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然侧躺着逗球球，球球躺着抱着他手指头玩儿的正开心。
等姜译叨叨叨叨的说完，白老板翻过身瞥了他一眼，“你上满弦了？”
“我这不是……”姜译也不知道不是什么，就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012
姜译磕巴着，球球不管这套，玩儿累了四只小爪儿一摊，靠着干爹的大手眯起眼睛。
白鑫然指了指：“抱走吧？”
“啊？哦。”姜译小心翼翼的把闺女托在掌心，“那……我先回去了？”
“不回去你睡这儿？”白鑫然伸了个懒腰，觉得姜译问得莫名其妙。
“那你得先换张大床去。”这倒是实话，白鑫然的床虽然也是定制加长的，但只是个一米二宽的单人床。
白鑫然摆摆手，“没地儿。”
“有地儿你也不换吧。”这句姜译是自己小声嘟囔的，然后带着闺女回家了。
前脚进门，后脚电话就响，拿起来是陈斌，姜译都怀疑教练是不是给他按了监控。
“你小子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坏了。”姜译张嘴就来，其实是打方一博给他打过电话之后就再没开机。
“那赶紧修，要么换新的，不然找不着你我闹腾。”对陈斌来说，打座机找人太不方便。
“我真丢不了……”姜译挺无奈的：“明天我几天到训练场合适？”
“你九点来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跟你说。”
定好第二天的时间，姜译也就准备洗洗睡了，不过等他从浴室出来，球球睡醒了，看那意思仿佛要宵夜。
姜译叹口气，晚上孩子确实不能放白鑫然那，不然他就太累了。
不到八点，姜译就带着球球下楼了，跟孩子干爹进行了交接之后，一步三回头的奔了路口，既舍不得闺女也舍不得午饭。
比陈斌要求的早到了一刻钟，姜译一个人先奔了球馆，结果场地里已经有人了，还是三个。只是有一个是姜译怎么也想不到的。
方一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球队的练习场里？而且他好像在指导另一个年轻队员投篮。
“你肩膀放松，别较劲。”方一博站在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年轻人身后，帮他调整投篮姿势。
姜译看得有点儿出神，那动作——就跟当年自己教他投篮的时候一样。
“戳门口干嘛呢？”这时候陈斌在姜译身后拍了一下。
姜译被吓了一跳，他是真跳起来了。
结果场地里的三个人都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陈斌摇摇头，拉着他过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说着看了一眼方一博，“你就不用介绍了，主要是他们俩，这个是打中锋位置的沈骁宇。”陈斌介绍的正是刚才被方一博指导的那个队员。“这个是打小前锋的冉鸣锐。”
“这姜译，你们肯定都认识。”
陈斌的话姜译都听见了，但他还是不明白方一博为什么会站在他面前。
倒是方一博自己给他解了惑：“这个赛季我转会到你们队了。”
多简单，多轻描淡写？可姜译心里翻腾了，偏偏当着别人还不能表现出来。
“教练，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
陈斌示意新队员和方一博继续，然后跟姜译站到场外：“你说。”
姜译有点儿烦躁：“这能叫单独吗？”
“怎么了你？”作为教练，陈斌一看就知道姜译不对劲，却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方一博为什么会来咱们队？”
“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领导说是他自己运作的，但对咱们来说这是个便宜啊。”确实，对陈斌来说，方一博能转会到自己球队是求之不得的，中锋位置上有了靠得住的人，那比赛打起来会比现在更顺手，自己也可以多设计几套方案。
姜译眉头皱起来，“试训期间他也全程参加？”
“嗯，虽然他技术不错，咱们也确实缺中锋，但还是得看跟球队磨合的情况，他自己也要求先适应适应，挺积极。”陈斌看了一眼场地里的方一博，脸上透着高兴，毕竟人家也是大牌儿了，一点儿架子没有还主动要求适应性训练，作为教练很满意。
可姜译很不满意，“那让他带新人就行了吧？我正好回家照顾闺女去。”
013
“你哪儿来的闺女？”陈斌给了姜译一巴掌，“再说了，方一博既然也是试训，那就跟那俩小子一样的待遇，让他带新人？你怎么想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想的呢，我能跟方一博训练到一起？”姜译语气不太好，他跟方一博不合，那是当年在国家队的时候就大家心知肚明的，他承认从提高全队实力的角度出发，方一博来百利而无一害，可能不能不把他扯进来？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陈斌不是不知道这层，但他也只是知道俩人在国家队不合，具体不合到什么程度，又或者现在是不是已经揭过那篇了，不得而知。而且，退一步看，姜译现在是球队老大哥，无论是继续打比赛还是真就改做助理教练，这都是自己地盘儿，也不怕方一博怎么闹腾。
被这么一问，姜译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也想知道呢！……算了，我先回去吧，反正至少现在我不想面对他。”
陈斌有点儿嘬牙花子了，以他对姜译的了解，能把他逼得这么说，恐怕事儿比较复杂。可从教练的角度考虑，也还真不能就这么让姜译打了退堂鼓。
“这样，我单给他安排，你就负责那俩新队员，这总可以了吧？”
姜译不情愿点这个头，就算不直接接触，也一样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又不能真驳陈斌这个面儿，犹豫着，手机响了，他换了个号码，目前只有白鑫然知道。
转身背对着球场，接了电话：“怎么了？”
“闺女饿了。”电话里除了白鑫然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还有球球的叫声。
“坏了！我忘了把咱闺女的奶粉和奶瓶给你带下去……”半夜喂完球球，迷迷糊糊就忘了放回包里。
“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等会儿再去买一份吧。”说完白鑫然挂了电话。
姜译对着电话愣了会儿神，白老板故意的吧？干爹的反击？既然已经决定再去买了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听闺女饿得嗷嗷叫的声音？
陈斌捅了捅姜译：“你，真有闺女了？”这太突然，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哪儿来的闺女？如果是未婚生子，很麻烦啊，高层肯定要过问，再被小报记者抓到消息……
“啊？前几天捡的。”姜译把手机揣兜里，顺嘴一答。
“捡的？那你就敢留下？再说你也办不了收养手续啊。”
“一只三花小奶猫也要办收养手续？”姜译还挺莫名。
陈斌被噎了，虽然他比姜译矮了将近十个厘米，但绝不影响他把手里的文件夹招呼道姜译脑袋上。
还不解气，又加了一脚：“去换衣服热身！”
心虽然不在这儿，也不太情愿就这么默认要跟方一博同队做队友的现实，但姜译还是得按陈斌说的去做，不过等他换好训练服出来，场地里已经没了方一博的身影。
虽说是试训，但基本上能从青年队选上来也就是内定了的，只不过看看跟现有队员磨合的情况，而姜译作为老大哥，对球队和队友的了解不比陈斌少，当然是带新人的合适人选。
“刚才陈指也介绍过了，这段时间由我负责你们两个，刚才我看了你的投篮。”这是冲沈骁宇说的，转头再找冉鸣锐：“现在你从零度角开始每个点投几个我看看。”
“你负责我们俩？”沈骁宇问了一句，看他那表情仿佛是不太满意这个安排。
姜译当没看见，指了指刚才自己说的位置，把球扔给冉鸣锐，让他开始投篮。
冉鸣锐投篮命中率还不错，技术动作也规范，姜译点点头，又把球扔给了沈骁宇：“你也投一圈吧，刚才只看了你在罚球弧的投篮，很一般。”
这句很一般算是戳了沈骁宇的肺管子，“切，你自己投篮命中率才多少？”
姜译挑了挑眉毛，确实，他如今的投篮命中率受限于胳膊上的旧伤，但不表示治不了你个毛头小子。
014
心里盘算着真么收拾这臭小子，但面儿上姜译可不动声色，倒是冉鸣锐过去就给了沈骁宇一脚：“让你投就赶紧投，叨叨什么？”
“你！”沈骁宇瞪眼，心说就算咱俩关系好，你在外人面前不给我留面子我也是会翻脸的！
但冉鸣锐回应他的是，抬起了另一条腿晃了晃。
沈骁宇气哼哼的走到四十五度角的投篮点，带着情绪就把球扔出去了，三不沾——不占篮儿、不沾框儿、不沾网。
冉鸣锐瞄了一眼姜译，想过去捡球，被姜译喊住了：“让他自己捡去。”这话听着语气还算平顺，但沈骁宇还是听出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情绪依旧有，但接下来的几次投篮倒也认真起来，投完了，往姜译跟前一戳，多少有点儿挑衅。
最近在白鑫然那儿帮忙，看谁都得低头，习惯了，跟前立一位比自己还高的确实不怎么适应。半仰着头盯着沈骁宇，这小子倒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就是太年轻气盛，“你自己说，你这几个蓝儿投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姜译点点头，“自己倒是知道。”
“我又不靠中远距离投篮。”沈骁宇梗起脖子。
“那你靠什么？”
“篮下进攻，防守卡位，篮板球。”
作为中锋，沈骁宇说的这些很重要，也确实没有球队会靠中锋的中远距离投篮拿分，但是：“你能保证每次出手都在篮下吗？你能抢篮板别人就不会吗？被盖了火锅怎么办？”
“我自己能抢回来！”
“哦，抢回来之后呢？扔不进再抢？抢完再扔？”
“不行吗？”
“你漫画看多了吧？真正赛场上有那个时间让你耍吗？失误一次你自己抢回来是将功补过，可没人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姜译很难得的带出些脾气，既然陈斌让他带新人，那就得从现在开始让他们知道，赛场上的残酷。
沈骁宇没得反驳，他跟姜译较上劲也不是因为不懂这道理，只是一来就看到方一博，那是自己努力的目标，满以为能跟他一起训练呢，结果怎么就变成要跟着姜译了呢。在他们新一代球员眼里，姜译确实没什么可圈点的事迹。
看沈骁宇蔫儿了，姜译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不乐意跟着我，没关系，有什么你都说在面儿上，能调和咱们调和，实在不行我跟陈指去说，你看怎么样？”对姜译来说，你真看我不顺眼指着鼻子骂都行，但得让我知道，那种根本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的家伙这辈子碰上一个已经够倒霉了。
冉鸣锐抢在沈骁宇前头开腔了，“姜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个子大但是脑容量小，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跟着你了。”
“谁……”
“闭嘴！”
沈骁宇到真闭了嘴，但看他那表情憋得难受啊。
姜译抬头看了看顶棚，也许，带这俩小子的日子比自己预想的有意思。
而且，他现在还真挺期待看着他们俩正式上场打比赛的。
上午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中午姜译带着俩人去食堂吃饭，因为现在大部队不在，他们直接开小灶，冉鸣锐和沈骁宇都吃得挺香，姜译却有一口没一口的，他觉得还是球球干爹做的面好吃。
015
吃完饭午休，姜译没回宿舍，一个人找了个树荫下的长凳，开始琢磨怎么锤炼那俩小子。
这些天肯定是以基础训练为主，顺便观察观察俩人的优缺点，等其他队员也归队之后，先打场对内比赛，这样互相了解起来才快，什么介绍都不如赛场上见真章来的快捷有效。
这些都没问题，只有一节，方一博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今天这半天陈斌把人给弄哪儿去了，但以后总不可能都碰不上，特别是下赛季开始，不管他继续在场上打球还是在场下做助理教练，都躲不开这个人。
甩甩头，看看表，估摸着白老板这会儿应该是逗着球球吃自己的午饭呢，决定打个骚扰电话换换心情。
号码按了一半，就觉得头顶上有片阴影，没抬头，看了眼鞋，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站在跟前的人开口，姜译想起了前些天白鑫然的话，也许，可以谈谈？
挪到凳子的一边，示意方一博坐下，这，总算的上友好了吧？
但方一博没坐，“你不退役了是吧？”
这句话方一博问得很平板，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激得姜译攥着拳头站起来，一把扯住方一博领口：“所以你就来赶尽杀绝了是吗？”
“不是！”方一博皱着眉头。
“那是什么？”姜译压了压火儿，松开手等他解释。
“你……恨我吗？”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姜译反问，他觉得跟方一博说这两句话比耐力跑还累。
方一博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那就恨吧。”姜译扭头就走，回家得找白鑫然说道说道去，出的什么馊主意？还坐下来谈谈，谈个屁！
这会儿，趴在柜台上喂闺女的白鑫然突然打了个喷嚏，球球抖抖脑袋看着这个很莫名的大块头，然后抓了抓他手，表示奶瓶拿好，我要吃奶！
白鑫然揉揉鼻子，掏出手机把闺女那小样儿拍下来，发给了姜译。
看姜译要走，方一博出于本能的一把抓住他手腕子，但被姜译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译翻看手机信息的动作打断。
姜译一看显示是白鑫然，快走了几步躲开方一博之后才点开，只有一张球球的照片，没别的，但还是让他瞬间心情就好起来。
电话拨回去，“白老板，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你拿我闺女照片刺激我，太过分了！”
白鑫然把电话从耳边挪开些距离，“我以后不给你发闺女照片行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
白鑫然不管姜译要说什么问题，把手机拿到球球旁边，然后闹着球球下巴，姜译在电话那头就听到了闺女满足的咕噜咕噜声。
“白鑫然！”姜译压着声音咆哮，他怕吓着球球。
“干嘛？”电话那头白鑫然的声音听着有点儿远，就知道他肯定是凑在球球旁边跟姜译说话呢。
“中午没吃饱，晚上吃什么？”
白鑫然一副就知道你离不开吃的表情，一边跟闺女蹭了蹭鼻尖，一边回答姜译：“我一个人又带孩子又招呼客人的都忙死了，剩下什么你吃什么吧。”
虽然听起来自己这地位不高，但架不住姜译爱听，而且他不信白鑫然会少他那一口。
挂了电话，心情恢复不少，也就想忽略了那个身后不远处让他很有压迫感的存在，可对方不配合，见姜译结束通话，就快步过来，“你怎么会有女儿？”
“我怎么就不能有女儿？再说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吗？”姜译咬着后槽牙反问方一博。
方一博愣了一下，“没有，但你……要注意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