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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十三爷上——by吃货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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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胤礽惊叫着,再仔细一看,不知何时面前的人却成了一貌美妇人,面如开错时节的桃花,与自己像了七分,正是仁孝皇后!

“额娘!额娘救我!”

好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的敷上来,一股舒服之感升起,转眼见妇人消失不见,又是康熙提着宝剑踏风过来,忙着一躲,瞧见又一人朝着自己走来,定睛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吼道:“索相!索相救我!”

第十章(4)

康熙听了邢年来报,知道胤礽这次病的是有些沉重了,心里翻来覆去到底是放不下,思前想后还是禁不住过来瞧瞧。

乍一迈进院子门口便听见胤礽惊恐的两声尖叫,心像是被人狠狠的一捏,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推门的瞬间,又闻胤礽两声惨兮兮的“额娘救我!”像是四把尖刀一般,将自己的心剜的鲜血淋漓。

疾步入内,接过下人手里的冰巾,小心翼翼的亲手敷在胤礽的额头上,目光里的爱怜还没有散出来,乍闻含着喜气的两声急切吼声:“索相,索相救我!”

索相?!

康熙眉峰顿时蹙拢,面色微僵,李德全站在一边直把康熙的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瞧得清清楚楚,也不敢断定他此刻的阴晴,只因康熙一语不发,这才往前站了站像是怕把人惊醒似的,低语:“万岁,药来了。”

康熙扭头,见着随行的太医王璟桥亲自熬了药端了过来,正要行礼,康熙挥手免了,问:“这病要紧么?”

王璟桥只道:“急火攻心,邪风入肺,导致高热不退。得好好养。”康熙又问了两句,目光久久停留在胤礽的病容上,只见他两颊苍白中夹杂着不正常得潮红,四肢冰冷,额头却是火烫,双目紧紧的闭着,双眉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眼睫如坠了铁块一般不堪重负颤颤巍巍的扇动,方才喊了几句,好似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后来间或吐几个字均是囫囵不清。

康熙瞧着,心头一阵阵的抽疼,轻轻叹了一声,疏开不自觉早黏在一处的眉头,手指触上他冰冷的脸颊,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轻柔语气唤道:“胤礽。胤礽?”

朦胧间,隐隐约约听闻康熙的声音,胤礽半梦半醒依稀记得康熙提剑奔来的盛怒,也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就吧脸往旁边一躲,哭着求道:“皇阿玛,阿玛……饶了儿臣吧!”

康熙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好似有无数心酸难言全数涌上,顿了半响终是缓缓的,带着帝王难以言明的落寞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叹道:“好生伺候。”

胤礽昏昏沉沉间,神智像是有些清明了一般。乍然想起昨天康熙盛怒之下的言语,好似迷蒙间瞧见的额娘面上也有一丝责备之意,心里又急又怕,猛的就撕开自己的眼皮,目光散乱的喊着:“额娘,阿玛,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没用……都是儿子的错……”

康熙本欲离开的脚步,就这样生生停住,心里千回百转,倒底是挥退房里众人,折回胤礽的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胤礽,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看进他的骨子里去,默然站了一会儿,坐在胤礽床边,就着衣袖轻轻的为他擦了脸上的冷汗,又换了一块帕子,才道:“你是太子,是朕今生挚爱女人的儿子,也是朕赋予的最多,给予厚望最多的儿子。”心头一叹,竟然泛起了隐隐的伤怀,道:“朕爱你,教你,这倾尽朕毕生心血去打理的江山日后也要交给你,可为什么我们父子间的距离还不如一个臣子那般亲近?”

或是额上的冰帕子或是康熙这番温言软语起了效用,胤礽此刻神智恢复,喃喃道:“水……水……”

康熙闻言,抽回神思,转身倒了一杯水,将胤礽抱在自己怀里,哄道:“胤礽,张开嘴,阿玛喂你喝水。”

杯沿才碰到嘴边,胤礽本能的汲取着冰凉来浇灭身体的高热,喝的太急,好些都洒了出来,康熙也不恼反倒眉目间添了两份温柔,道:“别急,慢慢喝。”

一杯见底,康熙将胤礽放回枕上,本想再倒一杯,又恐他一时进的太多反倒伤了身体,便搁了杯子,一撩袍坐在床边。

清水下喉,胤礽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瞧见康熙坐在自己身前,一个激灵,挣扎着就要翻身起来行礼,身上却力气全无,倒是声音干枯暗哑,“儿臣……给皇阿玛请罪。”

康熙见他醒来,也是高兴的。探身将他扶着坐好,只是双手握着肩头居然微微颤抖,知道是他害怕了。一时也不忍心再说其他,只亲自端了药过来,一面翻搅一面吹凉,笑道:“喝药吧。”

胤礽望着康熙递来的药盅儿,也生了悔意,顿时涕泪具下,哭道:“儿臣辜负阿玛教导,咳咳……不敢求阿玛原谅……”一阵猛咳,像是一只钢爪要把心从腔子里拖出去一般,胸中如炭火炙烤,浑身乏力酸软,竟生出一股就此撒手而去之感,因道:“儿臣……大限到了……只恨不能痛改前非,承欢阿玛膝下……”

康熙一听这犯了忌讳的话,打断道:“胡说什么?!”见他又是一连串得猛咳,不知是真心流露还是病症的缘由竟涕泪四下,心头一软,安慰道:“你只管好生养着,朕将王璟桥留下,让他好好调治,其他那些旁的你不必想。至于其他,既然有了愧意,改了就好。”

胤礽听罢,脸色稍缓,一时默然不语偶有几声咳喘。康熙细细的瞧着他的爱子,见他一改方才的颓容,心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本想就此打住,又想到方才胤礽胡乱喊的几句昏话,到底是心里如大石堵着,思衬一会儿,也打算填平父子之间的鸿沟,顾及着他的身体,掂量着吐口道:“胤礽,你,怕朕?”

胤礽闻言,满脸惊疑不定,过了一会儿,才答:“儿臣不是对阿玛惧怕,儿是臣,阿玛是君,君臣……也是存了一份敬畏的。”

这话明显的是想取巧了,康熙明白这不是他想听到的,本不想再问,却又似是不甘心一般,强调道:“朕是君不假,但也是你的阿玛!”胤礽一时不知康熙究竟想说什么,颓然的启唇,一开口却化作叹息一般的两个字:“儿子……”

康熙看着胤礽许久,直到眼里几乎泛出惆怅才猛的阖了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作为一个帝国最高统治者该有的姿态,道:“太子抱恙在身,朕立即下旨传令索额图前往德州侍疾。你安心养着,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胤礽听闻索额图要来,不自觉的在唇边散开一个微笑。又恐康熙瞧见忙不迭的掩去,垂下头谢恩。

康熙一眼便瞧见了那抹笑容,也明白那笑容背后的深意,心里一紧,倒底装作不知的唤了众人进来伺候,又嘱咐了几句,留了邢年照料,自己带着李德全走了。

第十一章(1)

康熙出了胤礽的院子,照例和随行的大臣们说了政事儿,又下旨让索额图火速来德州伺候病重的太子。思前想后决定太子就留在德州养病,自己也不再继续南巡,起驾回京,当然祭泰山这件事儿依旧放在议程中。

众人散了,康熙吃了间点,想起朱鸿玉,吩咐道:“李德全,随朕去看看那刺客。”

李德全忙道:“万岁,那脏得紧,您……”康熙冷冷的一瞥眼,李德全只好半哈下腰,道:“嗻。”

关押朱鸿玉的院子是临时拿后院柴房充当的,门外站着侍卫,见康熙来了,训练有素的排排跪下请安。康熙免了礼,李德全推开门,侍卫们率先冲进去站了,康熙才慢悠悠的踱进来。

没有预料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重伤之后病恹恹的惨样,纵使身上缠满了纱布的朱鸿玉就那样靠着,还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有谁来过了?”康熙何等眼力,随便一扫就知道这有人关照过了。

守卫不敢隐瞒,道:“昨夜十三殿下来过。呆了一盏茶得时间不到就走了。奴才没有上报,罪该万死!”

康熙瞧那侍卫一眼,也不追究,只道:“你们都下去吧。”众人退了,李德全打算留下,康熙也让他一并退了。

朱鸿玉闻言,掀了掀眼皮,笑道:“怎么,打算亲手解决?”

康熙摇头道:“不,朕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浪费一个机会?”他和缓的一笑,“你站在屏风后门外的侍卫居然都没有发现,说明你练过几手功夫。但你平白说了那么一堆话,却是在拖延时间,朕都发现了十三跑过来站在窗外朝你射箭,他百发百中不假,可千钧一发之下,你完全可以伤朕。”

朱鸿玉甜甜的一笑,他本就生得柔和,打远了一看就如同一堆欲化不化雪,这一笑倒如同先把他自己化了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朕知道,你在山东成立了什么天道盟,留在里头的却全都是灾民。你是个人才,要是你想,朕愿意接纳你。”

朱鸿玉冷冷一笑,目光闪烁几下,又问:“怎么不罚方才那个侍卫知情不报?”

康熙难得的好脾气,解释道:“朕的十三阿哥是个亲近人,谁和他呆在一处都容易生出忠他的心。得人心三个字,他做的极好。那侍卫分明是有心隐瞒,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儿,朕何必降罪?”

朱鸿玉知道这话是在暗示他是赏罚分明的主,要是自己此刻投诚,康熙会既往不咎了。他明白归明白,却开口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让天下的百姓,如同我一样流离失所。”

朱鸿玉叹息一般的声音让康熙一震,他静静的等着朱鸿玉继续往下说,哪知他转脸笑问:“我不杀你,可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天下唯一敢和康熙谈条件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康熙听罢,道:“你有事儿求朕。”自失的一笑:“朕早该猜到,你做这一切,不过是在等朕来见你。你有什么筹码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古来帝王求的东西不同。有的求疆域版图,有的求四方安定,有的只求自己安乐……你,求的却是完美。”朱鸿玉笑道:“你想做完人,对我这样的叛民施恩收服了,那是你的政绩。”

康熙不置可否,朱鸿玉顿了顿,道:“我不会白白承你的情。你说的不假,天道盟不过是个难民营,以我一己之力难以维持。我手里有黄金五十万两,上缴国库权当他日赈济灾民之资。”

康熙还是不开口。

“我不会要你放我。”朱鸿玉笑道:“我的命不值五十万两。我用它,来换两件事。一是一个叫钱拭眉的苦命女人,她原属科尔沁部的土谢图分支,我托十三殿下照看她,只求你别追究。还有一件,我有一位知己,叫仓津。他没有姓,但我猜得到他也是土谢图部的,他与十三殿下五分相似……不求将他归至原籍,只求陛下将他归入与土谢图世代联姻翁牛特部,仓津归了翁牛特部也不算委屈。”瞧着康熙,眉尾一挑,笑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困扰。”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轻轻的捏在手里。不用想都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了。

康熙同时也明白胤祥是跟着仓津学的萧——那支曲子是当年阿含娜弹奏之曲,也曾说过这是土谢图最喜欢听的曲子。

“好。朕答应你。”康熙寻思了一会儿,又问:“这是你的本来目的?”

“不。”朱鸿玉笑道:“这是我昨晚见了你的十三皇子才决定的。”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神色,“陛下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对他亲近忠心的皇子。陛下不妨猜猜,他昨晚对我说了什么?”

康熙摇头,朱鸿玉回忆:“他问我,是不是想做皇帝?”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康熙,见他脸色不变,有些自觉无趣的笑道:“我自然不想。我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想的也不过是家仇。所以他问我是否还能在短时间内找出一位可以像您一样先存于百姓的帝王时,我只好摇头。”朱鸿玉苦笑道:“他还说,圣人不仁。”他眼脸一垂,调笑一般呵呵:“你的儿子是在告诉我,这全天下只有你的脊梁扛得动这个江山。”语气一转,再睁眼时已是泛了泪光,叹息道:“你兼顾天下不假,灭我朱氏一门有缘由也真……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无辜的……”还未说完,竟泣不成声。

康熙站起来,朱鸿玉又道:“太子向陈鹏年索要孝敬一事并非旁人陷害。还有,我原先是寄住在八贝勒的府里。”

康熙离开背影顿了顿,他问:“你最初的打算是什么?”

朱鸿玉笑道:“那已经不重要了。”

康熙推开门出去,李德全搀着他回了小院,到了晚膳时刻,也懒得用。

朱鸿玉最后一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自即位之后的几位大臣明珠,熊赐履,高士奇都离开了上书房,索额图也成半退位状态。他不是不清楚太子党和阿哥党之间没有消停的明争暗斗。皇位之争,如果任由其发展蔓延,那是要手足相残、刀兵相见的。他通晓历史,明白这是盛世之中有隐患,萧墙之内暗藏祸端,此事不能不防。

康熙扫了一眼案上的饭食,道:“传旨,请皇十三子!”

不大会儿,胤祥来了,康熙问用过膳没。胤祥笑道:“皇阿玛还没有吃么?”

康熙有些倦怠的说:“日日就是这些菜色,有些腻了。”手指头指着一碟花瓣形的玫瑰茯苓糕笑道:“仓促间让他们做的。”又笑道:“朕记得你自小就爱吃这个,怎么也不腻。”感慨一般的看着胤祥:“还记得有一次你哭了,老四拿着一块儿糕就能把你哄回来。再说两句好听的,就瞧着你围着他又蹦又跳,最后你比他还要高兴。倒真是个随心所欲的洒脱性子,瞧,现如今你都和阿玛一般高了。”

胤祥担心康熙拿着胤禛的事儿发作,他如今见康熙态度时好时坏,也不敢贸然确定自己和胤禛的事儿康熙知道几分,只得囫囵笑道:“四哥待我一向都好。我也只敢在四哥面前耍性子。”眼睛一转,有意识的避开朝堂不谈,引着康熙回忆一些高兴的事儿,道:“那阿玛且说说,四哥小时候什么样?”

“你四哥很少哭。朕见过一次,那是孝懿仁皇后薨的那天。他站在门边瞧着,掉了眼泪都不知道。他自小不太和旁人亲近,也永远不用旁人去哄,自己就擦了眼泪。”胤祥听着,幻想着那样的场景,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酸。“还有你十四弟,他也是个撒泼性子。小时候哭了,别人哄了都不行。”康熙脸上添了几抹暖意,又笑:“要说乖一些的,还是老二和老八。尤其是老二,自个儿委屈了,要控制不住就扭头掉两滴眼泪儿,最后还是会抱着你腿撒娇。”康熙不知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森然道:“现如今都大了,哭笑都不在脸上,受了委屈也不是一块糕几句话能哄回来的。”

胤祥见他满脸伤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在御花园浮碧亭他站自己身后,手把手的教自己写字。由衷道:“不论兄弟们多大,我们心里都是敬爱您的。您是我们的阿玛,您造就了培养了我们,我们对您的崇敬和感激是永远不会变的。”

康熙听罢,脸色又温暖了一些,和颜悦色道:“朕还记得三十七年谒陵,你那个时候刚比马镫高一点,跟在后头。到了行宫李德全就来和朕说,你趴在行宫门口。”康熙扑哧一笑,道:“朕奇怪,问你,你说你瞧不见朕,只好闻一闻朕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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