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对了,吩咐下人去将军府把双成请来!”单相权说完,径自回了书房。
片刻后,湛双成赶来。
见书房中端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袭青衫,气质高雅。
“相权,这位少侠是谁?”湛双成冲男子礼貌一笑,问向一旁站着的单相权。
“湛将军!是我!”
“相权,你?”
“不是,坐着的是王爷!”
湛双成把目光搭在男子脸上,迷惑的看了半天,“这?”
男子闻言起身,走到湛双成身边,神态颇焦急,“双成,这两天,本王要出去办点事!你帮聂安在朝堂上打打圆场!别让他伪装本王被人识破!”
“这……”湛双成一脸难色,“圣上平日里多仰仗你,这怎么能装的过去呢?”
“该嘱咐的我都嘱咐好聂安了,剩下的看你们的配合了。就说本王患了喉疾!不能多言。府里的事,我也交待好他了!”
“相权,你这是?”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逆子!”单相权嘴上说得咬牙切齿,心里却是疼得很。
“如今圣体抱恙,你,确定?”湛双成说的很含糊,可是单相权却能听明白。
“双成,我大单国的一切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朝廷法度、内外政策,都必须要改!否则,我单国的江山维持不过五十年!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单国的百姓!”我和柏儿必须要做些什么!更何况,我的柏儿就是一条真龙,我要助他腾飞!
“明白!相权,我明白!”
“好!”单相权将手拍在湛双成肩上。
湛双成朗然笑道,“不用说谢字了!”
“咳咳,本王也没要说啊!”单相权把手拿了下来,掸了掸衣服,云淡风轻的继续道,“本王先走了。聂安……”说着刮了聂安一眼。
别给本王丢脸。
聂安见了那眼神,就浑身无力,迅速低下头去,“王爷一路小心!”
湛双成正尴尬的干咳着,见伪装成单相权的聂安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阵好笑。
若是不这样,大概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个人对别人恭顺的样子吧。虽然人是聂安伪装的,但是看上去就是单相权没错啊。
“王爷!”聂安突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句。
单相权停下脚步。
“记得药!还有,有事放信号弹,会有人助您的。”
“婆婆妈妈!”单相权神色一缓,不明显的点了下头。
“相权,云大侠呢?”湛双成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
“哼!”单相权轻哼一声,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本王先走了!”
单相权骑着白马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二日日落前到了南山脚下。
路上因为换马休息了一次,因此没看见单柏与云万生二人,想必他们已经上了山。
事不宜迟,简单收拾下东西,单相权就追上了山。
一路上处处可见南山弟子的尸骸。
单相权暗道不妙,提了行速。很多年前曾偷偷来看过单柏一次,所以单相权对这里的地形多少还有些印象。
不刻就到了南山派正门,却见血染大门,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
门内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单相权在地上随手抓了把石子,从一侧的墙头飞身跃了进去。
只见大厅内,单柏与云万生背靠着背,正和五个神态呆滞却身手不凡的高手过招,外圈还围着数十名脸色灰白的打手。
怎么看也觉得这些人不像正常人,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臭。
这就是阴阳教的人么?
单相权暗暗揣度,想着对策。
却赫然看见单柏的左腿鲜血横流,心里吃痛。
云万生,你不是他师叔么?怎么能让他受伤?
单相权虽然内伤严重,但毕竟内力深厚,此刻屏息凝神,也不会被堂内的人发现。
只见单柏的天擎指使得很厉害,指无虚发,爆穿头颅,不刻就见外围的打手纷纷躺下。
而云万生也和五个人打得激烈过瘾,却是一时被缠住难以脱身。
可是,慢慢的单相权发现情况不对!
被单柏打穿头颅的死尸,不刻又爬了起来,再度展开攻势。
单柏脸色一变,又再度开攻。
一时,二人分别被纠缠住,谁也顾不上谁。
单相权看着,知道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
暗暗在手上凝聚掌力,只见碎石如雨,外圈的数十名活死人,一霎那间,跪倒在地上。
单柏一愣,以为是云万生在帮自己,回头,却发现云万生被死死的围住,一点也无法脱身。
那五个人同样是打不死的活死人。
“师叔,快抽身!追人要紧!”单柏也顾不得想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被打倒的,只知道他们目前根本站不起来就对了。
单相权在心里骂了云万生句‘废物’,再度发力,石子穿了五个人的膝盖骨,云万生登时得空抽身。
“柏儿,屋外有人!”
单相权知道云万生发现了自己,本来也是一慌,却马上镇定了下来。
自己现在易容了,只要不开口说话,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是我!
这么想着,单相权反而从容的迈了出去,正好迎上单柏。
单柏乍一看青衫男子,恍惚了一下,竟然把他当成了单相权,可是凝神一看,完全是两个人。
单相权淡定的迎着单柏有些忧伤的目光,用手比划着。
云万生这会儿过来了,看着比划着的男子优雅的动作,恍然悟道:“原来是个哑巴!”
单相权心里一堵,敢说本王是哑巴?
单柏却是礼貌得多,“多谢大侠相救。”心里却对这个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似乎有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单相权赶忙扯了个谎,随手捡起木枝,在地上胡乱划了几笔,又怕单柏认出自己的字体,特意变了字体,表明了来意。
打断了死尸的腿只是拖延之举,三人不刻就一起上路。
云万生一边拽着单柏,一边跟着一并奔跑的单相权说话。
“怎么称呼?你刚刚那一手打得很漂亮。”
“师叔,大侠不会说话,你还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单柏有些不满的说。
“咳咳,我忘了。”云万生怀里插着玉箫,心里虽万分焦急,却强颜欢笑,“师兄他居然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后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呢,死狗师兄瞒着我多少事啊!”
这个后辈当然就是单相权伪装的。
原本单相权想过要对二人亮明身份,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既然是暗中保护儿子,就藏好身份。万一自己表明身份,会给儿子带来心理压力。
单相权思考的很周到,想也知道此刻二人若是知晓自己身份,三个人在一起肯定会很不自在。
单柏左腿受了伤,云万生这才看见,心疼的说,“柏儿,你怎么受伤了?师叔背你吧!”
“师叔,不用了,还是赶紧赶路吧!”单柏想起南山派师兄弟几乎全被灭口,师父和几位师兄下落不明,心里就难受。
“柏儿也学会不好意思了?……想当初,你刚来南山时,整个人冷冽的很!那股子傲气劲,倒真像你那倒霉的爹!你说你爹怎么那么霸道呢!这人要是久居高位,是不是就都是他那样子的?”云万生拉着单柏的手边跑边问。
“师叔,您别总惹我爹!”单柏想起里出门前单相权气得青白的脸,心里就一阵难受。
倒霉的爹?
单相权听着,心里那个气愤。
“柏儿懂事,又那么优秀!生得也好看!你爹怎么忍心那么对你,柏儿要不别回去了?等救了人,就和师叔浪迹天涯去吧!”
单相权听着,差点就要对云万生动手了,却是把目光挪到单柏脸上。
见单柏神色一阵凄黯!
你也觉得父亲对你不好么?
单相权猛然心酸。
“师叔,您舍得湛将军啊?”单柏突然转了话题!
“若是你和他啊,还是选我的柏儿比较好!”
单柏一脸不以为意,却是伤腿疼痛,微微蹙眉。
突然,单相权一把扯住单柏,一扬手把单柏往背上一扔,稳稳背住。
柏儿的腿,还是别再用力!柏儿每踩一下地吃疼一下,爹爹的心就抽一下,很难受!
云万生见男子背起了单柏,诧异的看了一眼男子。
这小子别再是看我家柏儿长得好看,打什么坏主意吧!
看着云万生那般表情,单柏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师叔,您想什么呢!
却是一直挣扎,“大侠好意单柏心领,还是请大侠放我下来,单柏受不起!”
小子,你可不受不起!
算了,让父亲好好背背你,好久没这么背过你了!
单相权虽然也累,手却牢牢抓紧,顶着单柏挣扎的力气。
“柏儿,他一个三十岁的小伙子,又是个武功高手,有的是力气!你就让他背着嘛!喂,你可别打我家柏儿什么主意啊!”云万生嘴上说着,手却紧紧按着怀里的萧。
——师兄,你可得好好的,你还欠我一盘赌棋的钱呢!
——对了,上次吃鲈鱼,你抢了我那份,账还没和你算呢!
——上次,我把你的竹萧玩坏了,你是不是还生气呢?真小气!
——师兄,你好好的!我不和你赌气了!
——我不会再跑下山了!
单柏知道云万生面色虽不显,心中却焦急,他也知道师叔和师父虽然常吵吵闹闹,感情却很好。
虽然觉得云万生说的话很不靠谱,也知道云万生心中最是难受,不与他争辩。
单相权心中虽气,可是背上背着单柏,心里也暖洋洋的,并不理会嘟嘟囔囔的云万生。
可毕竟受了内伤,又这般奔波,不刻,单相权就开始一阵阵冒起冷汗。
第十八章:雾阵
单柏似乎感受到背着自己的男子衣服渐渐湿透,不知怎么回事,就要翻身下来。
突然,天幕顿黑,三人周遭雾气缭绕,阴气暗涌。
单相权心念凛然,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却是反手用力,将单柏往背上稳稳一托,防止他滑下。
此时,云万生也靠了过来。
“柏儿,这……”
“师叔,小心为上!”单柏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稳稳背着自己的男子,“大侠,还是放晚辈下来吧!这刻,怕是情况有变,大侠背着我不利于行动!”
单相权闻声,忖度片刻。这突变的情况怕是有诈,背着柏儿确实是不利于彼此二人的行动,放下他,我也可以护在他周围。
想到这,单相权轻轻一抖,单柏稳稳落在地上。
就在单柏想要躬身谢过男子时,就见男子已经快一步俯身,将身上的青衫下摆快速撕下几条,缠在自己的腿伤处。
以往在王府,打骂都是平常事,外伤内伤,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单柏反而很不习惯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又是背着自己,又是为自己包扎。
“啊!大侠!”单柏怔忡片刻,却发现男子包扎得有些笨拙,似乎是从没干过这类事情,不禁吃惊。
正待单柏想要躬身相谢时,男子已经起身,稳稳扶住单柏低下去的肩!淡然一笑,示意单柏不用客气。
就在单柏看到男子似曾相识的目光,恍惚的一瞬间,云万生的声音就打断了此刻的安静。
“柏儿小心!这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单相权念力暗扫,却是没有发现活人的内息,难道浓雾里藏着的不是活人?!
单相权心头一颤,不禁向单柏身边靠了靠,用心护在周围。
自从男子背上单柏后,单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说不清的混沌感觉中。此刻,单柏定了定神思,不再胡思乱想,三个人靠在一起,步步小心,往浓雾深处走去。
单相权上山时,已是薄暮时分,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空,此刻彻底乌黑,想来是和这神秘诡异的雾气有关。
装神弄鬼!阴阳教就这点能耐?
单相权心里一怒,却也一时找不到好办法解决。只能小心应对,防止突发的埋伏。
“柏儿,刚刚南海说他们的人马往西边奔去,咱走的是西边么?”云万生一直都很心急,此刻陷入这雾中,更是焦躁不堪,心底还隐隐冒着寒气。
“是,咱们一直是往西边走着!”单柏想起三师兄南海咽气时的样子,心底泛酸,双手紧紧握成拳。
突然,三人脖颈后一阵阴风暗吹,阴凉的风从领口灌入衣中,寒毛顿立。
单相权感到身后有人飘过,猛然回首,却是什么都没有。
云万生肩膀不知被谁轻轻拍了一下,耳畔声风,似是有人附在耳边轻声低语。云万生一个寒噤,扬手横劈,却打了个空。
猝然,单柏身子前跌,似乎是被谁推了一下。
眼看单柏就要倒下去,单相权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单柏的胳膊,将他硬是拉了起来。
一阵狂风猛吹,眼前雾气登时散开。
三人看清脚下的路时,俱是心神大乱。
三人脚下横亘着的是一方陡峭悬崖,直上直下的峭壁似乎直通幽冥,腥风从乌黑的山涧里翻涌。
单柏心神一震,若是刚刚不被男子拉住,此刻自己已经掉了下去。
不禁侧头去看男子,却赫然发现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面无五官长发披肩的人!
单柏心里发颤,抬手出拳,照着面无五官的人一拳打去,却打了个空。
“柏儿,你打他干什么?”云万生一脸惊诧,大吼了一声。
单相权拉起单柏后看见山涧,也是一阵后怕。同时单柏的拳头就照自己打来,单相权一个闪身,赶忙避开。下一刻就听见云万生的声音,才知道单柏肯定是在自己身后看见了什么。
单相权拉起单柏的手,抬手招呼云万生,折身就往回跑。
此地不宜久留。
单柏这才恍惚过来,心里也是发毛,三个人跑了几步,却发现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而怪异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会动的古树,飞滚的人头,无脸的怪人。
三个人连躲带攻,一番攻打后,才发现一直都是三个人互相交手。
单相权知道这是一种故弄玄虚的阵法,不破阵就根本出不去。
而单柏也同时发现了这点。
想起刚刚在南山派门外见到的活死人,单相权心念微转,此地阴气太重,而阴阳教似乎很喜欢在死尸身上动手脚,所以只能试试以血驱邪!
想到这,单相权一抬手,拔出腰间插着的匕首,一刀划开自己手腕。
单柏和云万生见状一惊。
“柏儿,他是不是被附身了?”云万生忙的将单柏从男子身前拉开,拉到自己身边。
“师叔,你看。”单柏知道男子是在放血,招呼云万生看去。
只见单相权强运真气,将流出的血以真气托着滞在半空,不刻就放了一大滩。
眼看男子面色蜡白,单柏快步上前,夺过匕首,就要一起放血。
单相权知道单柏是看不过去自己一直放血,特来帮忙。心口一暖,闪开夺刀的单柏。
突然,单相权手上发力,聚集的鲜血形成雾状漫天散开,血滴聚集着暗力,扫向四面八方。
血雾没入漆黑中,雾气轰然消散。
就在三人还未及欣喜时,单柏就被一白衣男子甩出的衣带系住脖颈,单柏一阵窒息。
单相权放血过多,此刻眼前发黑,却在看见单柏被勒住时头脑顿时清明。
只见云万生飞身照着白衣男子攻去,白衣男子顿时消失在云万生眼前。
可是单柏脖颈上缠着的白色衣带却越来越紧。
单相权见状,惊痛相交。一抬手臂,冰凉的刀锋又划开皮肉,单相权用指尖凝着自己的鲜血,就冲缠着单柏的衣带打去,白色衣带爆开苍红血花,单柏登时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