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万生毫不理会艳妇的凄厉疯狂,一挥衣袖,“下面换你们偿命了!”
“偿命!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就等着这一天,等了半辈子!够了,我死也快活了!快活了!”艳妇粉面脂粉慢慢剥落,露出一张惊悚吓人的面容,一张瘢痕纵横的脸,“心痛么?震惊么?想不到吧?想不到你还有个儿吧?想不到兰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吧?而那个孩子就是他,他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死了,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这就是你负了我的报应!这就是你负了那么多人的报应!报应啊!”艳妇声嘶力竭的说着,似乎已经疯了!
云万生闻声怔住,冷汗一滴滴从脸上落下!猝然,拼命转过头,望向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气的少年。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猝然,云万生一声狂笑,“我是负了很多人,负了很多人!可是,我不信她怀了我的儿子,不信!她负了我,是她负了我在先!她负了我,如何怀上我的儿子!?”
“你不信吧?你知道你中了我的蓝魔烟么?蓝魔烟只有一种解法,就是亲子之血,他的血溅到了你的眼中,你才回了本身,你的魂魄才回体!所以,中了我的蓝魔烟,不是你被他杀死,就是他被你杀死!哈哈哈,我成功了!成功了!什么南山派,什么宝贝东西,什么,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杀了他,杀了和那女人的孩子,我要你后悔一辈子,我要你尝尝什么是心胆俱碎的滋味!哈哈哈哈!”
云万生想破口大骂、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名的东西堵在心间喉口,云万生只觉天地俱暗,只觉自己身陷一场梦境中、陷在一场虚无缥缈里。
“现在,我要与你同归于尽,我要拉着你同赴地狱,我要拉你与我的灵魂交融,我要永生永世折磨你,折磨你!”艳妇手中突然腾起绿幽幽的火焰,冲着云万生纵身飞去。
“师叔!”横空一声急喝迎面飞来,一道身影如电,艳妇登时被挥开。
来者正是单柏。
单柏从暗道出来后,寻着打斗声而来,正巧看见艳妇抱着幽绿鬼火向云万生扑去。
艳妇被功力暴增的单柏一掌挥开,绿火燃身。艳妇挣扎在绿色的火焰中,凄厉狞笑。
“哈哈哈,我改变主意了,要你活着,活着,活着才能承受无休无尽的折磨,才能承受着弑子的快乐,我会化作厉鬼,日日折磨你、纠缠你,让你永生永世也无法脱离开我的魔魇!哈哈哈——”
两名男子见艳妇自焚于绿色业火中,惊骇不能,声音都变了,“殿主!殿主!”
单柏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花颜一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急喝一声,奔了过去。
“师叔,是他救我和师父,他不能死!你快来看看,看看,带他离开就医!”
云万生看见单柏,听了单柏的话后,神情木讷的问道:“柏儿,你,没死?”
单柏顾不上弄明白云万生为何神情呆滞,匆匆反问:“死了?……没,没有,是他救了我和师父!”
这时,单柏才看清远处是被六名高手和无数银甲战士围杀着的单相权。
“啊!父亲?”单柏一声惊呼被闷在口中。
父亲来了?何时来的?
想起之前不详的噩梦,单柏顾不上云万生和花颜,一个飞身,冲入厮杀着的人群中。
“父亲!”单柏功力大增,至少暴增了二十年的内力,此刻身轻如燕,气力无穷,轻易的就落到了单相权身边。
一掌挥开银甲战士!护住受了伤了的单相权。
“父亲,您受伤了?”看着单相权胸口狰狞着的伤口,单柏心疼惊骇。
“柏,柏儿?”单相权身子一绷,喃喃唤道。
“父亲,您?您怎么了?”单柏见单相权面容惨白的怔愣住,一时诧异。这时单相权身后杀出三名中了魔怔的正道掌门,单柏骤然失色,抱着单相权一个闪身,避开致命攻击。
单柏这才发现单相权浑身都是汗和血,刚毅英伟的身子正在战栗。
“父亲!您?您伤得很重么?”单柏不知原因,担心急促的追问,一点身子,飞出几丈之外。
“柏儿,是你?”单相权深情怔忡,抬手却不敢触摸单柏的脸,“我,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单柏见单相权一反常态,突然想到云万生刚刚问自己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父亲和师叔都以为我死了!
“父亲,儿子没死!儿子——”单柏话音未落,就见单相权单膝磕地。
单柏伸手去扶,单相权一口鲜血从口中狂喷出,温热了单柏的前襟。
“父亲!”单柏见状神色骤变,跪在地上,扶着单相权的双臂,关切焦急的望着一脸冷汗的单相权。
单相权颤着手,紧紧抓住单柏有些颤抖的胳膊,感受到单柏的体温,真真切切。
“父亲!父亲!您,伤得重么?”单柏抬手胡乱的按着单相权鲜血猛流的胸处伤口,看着单相权苍白的脸,惊慌失措的追问着。
“柏,柏儿,你没有丢下爹爹?这样就好,好——”单相权咽下鲜血,嘴角温和的扬起,抬手抚了抚单柏满是焦色的脸,满目怜爱,“柏儿,爹爹没事,没事——”声音虽是颤抖,却漾着柔和。
原本银甲卫士和几大高手已经围上二人,但忌惮着单相权一身世间罕有的武功,竟然不敢上前,任由二人做了一番交流。
“父子之情,真是感人!哼,上!今日一个活口也不能留!”鹅黄少年见状,面露凄冷,扬声喝道。
单相权毕竟是久经风浪之人,温情过后,立刻镇定,示意单柏扶自己站起。
单柏扶起单相权,却见单相权软剑一抖,一柄软剑竟然缓缓分成两柄。
“柏儿,今日,与爹爹并肩而战,你可愿意?”单相权将软剑交到单柏手中。
单柏心下惊喜,重重点了点头,恭敬的接了剑,却面色微凝。
“无碍,爹爹现在对你口授天心剑法!教你习剑!”单相权手中软剑一抖,剑锋生花,惊艳众人。
“是!”单柏与单相权背靠着背,二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并肩天下,同仇敌忾!
“掌法化为剑招,掌法第一式配腿法第三式和步法第五式!”
单相权依次传授,单柏闻声,心念急转,迅速幻化出剑势。
原来单相权之前让他学习的所有招式,都是为学习天心剑法做铺垫的!
此番单柏功力骤升,心领神会,舞起来毫不费力,将三种法式瞬间融汇贯通。
“剑疾天柔挑星河”单相权一声沉喝,软剑如粲然流滚在天边的一道星河,划开森森天幕!
“柏儿,剑缓心沉坠晓星!”
单柏闻声,划出的漫天剑影凝为一道亮目银星,如帛似练,纵横跃出,刚猛剑气挥开无数银甲侍卫。
“剑柔天情风骤停,柏儿,剑锐心冷丝断情!”
“剑幻天灵神魔合,柏儿,剑灵心清人不老!”
“剑道天渊善恶聚,柏儿,剑翔心高安人间!”
“剑乱天愁无宁日,柏儿,剑猛心雄复九州!”
“剑钝天重裂玉宇!柏儿,剑轻心逸法无边!”
“剑绝天意龙潜影!柏儿,剑冷心狠凤斩凰!”
“剑惨天恨裂心肺,柏儿,剑急心怒问伽蓝!”
“剑极天仁六道归!柏儿,剑皇心仁八荒齐!”
……
单相权身如紫星划空,软剑遁为盲目白光,流光溢彩。
单柏步若旋风卷地,软剑化为掩日炽芒,铺天盖地。
剑法乱人眼目,毫无破绽,看得人目眩神迷、难以自拔。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刚柔相济、威力无边。
单相权面庞威严,凛然霜雪,一身霸气,质若寒冰!
单柏面孔冷冽却含着和煦笑意,岁寒苍柏,一身傲骨,直通霄汉!
二人共舞,美轮美奂,璀璨夺目,举世无双。
一时之间,银甲战士纷纷倒地。
六大高手被至美绝伦的剑法缚住手脚,躲避纷乱如雨的霸气剑罡。
不刻,三大掌门已被二人的剑法击退,纷纷倒地。
鹅黄少年珀然双眸,渐渐暴睁,似是惊讶于世间还有这等完美无瑕的剑法,还有这样配合无双的二人!浑然天成,遗世而立,并肩同行,所向无敌。
长髯老者面色惊骇,却见鹅黄少年身子
一纵,冲舞剑的二人飞去。
“少主,不可!”长髯老者同时飞身,使出八分功力,一举追上少年,一把将少年拽回,“他们二人此刻已舞至无人化境,精神已经融为一体,难舍难分!此刻,争一时胜负,不是明智之举!既然阴殿殿主已死,我们可以撤退了,回去向教主复命!”
鹅黄少年面色极度不甘,“我不信阴阳同体诀斗不过这区区剑法!”
“少主,走,我们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不理他们也罢!撤!”老者一声长啸,所剩不多的银甲战士凭空消失,阴阳教三人也同时飞身撤退。
第四十四章:双肩
阴阳教的人瞬间撤退,由于挂念南逸和众人的安危情况,单柏果断收剑,并不乘胜追击。
刚收了软剑,单柏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软剑落地的清脆声。
单柏猛然回头,却见单相权已栽倒在地。
“父亲!”单柏扔下手中软剑,慌张去扶,让单相权靠在自己身上。
只见单相权冷汗如雨、仪容苍白,前胸手臂满是鲜血,鲜红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衣襟往下流。
单柏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封穴为其止血,撕开自己的衣襟,匆忙裹住单相权胸口处的外伤,小心周到。
“父亲,儿子得罪了!”说着,单柏猛地撕开单相权的衣袖,只见三根利箭入肉没骨,只剩金属箭尾露出一点点在外,伤处红肿,鲜血淋漓。
单柏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知如何把利器取出,一时急出了满头汗水。
“柏,柏儿,爹爹没事,没事,扶我起来!”单相权将目光聚焦到不远处躺倒的三大掌门身上。
刚刚一片混乱,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三位德高望重的掌门人,更不知那三人的魔怔是不是还未除去。
单相权无心关心自己伤势,被单柏扶起后,匆忙检查那三人。
三人似乎同时被剑气击晕,单相权见三人神态安稳,似乎魔怔已除。
“柏儿,把他们三人唤醒!”单相权开口招呼单柏,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只见单柏已经跑到了云万生所在的那侧。
云万生一手鲜血,气喘吁吁、神色木讷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和一个正在爬着的人。
艳妇一番疯癫凄厉的话让云万生心神大乱,云万生惊惧交杂,拦住欲逃走的两名男子,疯了一般和他们厮杀起来。
两名男子自然不是云万生的对手,不刻,就被云万生分别击倒。
血衣男子似乎还有一口气,只见他正一点点向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花颜吃力爬去。
“颜儿——”血衣男子吃力的唤道,“颜儿——”爬过的地方拉出一道血痕。
凤煌则呆坐在地,看着似乎已经死去的花颜,眼眶奔出泪水。
“主人,主人!”凤煌一下下推着花颜,热泪爬了满脸。
“颜儿——”血衣男子爬到花颜身前,扯起花颜的手,贴在嘴边。
“颜儿——”血衣男子惨笑道:“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可你,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好了,一会儿我就去陪你……陪你之前,让我尝尝你的味道……这样,你就永远留在我的身体中了……”说着,血衣男子张口就要去咬花颜惨白的手指。
“滚开!”凤煌一脚踢开血衣男子,将花颜的手拉回来。
血衣男子被凤凰一脚踹开,翻身倒在地上,不动了。
单柏这才回过神来,迅速蹲下身,托起花颜,将手按在花颜心口处。
只见单柏眉头紧拧。
云万生傻了一般站在一边,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掌,眼前一阵阵泛黑。
“他——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云万生嘴唇发干,晃了晃昏沉的头,声音有些发颤。
单柏按着花颜的心口,一脸沉色。
“带他去就医,快!”单柏似乎没听见云万生的问话,急声命令凤煌。
凤煌想起那三个掌门人应该和南逸在一起,对单柏匆忙说了情况,背上花颜,转身疾奔而去。
这时,单柏才如释重负,赶忙回过身。
“师叔,您刚刚问我什么?”单柏一脸迷茫,看着同样迷茫的云万生。
只见云万生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云万生踉跄走了几步,喃喃自语,“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的,不会……她在骗我,骗我,我不会上当……不会……”
单柏闻声一愣,听不清云万生在说什么,只觉云万生神智不清。
“师叔!您在说什么?您,没事吧?”单柏说着,跑了几步,追上云万生。
“我,师兄,在哪?”云万生木然问道。
“应该在三里外的镇子中!”单柏刚说完,就见云万生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后一个闪身,飞奔而去。
这时,单柏才想起单相权还在另一边,赶忙跑过去。
只见昏迷的三人已经醒来,单柏赶忙迎上,依着凤煌的话,对三人说明另外三人所在。
三人顾不上问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切,先前往镇子集合。
处理完这些事,单相权提着的一口气才呼了出来。
人顿时没了气力,倒在单柏身边。
之前以为单柏被杀,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又被艳妇狠烈一击,加上各种外伤,伤得很重,短暂的时间内情绪起伏太过剧烈,震惊、悲痛和失而复得的惊喜,人当真已是心力交瘁。
单柏张臂抱住倒下的单相权,一脸焦色,正欲抬手为单相权疗伤,却见单相权已经按住自己抬起的手。
“父亲!”单柏不明原因急急唤了一声。
却见单相权苍白的嘴唇划出柔和的弧度,满眼怜爱的看着自己。
父亲在笑?竟然在微笑?
在单柏的印象中,单相权很少会对自己笑,好看的笑容停留在七岁前的年华里,早已随风飘远。
单柏见状呆住,竟忘记了单相权此刻急需医治。
“柏儿……你师父,安全了么?”单相权似乎面带苦笑,声音低沉温和。
“啊!”单柏没想到父亲会惦记着师父的安危,震惊之余只剩感动,重重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
你可以安心留在爹爹身边了,对吧?
那日见你选择了你师父,爹爹一直在生气呢!
可是,当看到你‘被杀’时,爹爹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爹爹是那么后悔,没有一直护在你的身边!
就算你不要爹爹,爹爹也该护着你,一直护着你!
那一刻,爹爹的世界,天崩地裂,暗无天日!
好在,是假的!
好在,你平安无事,否则——
单相权凝眸望着单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情感中,任凭单柏为自己拔去手臂中的箭,甚至不觉疼痛!
从今以后,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看你振翮高飞、龙腾九霄。
直到你再也不需要爹爹的那一天!
可是,柏儿,爹爹多么希望你一直需要爹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