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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J男的春天 下——by沈夜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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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邓父一直沉默着,菜也吃,酒也喝,只是不说话。

明锋拎起酒和饮料,把五个人的杯子一一满上,然后站了起来,同时,也拉着江照站起来。江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诧异地瞅了他一眼。

明锋举起杯子,说:“舅舅,舅妈,你们二老是我最先见到的江照的亲人。我十分感谢二老能来我和江照的家里做客,这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我非常明白二老现在的心情,对此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我只想说,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我们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今天在这里,我向二老保证,一定会爱江照一生一世,直到永远,我们一定会过上最幸福的生活。舅舅,舅妈,我和江照一起敬你们一杯。”他把酒杯往前一送,却凝住不动,眼睛只望着邓父。

不只是他,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邓父。

邓父的手里夹着烟,没有吸,眼睛只瞧着自己的饭碗,很长时间都没有端起杯子。两边就这么僵持着,明锋的神态不变,江照却觉得越来越不自在。邓母实在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邓父一脚。

邓父不说话,拿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江照终于放松下来,跟明锋一起喝了酒。邓母脸上泛着笑,一迭声地说:“挺好,挺好的。”也不知是说明锋和江照在一起好,还是说邓父肯喝下这杯酒好。

邓小白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忽然就流下泪来。

邓母不好意思了,故意低声呵斥她:“傻丫头,哭什么呀你?”

她这一说邓小白哭得更厉害了,她抽抽噎噎地说:“爸……爸你就别难为他们了行吗?他们……他们挺不容易的……”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只听到邓小白难以抑制的哽咽。

过了足足一根烟的功夫,邓父说话了,他低声说:“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46、悲剧

田一禾蹭了蹭枕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甜甜腻腻的呻吟。他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泰,每寸骨头每个细胞每个毛孔每次呼吸都是慵懒的,都是酥的。仿佛整个人已经融化在床上,像一洼水,聚都聚不起来。田一禾跟只吃饱了正在暖暖的阳光下打盹的猫一样,哼哼唧唧地又蹭蹭枕头,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

嗯,屋顶是熟悉的,床头柜是熟悉的,床是熟悉的,门是熟悉的,还行,在自己家。

然后他听到外面传来的轻轻的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闻到一股白粥的糯糯的香气。嗯,还有人给做饭,挺好。

田一禾又闭上眼睛,回味着昨夜的疯狂,那种深入骨髓的战栗和放肆的嘶吼。太刺激了,真他妈带劲!没想到炮灰穿衣服时不起眼,脱了立刻换了个人,凶猛强劲,那眼神极具兽X像要把田一禾一口一口咬碎了吞下去。

什么叫男人,这才叫男人!能征服男人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当然田一禾以前这种生活也算不少,但没有一个像连旗这样,能给他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让他身心愉悦欲罢不能。田一禾颇为惬意地想:终于还是做了。仿佛悬在半空中一下子落了地,生了根,发了芽。凡事它就是这样,没发生的时候忐忑不安上上下下,发生之后也不过那么回事。其实跟炮灰做有什么不行的?他有钱、又有闲、还有心,尤其是,他还有……嘿嘿,嘿嘿。

田一禾偷着乐,舔舔嘴唇睁开眼睛,响亮地打个呵欠,长长地伸个懒腰,慢慢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明显是被收拾过了,东西各归各位,地上连点水渍都看不见,镜子擦得锃亮。这些都是表象,要知道昨晚他们从车上做了、回家做了、在卫生间一起洗澡的时候也做了。田一禾望着镜子里满嘴白白泡沫的自己,不知怎么就想起连旗把他托坐到梳理台上,跪下给他口交的样子,太帅了,太有感觉了!紧接着又想到最后自己俯趴在镜子前,被连旗从后面大力操弄的情景。哦——不行了,田一禾觉得自己浑身又热起来了。他连忙漱口,使劲用冷水洗洗脸,一抬头,正对上镜子里他额前发丝挂着水珠、面颊发红。田一禾轻轻拍拍脸上的肌肤,嗯,果然粉嫩嫩水当当,这男人哪,和女人都一样,都需要那啥那啥的滋润哪。

噗——田一禾很不厚道地笑了,拿毛巾擦干脸,施施然走了出来。

连旗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各式小菜已经摆到餐桌上,还有四屉田一禾最爱吃的楼下包子铺卖的小笼包,软乎乎热腾腾。田一禾毫不客气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肚了,伸手又拿起一个。

连旗端着白粥从厨房里走出来,盛一碗摆到田一禾面前:“饿了吧,这粥不凉不热正好。”

“行,不错。”田一禾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跟领导表扬得力下属似的,“态度挺好,继续努力。”

“呵呵。”连旗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因为曾在床上把田一禾干得哭爹喊妈连叫带嚷嚷,下床之后就作威作福散漫装大爷。依旧跟以前一样前前后后地伺候着,半点没有懈怠的意思。

田一禾很满意,别说,这个炮灰还真不错,床上勇猛得跟狼似的,床下软绵得跟羊似的,挺好挺好。

连旗看着他吃得欢畅,不一会就吞下去两碗粥一屉小笼包,还嘎巴嘎巴嚼着辣花萝卜,连旗就想跟田一禾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知道田一禾爱玩爱疯,最喜欢泡吧,但是以前自己不认识他,这么着也就算了,现在不同了,是个爷们都不愿意看着自己家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男人也不行。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给外人看?想跳脱衣舞也可以,只给他一个人跳不是更好?

可连旗有点犹豫,他看出田一禾现在心情非常之好,而这小子极有个性,这么谈没准能翻脸。连旗又觉得昨晚刚在一起,早上气氛又这么愉悦,实在不想破坏。而今天自己其实是有事情要去办的,要跟周鸿和丁白泽碰个面,谈谈董正博的事。连旗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说:“禾苗,我今天有点事,不能陪你了。”

“去吧去吧。”田一禾正忙着喝粥,说得含糊不清的。

连旗呵呵地笑笑。按说他俩昨晚关系也算更加亲密了,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可在田一禾那边一点没看出来,还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连旗习惯性地摸到脸上,这才想起把眼镜落在酒吧了,这手就没什么着落。连旗想跟田一禾说点什么不一样的,至少能表现出他们之间跟以前不一样的,但他本来就嘴笨,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来,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到门口去穿外套。

就在连旗开门的时候,后面传来了田一禾的声音:“喂炮灰,你晚上还来吧?”

“来,来,当然来。”连旗忙回头,说。

“嗯。”田一禾不再说话,甩甩手示意连旗可以走了,继续往嘴里塞包子。

连旗套上鞋,走出去,反手轻轻关上房门,站在走廊里,嘴角慢慢挑了上去。

其实田一禾挺盼着连旗走的,因为他今天也有事。他很快地吃了早餐,把东西略为收拾收拾,从柜子里拿出大包小包,出门开车直奔长客总站。

田一禾今天要回家,准确来说,要去父母的家。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而且这个日子格外不一般,因为妈妈马上就退休了。

奇怪的是,以往在家的时候,田一禾基本没留心过父母的生日,怎么过的也不知道,突然间想起来时,已经过去好久了。至于刚搬出来的那段日子,自己还没活明白,对父母更有一种特殊的怨恨,连回去都没回去过。如今时过境迁,经历过那么多的事,田一禾对父母的感觉又归为淡然,尤其是上次见到母亲生病,心里感触很深。无论如何,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这份感情不是你想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

田一禾几天前给李理打过电话,约好了今天,李理在医院当班。她见田一禾走过来,跟旁边的同事打个招呼,站起身指指外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

正是北方最好的时候,无风无雨,天空一碧如洗,燕子喜鹊飞来飞去。两人坐到凉亭里,田一禾瞅瞅李理:“你好像瘦了。”

“是吗?”李理下意识地摸摸脸,“最近忙了点。”抿嘴一笑,“行了吧你,就你嘴甜。”

“五一休息不?和姐夫带宝贝去S城玩玩呗,新开了个海洋馆,挺好的。”

李理翻翻眼睛一摊手:“正好轮到我值班,估计没戏。”

“那就跟同事换一换,票都给你买完了。”田一禾把门票拿出来塞到李理的手上,“小孩多见识见识有好处。”

“唉——还得是大地方,都说人生来平等,其实全是扯淡,落地在什么城市都决定你的命运了,还平等什么呀。”李理语气挺幽怨。

田一禾没想到能引出李理这么多牢骚,诧异地看向她:“家里有事?”

李理又叹口气,一脸无奈:“还不是为了孩子上幼儿园。现在幼儿园比上大学都贵,好一点的一个月要一千块钱。公立幼儿园倒便宜,一半都要走后门……”她说了几句,见田一禾听得漫不经心,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在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自己也真是,最近被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弄得焦头烂额,见到谁都想聊几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立刻转口问道:“你最近挺好的吧?”

“嗯,还行。”田一禾拿出跟烟来,“凑合过吧。”

“你爸你妈也都挺好的。田叔每天早上还要出来锻炼,风雨无阻的,我瞧着身体一直都不错。前段时间我刚安排他做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

田一禾挺感激李理:“太谢谢你了。”

“哎呀谢什么谢呀,也没费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查的还是挺仔细的。”她迟疑片刻,欲言又止,“就是田姨……”

田一禾心里咯噔一声,忙问:“我妈怎么了?她术后不是恢复得挺好的吗?”

“不是不是,她身体没问题。”李理忙解释,“其实事情跟她没多大关系,是她班上的学生。”

田一禾的母亲是个初中老师,水平很高口碑很好,每一届考上市里一高率都是最高的,很多家长争着抢着往她班上送。田一禾一听是学生,心放下了一半:“中考不是还没考呢么?”

“不是考试。”李理说得吞吞吐吐的,“是…俩男生搞同X恋…在寝室被学校发现了。都是田姨的学生,田姨很生气,把两个学生批了一通,还把家长也找来。俩学生受不了,结果一起割腕自杀,幸好被别人发现,才算没出什么大篓子。不过田姨总觉得是她批评两个孩子太严厉才会这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压力很大,最近总是失眠。”她偷觑一眼田一禾,见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故作轻松地说,“哎呀要不说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就是不行,说两句就要死要活的……”

田一禾轻轻地笑了一下,笑里带点苦涩带点凄冷,他说:“要不是憋着一股劲,我估计也早没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田一禾慢慢吐出个烟圈,看着它渐渐消散。

李理一挺腰,提高声音:“我说你们哪,可真是,动不动就死呀死呀的。就那么挺不过去吗?就那么受不了吗?你看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事情过去了完事了回头一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怎么就活不了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父母想想啊,你们知不知道生个孩子养个孩子可有多难。”她想起自己的孩子,越说越激动,“一句一句教你们学说话,一步一步教你们学走路,一天一天看你们长高长大。好不容易培养成人了,大小伙子了,好么,说不活就不活了,两腿一蹬你们倒是痛快,有没有想过活下来的人怎么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现在孩子为什么娇生惯养,不就是因为独生子女政策,生不了第二个吗?孩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完啦!”

田一禾突然反驳道:“是他们先不要我的,不是我先不要他们的!”这话他说的声音挺大,说完了自己都有些吃惊,原来内心深处他还是怨恨着父母的,从来没有原谅过,也从来没有解脱过。

47、露馅

李理也怔住了。这时旁边有人向他们看过来,李理发觉两人之间的对话过于严肃了,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更加敏感的。她伸出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声音缓和下来:“禾苗,要我说你也别怨田叔田姨,这种事估计换哪家都接受不了。都等着孩子结婚抱孙子呢,突然说不喜欢女的只喜欢男的,这种事在咱们这边太少了。别说他们了,要不是这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不能轻易体谅,都得当稀奇的事跟朋友讲。难道你让他们欢天喜地地放鞭炮庆祝吗?你总得给个缓冲的时间。”

田一禾把烟扔到地上:“这么多年了,还没缓冲下来?”

李理皱了皱眉头:“禾苗,要我说呀这事也怪你。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你回去过吗?你给过田叔田姨原谅你接纳你的机会了吗?你都不敢去见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后悔?”

田一禾苦笑着摇摇头,上次伤害太严重,他已经没这个胆量了。李理沉默一阵,说:“禾苗,听我一句话,这么僵持着不是事,你回去看看吧,其实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挺想你的。”

田一禾淡淡地说:“以后再说吧。”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理,“你替我给他们带过去,就说是你买的。红袋子里是给孩子的玩具和书,小时候多看点书,长大了作文写得好。”

李理扑哧笑出来:“你还教我呢?你小时候语文就不咋地,每次作文还得我帮你写。”

“我朋友说的,他是个网络作家,语文好着呢。”

“那行,我先谢谢你啦。”

田一禾站起身:“别忘了去S城玩,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李理把田一禾送到院门口:“禾苗,有机会还是回去吧。无怨仇不成父子,都是一家人,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

“嗯。”田一禾点点头,向李理道别。

田一禾回到S城已经天黑了,霓虹灯陆陆续续闪亮起来,跟车尾灯混成一片。他走出站台,开上自己的小QQ,觉得憋闷,摇下车窗,任凉爽的夜风吹过来。

不是没想过回家的。多苦多累他咬牙挺着,可真挺过去了反而只剩空虚,那时他特别想家,想着也许回去让他爸往死里揍一顿,从此还是一家人。但一转念就记起当初刚和胡立文出柜的时候,妈妈一个耳光扇过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于是心又冷了。越亲近的人给的伤害就越不能忍受、越不能忘却,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忘记胡立文,但他忘不了那一耳光。

田一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这样吧,过一天算一天,以前不也这么活着吗?

他顺着车流转了个弯,开始想晚上吃点啥,要不先打电话问问炮灰,不过只俩人吃太没意思。田一禾就喜欢热闹,就喜欢人多,尤其今天心情挺低落,想找几个朋友玩一玩。田一禾瞧着红绿灯时,望见了市政府的一圈蓝色围挡。这里不久前还是一片广场,矗立着S城市民认为极不吉利的四面“猫头鹰”,转眼间都不见了。一朝天子一朝景致,城市也和人生一样,变幻莫测沧海桑田哪。

哎——田一禾想起石伟那小子来了,他家住西关回回营,转个弯就到。当初炮灰还是这小子给他介绍的呢,田一禾回忆起跟连旗的第一次见面,忍不住笑了。今晚找石伟一起吃顿饭不错,总不能“媳妇取进房,媒人踢过墙”吧?石伟要是知道了他和连旗居然睡了,一定得惊讶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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