式退了，你就转走？”
这一问还真把方一博问住了，说实话，那些他都没想。
姜译小小的叹口气，虽说俩人现在也算得上朋友的关系了，但还是不能跟方一博的表达能力太较真儿，拉上他直接奔后头休息室，就算刚才打球的一身汗这会儿落得差不多，也还是得冲个澡才好换衣服。
“你要是留队做教练，我就在你们队退役了。”这是方一博对姜译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既然之前因为误会错过了那么长时间，就从现在开始补回来吧。
066
姜译瞅着方一博乐，正面表达的时候，这家伙的直就显得可爱多了。
但方一博居然不好意思了，把脸扭到一边，“别乐了！”
姜译乐得更欢了，一路乐到更衣室外头，一推门，愣了一下，姜译赶紧往后退，想把方一博挡在外头，但还是没挡住，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
更衣室里，沈骁宇把冉鸣锐压在更衣柜上，冉鸣锐上衣被掀到脖子底下，运动短裤被扯到大腿处……总之这画面，挺有冲击力的。
其实姜译多少能感觉出这俩小子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所以他虽然没想到沈骁宇这么大胆子，但也不至于说有多强烈的反应，所以他下意识的拦在方一博前头，主要怕他受不了。
看方一博的脸色，姜译嘬牙花子，依着这位的一根筋脾气，他要真接受不了同性恋，恐怕会直接捅到教练组，那可怎么办？凭他一个人能保住这俩孩子么？勉强保住那以后的机会呢？大环境可远没宽松到能容下这种事儿的程度。
这边脑子里还高速运转着，身后的方一博已经一把推开他，直奔着俩小子过去了。
更衣室的门刚打开的时候，俩小子明显也都僵住了，沈骁宇忘了松手，冉鸣锐也没整理自己衣服，但这会儿看着方一博过来，俩人赶紧分开。
下一刻，方一博抓着沈骁宇的衣领，拳头抡了过去，下手挺重的。
孩子被打愣了，姜译也愣了，但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他们俩分开。“方一博，放手！”
方一博没放，还推了姜译一下。
姜译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其实方一博根本没碰到他肩上，但这样最有用。
果然，方一博松开沈骁宇，一脸担心的看着姜译。
姜译先用眼神示意冉鸣锐快把沈骁宇弄走，才回头安抚方一博：“不管你多接受不了，也不能动手啊是不是？”
方一博还是黑着脸，而冉鸣锐也没有把人带离现场的意思。
“你们俩还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啊！”奇怪了，冉鸣锐好像还没回神似的。
“等等。”方一博把更衣室的门关上，从里头反锁了，然后走到沈骁宇跟前，这次没动手：“我问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个问题，饶是姜译，也想不出来是怎么个内在联系了。
沈骁宇没吭声，方一博又问了一遍：“你是男人吗？”
“是！”沈骁宇脖子一梗，管你什么意思呢，反正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儿。
方一博冷哼了一声：“是？”
这一声让沈骁宇毛了：“方哥你什么意思？”
“别叫我哥，你强迫冉鸣锐这么下作的做法，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
唉？姜译好像找到重点了，他不插话，倒看看方一博是什么意思。
“我没强迫他！我们俩……”沈骁宇眼看就要秃噜了，一抬眼皮看见冉鸣锐咬着嘴唇的样子，愣收住了。
不过方一博根本不在乎他这后半句：“我不管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自己好好看看，冉鸣锐他愿意吗？”方一博把沈骁宇的脸扳过去对着冉鸣锐，但冉鸣锐扭头了。
067
冉鸣锐拽了拽姜译的衣摆：“姜哥，我想申请换宿舍。”
“行，你收拾东西上我那屋去。”姜译直接就答应了。
“等……”沈骁宇不干了，但被方一博一眼瞪得没了下文。
姜译算看出来了，方一博是真生气了，也看出来方一博这人是真直，所以他打算让方一博好好收拾收拾沈骁宇，这臭小子肯定是耍混蛋来着，不然冉鸣锐不能不帮他说话，还说换宿舍。
“你先上去整理东西。”姜译拍拍冉鸣锐后腰，帮他把衣服拽好。
冉鸣锐点点头，没看沈晓宇，直接走了。
被留下的沈晓宇这脸黑的啊，“姜哥，方哥，你们打算让领导怎么处理我都行，但这事儿跟冉鸣锐没关系。”
姜译拽了方一博一把，“出来说话。”
俩人到屋外，给沈晓宇一人儿关在更衣室里，“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不知道。”方一博摇头，他生气就是因为他不能接受沈晓宇霸王硬上弓的行为，不过打完了，那就完了呗，还怎么收拾？
姜译这个恨呐，心说白夸你了，“你没打算跟陈指还有领导说他们的事儿吧？”
“说这个干吗？”方一博还莫名了。
姜译觉得自己居然开始适应方一博的说话方式了，直接吸收重点，然后给他指派任务：“你让沈晓宇先搬你那屋去，看着他，这星期不许他找冉鸣锐。”
“行。”方一博不知道姜译要干嘛，但觉得这活儿自己能干，就不问别的了。
姜译上楼找冉鸣锐去了，现在训练才刚刚开始，他还是照样每天回家，所以他那宿舍眼下也就是冉鸣锐一个人住，倒是合适，俩小子真有什么问题，正好分开冷静冷静。
推开屋门，冉鸣锐已经把自己东西都抱过来了，其实不是全部，就是暂时要用到的和换洗衣物。
姜译坐到冉鸣锐旁边：“最近我应该还不会住宿舍，你也甭铺这张床，就睡我那吧。”姜译已经算定了这俩人的别扭，闹不了太长时间。
冉鸣锐点点头，把东西扔床上，闷头抠手指头。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姜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这孩子有开腔儿的意思。
“我跟沈晓宇……”
“跳过，我不问这个，今天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