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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知狼中——by一笑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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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衣笑了一声,“好了,被你识破了身份,客套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我之争已是定论,但有一事,我想我们最好达成共识。”

“何事?”

“什么手段我墨冉衣都不怕,只有一条,颜如七你不能动。”墨冉衣又懒懒倚到了墙边,双臂环胸,一脚微立,悠闲得很。

“动又如何?”

“动了,我便不计代价,提前……让你死。”墨冉衣眼也不抬,仿佛要睡着了般。

白暮云冷冷一哼,道:“我道我白暮云掌白家之权近十载,什么手段也都用过,自以为卑鄙之处无人能及,没想到却是逊了墨兄一筹。”一句话说得既明白又隐晦,也不解释,径直向门口走去。

至此,便是堂堂正正的宣战,白暮云心中热血沸腾,心道此生劲敌,便是如此。

墨冉衣闭上眼,仿佛听到夏荷凋谢的声音,比花开刺耳得多。真要说错,个个都有错,真要寻仇,人人都有仇。单单找上白家,不止是为寻仇。说明白了不让白暮云想颜如七的心思,他却没有承诺不动白襄尘的脑子。

青州那里有颜益樊经营多年,白襄尘犯到颜如七头上,是伤了颜益樊的心,那边的事不用他煽风点火都不可能让白家放心好过。颜益樊说不掺和他的事,但哪一次不是暗中帮着他?到底是师兄弟。

丰州是白家势力最集中的地方,是白家的根本。要扳倒白家。只要挖了这一块硬茬子,白家便支离破碎树倒猕猴散了。墨冉衣承认自己在做一件极其艰难艰险的事情。但是,他时间不多了,不但时间不够,资本也不够。要与那个人谈判,他至少要掌握当年白家作恶的真实罪证!既然瑞王府那条路已经不能走了,这边就要辛苦多了。

墨冉衣突然觉得有点疲倦。他这一生至此,活着好像都是为了别人,即便那个别人是他的血脉至亲,是他一辈子放不下的伤痛牵挂。无情的人总多过有情的人,墨冉衣时刻嘱咐自己不能忘,是怕所有人都遗忘了之后,她会多么寂寞,多么难过……

没想到,最不该记得的人却记得,白暮云居然还记得。白奇呢?容妃呢?他们都记得吗?

最该记得的那位,又记得多少?

满心以为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到最后却是一叹,错付了良人否?

情之一字,是毒。

白暮云走出了墨冉衣的住处,却是回身一看,略略失神。晔京香飘万里初见之时,他便觉得墨冉衣眼熟。但那时的他并未细想,因为在他记忆中,与墨冉衣想象的那个人该是不在了才对。

却没想到,真的是他,他真的还在,他回来是为了寻找真相,是为了报仇雪恨。他仍记得那个喜欢站在一池白菏旁边的女子,常常温柔却忧郁的望着白菏,偶尔也会扬起明快的笑。当年许多人都记得那个女子,可是随着她香消玉殒,许多事就被尘封得彻底。白家与那些事是有些关系,但是是怎样的关系却不能对人言。

他不怕墨冉衣的报复,相反,他需要墨冉衣的报复。

白暮云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偶尔抬头看了看天。白家这些年势大功高,已是上无可上。前些日子被墨冉衣打击得措手不及,疲于应付。这时候,却是真正轻松了一些。对于白暮云来说,凡事都有因果,只要找到了那个因,就能牵着一条线寻到那果。只要能触到那条隐线,便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因为,能摸着的便是清清楚楚的。他白暮云也不是吃素的兔子,不是久病的猫儿,要斗,自然要斗得尽兴。

白暮云的眼看得很高,看得很远。他与他父亲白奇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懂得后退。既然以后的白家将交到他的手中,那不如让这一天来得更早吧。因为,他需要绝对的控制权,绝对控制白家的力量。白家需要一场“伤筋动骨”的争斗,至于理由已经不需要点明了。

128 又被调戏了

“店家,给我的驴喂点吃食!”

“好咧!客官这边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今天这光景还能渡河吗?”颜如七看了看天。

“渡河这时候倒也能渡,不过一般的船家也不敢渡,要找些老手兴许可以。前两日李家村的老李头随着大船去了对面,现如今还真找不出那么老资格的船家。”

“那就明日再说吧,照顾好我的驴,这可是我的宝贝。给我来间普通的客房,准备热水,这两日赶路浑身不自在,可要好好洗洗。”

“好咧!客官这边请……”

“客官打哪儿来……”

“青州……”

……

小毛驴不甘寂寞的昂昂两声,被拽着去了后院。拉驴的人摸着脑袋嘀咕道:“见过骑马的,没见过宝贝驴的,真是稀奇……”

颜如七上了楼,稍坐了一会儿,水便送上来了。颜如七谢过之后,准备好赶紧的衣服,然后脱了身上灰土满满的衣服扔在一边,脱光溜了便坐到浴桶里,那瞬间热水的暖意直透到骨头里,然后一点点酥到头皮上,舒服得他轻轻嗯了一声,觉得这多日来路上的艰难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泡得舒服了。自然有心思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颜如七搓了搓身子,趴在木桶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羽。当日羽也是这么趴着,不过是背对着他,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背部,脊骨微微弯曲,看得见他结实坚韧的肌肉,不会太夸张,又不会太清瘦。银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肩背之上,若是有月光照进去,一定是发着光的。颜如七最喜他的眸子,那双妖冶神秘的红瞳常常让人失了心智,只恨不得一眼都不挪开就那么看到地老天荒。

可惜,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地老天荒。

他在做什么?颜如七歪着脖子枕在双臂之上,体内缓缓升起熟悉的欲望。

真是见了鬼了!颜如七捶了一下木桶,门外正好传来说话声。

“听说了吗?韩焦柏杀了天涯庄的罗庄主。”

“听说了,这段时间到处都在说这事,听说还是玉玄宫的人看到的呢。”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狗咬狗,真相是谁杀的谁知道啊……”

“也是。那红越歌不久前被毒王颜给毒死了,这事够惊悚的啊,你说那红越歌是功夫多么了得的人,就是韩焦柏跟她对上,胜负都未可知,岂料她就这么简简单单被人毒死了……这毒王颜也不是好惹的……毒……武功……”

“可不是……要说……说不定……”

颜如七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慢慢陷入沉思。

洗完了澡,颜如七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下楼。找个角落安静的地方,点一盘花生米,要上一壶清酒,再点一个猪肘子加一盘青菜,舒舒服服地坐在长登上,想起当日在香飘万里时墨冉衣带他吃的美食。

要是有机会还去吃一次就好了,最好还是让墨冉衣带他去,墨冉衣在这些方面一向讲究,跟他一起吃久了,颜如七渐渐觉得这种地方一定要跟他一起去才算对味儿。

乡野小地的酒自然不那么醇美。不过对颜如七来说,这种程度的酒也实在算不上是酒,顶多是有那么点酒味的白水罢了。

颜如七现在是练出点感觉来了,那天心老人的斗转心经如今在他体内已固了本,是以他吃饭睡觉都可以随时练习。体内像有一股气随着他的心念流动,这感觉让颜如七很新奇,很满意,自然练得也勤了。

羽是个好师父,该教的都教了,他也曾说,下次再见要考考他的功夫,并且还要教他别的。不过那光景下说的这话。颜如七怎么听怎么觉着反而是在暗示再也不见了。

第一次总是比较深刻,也难怪颜如七牵肠挂肚时时想起。做人都想洒脱,可是世间有几个人抛开了情,丢弃了欲,真真正正做到了洒脱逍遥?有所求便会被束缚,无所求才是真洒脱,是人都做不到这一步,好歹都是肉身白骨,哪个能丢得下一身皮囊?

这家的花生米炒得不错,嚼起来响蹦蹦的,很有感觉。

日薄西山,颜如七吃两口小菜,喝一口酒,眼睛直瞅着远方,远方一片苍茫,连个人影都罕见,与晔京的繁华大有不同。

突然,觉得寂寞。一种深沉的,从未得到救赎过的寂寞。

颜如七正拈着颗花生米发呆,眼前却是一暗,有人坐到他对面。

颜如七回过神,眉毛一挑,悄悄往四处一看,空位不少啊。于是心中略有不快,神色冷凝起来。

漫不经心地抬头微微看了一眼,绝对不认识。

“公子一个人?”来人笑得一口白牙,穿一身华丽的紫色衣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庞还算俊秀。只不过那贼溜溜的眼怎么看怎么透着长期纵欲的人才有的流气,惹人不快。

颜如七不语。颜益樊告诫他不可逞凶斗狠,因为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你永远不清楚对手到底是个瞎眼的乞丐还是狠毒的杀手。江湖人就容易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结了仇要死要活至死方休。

“公子?”那人见颜如七没搭理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忍不住又叫了声。

颜如七依然不语。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这么烦?

莫非又聋又哑?可他至少不瞎吧,看得见他坐在对面吧?来人心中奇怪,忍不住凑过去看。离近了看,更是心中发痒,连带着手上也痒,邪笑着伸手去摸颜如七的脸。

可是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颜如七时,顿时一声惨叫跌坐到了地上,惊恐的看着颜如七,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

“少爷,怎么样了?少爷……”有两个人迅速冲了过来,看了看少爷的手,确实,没有伤口,便放下心来。不过转眼他们怒眼瞪着颜如七,仿佛立刻就要来打人。

颜如七心里冷哼一声,这男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居然伸手要摸他的脸。难道他颜如七是个女人吗?难道他看起来这么好欺负的吗?

他哪里知道。这男人已经看了他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模样好看,看得久了,竟看出些不一样的气质来,所以心里发痒,想来稍稍调戏下,若是感觉好就顺便带回家去,想想他府里还真没有这种类型的小宠,如果带回去的话,他那百美园会不会更加完美?

可是他刚心痒难耐地伸出手去,手上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吓得他倒坐了回来。而手上却没有任何伤口。他被自己的随从扶起来,下意识的又往手上看去,这回看清楚了,谁说没有伤口,明明有个针孔,正沁出血珠来呢!

“小兔崽子敢扎你爷爷!”男人怒了。

其实他该庆幸,因为颜如七是个浑身带毒的人,他只是扎了他一下,那针上并没有淬毒,如果是淬了毒,他连命都没有,还能在这里嚣张?

颜如七心理想,许你动手动脚,就不许我扎你了?真是好笑得很。不过此刻,他也懒得跟他纠缠,一腿屈起放在长凳上,一手垂着,一手手肘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里捉着酒壶口,随意往嘴里倒了一口,心想这里的酒喝得真是不过瘾啊。

男人见自己被忽视了,更是恼怒,一挥手道:“给我捉起来!”

两人立刻冲上来就要拿人。

颜如七随着羽学本事已经多时,正按捺不住想要施展一番,这回可好,自由小罗喽送上门来,这回不是他欺人,是人欺上他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颜如七一腿横扫,手在桌上一拍,那桌子摩擦着地面滑出去挡了来人,紧跟着他人站在了长凳上,扬眉高声道:“店家,有人惹事你也不管吗?”

那店家也是好笑,别人在他店里打架打坏了东西他本该着急的,可是这时候他却笑眯着眼看乐子,似乎一点也不心疼自家东西。

“哎哟喂黄大爷。您怎么又到我这小店抢人啊,我们小店……”

“少罗嗦,毁的东西自会赔给你,要是抓着了这小兔崽子,双倍给你都成!”

颜如七这回明白了,敢情这黄大爷是个惯犯,经常上这里抢人,抢人归抢人,银子次次都是要赔的。

这世上怪事多了,想这么一档子怪事他颜如七还真没见过。他想起玉玄宫也经常干抢人的买卖,可那红越歌霸道如斯,强盗一样,只有吞的没有吐的,与她比起来,这黄大爷就“厚道”得多了。

头一次对上两个人,还是两个有功夫的人,颜如七在兴奋之余,难免有点紧张。手里提的酒却不肯放开。另一手手腕一翻,指间已经备好了两根金针。原来,这金针正是藏在腕间,取用方便得很。

“格老子的,小兔崽子你等着!”两人急忙躲开桌子,又欺近身来。看那样子,功夫也不算好的。

两人凶神恶煞,颜如七却有瞬间的茫然。

羽教的金针,一出手便是致命,因为他平时都是拿人的致命穴道来练。这练得多了自然成了习惯。方才颜如七在两人再次冲上来时,就已经看到了两人的死穴,下意识的要走针,可是这针出去,两条人命就没了,跟在那黄大爷手上扎一下可不一样。

两条人命,值得吗?

也就是这一瞬,两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脚往下拉。

颜如七一惊,往下一看,眼中看的不是人,却是两人脑袋上的穴位,手中又是一动却又忍住。看来练习归练习,真论实战,还要心狠才对。

颜如七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但他心中自有一套道德标准,生死是不可跨越的极限,颜如七在对待这个问题上怎么也做不到随便。

两人见抓住了颜如七,心中一喜,拉下颜如七就要控制他的手。颜如七骤然收针,只好用些普通的拳脚功夫,砸了酒坛子一手抓着一个人的头发一碰再一推,身子跟着滑出去的同时踢腿,心道算了,金针是用不了了,就打一顿好了。

正这么想,两根筷子擦耳而过,根根扎在两人的肩膀上,两人一声惨叫,竟擦着地退后几米远,撞得桌子飞腾出去,缺了胳膊少了腿。

手一摸,全是血。

黄大爷明白,是有高人。

顺着筷子飞来的方向看过去,门口站了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全身上下裹得严实。说他是男人,自然是因为那身形,那气息不可能是一个女人。

颜如七却是一怔。

男人压低了声音道:“滚。”

黄大爷慌慌张张地踢了两脚手下,率先跑出去,走过门边时,还是贴着门框哼哼着颤抖着出去的。那两个手下的形状自不必多说。

店家喊着:“银子!银子还没赔给我呢!”

黄大爷在门外叫道:“过几天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就像一场闹剧。

门口的男人道:“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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