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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 下——by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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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崇摸了摸青紫的眼角,扯着嘴苦笑道:“叶廷恭。”

“叶廷恭?他不是明天要回边关了么,还有空跟你打架?”

“是啊,明日一早就走。”汪云崇叹了一声,握住了南叠枫的左手,道:“他要把之冉也带走。”

南叠枫终于恍然,轻轻拍了拍汪云崇的手背,笑道:“叶廷恭好歹是一片真心,哪有你这负心郎说话的地方?”

“我也是担心之冉去关外吃苦,谁知道叶廷恭还真较起劲来。”汪云崇挑挑眉,将脸埋进南叠枫颈间,嘴唇轻轻划过玉色的肌肤。

南叠枫用肩膀碰了碰他,道:“白峰山可到了。”

白峰山一共两处连峰,左首的山体宏大,是云家历代皇陵所在,两人翻身下马,汪云崇亮了腰牌进了皇陵,寻到禄王云幽的灵前简单祭过,又拉着南叠枫出了皇陵,由山后的一条小道上了另一侧的连峰,兜转回绕,来到一处扩地前。

平地上积了一层白雪,雪地覆住的草地上,赫然是一个小巧的石冢。南叠枫松了汪云崇的手绕到那石冢前,但见一块笔直的墓碑上赫然刻着七个苍劲大字——

恩师宁添南之墓。

南叠枫星眸中璃光跃动,上前两步,伸手抚上了光滑的石碑。

“师父生前留下的一些东西,能找到的,我就埋了进来,算作个衣冠冢,我想师父若是魂归于此,该也是高兴的。”汪云崇说着,扬手一指对首皇陵的连峰。

夜色清朗,皇陵四周点着星星亮亮的长明灯,两人内功俱是上佳,接着这星点火光,已可清晰辨认出,正对着这石冢的对首连峰处,正是方才他们祭过的云幽的墓地,两方石冢之间虽隔着一条涧峡,却是辽阔无阻,遥相对望。

“那天和任无禾交手时,那颗玉替我挡了一剑,碎裂之后却并非碎粒,而是化成一团烟粉。”南叠枫转过身来,看向汪云崇的清澈眸子犹如璀璨的星辰,“后来慕容笛说我绝意花的毒好似解了,我想起在密室里的那个梦,才知道,原来那颗玉碎裂后的粉末,就是绝意花的解药。”

汪云崇伸手揽住南叠枫腰身将他拉向自己,靠近道:“你梦见的是什么?”

南叠枫轻笑起来,邃亮的眸子眯成闪着晶光的一条线,道:“汪云崇,你欠我两辈子,要怎么还得清?”

勾起好看弧度的薄唇被轻轻含住。

夜风轻拂,雪花轻舞,对山映来的朦胧笼火淡淡勾勒出一双,纠缠的身影。

——正文完——

番外一:春江共泛

阳灵教时任教主,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笛字。

阳灵教自创教以来,皆是一明一暗两位教主当家,明主为阳灵教中手段威名俱高之人,暗主则多半是白道上声望极佳的高手,明暗两主统辖半个江湖,其中又以暗主为尊,无怪嚣张于武林之中。

到了慕容笛手上,阳灵教却一改百年教制不再另寻暗主,而是由明主一人大权总揽。表面上阳灵教势力被限,让江湖白道都松了一口气,但实际上新制后的阳灵教权利却空前集中,个中派系更是被慕容笛的狠辣手段整顿得服服帖帖,教中人心很是整齐。

江湖中耳目灵通的,多少便会知道一些,这位阳灵教新任教主,曾是风溏时期右护法慕容凡敷的儿子。慕容凡敷曾是阳灵教使毒第一人,而据传这慕容笛,武功稀松得很,但用毒的本事却还在其父之上。至于单是会用毒,这慕容笛是如何除掉上一任明暗二主取而代之的,江湖中流传的版本就很多了:有人说他与前任百川山庄庄主交情匪浅,有人说他与当今禄王爷相识,有人说他曾与江湖第一大帮的少帮主合作,还有人说当年慕容凡敷其实是有一子一女,而如今的皇后千岁,似乎也是姓慕容的……

传言诸般繁杂,凡夫俗子自然无法理出这其中真正因果,但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的,却大多都知道,这位慕容教主,有只精巧无双的漂亮画舫,画舫过处人人退避躲望,几乎成其标志之物。

有好奇者亦会问起,据说这慕容笛早年与一众冒死护他逃脱的长老被上任教主黎岱渊追杀了不知多少年,过得是又凄凉又清苦,怎么来的这个财力和胆子置一艘这么排场且招摇的画舫呢?

光阴几番轮转,那是长荣四年的阳春三月。

皖南东至县有片波光潋滟的大湖,名曰深泥。

与这不甚雅致的名字相反,湖水清澈如镜,湖边沿岸鸟栖鱼跃,青绿色的树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烟水迷蒙,竟是一派江南风貌。

此时的湖面上霸着几艘威武赫然的大船,船身通体漆黑,每只船上都飘着一面黑底紫印大旗,其上以紫墨描出一个隐约的蛇形。周围的居户渔民自是都认得这旗帜,只远远看见便纷纷避让,此时方圆十里之内,竟走了个空空荡荡。

主船上的列潇云半卧在主舱中,背靠着一个软垫正和一位管事在对帐。

虽然远烈帮是在皖南创派,但自两年前始老帮主列满坤突然音信不闻,其后远烈帮从皖南迁往江南,帮中大小诸事都由少帮主列潇云一手经办。远烈帮经营了数十年财富之积可想而知,很多人满以为这是个占远烈帮便宜的大好时机,没想到打起交道来,却发现这位少帮主的精明和流氓之处比起乃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武功更是堪比列满坤年壮之时,曾经一言不合便即当场杀了做沙石生意的湘南大户晏老板连带打手一十二人,手段阴狠毒辣令人闻之胆寒。

远烈帮离开皖南已有两年,这一次途径深泥湖,为的自是一笔大买卖。

管事看着列潇云对过帐目货量,一边低声道:“我已经暗中查过,那陈老板走的这批山货,有一部分产自一个姓卓的人家,那人就是芙蓉峰总舵的一个香主。”

列潇云仍是看着账簿,眉尾却轻轻抬了起来。

“少帮主你看……”那管事犹豫道,“要不要找个法子把这姓卓的香主弄来?”

列潇云摇了一下头,道:“这里离芙蓉峰已经不远,不要打草惊蛇,弄个香主来意思不大……这货量和比价都没什么大问题,你看着办就好,我就不出面了。”

“是。”那管事应声接过账簿,起身出了主舱。

列潇云靠上一边的软枕,端过桌上的酒壶往一个青瓷小杯里斟了满,仰头一饮而尽,皱起了眉。

两年前远烈帮迁往江南,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将家业搬去了富庶之地,实际上是因为列满坤在平州时与阳灵教起了冲突,遇上的竟恰好是白骨夺命锁杜衡轩的后人,一条腿被废,还中了重毒,只堪堪勉强捡回一条命。

所以列潇云此番再次现身皖南,当然是为了——报仇。报仇并非急于一时,探清形势却是重中之重。不过,阳灵教十余年来暗中酝酿,甫一出击便有这般高手,这隐藏的势力恐怕很是惊人。而如今列潇云愁便愁在,没有熟知情况之人提供蛛丝马迹。

哒哒哒三声,有人叩响舱门。

“进来。”列潇云懒懒应了一声。

舱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烈风堂堂主庄虎青。

庄虎青脸上神色很是怪异,道:“少帮主,外面有人想见你。”

“什么人?”这里临近阳灵教地盘,列潇云很是警觉,直起了身。

“他说……”庄虎青是个魁梧大汉,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多半摸不清来人意图,只好将原话背了出来,道:“他说,少帮主所图与他所需正是同一目的。”

列潇云侧头想了片刻,起身整了整衣襟,道:“人在哪里?”

庄虎青虽然粗莽,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眼,没得列潇云首肯,并未将人带上船来,列潇云下了船,远远地便望见岸上站了两人,正往这里眺来。

列潇云眼角微微一眯,加快了步子,当先走到那二人面前。

那两人一壮一瘦,均是穿着十分寒酸的粗布衣裳,稍壮的那人衣服还略显紧小,衣服上虽未破旧到打补丁之类,却也看得出水洗极多,皱褶儿都有些捋不平了。好笑的是这身衣袍似乎还是他们精挑细选穿出的,腰间系带上还坠了个铜制带扣,颇为庄重。

列潇云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较瘦那人,眸中渐渐泛起精光来。

这人有张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明艳面容,有些消瘦的下巴衬那对眼睛又大又亮,黑色的瞳仁如光彩流丽的宝石,轻轻一瞬之间有股子天生的惑人之感,面上颈上的皮肤在暖阳的映照下滑嫩皎洁,虽因调养不佳显得有些苍白,但已然不难想象这等肤质若是泛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将是多么旖旎的场景。

列潇云脑中只怕已将眼前人剥了个精光了,面上却神色不改,牵起嘴角挑起眉来一笑,道:“两位怎么称呼?”

“小人邓吉,”较壮那人上前一步,向列潇云拱了拱手,道:“这位是我家少主。”

“在下慕容笛,久仰列少帮主。”那人微微欠了欠身,重又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微微一动,带着些挑撩的意味望进列潇云眼底深处。

有意思!

列潇云是经惯风月的,这一眼的风情当然生生瞥到了他心里,心中带上三分警觉,自是将这撩动收下,也回了他深深一眼。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敢送上门,我难道还不敢收了?

列潇云微一侧身,道:“两位远道而来,我这船中廖备了些酒菜,二位不妨上船我们慢续。

慕容笛翘唇一笑,端的是颠倒众生:“有劳少帮主了。”

时值正午,远烈帮随船的厨子正在准备午饭,随手便做了一大桌好菜送进主舱,庄虎青备齐酒菜,便带上舱门,领着几个心腹之人守在外面。

一个时辰过去,舱中三人倒是吃得宾主尽欢,慕容笛毫不避讳地将自己身世坦诚相告,从当年如何从黎岱渊手上逃出,到之后如何躲避黎岱渊追杀、如何计划夺位复仇、如何又知晓列满坤被害之事一一详述,列潇云支着下巴耐心听着,只是偶尔表达一下同情之意,却尚未表态。

远烈帮虽是江湖第一大帮,但他列家世代也是生意人,在没有看到好处之前,怎会轻易允诺。

春日的午后暖光和煦,湖面上被金黄的阳光镀得闪闪曳曳,列潇云就着窗口看了会儿湖上风景,转头看向慕容笛,道:“难得这湖中春光正好,慕容公子有没有兴致到岸边走走?”

慕容笛擎着小碗垂着眼睛正在喝汤,听得列潇云这话,大概料到他有些条件多半要与自己私下详谈,抬起晶亮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小碗,抬手拭了拭唇角,微笑道:“也好。”

列潇云转眼看向邓吉,但见他仍是一脸沉定,触到列潇云带着询探意味的目光,便即站起了身,垂首道:“那小人就在这里等着少主。”

低垂的视线看不出任何情绪,列潇云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睨了他半晌,胸中一动,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湖水清澈如镜,葱茏青翠的树草把湖面分割作几大块,来此越冬的候鸟尚未全部迁回,在远处成群结队地嬉戏觅食,不时可见一两只不怕人的白鹳或黑鸢低低掠过或是信步而行,果然是一派生机融融。

为显诚意,列潇云也是一个人手未带,与慕容笛并肩沿湖而走,顺着草木丛生的小道离开了远烈帮泊船的区域。

列潇云一边走着,目光望着远处争食的几只鹭鸶,直截了当道:“不知慕容公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慕容笛对他的开门见山倒也不奇,低头轻轻一笑,道:“少帮主也看到了,当年拼死保我的长老在这些年奔波中多半已不在人世,尚有命在的,也大多伤老病重,我只能将他们暗中安置起来。如今我身边得用的人,只有邓吉一个,少帮主家大业大,远烈帮又是江湖第一大帮,这人手耳目,我倒想冒昧管少帮主借上一用。”

“既是合作,”列潇云收回远眺的视线,道,“慕容公子该知道有来必有往。”

“少帮主与阳灵教新近结仇,只怕是对阳灵教个中势力不太了解,尤其阳灵教前几年暗主新立,手段威望都是一等,现在的阳灵教虽未出手,但其暗中藏势已非当年遭六大高手追杀时可比。”慕容笛顿了一顿,漂亮的眼睛看向慕容笛,眸中笑意不改,道,“这些线索,想必正是少帮主此刻所需。再者,我也是出身阳灵教,别的不敢说,这教中都有些什么机关、毒物,中毒之后怎么个解法,还算是精通的,日后要再有遇上如令尊之事,少帮主必然不会如此吃亏。”

两人一路顺着小道蜿蜒而行,说话间已走入这片湖面树草最为茂密的一小块平地,四周郁郁葱葱探着几颗小树,连外圈地面上的长草也有齐腰之高。列潇云止了步子,转过身来对着慕容笛,道:“这消息线索,如你所说,我远烈帮既为江湖第一大帮,假以时日也不难探听得到,慕容公子这条件不够诱人哪。”

“假以时日……”慕容笛也停了下来,慢慢踱了几步靠近列潇云,仰起头盯着那俊朗锐利的眉眼半晌,忽的抬起手,纤细微凉的指尖触上列潇云眉心那一点似有若无的褶痕,搔痒似的抚了两下,指尖轻动,在他眉骨上轻轻滑动起来,眼底间漫上一片水光荡漾,道:“那……这两年少帮主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列潇云眸色陡然加深,眼角微微眯了起来,伸手摘下慕容笛在自己眉眼上撩动的手,放在嘴边轻轻摩挲,道:“既然慕容公子这么说,我就考虑考虑……”话音犹在嘴边,却一边已经握着慕容笛的纤细手腕啄吻起来,春日的衣料较宽薄,慕容笛的腕子被列潇云一抬,宽大的袖子已顺着手臂滑了下去,露出一大截雪白的小臂皮肤,列潇云也不着急,就在那一小片臂上肌肤上极尽舔吮,一边看向慕容笛神情。

慕容笛很是顺从,由着他把衣袖渐渐推高在小臂上留下点点红印,顺势柔着身子就往列潇云身上靠。

倚过来的身子柔弱无骨,纤细的腰身稍显清瘦,列潇云搂住慕容笛的腰,一个倾身微微用力,将他按倒在草地之间。

明艳俊秀的脸近在咫尺,列潇云毫不客气,张口含住那微张的薄唇,顺着那细腻的唇齿一路侵入,勾住了小巧的舌尖。初尝之下滋味竟比想象的还要好,列潇云心中一荡,眉尾却不着痕迹地一挑,差点真被这销魂味道掳了神魄去。

带着方才席间酒香的软舌很是配合,列潇云里里外外吮了个够本,满意地自那香软的唇舌间退了出来,自上而下端详着喘息未平的慕容笛。

慕容笛细白的脸颊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胸口起伏着努力呼吸,发觉呼延啸意犹未尽地看着自己,慕容笛眼波流转,慢慢侧过头去,露出修长细润的脖颈。

送到嘴的美味哪有不笑纳的道理?列潇云俯下身,舌尖舔上那小巧的喉结,慢慢向下移了过去,左手也探了上来,自慕容笛已经松散的衣襟里摸了进去。

感觉到列潇云的啄吻愈加放肆,慕容笛半闭着的眼睛慢慢打开,方才沉溺的惑人之态渐渐褪了去,右手指尖微动,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列潇云仍旧埋首在他颈间,湿漉漉的亲啧声暧昧之极,慕容笛看着天上掠过的白鹭,嘴边的笑意愈加蔓延——

——忽然他的神情猛的僵住。

列潇云缓缓直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邪魅笑意,方才明明还在他衣襟间忙活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箍住了他的右腕,一寸一寸地将他的右手抬起。

慕容笛只觉得腕骨似乎都要被他捏碎,直疼的眼前一阵晕黑。

那只纤细的右手里,食指与中指之间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晃在明亮的日光下,清晰可见针头的一抹诡异银绿。

慕容笛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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