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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下——by非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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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就不回,哼!!!

这两条腿已经习惯了那个方向,一会儿功夫就到他家楼底下了……

他说我咋了,垂头丧气的,我说没啥,就是想你了,他哈哈一乐说,你真想我的时候,从来不说,你说了,就代表你不是真想我,我说这都被你看穿了我还活个啥劲儿啊……

他说带我出去玩儿,我问都谁啊,他说说了你也不认识,没事儿,跟着我就行了。恩,反正有他在嘞。

我滴妈,可跑了个远,我以为就去南大街那儿玩儿玩儿呢,没想到他拉我上了长途汽车……我说这是去哪儿啊,他说去张家口,一帮兄弟在那儿等着呢~

从宣化到张家口也就一个小时车程吧,这一个小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上班路程所花时间的三分之二,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就是出远门儿了,要是把我自己放那儿,我估计我回都回不来……

他们一伙人就去ktv,又唱又喝地可来劲儿了,实际上我没啥大兴趣,唱歌不可能,喝酒更没瘾,最重要的是我怕他又喝多……他一喝多就没好事儿!拘谨地坐那儿,他那些个狐朋狗友的来没事儿干就戏哆戏哆我,说我腼腆,还让我唱歌,我心想我是跟你不熟,熟了以后你看我腼腆不……不过想跟我熟,得有耐心,用个时髦的词儿我就是慢热型……总结一下这一下午的功夫吧,除了期间实在渴了被他灌了一杯啤酒还挺爽、听他唱歌有意思,他还唱了首特应景的终结孤单,我并不喜欢,乱吼乱叫的没个调儿……其他时间心里都不安,不知道我妈找我没……

坐包间儿里不觉得,我也没戴手表,谁知道从里面出来天都黑了!心一下就慌了,我回去之后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样儿天翻地覆的状况!

出来以后他那些哥们儿都说今天别回了呗,他就在我耳边说今天要不别回了?都这么晚了,咱俩去开房。(这个开房没有其他意思,纯粹就是找个旅店住的意思……)

“恩~”我摇摇头。

“哈哈,我没喝多,不会对你咋样儿,你还不放心啊?”他失笑摸摸我脖子说。

“恩……”我还是摇头。

“你怕花钱啊?没事儿没多少,我掏~”

“恩!!”我一撅嘴一皱眉还是摇头,我知道在他朋友面前我这种反应很没出息,很没用,让他很没面子,可我害怕家里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我真的不习惯在外面过夜,尤其是旅店那种地方,虽然从没住过,可想想就不喜欢。他那些朋友说要不你让他自己先回去吧,你留这儿呗,明天继续玩儿。他没留下,无奈搂搂我肩膀,说,走吧。

已经很晚没有公交车了,打车回去的。

坐在车里沉默的气氛压抑难熬,我真没用,我什么都不好,我配不上他……我算什么,我这么多缺点,万一他不喜欢我了咋办……每一口从鼻子里呼出去的气儿,都能带起一股酸意,越涨越高。

“俏货,咋不说话啦?”

“……”这种时候我应该开个玩笑啥的,活跃活跃气氛,那么这就不算个啥事儿了,可越到这种时候我越难张口,连自己都嘲笑自己,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个什么话,就像小丑在表演一样丑陋,明明知道自己很蠢,却要装成自己根本就没发现这件事一样,而他呢,也要装成是一个很欣赏这段表演的观众……对我对他都累,还是闭嘴好。

他呵呵一笑,抓住我攥紧的手揉了揉。给我的感觉是啥呢,就像一个没用的小孩,在无数次做错事后很自责羞愧,做为家长的大人,虽想责备,却因为毕竟是自己孩子而无可奈何地安慰。就因为彼此间有这样一种关系,所以他对我的软弱没用,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包容。

我真讨厌自己,忽然觉得好乱,我和他,这样走下去究竟是对是错?

他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自己推开门与他分别的时候,觉得所有安全感都消失了,背后就是万丈深渊,没有依靠。

一进家门儿,电视没开,安静地恐怖。我妈坐在我那屋,一见我,抄起扫把就要打我,吓地我心都要崩裂了,忽然被拉开紧紧靠在一个人身上,他的力道还是那样,紧到胳膊上的骨头都感到疼。

“阿姨你别打他啊!有话好好说别急啊!!”

“我不打他?我不把他腿打断了我怕他跑走了被人给卖了!!!”她根本就不听劝,挥着扫把就要朝我来,情急之中他替我挡了一下,扫把都飞出老远……

“这是闹啥了?!”我爸拽开我妈,我妈被他一拽火儿更大,居然抓起了我的椅子,嘴里喊着我今天非砸死你,就算死了以后多去炼狱让火烧一会儿我也不能由着你性子来!!

他护着我背对着我妈,扭过头喊是我让他陪我去了趟张家口,去看我妹妹,她在那儿住院呢!!

“犯病了你?!!”我爸要抢她手里椅子,她一摔把椅子摔到写字台上,哐啷的巨响声吓地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颤抖,桌上有一只陶瓷公仔,被碰掉地上,又被摔下来的椅子砸碎了……

“给我回去!!大黑夜的叫唤你妈逼了叫唤!!”我爸死拉硬拽地把她拖走,他很少说脏话,只有气极的时候才说。他吼起来的声音很陌生,很恐怖。

他抱着我,抚着我后背说没事儿,没事儿。

我轻轻推开他,安静地把椅子放好,蹲下来,把那一地的碎片捡起来,放在手心,和他说,这是我七岁的时候过生日姐姐送的。呵呵,你知道不?我还给它起名字呢,小时候还把它放被窝儿里,把它当朋友似地跟它聊天儿呢。碎了,唉,碎了,你说用胶水儿还能粘起来吗?

“我帮你粘,你相信我,肯定能粘好。”他蹲下来拉起我捧着碎片的手说。

“……”眼泪无声滴落在掌心。

“别难过了,有我呢。”他用手指帮我抹眼泪。然后站起身拉开我抽屉,从里面找了个小盒子,把我手里的碎片轻轻捏起来放进去,又帮我把褥子、毛巾被都铺好,拉我过去躺下,关掉大灯,开开台灯,坐我床头搂着我轻声说,睡吧,睡吧,没事儿,天塌下来我顶着。

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还有叫嚣着恶魔般气焰的身影,心里好像发生了海啸一样慌乱不安。

我说,我害怕,我害怕……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陪着你,龙龙别怕,来,把手放我腰上,睡吧,睡醒来啥事儿都没有了。”

就这样,我自私地流着眼泪,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肩膀上一直有温暖的手掌,它好强大,可以抵挡住任何风暴,只要感受着这温度,慌乱的心就慢慢地可以平静。

第二天一早,醒来以后发现自己靠在张小杰怀里,张杰已经走了。

我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清晨微凉的空气从开着的窗户里飘进来,地板上倒映着一抹略微发黄的曙光。写字台上,重新摆着那个公仔,一道道裂缝间隐约渗出胶水的白沫。它在冲我笑。

张杰……张杰……

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抱娃娃抱地好紧,偷偷地把眼泪流进它怀里。

第83章

红红要去参加教堂组织的青少年夏令营,去一个挺远的山上,期间要听神父讲道,要向修士学习,还要去参观旅游一些有宗教纪念意义的地方,要去一个礼拜,回来后就是我们开始补课的日子了。我忽然决定说,带我去吧。

我想离开,想安静,想要好好考虑考虑,我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夏令营管吃住,我妈扔给我三十块,说我就剩三十了。我大爷来了给我塞了一百五,说出门在外,哪能不带钱。

我竟然在这次出行队伍中见到了毕廷,他也看见我了,但离地挺远,就没打招呼。我们是坐好几辆小汽车去的,教堂就是有钱。一路上旁边人都在叽叽喳喳,我自己望着窗外,忍着肚子里的不适,空白着什么都没想。

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早上五点起床,去小教堂望弥撒,然后就在教堂里学习圣经,中午一起祷告,然后吃饭,伙食不错,有肉有鱼,还有村民们自己种的水果。我们每人都给发了个饭盒,每天吃完饭要自己洗饭盒,然后再放到厨房里落好。这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完全的原生态。就连我们住那地儿的电线,都是现拉的。

我们的宿舍位于一个山沟中,狭窄的通道两边就是山壁,厕所的后墙上就是张满了野草的山坡。山上的空气特别清冽,山上的清泉也很甜,好多女生都说要带回几瓶去,用它洗脸很养颜。

最有意思的应该是晚上,大家聚到我们宿舍(女生宿舍地方小),和神父分享这一天的心得,神父也就二十八岁,跟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语言幽默风趣,经常一谈就是到十二点多。来这里的,都是处在青春期的,有乖学生,也有问题少年,大家都把心里的疑虑对于宗教对于人生对于世界的各种想法告诉神父,然后认真听神父是如何告知他们,你们应该如何跟着神的指引,寻找你们应走的道路。

只有我,一直沉默,沉默到被人注意,沉默到是一个敏感的存在。还有两个修士也在场,其中王修士第一个注意到我,笑呵呵地问我怎么不爱说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神父,或者问我们两个修士,其他的姑姑,都行,你们正年轻,哪有没问题的?

我真正的疑虑如何说出口,要是说出来,恐怕神父第一句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跟我去办告解。

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与家庭的矛盾,红红见机就帮我说,说我是处在一个怎样的家庭。于是大家一顿开导。

吊在木头椽子上的白炽灯挺亮,虽然不怎么参与,但是坐在角落里,听他们和和气气地讲话,或是说一两句有趣的话,开一两句某个人的玩笑,挺舒服。

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看见有个女孩披着衣服在望着星空,我没勇气上去劝说她快回去睡觉吧,别着凉。走远以后隐约听到她嘴里说,妈,我想你。

想家?我从来没想过。

期间不少人拿着电话站到山腰上,企图能接到一点信号,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不少女生都哭了,盼望着回家的日子早点儿到来。

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有一场特别的祈祷。

神父的笔记本里播放着潺潺流水声的清脆澄净的音乐,灯熄灭,在空地中间放了一个十字架的圣像,每人发一根红蜡烛,依次走上前去,把蜡烛围在圣像周围,形成一个心的形状,然后说,主,我爱你。

姑姑甜美的声音安静地说,把你们心中所想,都告诉主基督,他不会舍弃任何一个迷途的羔羊。为你们自己祈祷,为你们的家人祈祷,为你们的社会祈祷,为你们所爱的一切祈祷,同时,也要为你们所憎恶的祈祷。

很多孩子都讲出了他们祈祷的话语,每一次祈祷结束,大家都会接一句,我们同声祈祷。映照着烛光的脸庞,虽然迷茫,就算叛逆,带着不羁,但他们都虔诚地向往那真、善、美的世界。

最后他们同声唱了一首感恩的心。多少青涩的声音,汇聚成这份沉着洒脱的温暖。

我来自偶然

像一颗尘土

有谁看出

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

我情归何处

谁在

下一秒

呼唤我……

也许是氛围太温暖,也许是心中太压抑,在烛光中,听着他们的祈祷,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可知道,这,就是我的祈祷。

第二天,我们先去参观了几所修院,几处古老的教堂,中午是一位老神父接待地我们,他带来一些桃子。我们就凑合着吃了方便面面包和火腿,略微休息,下午要去爬山。

好多人对于这座山望而生畏,停在山脚说我们就不去了,神父也不勉强。

我们是手拉着手,才可以安全上山,谁放了手,这个队伍,就会散。

我前面就是毕廷,我真没想到原来他也是基督徒。正当我看着前方的山坡犹豫时,他伸出了手。淡淡冲他笑笑,我们什么话都没说。现在他已经毕业了,看见他,好像又回到了初一那会儿。转眼间,就要上初三了,从最初,就已经到了最后。这个家伙,也不记仇,不怪我喊他鼻涕……

爬到山顶,放眼望去是永世难忘的风光,大片的松林遍布山野,迷雾中看不见底,山峦起伏间就是蔚蓝的天空。走在山顶树林中,遍地都是松子壳儿,像朵雕刻精美的木花。往怀里揣了好几个,可是看哪朵都好看,老觉得揣不够……

那些树根儿底下还长着小蘑菇,我好奇,凑上去看,这时候王修士站我身后说毒蘑菇,你可小心点儿啊,真是小孩儿,连这都稀奇。

切……我瘪瘪嘴,你也才二十来岁,好歹你是个修士,神父的储备力量,居然也取笑我。

后来他们都争相要以这山峦松林天空做背景照相,我躲在一旁,不想凑他们的热闹。毕廷领着刚爬上来的一帮人过来了,看见我就拉我说去照相啊,在这儿躲着干啥。

虽说不情愿,可最起码被人看到了,心里还是有安慰。

在这儿玩儿了一会儿,我们就顺着闪的斜坡往下走,停在半山腰,神父领我们去看一个特别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是开凿在山上的石洞。

这里地势陡峭,石洞的入口处离地面有一米多高,下面没人托着是进不去的,而且这洞口很小,稍微胖点儿的,也进不去。

在担心自己会摔下去的心情中折腾着终于进去了,阳光照不进来,寒气与黑暗一起袭来,神父打亮了照明灯,我们四处踅么,没发现这石洞有什么特殊,就是个洞,偶尔有个小洞眼儿,小到阳光进来后只能像颗水晶似地闪亮在洞壁上,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

让我们唏嘘的是,有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年。

那是文革时期,宗教受到迫害,一位神父被迫躲进了这个石洞,十年间从未出洞口一步,由山下的教友每天来给他送水送饭。

我们诧异,十年,在这里是如何过的?如果换做自己,肯定撑不下来。神父说,他靠的就是信仰,每天在黑暗中,都是与神在对话,这样他不是孤单的。信仰的力量是很惊人的。

真的有这样一种力量存在吗?

我在害怕,如果真的存在,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真如诫命所言,是不被允许的吗?如果不存在,那在这里躲了十年的人,又是有何种惊人的毅力和忍耐力?

其实我最深的疑问就是,为什么我们是不被允许的,爱有错吗?我爱他,我的本意不是伤害他,我的本意是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这是错的吗?

第84章

从夏令营回来,有点儿不适应,因为山上是秋天的气温,这里还是盛夏。

自从回来以后,我变地安静了很多,连我妈都说我好像真懂事儿了。实际上我是疲倦,懒得再争论、懒得再去纠缠于细碎琐事。其实这也是一种冷暴力,我妈洗衣服的时候,我从那小山一样的衣服堆儿里捡出了自己的抱走,她失笑地瞪了我一眼。院子里,我俩一人一个盆儿,她洗她的,我洗我的。我知道我自己洗衣服的样子看起来很笨拙,连搓个肥皂都不利索,这不是不经常洗,或者说从来不洗么……折腾了半天,发现洗衣服真是一体力活儿,还是一耐力活儿。

我一直沉默,不愿说一句话,她和我说张杰有来找过我,还打过几次电话。你跟他关系挺好?

我说,对,很好,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点都没觉得我说是“好朋友”这仨字感到内疚,因为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他对我来说,像老师,像兄长,呵呵,有时候还挺像爹,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我的朋友,最好最知心的朋友。我想即便他听到我这样说,也不会责怪我。朋友与恋人之间的那道界限在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敏感,总之,我们很好就对了,好到想要拥抱,好到想要亲吻,好到可以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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