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七抬头，宫青离很少说这么长这么有意义的话。
宫青离接着吃饭，一口一口，也不夹那些香气四溢的菜。
他不想承认——刚才，他慌了。
慌了，是因为颜如七的气息就像是要远离。
014 花楼美娇娘
吃不完的美酒买不完的醉，赏不尽的美人偿不尽的情。
只要你有银子，这里便是天堂，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当这恩能以金钱来衡量，畅快之处，俗人莫问英雄路。
颜如七以有色眼光一一看过去，这个姐儿媚，那个妹儿俏，心道这满香楼真是大俗大雅，难得它居然蜗居在这小镇之中。
一个三十来岁的风骚女子款腰而来，“哟！两位爷儿，生面孔呢！我们这儿啊，什么姑娘都有……”
“我找沁香姑娘。”颜如七一手摆到后腰，一手置于胸前，白衣蹁跹，扬眉一笑，清秀的脸顿时亮眼不少，真是风流不在年少，气度自然高啊！
女子一笑：“来我们满香楼的啊，十个有九个是来寻沁香姑娘的！我也跟你们说了，这沁香姑娘不是我们这个满香楼的姑娘，人是从京里来的，她要见谁，不见谁，我们哪里做得了主……”
正说着，一个虎背熊腰偏生穿红挂绿的公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沁香姑娘呢？”
女子一叹，“看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楼里好姑娘多得是……”
颜如七懒得听他们牵扯，其实这里的姑娘都是一样，好坏无非一个皮相，何必太计较，只是人生第一次上这种地儿，还是因为沁香姑娘才来的，这会儿见不到她觉得不大痛快。
宫青离扯了扯颜如七的衣袖，闻惯了药味的他实在闻不惯这脂粉香，且她们多穿着暴露，行为古怪，眼角儿一挑一挑的像中毒一般，看着就不舒服。
颜如七当然知道宫青离的暗示，可是知道不代表要照做，他一边听那鸨母和客人鬼扯，一边四下看去，正想挑个顺眼的，一个着鹅黄衣衫，体态婀娜，形容可怜的女子就走了过来。
“两位爷，来喝酒还是听小曲儿？”这个女子既不盲目献媚，又不刻意清冷，距离和语气都恰到好处，好像真的就是问客人来喝酒还是听小曲儿一样。
但是颜如七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公子，那女子眉梢隐隐的轻佻之意他自然看得出来，但是做戏谁不会，做得不让人反感，反而想入一把戏那就是本事了。
颜如七此刻恼恨手中没有风流一扇，否则持那折扇勾这姑娘的小下巴一定是十分惬意，万分畅快啊！
失去了经典做派可模仿的颜如七顺手拉过宫青离，两根指头捏了捏那女子的尖下巴，笑得意味不明：“这小模样，真惹人爱～再找两个你这样的姑娘，陪爷儿们聊聊天唱唱曲儿吧！”
女子矜持的娇笑两声，领着两人上楼，一边就招呼起姑娘来。
宫青离见颜如七死死拉着他，发作不得，只好上了楼。
别看颜如七年纪小，多少年电视的荼毒让他看起来像是玩风弄月的老手一样，揽了这个又去与那个调笑，吃点小果子，讲点小笑话，真是不亦乐乎。
可苦了宫青离，推了这个，拒了那个，一张臭脸摆那里，几次手动都想一把毒扔过去，却让颜如七以眼神制止了。
实在不喜颜如七这般模样，宫青离起身出门，待出去了又不知该干些什么。这里面嘈杂得很，宫青离在走廊上随意走走，考虑要不要进去直接把颜如七绑走。
旁边一个房子门没关紧，也不知哪来的风，吹得门缓缓地开了。宫青离正好走到这个房间门口，无意中看进去，顿时全身僵硬，满脸通红。
天哪！宫青离眨了眨眼，想立刻走开，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就是跨不出第一步。
两具光溜溜的身体交缠着，上面的是个男的，下面的自然是个女的，那男人趴在那女人身上不停的往前撞，一边撞还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那女的不但不叫疼，反而叫快一点？
宫青离脸上烧得厉害，中邪了一般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眼睛都忘了眨。
那女人无意中转头，看到门口的宫青离，愣了一下，瞬而妩媚的对宫青离一笑，对上面的男人说：“爷～让我来吧……”
紧接着，那男人便躺到了床上，女人换到了上头。
宫青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那个女人在看他，看着他却不忘跟那男人纠缠，那呻吟声让人骨头都酥了。他觉得那女人每个动作都像是特别的暗示，每个动作都像是对他一般。
她疯狂的甩着头，身子一晃一晃的，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宫青离头一次觉得恐惧，而这种恐惧又复杂的包含了兴奋和渴望。他脑中空白一片，只有那两个人不停的律动，动得他浑浑噩噩，仓皇而逃……
看着突然被撞开的门板和脸色一会儿青白一会儿火红的宫青离，颜如七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刚待问话，旁边一个小花娘娇笑着叫了声爷，嘴里含了一小块水果凑过来，正好贴在他嘴上。
颜如七一惊，他虽说看起来玩得老辣，实际上可没碰过女人的，这可是他的初吻啊～！轰隆一声天雷砸到他脑门上，让他忘了反应，任那女子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宫青离的脸已经青黑一片，终于忍受不了，袖袍一甩，不过片刻的功夫，颜如七已经在他臂弯之中，而屋里那些花姑娘们早软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你……”颜如七不敢置信的转头，“会死人吗？”
宫青离也不答话，扛了颜如七就走，这破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路飞奔，宫青离心跳得厉害，连带着手上也觉得不自在起来，一会儿想把颜如七抱紧了，一会儿又觉得他是个烫手山芋，偶尔看到他白玉般的秀美脖颈，就吞口水，过后又是脸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如七被宫青离的反常搞得苦不堪言。心说老大，这是在飞呢！您能不能手稳一点啊？咱不要求飞多高，飞多快，重要的是生命有保障啊！这样起起落落，抛了又收，耍人呢吧？！
可怜的宫青离，被颜如七带到风月场里，看了场活春宫，早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连带着轻功也有失水准，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回到谷中。
这都大半夜了，也亏得他没迷路，一回到木屋，二话不说，把颜如七扔到床上，站定一边，褐色的眸子在夜月下熠熠发光。
颜如七被摔得疼了，一扬头，刚要发难，看到宫青离失了常态的表情和蕴含无限意味的眸子，嘴巴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015 宫青离懂了
宫青离僵硬的站在石床边，脸上光影交错，眼中冰火交融。
颜如七抬头看他，以淡漠的表情与他相持。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动一下。直到天边泛白，霞光初上，宫青离终于转开眼，径直走到药台边，开始配药。
颜如七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腰身，呈大字型一躺，即刻闭了眼。
碾磨草药，捣烂成汁，或做成丸，或淬成液，这些普普通通的事情在宫青离做来就像是艺术，虽然专注的他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样习惯的流畅和沉着在外人看来如诗如画。
枯站了一晚，他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却是一到天明就想起来要给颜如七配药。
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后再想，唯有这件事情是雷打不动的。
颜如七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时，宫青离正坐在门槛上发呆。
他往药台上看了看，宫青离还没忘记给他配药。
走到后门洗了把脸，刷牙漱口，再回来喝完药，宫青离却还是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颜如七皱眉走过去，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谁想到那么轻轻一推，宫青离竟向前倒去，直直扑到地上，耳鬓激起淡淡的尘烟，把颜如七吓了一跳。
各种凶杀悬疑镜头在他脑中出现，颜如七一把跨过去，翻过宫青离的身子，正准备拍他的脸，试试他的鼻息，却见宫青离吊着眼，睫毛上全是灰尘，脸上像花脸猫一样。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颜如七站起身，脸上轻松不少，“你说你发什么神经，大晚上不睡觉就站床边，这会儿又这模样。你要碰上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闷在心里怎么能痛快！”
宫青离拿袖子抹了把脸，起身进屋，兜了水缸里的水洗漱，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
颜如七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是个怪人，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算什么事儿，如往常一般开始张罗吃喝。
一边张罗一边还想着昨夜那什么满香楼的姑娘们都还正点，可惜没看到那沁香姑娘，想想那轻纱之后若隐若现的妩媚，颜如七就忍不住心动，脑中自动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风流侠少，旁边伴着娇小柔媚的俏丽小妞，那画面……
吃吃喝喝都完事了，就要做正经事了。
每天必做三件事，一件是喝药，一件是泡药浴，一件是按摩。
颜如七像往常一样脱了衣服钻浴桶里，宫青离却古怪的背过身子，一直走到门外去。
颜如七虽觉得古怪，可也没多想，照常泡完药浴就随便擦了擦，裹着外袍跳到床上，自动趴好。等了半天也没见宫青离进来，他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又是半天才见他磨磨蹭蹭的过来。
其实从感觉上来说，颜如七是喜欢让宫青离按摩的，人是专业手法，力道穴位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被他敲敲捏捏那么弄一阵子，整个神经骨骼都像重新组合了一遍，通体舒畅啊！
可是今日的宫青离显然不在状况。不是轻了就是重了，局限在脖子后面那块儿，手半天都没挪地儿。
颜如七感受不到日常的享受，心里自然不满，一跃而起，盘坐在石床上，偏着脑袋问：“你到底怎么了？”
宫青离愣了一下，红着脸没说话。
颜如七仔仔细细想着这两天来经历的种种事情，终于忍不住脸上古怪起来。憋了许久，不怀好意的说了句：“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宫青离似懂非懂，认真思考着颜如七的话，他看到的那个确实是女人，可是他想的又好像不是女人，他觉得似乎颜如七是个女人，但是他又知道颜如七不是女人，他长得也不像女人，可是……他也说不清楚，脑子里更乱，眼里更是迷茫。
颜如七叹了口气，心想八成是昨日在满香楼他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这傻子一辈子窝山谷里，估计从不知情事，偶然看到了无法适应也是正常。想想他年纪比自己大，对这些事情却没有个明确的概念，大家相处一场，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上一课？免得他二三十了还不知道这些，出去让人笑话。
小心的措辞，认真的注视着，颜如七道：“你昨天在满香楼看见什么了？”
宫青离正想这事，没想到他直直的就问出来，眼睛眨一下，没说话。
颜如七点了点头，心想怕是猜对了，这个闷葫芦，让他自己说连个屁也说不出来，不如引导着看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全对了。
打定主意，颜如七开始有目的的问话。
“你看到一男一女？点头或摇头。”颜如七以眼神警告他不许不说，心想他但凡不老实反应情况，他就以不喝药不泡药浴不让他按摩为威胁，却没想过这些都是为了稳定他体内的毒，宫青离反正也已经试验成功，若是撒手不管吃亏的还是他。
宫青离想了想，点头。
“那一男一女在床上？”
宫青离又想了想，还是点头，脸已经有些红了。
颜如七两手握拳，大拇指张开，两个指头对了对，问道：“他们两人这个？”
宫青离茫然的看着他的手，没明白什么意思，是以不点头也不摇头。
颜如七抓了抓脑袋，看来手势无效，必须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想含蓄一点，免得吓坏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乖宝宝。
“两人脱了衣服？”
宫青离点头，脸更红了。
“叠在一起乱叫？”
宫青离这回点头点得飞快，脖子都红了。
剩下的事情不问也能知道了。颜如七一手搭上宫青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啊，不用怕，那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会有的！”
宫青离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颜如七道：“恩……当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时候，恩……你懂不懂什么叫喜欢？”
宫青离摇摇头。
“就是你总想着她，想看她笑，不想看她哭。她在你身边你就很高兴，心里面很轻松，她不理你你就觉得很烦，很想去找她说话。你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亲近她，想……”颜如七说了一堆，直到宫青离抬起头，眼中显出明白的神色来才进行下一步解说。
“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时候，恩……又不排斥身体接触，恩……双方都有意愿的时候，就可能会有你看到的那种行为。”总的来说，颜如七还是个比较传统的人，自然也不会教给宫青离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宫青离似懂非懂认真听他解说，感觉就像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初尝禁果的注意事项一样，不禁充满了自豪感。
宫青离把颜如七的话在脑中过了很多遍，按自己的思路来理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终于在颜如七略带兴奋地殷殷期盼之下重重点头，眼中阴霾尽散，嘴唇微微扬起。
颜如七一乐，拍着他的肩道：“好孩子！我再教你具体的步骤！”话音刚落，却见宫青离一个虎扑过来，硬生生将他扑到，困在身下，药香萦绕鼻间，似乎更加浓郁了。
宫青离展颜一笑道：“我懂了。”
016 教育很失败
“你懂什么了？”颜如七困惑道。
宫青离手上一扯，颜如七单薄的外袍被轻易拉开，春光一片片的好。
颜如七木然的低头看了看，外袍已经被完全扯开，宫青离继续努力，那衣服胡乱绞在了颜如七的手臂上。
他颤抖着手摸上去，有些迷茫，又有些兴奋，按了两下，又放开，脸上一片烧红。
颜如七眨了眨眼，道：“老兄，我有的你都有，你摸我干什么啊？”
宫青离看了看他，压在他身上，又觉得不对，然后又起来，扫了眼颜如七的身体，纤细白嫩，连毛孔都看不清楚。
颜如七被看得怒了，一脚踢开他，喝道：“你干什么啊？还听不听我讲了？”
宫青离愣愣的看着颜如七眼中盛满怒火，半跪坐在床上，一手叉着腰的横样，体内慢慢涌上一股热流，四处乱蹿，像中了毒一般。
连忙一手搭上脉搏，什么毒也没有啊。
颜如七瞪了他一眼，拉着乱糟糟的衣服穿上，胸前开襟，没能遮住那双玉洁修长的腿。
宫青离猛地受到启发，飞快的脱了自己的衣服，在颜如七愕然的目光下又扑了过去，拉开颜如七的衣服在他身上拱了几下，却发现越拱越是燥热，越拱越难受。
这不对啊！那两个人的表情不像是难受啊！宫青离狠狠地压下去，贴着他的胸蹭了蹭，急得汗都渗出来了。
颜如七这回明白了，宫青离把自己当成女人了！他气得推宫青离，宫青离却抓住他的手放在头顶上；颜如七伸脚踢他，他却两脚死死绞着他的，让他动弹不得。
颜如七死命的扭腰，想从他身下挪开，一边扭一边还骂着：“你这个猪！我不是女人！你到底懂没懂啊？！！”
宫青离眸中火热，手上灼热，低沉的声音贴着颜如七的耳廓吐出来：“我懂，我不要女人，我要你。”
颜如七被狠狠地雷呆了。
这句话，从表面意思来看，就是宫青离的性向有问题。
我的亲娘啊！这事可闹大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