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允许任何人走进那颗只属于他的心,这是我的承诺,这是我的守护,这是我给的永远。
喜欢写字,上自习课的时候在小纸片上写字,写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倔强。
没想到被风刮走了,去寻找时一无所获,回到座位上时多了个信封,里面装着我的小纸条,还装着另外一张纸,王同学说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我都想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珍惜现在才应该是你要做的。不管什么时候,需要我,说一声,兄弟一定帮忙。
那时候中午上课前都有校园广播,像点歌这种老掉牙的节目也不例外,我听到了王同学的名字,可这首他点的歌只有点歌人,没有要送给那个人的名字。王同学的投稿是你听了自然会懂。
金秋时节,五月天的新歌发表,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教室里的同学趁老师没来用讲台上多媒体教学用的电脑上网,凑在一堆儿对网页上的内容大加评论,有的在做值日,有的在打闹,有的在睡觉。哄闹的尘土飞扬中,我说我表面的快乐也没有啊。不知道王同学听到没有,尘埃一定听到了。
月末放假,杨姐姐居然说出了裴明你去我家睡吧,我说你打住,你不在乎名声我还要呢,她自知说地有点儿过分就说你去我家吃饭吧。
杨姐姐一家人都喜欢我,或许就因为我和她有一样的生日她爸妈也对我疼爱有加,并且绝对绝对不会怀疑我跟杨姐姐会搞出点儿早恋之类的事,杨姐姐一米七八,比我还高了两三厘米呢,那魁梧劲儿就别提了,我一辈子就是她小弟弟的资格。
中午吃饭,她奶奶烙的馅儿饼和粥,为了表示尊重我逼自己多吃了一点儿。
吃完饭她带我走出她家豪华小区江南别院般的地盘儿,骑上自行车说我们去兜风。
她带我去一家叫“晓麟”的奶茶店,和年轻的店员聊了会儿天,看出来他们很熟络,她又用人家的电脑上了会儿网,登录的网页叫什么宝蓝阁,我自己坐在一边儿喝炭烧奶茶,淡淡的,不像香艺人的,那么甜。
喝完奶茶就去了书店,好大啊,要比吉隆都大了。唉……毕竟么,省会,大城市。我从来没觉得宣化那么小过。
她拿了两盘光盘,刚才在她家的时候就见她有两箱子光盘杂志了,她非要给我一些杂志看,说里面的同人故事特别好看,我说我真没兴趣……她无奈说那你看看这些写真集,帅到爆,我说你有日本av女优的裸照写真没?有我就看两眼,没有你就闭嘴。她懵懵地看我两眼,额,那是什么?失望到爆。我喜欢哪门子的帅哥啊。
也有那么句话说了,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世界上找不出比他更帅的了,所以……这也可能是我根本不喜欢别的男人的原因之一吧,呵呵,这个原因可能肤浅了点儿,不过我早就说了,我没什么深度。
拿了光盘她就狂扫了书架上那些不大的杂志书,一期都没错过,我瞅了瞅,最小说,小时代。
像她和王同学以及班上很多个穷悲伤的孩纸都爱看,他们常说的词儿就是文字控,一句话,不明不白地加个句号儿,顿号儿,问号儿,省略号儿,反正我发现了,只要别加逗号儿,就破坏不了那么一股子很深奥的劲儿。其实反复读几遍,意思很浅显,可当初是抱着读天书一般的心态去看的,唉,究竟是我笑众人太疯癫,还是众人笑我看不穿?
华丽的画面,华丽的辞藻,华丽的故事情节……
太深奥咧……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喜欢那书里的文字,因为它们为他们的彷徨做了一个模具,可以让那些无形的情绪有了一个形状。
心里常常纠结,看着电线杆子都惆怅,可又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惆怅,这时,四爷来了,文字来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方式让青春这道明媚的忧伤挥霍地那么酣畅淋漓,把苍白如之纸的空虚无聊颓废写得这么华丽高贵霹雳群雄。
坐在她自行车后座上,穿梭于树影晃动的林荫道中,风吹地树叶瑟瑟地响,看着一成不变倒退的树干,忽然到了一个拐角没有了遮天的树冠,阳光便狠狠地砸了下来,砸地心钝痛还没消失就又重新畅游在茂密两排大树之间了。
她把耳朵上耳机扯下一只递给我,她说她喜欢这首歌,喜欢那个小眼睛男生。我说谁?她说,张——远。
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张字拉地那么长?
孤独是路过我身边的影子
笑着对我说似曾相识
我住在这个伤感城市
你的脸
慢慢消失
我的心
守一座空房子
没有你的城市
是冰冷的钻石
闪着光,切割我所有的心事
我们相爱的手指我们曾经的坚持
都随着
时光流逝变成故事……
没有你的城市
悲伤的情诗
每一页,都写满了你的名字
我们拥抱的方式我一个人的坚持
谁说的,要我学着重新开始……
景色被风吹着倒退时,我看见树叶在流泪,落下一了地的斑驳,时光在渗血,透明的血,浸透了这满满的一座流离伤城。
第103章
如果时间不足以洗刷怨恨,那么距离或许可以做到稍稍减轻。
从宣化到石家庄的列车总会经过北京,常常在那里会停半个小时。望着那庞大城市的一角,不知道车站围墙外有怎样精彩的车水马龙,有多少梦的华丽起飞?那是我们一起梦过的地方啊。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用另一种姿态再踏上这块土地。
来年春天,刚刚开学第一天,传达室老爷爷找到我们班说有我电话,心头瞬间升腾起一种期待,冥冥之中总在期待。
接起来的时候,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电话那边她哭着说,妈想你了。我只好说,我在
这儿挺好的,别哭了。
没有恨吗?
当然有。当初我求遍了所有人,他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母亲,我不求他们做与这世界上许多人同流合污的事,我不求他们真的用钱把他“买”出来,我只求他们可以找到一个证据证明,他真的还不到十八岁,这样一来用正当的途径让他可以免受那场灾难。
到现在我才觉得那时的自己tvb的律政新人王看多了,天真甚至愚蠢地以为这一切都会按程序来,法庭上大家会讨论他伤人的动机、环境、心理因素,然后给一个最公正的裁判。
可是很显然他们大人并不想如此复杂,很直接地用了一种我不认同却无法反对的做法,从此以后,是否人生中也有了污点——用那样的途径免去刑罚?
得到的同时总在失去,得到了狱外的自由,却失去了再对社会黑暗义愤填膺地唾弃的资格。
我恨,恨人性中的自私软弱,它们丑陋,却用一种可以原谅的姿态存活着。如果当初险些要坐牢的是我,他们还会说,坐几年牢,出来之后重新开始这种风凉话吗?
他也是孩子,甚至是个爱别人多过别人爱他的孩子,可你们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一切都因为我们相爱。
最后逼我,用逼你们的方法把他救出来,代价就是再也不见。爱比恨,真的更难宽恕吗?
最不愿面对的事,就是与他分别,可为了他,我宁愿承受对我来说最痛的一切。
如果说世上存在一种残缺的成长,那就是爱与恨可以并存,恨藏在心里,不去触碰,爱勉勉强强,不完整,但应该也算地上是爱。对他们。
最近网上很流行一篇幸福点名的日志,王同学点了我的名,我没有兴趣去写,扫了一眼,有一个问题是你最想大喊一声什么?
我最想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书包里不能永远都是祝福卡片,为什么花开地再美还是会谢,为什么不能永远都和他并肩在教室窗前?
春天的雨还温柔缠绵,望着别座城市的教室窗外,阴沉沉地没有闪亮光点。
重复在枯燥无味的三点一线生活中,再听那首音乐就像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的退缩,惩罚我的放弃,高高地对我炫耀说,有梦的人才最美。
那个盛夏我在校园里徘徊了不知多少遍,仰望了星空不知多少回,做人生的选择题。左右拉扯着好难受,也好害怕。怕失去现有的,怕得不到或许会有的。
晚上在心里默念了n多遍歌词,疯狂地给自己呐喊加油说,就让我最后倔强这一次吧。
班主任知道我要走的消息,很不情愿。我再也不相信还有什么感情的存在,如果走的是班里倒数第一,她会不痛不痒。
王同学说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我和他不是一个宿舍,他抱着枕头不由分说就放我床上了。我没拒绝,平躺着身体,真的很挤,这样睡一夜会难受死的。他翻身搂过我,靠在我胸前说明明真的好舍不得你,黑暗中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流眼泪,可我听到了一丝丝啜泣。
宿舍里其他人应该都听到了,他们劝王同学,说将来裴明混好了咱去北京投靠人家啊,裴明就是牛,居然有这样的勇气。王同学不理他们,抽一下鼻子往我身上蹭一下,我说咱都是爷们儿,别这么腻歪行不行?眼泪要流回自己的眼眶,难受,挺着,没人能替你分担,流眼泪只能让别人觉得你软弱。
他说你说地好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这种说法太大男子主义了吧。
我说就是用情太深,深到现在连流眼泪这种技术活儿都做不来了。他说真服了你了……
真的流眼泪的时候,说的话不一定悲伤,真的心痛的时候,也不是开不出玩笑。
至于我是怎样劝服父母同意我退学的,我就不多讲了,我只是后来听说,我不会发短信的老爸,那一晚彻夜无眠,费了多少劲,给我发了一行字,退学不是小事,你要考虑清楚。
当他们风尘仆仆,坐夜车坐到脸都发绿来学校时,是为了接我退学。年级主任,教导主任,挨个儿签子,把学籍还给我的时候,回到宿舍,把我能分给大家的东西,平均分成了七份儿,整整齐齐摆在那光秃的床板上。最后看了眼校园过道旁的树,我说,这是黎明前的起航。但愿将会长风破浪。
陪我一起去看学校时,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去了北京,也第一次知道究竟什么叫贫穷,或者,用我妈那伤人的话说,穷光蛋。
看完学校交了学费,不薄的八千块。出了学校门已经是六点,比宣化更闷热的夏天,我们坐在公交车里,看那一座座玻璃窗那么闪亮的建筑,我说这真是一座美丽的城,我爸老远看见水晶圆球型的建筑指着说,那是国家大剧院,花了好多钱建的呢。
西客站广场上的人们穿地都很清凉,背心短裤人字拖,那么潇洒自如地站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可我,满满的自卑,满满的感觉到那种陌生、不相容的害怕。
晚上坐哪趟车回去还没着落,肚子饿了,去车站外的快餐店吃饭,研究了半天菜单我要了一碗混沌,我爸要了一份炒饭。那是我在北京吃的最糟糕的一次饭——难吃,价高。我妈借口说不饿,自己在餐厅里一边溜达一边拿着念珠念玫瑰经。
霓虹交错的时候,我说快回吧,我妈说再逛逛,再逛逛,看有什么新鲜的,难得来一回北京。我不耐烦,坐在广场石阶上说你们逛去吧!我快累死了!
最后他们也没逛到什么,西客站那儿有屁逛的啊。可我知道,她不甘,她总喜欢新鲜的东西,可物质金钱束缚着她,对于这些“新鲜”,看看而已,向往而已。
不知道坐哪趟车回去的时候,我妈说要不在草坪里躺会儿得了。
连住宾馆都舍不得。
2009年秋,当那首北京欢迎你不再经常响起时,我对着渐渐驶入视线的西客站说,欢迎你,北京。
在学校学做糕点的日子还算平静,有挣扎有彷徨有纠结但最终还是安全度过了对这座城市的适应期。
一直没能适应的是真的失去你这件事。
在地铁车站,在十字路口,或是时间中的任何一个停顿点,总会没来由地回头。像这种游戏我玩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每一次加注在上面的希望都比上一次要多,每一次带来的失望都比上一次要重,可每一次都有更多的理由,再回一次头。
青春这条河,已经被我匆匆渡过了,那些路,那些斑马线,都被我走成了灰沉的颜色。只有鲜艳的红绿灯还在提醒自己,这条路,注定是这样,你要走下去。即使是一个人走下去。
起初与相处一段时间的人分开时还有不舍,可是看了太多的无所谓对分别这种事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对待的人,在这城市中磨淡了对生活生命感慨唏嘘的人,我也变地像他们一样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相处时开心也好不爽也罢,分开后从不挂念未曾伤感,想起时偶尔一个电话,过节时群发一条短信,渐渐地在我的生命中终会变成透明的。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在西饼店做助理,那会儿安排住宿,得知与女生一起时,毅然决然地辞掉了这份工。
后来与别人合租,天南地北的哪儿的人都有,住了个遍才发现还是我们北方小爷们儿最实在,最可爱,有塞外民族的豪气也有中原绅士的儒雅,愤怒时霸气冲天温柔时万种风情,俊秀的相貌中透出骨子里的男人味儿和不羁……额,我知道我这根本就是在说他。
现在来说说那几个跟我同居过的男人当中的两个。
第一个是许先生,跟我老乡,都是河北的,他是邯郸人。健身教练,生活注重保健,讲品质,活地真是很健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学到的最多就是知足。常常他会等我下班回来后带我去一些有特色的小吃店,告诉我这些小菜做地如何精致,如何考究,如何健康,对身体有多大的好处,吃完后在街上散步,常常笑声不断。晚上我俩一块儿看电视,他喜欢看养生保健,我就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古装片儿,但他常常让着我,戳戳我脑袋说小明呀你真是个小孩儿。哼哼,看跟谁比了,你三十一我17必须是小孩儿。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从不让他上厕所,他说洗澡不让同性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同性恋,我说哥哥你说这话可太伤人了啊,怎么着歧视啊?他哈哈笑说没有,其实能搞同性恋的大多都是很有才的人,你想想,同性相斥这个定律是不会变的,能让同性都爱上你那你说你得有多大魅力吧,我说你说的我真跟那啥似地,我可没那么大魅力啊,他看着我穿睡衣出来说,恩,小伙子身条儿不错,再壮点儿就好了,没事儿干跟我多练练。我说你得了吧,我挺恶心肌肉男的……
跟许先生在一起的日子没什么风浪波折,所以也就没那么多好写的,但是我承认跟他在一块儿挺舒服的。后来许先生在的那家健身会管在上海开了分店,他被调走,我们就这样说了再见。后来偶尔联系,他回京办事,我们也出去一起吃过饭,久而久之,联系的就很少了。
第二个是张先生,额,此人居然也姓张。为了尊重他我就不给他换姓儿了……
张先生是位年轻摄影师,河南人,不过比传说中的河南人老实一些,没有什么骗人的嗜好……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超有艺术气质,可能是事先知道了他的职业所以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文艺范儿,背对着我站在窗前看夕阳都有着深深的内涵,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他算帅,心里几分仰慕,心想这搞艺术的玩儿时尚的就是不一样哈……
他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驼背,微微佝偻着的好像是对梦想的虔诚对现实的无奈,可后来我听到了一个超级没气氛的解释,他笑眯眯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驼背吗?我说为啥?他说上初中的时候我胸肌就特发达,那会儿老以自己胸部大为耻,所以总哈着腰……
……
你说我该跟他说点儿啥,唉!悲催的!
张先生二十二三,大专毕业,摄影专业,满腹的理想追求艺术探索和创业决心,于是背井离乡来到北京与同学李先生合伙儿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试图走出一条摄影新路工作室新风,带动整个行业的不景气和千篇一律的模式化,他们的口号是要打造全世界独一无二最美的你,很可惜道具不太够场景不太多这个想法好像没能切实实施,难免地拍出照片会有雷同……张先生对此表示深深的叹息,他身上的那股犹豫文艺范儿估计就是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