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空调温度打的真高。”
“那是因为你平时总把温度开的很低，破坏了人体原本的温控系统。”凌轩将刚才从吧台要来的两张纸巾递给他。
“谢谢。下次我得记得在办公室里放两身替换的衣服，穿这样太热了。”
擦了汗，将纸巾揉成一团放进前面座位后的垃圾袋中。
观众陆续进场，有一对情侣也是和他们同一排，两人都将腿往一旁靠给人让出路来。
一个人往左，一个人往右，膝盖自然就碰在了一起。
凌轩似是无心，将膝盖靠着他蹭了几下。
皇甫柏瞪他一眼，到底是公共场所，别太出格。
凌轩露出无辜的笑容。
待别人坐下，两人又回到原本的姿势。
十点场果然人并不多，只坐了大概三分一的位置，稀稀拉拉的，不过凌轩还是将说话声音压低了许多，“你穿T恤不戴眼镜看上去年纪很小。说你是律师我看大概别人不会相信，因为这样你才一直戴着那副……”他比划着在自己脸上画了两个很大的圈，“黑框眼镜？”
皇甫柏吸了一口可乐，很自然伸手去拿爆米花吃，被烫了下。
“还烫着，一会再吃。”凌轩拿过他的手想帮他吹一吹，皇甫柏却像被触电似的飞快收回。
“我自己来就行。”对着被烫到的手指吹了两下，他也将声音压低了几度：“大概从小学二年级，可能是三年级，记不太清了，反正很早就开始戴了。”
凌轩诧异：“这么早就扮成熟？”
“不是扮成熟。那时候我长的太瘦小老是被人欺负，后来我去找霍砚给我报仇，他却说是因为我自己长的太欠揍的关系，后来我就让我家佣人陪我去配了一副能够把整张脸遮住三分之二的眼镜，自从那之后，还真的没人欺负我了。”
“他骗你的。”凌轩仔细盯着皇甫柏瞧，瞧的他浑身不自在才总结说：“你小时候一定长的很可爱。”
皇甫柏脸又红起来，好在这时候电影厅内灯已经全部关闭，大荧幕上开始放广告。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那时是在骗我。”
“你说什么？”
广告声音太大，凌轩听不清皇甫柏说的话。
皇甫柏便将头往他那里凑了点，“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是在骗我。”
两颗脑袋几乎碰在一起，凌轩喜欢皇甫柏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他自己不用香水，总觉得不管是多清新的都过于浓重，反倒是这种沐浴过后遗留下的隐隐约约的味道令人喜欢，再加上若有似无的洗衣粉味，清爽又简单。
“是他私底下去找过欺负你的人吧。”
“嗯，不过知道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那时候我戴眼镜也成了习惯，所以就一直戴着了。”
凌轩点头，原来是这样。
“工作时戴着也好，平时就别戴了。”
“……嗯。”皇甫柏应的声音很轻，但凌轩听见了，嘴角微微弯起。
广告结束，进片头字幕，电影正式开始。
原本还有些吵杂的放映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并不影响旁人观看。
整个故事其实很老套，男主角叫杰森，女主角叫妮可，两人从小是邻居，杰森各方面都很优秀，妮可则比较平凡。妮可一直爱着杰森却不敢告诉他，杰森似乎也只是把她当成好兄弟般对待。从高中到大学直到工作，妮可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但杰森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妮可总是静静守候在一旁，希望杰森哪天回头能够看到她的存在。
妮可要好的女同事劝她应该主动争取，某一天她将自己灌的半醉鼓起勇气想向杰森告白，还没开口杰森就告诉他他找到了心目中的女神。妮可心碎却还是祝福他，之后便辞去工作黯然离开城市回到出生的小镇。
妮可走后杰森发现做什么事都不对劲，就连面对心目中的女神也开始心不在焉，一日在与女神约会时他终于悟到妮可才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丢下女神找妮可去，几经波折总算大团圆结局。
但就算是这样狗血的剧情，在看到妮可伤心憔悴在家打包行李准备走人时放映厅里不少女性都在拿纸巾抹眼泪。
凌轩听到身边吸鼻子的声音，这才发现皇甫柏眼眶也红了，忽然想笑，这感情也太丰富了点，但看他表情沉重，只好当做没发现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
兴许是太有代入感，影片结束全场亮灯时凌轩发现不少女性眼圈都很红。
这样的剧情感人吗？他不是很明白，只是为女主角不值。等了这么多年就为让喜欢的男人看她一眼，可惜那人还是有眼无珠，一定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她的珍贵，这不是贱是什么。
身边的皇甫柏一直把头低着给他个天灵盖看，凌轩估计他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红眼圈，一出放映厅，皇甫柏就随着人流往洗手间钻，凌轩在外边等他，出来时整个脸上湿淋淋的，额前碎发上还带着几颗晶莹的小水珠。
“走吧。”
“嗯，我送你回公寓。”
一直到两人坐在车里凌轩也没问他电影好不好看，只是说：“我刚看到下个月5号有部3D的科幻大片上映，下次我们来看那部吧。”
“好啊。你喜欢看科幻片？”
“我其实无所谓。这算是我第一次为了看电影而来电影院，以后这样的机会很多，什么类型的片子都可以看看。”
“第一次为了看电影来电影院？”
凌轩笑说，“以前大多是参加首映，并不是真的为了看电影，这么随意是第一次。”
皇甫柏诧异：“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有过女人，没正经谈过恋爱。”凌轩很诚实，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环境鱼龙混杂。但后来跟了齐少陵之后他的私生活过的可以媲美和尚。
“女人？可你不是……”
凌轩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特别窝心的一句话，不是因为喜欢男人而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但皇甫柏还是有办法将他的意思曲解，“你是觉得我哪里像女人？”
凌轩笑起来，“女人要长你这样还怎么活？”
这算是夸他还是骂他，皇甫柏不大爽，“你直男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弯了？”
“弯了？”
“就是开始喜欢男人。”
“我也没说现在不喜欢女人了。”
“双性恋最没节操！”
“……好吧，以后我只喜欢你。”
“别拿好听话堵我，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凌轩思考半晌，认真道：“大概是你太可爱了吧。”
“严肃点！”
“我很严肃。……脸怎么这么红？”
皇甫柏拍掉凌轩伸过来的爪子，“我哪有脸红！”
“那是我看错了。”
皇甫柏无语，以前还觉得他话少，原来捣糨糊的能力这么强。
车子在公寓马路对面停下，皇甫柏没有马上下车，迟疑了下问道：“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凌轩看了一眼手表，“很晚了，下次吧。”
这不是他意料中的回答，愣了下，不知道怎么接。
在他呆愣之际，凌轩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亲一吻，“这么想我上去？”
皇甫柏猛的将他推开，“你最好永远别上来！”开了车门下车，却被凌轩拽住手臂，“你现在想上去我也不欢迎了！”
“不是，我想说你忘了眼镜。”凌轩笑着打开储物箱，将眼镜拿出来递给他。
皇甫柏抢了眼镜飞快跑过马路，凌轩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笑的促狭，他果然不适合凄凄艾艾，生起气来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Chapter 19
因为被戏弄，皇甫柏着实恼了一晚，更暗暗发誓再也不主动提让凌轩去他那的事，他是得有多贱啊上赶着把人招家里来操他！
皇甫柏一受十多年，早已甘心在下，偶尔白日梦里YY下反攻的画面，但终究不能成真。这回遇上凌轩，瞧他衣服下那体格，他也是受定了。
摸出手机瞧了瞧，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助理小王敲门进来把从公司餐厅买来的咖啡和今早的报纸放在他桌上，皇甫柏将手机飞快塞进裤子口袋里。
小王大名王美丽，可惜人未如其名，辜负了父母一腔美愿。
韩式眯眯眼，鼻梁不够挺直，外加厚嘴唇，组合到一起就是那种看完一眼绝不会耗费精力瞧第二眼的路人甲。
小姑娘辅出大学校门就应聘上了皇甫柏助理的职位。
当初皇甫柏选上她并不是看出她哪里能干，反倒是觉得这姑娘长相够憨厚，又是应届生人应该比较单纯。他那时总是怕有人发现他和霍砚的关系，助理也算是接触比较多的人，选的太精明反倒会碍手碍脚。
“老板，上面通知下来，我们明天开始到龙腾总部上班。”
“去龙腾上班？”
“嗯，龙腾那里已经确定了一家可收购的地产公司。”
“是哪家公司？”
皇甫柏想起之前霍砚还在时选定的亦远地产，表面上是家清清白白的公司，私底下却有重大债务问题，如果收购成功不仅启天置业会胎死腹中，更有可能会拖累到整个集团，他曾劝过霍砚这样太冒险，但霍砚信奉的则是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启天置业老爷子没有交给他，那他也不能让齐少陵得到。
“宏图房地产有限公司。”
“怎么不把项目小组的地点设在启天？”
“副总说这次收购会由龙腾方面派出负责人。”
“知道负责人是谁吗？”
“不清楚。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知道项目小组里还有哪些人吗？”
“不知道。”
皇甫柏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起凌轩那样的金牌助理，要也能有一个他得多省心啊。
“行了，你出去吧。”
手头的工作放停，被选入收购的项目小组令他有些意外，毕竟他是站在霍砚那一方的人，还曾经……真的搞不懂齐少陵在想什么。
打开咖啡纸杯喝了一口，拿起手边的报纸展开。
经济版上一副齐少陵与人对峙的照片吸引住了皇甫柏的目光，有他的地方自然有凌轩的存在，果然就在那里，距离齐少陵不远的人群中，面目平和，无喜无悲。
原来这次购地拍卖中，龙腾早先相中的一块地被一家叫大越的地产新秀以高价抢走，在之后的酒会上齐少陵又被大越的少东挑衅。
皇甫柏笑的幸灾乐祸，齐少陵原来也有碰钉子的一天。但高兴了没多久，转念一想，他会不会拿凌轩来出气，怪他工作做得不到位。
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瞎操心，不如晚上电话里问一问不就都清楚了。
这一天很没效率，私人物品居然收拾了一天，不停看手机，担心凌轩工作是否顺利，还担心项目小组的事是否是齐少陵要搞鬼整他。
晚上回到霍家，霍宛如告诉他明天她也要去启天上班了，今天白天去找了齐少陵谈了这件事。
皇甫柏又很惊奇齐少陵居然没有为难他妈反而让她进启天工作，他是越发生疑，看来得从凌轩那套套口风才行。
皇甫柏失望道：“可惜我明天得搬去龙腾，不然就能和你一起上下班了。”
霍宛如笑说：“你妈我会开车。而且你以后要去龙腾上班就别住这里了，还是住市区比较方便。对了，我听樱樱说你谈新男朋友了，还是齐少陵的助理，今天我去见他瞧见两个助理，到底是哪个啊？”
皇甫柏大囧，他姐那张大嘴巴！
“……什么新男朋友，没有，妈，你听姐胡说呢，就是普通朋友，吃过几顿饭而已。”
霍宛如笑弯了眼，“脸都红了还说没什么，樱樱她要是不确定能和我说么，和妈这里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是不是两个里面年龄大一点，个头比较高的那个？”
皇甫柏很有一头撞死的心，“真不是！妈你别自己瞎猜了！”
霍宛如却像是已经认定，“樱樱跟我说这个男人各方面都很出色，对你也好，我今天见了也觉得挺好，长的吧是那种看一眼就特别有好感的人，有礼貌，又成熟又稳重，儿子，你这次眼光倒是很不错。不过你怎么会和齐少陵的助理在一起？是不是之前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见面所以就日久生情了？”
母子俩一样都很会脑补。
“哎呀妈你别说了，就没这回事！”反正皇甫柏是打死都不愿意承认。
霍宛如完全没在听皇甫柏说什么，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叮嘱他，忽略了儿子那么多年，特别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弥补回来。
“如果这个男人对你是真心的，你可要把握好了。你也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妈不会逼着你一定非要娶妻生子，现在能够碰上一个你真心喜欢，还真心喜欢你的人是件很难得的事，不要以为别人就该理所当然的对你好，要珍惜知道吗。”
皇甫柏苦逼了，霍宛如还在继续说：“虽然说国内男人跟男人是不能结婚没有保障，但是国外可以啊，以后妈出钱，帮你们办出去，把婚结了，再领养个孩子……”
这事是越说越没边了，皇甫柏大喝一声，“妈！”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急奔回房。
霍宛如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笑盈盈低语，“这孩子，真会害羞……”
皇甫柏躺在床上玩挺尸，直到手机铃响。
这个时间只可能是一个人打来的，任由它响了四五声，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盯着上面昨晚被他改成“混蛋”的来电名称，手一抖，接听按成了挂机。
皇甫柏等着他再次打过来，很可惜，手机一直很安静。
等待了有十分钟之久，不如打过去吧，但手上却很迟疑，许久之后嘴里咒骂一声，最终还是没将电话拨出。
这一晚皇甫柏又没睡好，第二天起床看到镜子里顶着两个乌黑大眼圈的年轻男人自己都吓了一跳，惊吓之余又庆幸还有副眼镜可以遮丑。
提早了半小时到达龙腾，人事部的同事带他去了四十八楼的一个办公大间，中央是寻常的密集格子间，周围是几个单独办公室，被领进其中一间，瞧见那门上挂着他的名牌，皇甫柏松了口气。
初踏进这里，他还以为齐少陵会恶劣的让他和普通职员坐在一起。
对于别人来说格子间没什么，但皇甫柏到底是豪门三代，硕士毕业之后进了启天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豪华大办公室，那种一探脑袋就能瞧见别人桌面的办公方式他不喜欢也不习惯。
人事部的同事将他领到办公室就先走了，偌大的地方半个人影也没有，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落在每个角落，暖洋洋的却更显空旷。
一眼就将这办公室看尽，一张浅色木质办公桌搭了张黑色老板椅，外加搁在一旁与办公桌同色系木质文件柜就再没其他多余的东西，简单的有些简陋。
他又看看外面的浅色隔间和蓝色旋转椅，在心里对自己说，人要懂得知足。
陆续有人被领进来，待他将办公室收拾的七七八八，原本空旷安静的地方早就变得好比菜市场一样吵杂，也难怪乎，整个项目小组的战略部，财务部，技术部还有顾问律师几个重要组成部分的人员全部在这里集合。
皇甫柏的助理王美丽也到了，以前她都是单独一个办公室，如今坐进格子间碰到许多新同事，亢奋的到处与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