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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下——by非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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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他把啤酒递给我说哥哥,给。我失笑看他说你叫我啥?他说哥哥啊,我姐刚要说话我就说我看起来比你大?他说其实你长地挺小的,但是你行为举止啥的一看就比我大,我说,呵呵,恩,你说对了,我的确比你大,就是你哥哥。

心里暗骂他妈的,老子也18岁,老子也正青春呢,可人家咋就那么纯?

是我自己亲手早早地把它给了结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抽烟了,喜欢喝酒了,这许多对于我来说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着也是重大事件啊,起码应该有个纪念碑之类的东西以表对死去的那个自己的哀悼,可是仔细想了半天,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就是这么着了。

忙碌的时候电话声响起,我最讨厌的就是在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断,接起电话我妈声音虚弱地说,我可能病了,我心里不耐烦谁没病的时候?她说去医院检查了,在等结果。心一下不安起来,她说你能不能回来看看妈,我说我上班请不了假,她说谁家没有个急事儿难道你就在那儿长根儿了?我说你究竟什么病,她说,可能是甲亢。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恶心,脑海里这就是一个粗脖子爆眼睛的恶心病,我只要一想到我妈会变成那样儿,一种特别深的讨厌。我说先不说了我还忙呢,她说你看着办吧。

一直都不愿正面面对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我姐给我发信息说,你没事干多给你妈打打电话吧。这种病,治不好,而且严重的说没就没了。我以前有个同学就是得了这个病,她那会儿在宿舍天天哭。尤其是女人,得这病更不好。最怕生气,动怒,多让她开心一些吧。

那天晚上正好是朋友结婚,去参加婚宴。临走时,送上对他们的祝福,转过头的一瞬间,我多想狠狠地泪流满面,可眼泪难道真的枯竭了吗?还是当恐惧紧张胜过悲伤的时候,真的没有眼泪。

我真的要回去一趟了。去参加弥撒的时候,很多教友都热心地给我妈介绍偏方,她变地又黑又瘦,说,一切都交给天主吧。领圣体时大家唱,领圣体时,大家唱,我将杯子伸向耶稣,求主随意倾注。无论甘美还是苦涩,是主便是祝福。

人间甘苦,是甘苦。甘要细细提炼品尝,苦总是那么轻易显现。

我将杯子伸出,不知会继续怎样的人生。

那句我根本不相信救世主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在家呆了两天,嘱咐了很多要她注意的事,诸如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鲜,不能劳累,最后还是登上了火车。因为无论发生什么,生活还要继续,还要坚强下去。那段时间她也常常让我上网查如何治病的资料,那是对生命的渴望,对这世界的留恋,和所有人都一样。

她的病情渐渐稳定了,我一个人的生活又一如往常。

几个月没登陆qq后再登陆的那天,消息盒子不停闪动着,点开看是好友请求,附加信息是,张杰,加我。

同意并把对方加为好友后,滴滴声立刻响起。

开场白就像我和许多旧日多年不见的同学一样,问你在哪里,做什么,过地好么,然后,会不会就像和他们一样,寒暄两句,不疼不痒地说拜拜。我以为就是这样了,没想到忽然蹦出来一个视频请求,吓地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又发过来,说,我看看你,我说我视频坏了……他说那就让你看看我。

嘈杂的一阵电波声,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笑了说你那什么破玩意儿,不给力啊。

眼泪为你干涸,只一眼就可以再次涌溢。

“龙龙?喂喂,说话啊,干嘛呢?”

泪沾湿了键盘,伸手摸着电脑屏幕,我哭着说张杰,你抱抱我,你能不能再抱抱我……敲在键盘上的字是,呵呵,我麦克风坏了,你说话,我打字吧。

“呵呵,要不要来深圳,跟我混?带你去香港玩儿。”

不去了,呵呵,太远。

“远什么啊?坐飞机俩小时就到了。”

在北京呆习惯了,懒得挪窝儿。

“晕,屁大点儿孩子……”

你怎么想到去深圳?

“呵呵,就想走远点儿呗。”

在那儿工作怎么样?

“唉!别提了,累死了,忙。”

忙是好事呀。

“呵呵,做个项目经理,整天开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诶诶,你不是挺有文采的?你给我写写稿儿哈~!”

呵呵……

“你呢?”

在甜品店上班啊。

“哦~你就离不了蛋糕。”

恩……你自己住?

“昂,不自己住跟谁住啊?”

深圳房租贵吗?

“特小一间屋子他妈的一个月要八百,一进家就上床!”

一进家就上床……你也太心急了吧……

“哈哈哈……你这家伙,我的意思是地方小!你想到哪儿去了!”

银家没有想歪。

“银家?我看是——”说着屏幕上发来俩字儿,淫家。

去你的。八百包括暖气费啥的不?

“哈哈哈……你这俏货!!大哥,这是深圳,哪有暖气!!”

额……

“你看我变帅没~?”

你一直都挺帅的。你长高没?

“哈哈,自己看。”说着就站起身,转了个圈儿。好像高了?触摸不到。

恩……好像高了。

“什么叫好像!嘿嘿,一米七八喽~你呢?”

……还是一米七五。”

“胖了瘦了?”

……胖了。

“唉,你说说你,都不带想我的啊?”

咋不想,都想啊。

“切……都想……还想谁啦?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想我啊?”

……我想你想地都写了好长的小说了。

“啊??!!!不是吧你??真的假的??你骗我呢吧??”

不信你自己搜。

“怎么搜啊?”

百度,搜晋江,进去点耽美同人,在作品那一栏搜索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等等啊……我靠……你咋写真名儿啊?”

叫张杰的多了。

“你等会儿啊,我先看看。”

呵呵,昂,看吧。

过了四十分钟。

“我靠……真晕死我了……我就是个人渣败类啊??有你写的那么坏??”

哈哈,本来就是,我写的不是事实?

“你这家伙……真行,居然写小说!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有意思……”

你笑啥呢?

哈哈,连轩儿姐也有啊?”

肯定的,那么重要的人物。你……可以写写评论啥的。

“昂,等我看完再写吧。”

恩……

“唉,不行了,困死了,今天先看这几章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先睡了啊。”

恩……再见。

他的嗓音有些陌生,他一口一个什么,怎么,不再是咋,啥,变了,变得像大城市的人了。那句龙龙,那句俏货,瞬间就把屏幕里的他拉回到过去。我以为我可以说句晚安,可最后说的是再见。

也许吧,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无法想象他这几年过的怎样的生活,无法感知他都认识了多少新鲜的人闯荡了多精彩的世界,也不能确定,他真的变了吗?为什么那句签名一直没换呢?

可能正如他所说,太忙了,太累了,哪有时间来管这些。

我有点不太确信,他真的去睡觉了吗?

我坐在电脑前整整一夜。反复看着聊天记录,可上面只有我打的字而已。把好友列表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拉上拉下,期待着不太可能的期待,期待灰色的世界会再次有了鲜艳的色彩。

期待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一分钟看一次手机,回家后没事儿干就看看门外,上网时不是看小说有没有新评论,就是看qq有没有新留言。

可他出现了那一次,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呵呵,对啊,他最讨厌看书了,怎么可能有耐心看完我写的小说?哪怕是我写的,哪怕是写我们之间的。

回想一下,当时我们谁都没有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入秋的时候,钓鱼台一地的金色银杏树叶。风萧瑟,我说,北京是最可能遇到爱情的地方,却是最不可能发生爱情的地方。

我爸妈要来北京看我,本来不愿多事,可想起我姐说的那些话,就顺她的愿吧。

再来时,我可以大方地请他们在饭店里吃烤鸭,可以买三张票去海洋世界,渴的时候不用斤斤计较哪瓶饮料便宜些而是在想哪个更好喝些。这一刻我是不是也能为自己失去的校园纯真时代而觉得安慰?当同龄人还在花父母钱的时候。

去逛街,我妈非要给我买件衣服,她说你咋说都18了眼看就19了,别老买那乱七八糟的买点儿正经的衣服穿,我嘴上说我一男孩儿讲究那些个干啥,其实心里想的是咱们品味能一样吗……

倒是有一件我俩都看上眼了,双排扣呢子短款外套上有大毛领,那毛领据说是什么狐狸毛的我不懂,总之觉得要真买来就得把领子卸下来,娘了吧唧的,我妈说你懂啥好看就好看在那领子上呢,一问价儿四千五,我靠,我才不要,我妈非说你试试妈给你报销,结果我一脱羽绒服人家导购一看说先生不好意思可能没你穿的号儿……

我见我妈眼神儿又不对劲儿赶紧套上羽绒服说走吧走吧没号儿,她说没事儿大点儿显地你还壮点儿,我说你那啥理论,给我爸买吧,我爸老老实实地提着之前买的东西笑说,我还穿那么贵的衣服干啥啊。

回到我在北京的“家”时,三个人,我打开电脑上网,他们坐着,没有什么好做的。忽然觉得至亲之间的距离可能是最远的。我妈闲不住了,开始犯老毛病翻我东西,我也没什么怕被她看到的,她找出一个打火机,我说夏天点蚊香用的,谎话说地一点都不脸红。可我忘了这儿还留着备用牙刷呢,是上次王同学来面试学校的时候住这儿留下的……那会儿听他嘴里讲的都是名校,我还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呢。

我妈小心翼翼地问谁在这儿住过?男的??女的?

我忽然就想笑了,我反问她,啧,该是男的呀?还是女的呀?

就像那个问题,你想先杀猪还是先杀驴,反正选哪个后果都不怎么好。

她忽然正经起来,说你跟妈说,你现在……我说哈哈,我真不喜欢男人。她说你别怪妈多心,你自己在外面儿,你不知道我们当父母的多担心……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我心里烦,对,我不能跟男生有关系,不能跟你许可之外的女生有关系,那么我就tm活该地自己单镚儿过。

气氛有点儿僵,我爸拉我妈说走吧回宾馆吧让龙龙也早点儿睡,我妈不情不愿地走出门,我一边儿拉衣服拉链儿一边儿出门送她,没想到她走到半路看了我一眼,跟我爸说你下去等着就又回我家坐在床上神经质地说,龙龙,你过来。

我知道tm的又该找事儿了,无奈翻白眼儿走过去,她伸手撩开我外套,摸摸胸口下的肋骨说,你说实话,为啥瘦成这样儿?那打火机究竟是咋回事儿?妈在电视上看了,你不会是……吸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靠!!!火气瞬间爆发,我tm还不至于堕落成那样儿!!皱紧眉头大喊说我没有!!这衣服紧而已!!

她不管我说啥,一个劲儿地自己委屈,教育我,那架势就是我真的做过吸毒的事。

唉,没变,一直都没变,我们之间太难有交集,我一味地解释说没有,她一味的误会不相信。这一切,我恨,可长大的礼物是让我的恨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无奈,一点点心疼。只好妥协说,恩,恩,你说的对,对,对,我知道,我明白,放心吧,我都懂了,我记住了。

把她哄走,狠狠敲自己的电脑键盘撒气,我除了能对它撒气还能怎么办。到现在它还老“嘎嘎——”地响,估计是某些地方被我敲坏了。

其实最后失败的也一直是父母而已。一连好久没给他们发信息,忍不住了,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妈的确是想多了,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休息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件衣服,可能小号儿现在有货了,喜欢就买,妈真给你报销。唉……龙龙,你就没想过回来?爸妈不指望你挣啥钱,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长?妈这身体也不好,现在最大的盼头儿不就是个你吗。

我只能说,我还年轻,再打拼几年。或许……以后,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吧。

每天上下班的生活继续,坐车的时候拿手机看叫什么海鹏来着写的佛祖在一号儿线,对不起我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就是我看书从来不记名儿,光记情节。不过这佛祖在一号儿线没啥情节,是议论文合集嘛。刚开始看觉得,啧,不错,写的真有深度,这有文化的扯起淡来就是比没文化的要好听啊,本来就是么,闲来议论人生百态不是扯谈是啥?就连我这长篇大论除了记叙以外的文字也都是扯淡呀。

直到我看见他写,抵制某货,我心想丫的不磊落,我就敢说抵制日货怎么了,后来丫又戏谑地写,某零后,我靠,某你妹当时就在车里喊出来了,额,为了不让大家真的觉得我脑残愣是把那句爷爷们是九零后咽肚子里了。

其实俺们九零后经历的挺多的,按道理说比你们都成熟,只不过现在很多孩子的现状,我觉得应该用大智若愚来形容。就是因为看的太多懂的太多以至于难免会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那会儿有大洪水,后来有大海啸,再后来有了大地震,赶上了跨世纪见证了载人航天还牛逼地有了嫦娥登月,非典走了禽流感走了可长江后浪推前浪苏丹红来了毒奶粉来了,08年的奥运落幕了09年的NO BODY火了,10年的拜金女被封杀了11年的神马来了浮云也来了,直到这传说中的2012也来了,这活地才叫多姿多彩,丰富万千。其实我们从没寂寞过,就是时常空虚而已。

越来越多的人不以拜金为耻越来越多的人习惯自恋,空间里热搜的话题是九零后贞操观,哎呦我去包二奶养小三儿傍大款的合着都不是地球人呗?

你们无情地指责这一代的颓败可你们又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无从选择无法避免的成长之痛,在这一个So crazy的时代。

那些单纯绚烂的梦想随着时光流逝温柔碎裂,碎裂在每一趟公交车上,每一班地铁,每一次领工资的信封上。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渐次辉煌的霓虹就像一条金灿灿的时光隧道,引领着我们走向曾经最不甘的平庸。

站在高架天桥上,脚底是流淌的车水马龙,我想,这钢筋水泥,架空了太多太多我本来拥有的事。

要不要跳下去?

不至于,还真不至于。即便每次想他时都是让人窒息的绞痛,可还不至于去死,因为起码我还有的盼望。仰望星空时我还是宁愿相信有你在的美好。就让我这样相信吧。

我上班的甜品店叫Paris Bagutte,中文名巴黎贝甜。情人节就快到了,记不清在多少个自己做的芝士蛋糕上写了love、sweet、honey。

浪漫的彩灯玻璃窗里,为自己要一份巧克力芝士蛋糕,用勺子送到嘴里,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软弱地像小孩。你们都有sweet,谁是我的honey。

捧一杯热咖啡走出甜品店,身边一对对的情侣相依度过,2月14号的夜风很冷,是彼此为对方系紧的围巾让人感觉到甜蜜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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