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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花与带子狼——by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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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黑深邃的双眸中,又透露出了那种邪恶的算计。

“你不是经常在我面前夸耀你的儿子么?把他养大成才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吧?想一想,如果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人愿意雇佣你,给你足够的薪水,你或许可以咬咬牙远走他乡,不过对于你的小狼崽来说,这真的好么?”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然而换个方向思考,我也可以供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衣食玩具,让他接受精英的教育,成为一个远远超过你所预期的人上之人。”

对于郎笑而言,两种选择孰轻孰重,几乎不需要多少选择的时间。然而过了很久很久,直到火锅发出了快要烧干的声音,郎斐都保持着静默。

白色水汽带着汤料与淡淡的药材气息,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红木的落地雕花罩也滚下了水珠。这时,郎斐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还要为难我这种又老、又跛、又丑的人。”

谈将臣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欲望这种东西,不需要理由。”

15

离开了湿热的餐厅,郎斐跛着脚跟在谈将臣的身后,踽踽而行。

来时通明的走廊,如今已是一片昏暗,唯有从尽头投来几缕悬在高处的灯光。他们背光而行,很快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一路上,谈将臣始终沉默不语;而长绒地毯也吸走了他的脚步声。黑暗中郎斐摸索着墙壁,想要确定自己身处于何方,忽然间冰冷的印花壁纸变成了高大的身躯。紧接着,走在前面的人转过身,大力地将他向前拽去。

使不上力的左脚让郎斐趔趄;下一瞬,仰起的脖颈就被某种炙热又潮湿的力量给紧紧地咬住了。

狂暴又炽热的吻,如雨点落下,带起一层层情欲的涟漪。燥热所及之处,层层衣衫褪去,裸露出的又遭到热切的啃噬。

既然无法反抗,便至少让自己从中享受到一些愉悦罢。

郎斐闭上双眼向后倒去,随即落入如熔岩沼泽一般无法挣脱的桎梏中。

一直被刻意遗忘的感觉在体内死而复生,直到这时郎斐才悲哀地发现,十年前的食髓知味,早已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种下了欲望的种子。而暌违了十年之后的绽放,竟会如此妖艳。

耳边的黑暗中传来了一扇门被踢开的声响,郎斐随即感觉被抱了进去,紧接着落在柔软光滑的丝绸床单上。短暂的冰冷过后,热度再次覆上,暴虐而专制的蠢动之后,便是那种久违的痛楚出现。

郎斐在疼痛中睁大双眼,感受汗水沿着额头滑入眼眶。当疼痛成为习惯,另一种久违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开始取而代之,令他在黑暗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吟哦——

欲望这种东西,也许真的不需要理由。

无论愿或不愿,一切都已重复。

待到云散雨收,窗帘的缝隙间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远天的微亮。

郎斐再次从浴室中走出,坐在沙发上。黑暗中能够看见他指间亮着的金红色亮光,嗅到浓重的烟味。

记不清楚学会抽烟是在什么时候,也记不清上一次这样痛快地抽烟是什么时候。他将整个人都陷入在沙发里,而双眼仿佛能够透视黑暗一般,紧紧盯着卧室正中的大床。

豪宅的主人正卷在被中,沉沉入睡,平静之中带着饕足。也许唯有此刻,笼罩在他身上的危险感觉才会稍稍消散片刻,如同刚蜕皮的蛇,柔软脆弱。

郎斐阴鸷地看着他,开始幻想手中有一部相机或是一把刀,这都是十年前的他,的确幻想过的东西。

在那些因为生计、温饱而奔波的日日夜夜里,郎斐承认自己谋划过一场长远的“复仇计划”,也曾失去过继续生存的勇气;但是这一切,早在第六年遇见襁褓里的那个皱皱的小婴儿时,彻底地获得了“救赎”。

所以,当别人夸赞他疼爱郎笑的时候,只有郎斐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将这个孩子当做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最后的联系。但是郎笑迟早会长大,获知自己的身世,接着外出求学、成家立业。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孤单的老头,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向无人知道的角落。

而谈将臣的出现,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得出这个结果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郎斐无心等待。他掐灭了即将燃尽的烟头,推门而出。

公司的工作,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磨合期过去之后,日常的事务工作已经变得得心应手。若是不把谈将臣那边的事放在心上,一切甚至要比过去更加完满——除了一些极个别的人际矛盾。

自从光碟事件之后,吉娃娃依旧表现得很不友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郎斐发现他其实有些不太合群:虽然工作能力不弱,提交的几个策划案都挺老道,但是由于态度嚣张,外加那对神经质的大眼睛,因此在公司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刚开始,郎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行事如此嚣张,简直就是情商低到阴沟里去了。然而后来他才发现,其实吉娃娃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公司里的是是与非非,他唯一感兴趣、也唯一想要霸占的,就是郎斐的座位。

更精确的说,是郎斐座位旁的那扇窗户。

至于个中原因,也许只有吉娃娃自己知道。

16

这天上午,郎斐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来自丁宁的电话,说是有“特别的事”需要询问他的意见。

听出了他话中的隐忧,郎斐立刻起身走向茶水间,随后便听见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

就在今天,十几分钟之前,一个自称俪天经济人kevin的家伙给丁宁打了电话,说收到了他寄出的Demo带,并且很感兴趣。

“明天下午,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到公司里来和我们和商讨关于合作和签约的事,当然在此之前,还有经过一些面试和试唱环节。”

除外,kevin还要求他们对外宣称,是自己主动找到的他们。期间并不存在任何“主动投稿”的情况存在。

这肯定是这些年来,丁宁接到的最大一条橄榄枝。可是抛出它的人,却是个小偷。

“你知道kevin是谁?一定是他偷走了你的光碟。”丁宁怒道。

Kevin,郎斐咀嚼着这个名字,却不确定这就是吉娃娃的英文名字。在公司内部,大家习惯以真名或是绰号相称,不过要是真想弄明白,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怎么办?”丁宁问道,“要我替你回个电话把他臭骂一顿么?”

“没必要。”

略作思索之后,郎斐果断地拒绝。

“不管他是谁,这个机会都是真实的。你不能放弃,先答应下来。”

“那你怎么办!”丁宁追问,“难道就忍了这口气?”

郎斐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笑了起来。

“傻瓜。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事,别管我的感受。”顿了顿,他又强调,“也没必要告诉kevin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只要尽量把握好这个机会就行。”

听他这样一说,丁宁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对于他和乐队的朋友来说,实在是不能错过这堪称“千载难逢”的机会。郎斐又反过来劝慰了他几句,这才合上手机,转身准备回去工作。

从茶水间到办公室,需要经过一个狭长的走廊,走廊西面有一扇窗,正与郎斐办公桌后面的那扇紧挨着,四季不关,因此常年被烟民占据。此时此刻,郎斐发现有一个背影正靠在窗口前,穿着扎眼的甜橙色棒球夹克,除了吉娃娃还会有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郎斐知道吉娃娃是不抽烟的,这么冷的天,也没有谁会趴在窗口傻愣着。他愣了一愣,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了。

无论是抢夺座位、或是站在这里吹风,吉娃娃的最终目标,都在于这窗户之外的东西。

城寨大楼对面的一层就是那家小饭馆,其上则是一些零散出租的办公间。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着吉娃娃的注意,郎斐无从得知,这也不管他的事。

他原本打算就这样安静的路过,可是回想起丁宁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临时停下了脚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kevin?”

走廊里真的很安静,郎斐非常确定吉娃娃是可以听见的,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这天下午是公司例行周会的时间,但凡有什么重要的策划和方案,都会在这时候提出,经过谢晖初步审核,进行细化或深入之后呈报给总公司。等到与会者全部坐定,会议开始。按照流程,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将按照逆时针的顺序发言。郎斐所在团队负责包装的新人两个月后计划要开一场小型演唱会,有关企划就要在这个会议上提出。

与所有其他会议一样,这将是一个冗长的过程,不过在郎斐发言之前,有一位与会者的提案抢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这人姓张,三十出头岁数,据说是一年前刚从竞争对手的公司跳槽来到俪天总部;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并购后调到了这里,因此在公司中自视甚高,总以为谢晖下来就轮到他,但实际上很多人仅仅是因为嗅出了他身上的痞气,因此敬而远之。

这一次,他自信满满地将一台笔记本带到了会桌上,显然是准备播放什么东西。

“我手下的人,找到了一个校园学生团队,质量还算不错。说好了明天可以试音,怎么样?考不考虑圈养试试?”

郎斐的心中“咯!”一下,心想莫非他才是kevin,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想到那人非但不心虚,反倒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没有错的,手提电脑里随即播放的音乐,正是那天丁宁亲手交托给郎斐的那三首练习曲目。而其他人对于这片Demo的看法也大致与郎斐的判断差不多。

“技法和唱功还可以,另外青年组合的确是流行趋势。”谢晖点了点头,又问在座的其他人,“你们的看法呢?”

老大发话,其他人焉有不从之理?于是一个个连连点头,口齿伶俐的再加上一些似贬而实褒的评价。郎斐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那档子事,也准备美言几句,可还没开口就听见有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听过这首歌哦,就在郎斐的电脑里。”

17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吉娃娃的身上。

郎斐也怔了一怔,一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则是谢晖,身处于高位的人,想必也不会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他面无表情地问:

“这是什么情况?”

kevin张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抛给他的。

略微推演了一下局势的走向,郎斐决定说出实情:“几天前,我丢了一盘Demo,在办公室。”

“你什么意思?”

kevin张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立刻扬着眉毛,大声道:“这群孩子可都是我通过学校联系到的。不信,现在可以问他们自己,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就要点开电脑中的光碟,读取出记载有丁宁联系方式的文件。

“不用麻烦了。”郎斐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直接递到了谢晖面前,“号码是这个。但我还是建议当面询问会比较好,因为他们的队长兼主唱就住我隔壁。”

事后郎斐才知道,俪天是明令禁止公司内部的挖角斗争的。kevin张跳槽过来没有多久,因此尚没有体认,而这一次,介于企划尚未真正实行便被揭发,因此只是做了警告而已。

郎斐也曾思考过,若是吉娃娃一开始就揭发kevin,对方大可以死不认账,到头来事情不仅不了了之,还可能会结下梁子。而现在,梁子虽然结定了,但好歹还算是有个公论,而明天丁宁的面试也依旧按照计划进行。

无论如何,吉娃娃的表现实在令人意外,他不仅不计较郎斐先前的错怪,还主动出面作证,要不是他和kevin有仇,那还真可能错看了他的本性。

郎斐不由得苦笑。最近遇到的,怎么都是这种性格古怪的家伙。

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去感谢那只吉娃娃才是。想到这里,郎斐才发现此刻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

这才散会一刻钟,人去了哪里?郎斐下意识地看向稍远些的地方,kevin的位置也是空着的。

莫非……

没有犹豫,他立刻取出通讯录,找到了吉娃娃的电话号码。漫长的提示音过后,始终无人接听;但郎斐却隐约听见了铃声在什么地方响了起来。

不是办公室内,也不是走廊的方向。郎斐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声音竟然是从窗外传来的。他起身朝着窗外看去,低头正见到对面饭店旁的小弄堂里,有什么亮橙色的东西闪了一下。

虽然在心中质疑自己有些“多事”,但郎斐还是拿起了外套和手机,走向电梯。

18

小弄堂不到两米宽,贴墙靠着一排垃圾箱,地面上污水遍地,最深处则是餐馆的后门。郎斐走过去,第一眼看见的是落在污水里的亮橙色外套。

紧接着垃圾桶发出了翻倒的声音。

郎斐拖着脚步朝前走,拐过弯便看见吉娃娃摔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脸颊也肿了起来。而跨站在他身上,一手攥紧了他的衣领的男人正是kevin。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道。

“哼。”

kevin起初吃了一惊,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又露出狰狞的表情。

“本来想放过你的,居然送上门了。”

说着,他一把将吉娃娃推在地上,转身大步朝着巷口走来。

郎斐朝后小退一步,但并非准备逃走。在他站稳的同时,kevin已经走到了面前,抬头就来推他的肩膀。

郎斐下半身未动,而腰部以上已经迅速让过,同时一手接住了kevin的手,另一手自下而上打向对方的关节之处。

kevin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只觉得手肘里的筋又麻又酸,不禁恼羞成怒。可是当他想要用左手解围时,郎斐又比他快了一步,抢先将他的右手一扭,连带着反剪了整条右臂,同时低语道:“给你个教训,别小看瘸子。”

几乎脱臼的剧痛让kevin不停咒骂着,开始疯狂地挣扎。郎斐虽然习过一些拳脚,却禁不住他这样的左摇右晃,左脚已经开始有些打颤。正在这时,吉娃娃又冲了过来,死命地抱着kevin一起撞倒了一个垃圾桶。

这一瞬间,郎斐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俩早有私怨。

局势又变得一团胶着,以郎斐的移动能力,绝没有可能插过去将两人分开。他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叫来保安,却听不远处“吱呀”一声,却是小餐馆的后门被推开了。

首先出现在郎斐眼前的是一个红色的大型垃圾桶以及堆放在上面的黑色塑料袋,随后他才看清楚了抬着垃圾桶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与丁宁大约年纪相仿,身穿着藏青色的工作服,脚上穿着套鞋。郎斐愣了愣才认出这是小餐馆老板的儿子郭辰,经常会趁课余时间回家帮忙生意,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郭辰居然认识吉娃娃。

“小艾,怎么回事?”

年轻人吃惊地看着发生在自家店铺边上的这场斗殴。

郎斐看见吉娃娃也显然愣了愣,这个破绽立刻就被kevin揪住,恶狠狠地补了两拳。郭辰见状,立刻放下垃圾桶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kevin的衣领。

那kevin好歹也有一米七八,接近一米八零的高度,这时候却被他像一只小鸡似地拎了起来,紧接着撞在了第三只垃圾桶上。郎斐恍然记起去年餐馆老板曾经自豪地夸耀过,自家儿子是学校里的主力中锋。

这已经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在郭辰的面前,kevin几乎只是一条食腐的鬣狗而已。不过郎斐还是取出了手机,准备向大楼内的保安寻求支援。而就在他拨打号码的时候,吉娃娃又对着kevin的鼻子挥动了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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