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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苍柏下——by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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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聂安恭敬喊道。

“谁让你进来的。”单相权头也不抬,语气冷淡。

“这……”聂安有些尴尬的垂下目光。确实,他忘记请示就进来了。“是属下一时大意,属下知错,王爷息怒。”说着,聂安就要下跪。

单相权放下笔,终于把为单弘编的心法全部写完了,这部心法耗尽了他极大的心力。

“谁是王爷?”

聂安一愣,跪了下去。

“这里早就没什么王爷了。”

朝代国姓都变了,哪里还有什么王爷,当年肩挑明月的单王爷,如今只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平头百姓罢了。聂安知道这点,可在他心里单相权一直是那了不起的单国脊梁。

聂安听不出单相权话里的情绪,权势富贵单相权一向不放在眼里,聂安知道。单相权身居高位,早就看尽千帆,因此淡泊名利。如果他在乎这些,就会自己做皇帝而不是让儿子去成就千古霸业,会让自己名垂青史而不是把儿子推上青天放在最高处;如果他在乎浮名虚荣就不会十几年不涉江湖,不会让天心剑法十几年都不再现武林。以单相权的能为,只有他不想,没有他做不到,聂安深知这点。

可是亡国之恨,篡位之仇,真的能这么容易放下?还是……还是他相信他不出手,单柏早晚会有一天将属于单家的东西夺回来?

以单相权对单柏的重视程度,聂安觉得后者才是原因所在。

失去的王位必须失去者夺回来。到时,没有人会怪单柏无能失了王位,反而会说单柏是个能成大器的人,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是能忍能东山再起的大英雄。这样,不仅单柏可以借此抵消心中的一些愧疚,还能重新树立威信,使人心所向,这大概才是单相权不参与这件事的真正目的。虽然手下的人和那些大臣都极为尊敬敬仰单相权,可以后的天下是单柏的,他要让那些人成为单柏的左膀右臂,真心为单柏所用,而不是臣服于他的威严,单柏才是真正的帝王。所以,单相权对单柏的爱不是盲目的,他要用爱成就儿子,而不是用爱宠坏儿子。

聂安觉得单相权实在是用心良苦。既感慨又敬佩。

“王爷,大公子他那天为何走的那么匆忙?”聂安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何单柏匆匆忙忙就走了,为何单相权几天来都闷闷不乐的。

“别提他,哼,和我没关系。”单相权赌气道。

单相权气得不轻。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在单柏心中的地位和白世奇一样。单柏和他父子十几年,和那个人才两年不到,这怎么能比,难道那个人比他还爱他的柏儿?不可能!

单相权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单柏的甜言蜜语搞晕了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想起来,单相权就气愤。他这一辈子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左右过,却被自己儿子的几句好话几滴眼泪唬得团团转。他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收拾东西,我要去找弘儿。”

“王爷,您的伤还没好,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单相权瞪了聂安一眼,知道那个称呼聂安是改不过来了,也不再强求。

“兆炎去找他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消息。弘儿眼睛看不见,我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找到他,带他回来。”说着,单相权按了按眉心。单弘命数改变的事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只要找到原因才能找到解决办法。单弘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量,单相权竭尽所能也要将单弘的命数改过来,他的弘儿会在武林扬名立万,他一直深信不疑。

聂安知道劝不住单相权,只得吩咐人收拾东西。

几天后,单相权和聂安又来到了离国,在离国周边的一个小村镇内落脚。兆炎在这里等着他们,说曾在此处打探到单弘的讯息,似乎单弘在这里出没过。

单相权根据这里的地形简单画了一张地图。小村子东面是一座高山,西南边是另一些小村镇,北面过些村镇就是离国都城。

单相权看着地图,指着东面那处高山道:“明日我要上山寻弘儿!”

聂安显然有些吃惊,道:“王爷。二公子眼睛看不见怎么会上山呢,山中常有野兽出没,二公子应该不会以身犯险的。不如明天我们再问问这里的村民,或许二公子还在村子里没离开呢。”

单相权把地图阖上,笃定道:“我最了解弘儿那孩子的性格,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了,也一定是哪里凶险去哪里,普通地方对他毫无吸引力。”

兆炎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犹豫了一番突然对单相权道:“王爷,属下有事要报。”

单相权扬眉看了眼兆炎,示意他说。

兆炎颔首道:“属下多日来在这里找人,听说离国内乱,离国的丞相造反困住了离国君主。据说那位白将军也被抓了起来,听说大公子日前入宫受了伤,皇宫内天罗地网,大概正等着大公子等人了,属下想去助大公子一臂之力。这些是属下派人打听来的,消息应该属实。”

单相权手中的地图啪的落在地上。

片刻后,他捡了起来,口气淡漠道:“不用管他,你们只管找弘儿。”说罢,单相权就让他们退下了。

次日清晨,聂安起来后梳洗好,准备去给单相权请安,然后请他用膳,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单相权答应,最后他推门进去,才发现单相权已经不在了。

聂安见单相权不知所踪,心下大乱。他让兆炎留在此处继续找单弘,自己则骑上马直奔离国都城而去。他猜单相权一定是去找单柏了。虽然单相权嘴上无所谓无所谓的说着,可是心里却比谁都惦记着单柏。一个人的感情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单柏那日回到离国后,白世奇果然出了事。黄腾的手下早就盯上他们了,单柏从皇宫中逃出生天后,黄腾手下立刻将白世奇抓了起来,欲在单柏回来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恰逢那时候,黄腾预谋篡位,单柏入宫偷药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却为他造了一个机会。虽然他控制了皇上,但因为单柏阴差阳错的搅合,他只是围困了皇上并没夺得玉玺,一气之下,他决定给单柏和白世奇来个一举歼灭,以泄心头之恨。

单柏知道白世奇被抓后,并没自乱阵脚。他先去找了一些人,一些以前白世奇的手下。白世奇铁骨冰心,一心为民,又不屑于争权夺利,所以在朝廷中声望极高,和黄腾是一正一邪的两种人。那些官员对黄腾早有怨念,碍着皇上对黄腾的宠信而不敢弹劾他,因此更助长了黄腾的气焰,使他更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了。如今黄腾围困皇上,单柏揭竿而起,打着救皇上清君侧的旗号,将那些对黄腾不满的官员都召集了起来。

他说白世奇是为了救皇上才被困于黄腾之手。当日他遭黄腾诬陷,害白世奇丢了官位兵权才给了黄腾机会兴风作浪翻云覆雨,所以他于情于理,于忠于孝都一定要斩黄腾救皇上和父亲,要救皇上和百姓于水火之中,国家绝对不能落到黄腾这种人手中,清君侧、肃馋臣,他就算死在宫中,也要为皇上尽忠为父亲尽孝,所以请众位大人助他一臂之力。单柏是白世奇的儿子,又曾是离国的神勇将军,一番话说得微言大义,恳切动人。单柏口才不凡,颇有手腕,又经历过大风大浪,几天的游说鼓动,竟真的说动了很多人。对正义之士,他以情理游说;对一些贪图荣华对黄腾眼红之人,他言语中暗藏玄机,以利益引诱他们。所以在短短时间内,就赢得了极大一部分朝臣和将领的支持,要救白世奇绝非难事。

其实单柏真正目的其实不在什么救皇上,而在于借着救皇上的机会杀皇上夺离国王位。他要先夺来离国的王位再去找湛双成和南逸算账!当然,白世奇他也一定会保住。

单柏和那些人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正好那些将领有些眼线在宫中,事情又容易了一些。单柏决定夜里和那些将领一起带兵杀入皇宫,直捣黄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单相权来找他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些支持他的人里有曾经的戍边将军,和单相权在战场上交过一次手,对单相权印象极深。单相权一出现时,立刻被那人认了出来。

那人一见单相权,立刻按住剑柄侧身对单柏小声道:“白少将军,这人曾是单国王爷,他怎找到这里……你,难道和他有来往?”那人口气有些猜疑。

单柏愣了一愣,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再帮自己夺王位。单相权的武功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可白世奇岂不是遭殃了。而且他不能让单相权和他进宫冒险。

单柏佯装不解的问道:“我并不认识他,也许他不是来找我的。他怎么会是单国的王爷?单国的天下现在不是湛家的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这间客栈我派了人手把守,他进来时问过小二打探你。”

“喔?有这样的事?我并不认识他。”单柏一脸不解道。

“他武功极好,在战场上我曾与他交过手,差点被他斩于马上。只是我曾听说两年多以前他死在和羌国的交战中,怎么会……总之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事小心,成败就在今晚,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单相权挂念着单柏的安危,连夜奔波,生怕单柏真的入宫落在陷阱里。他虽然生气,可还是没办法,他就是无法放弃单柏,无法任由他身处险境。那些气愤,秋后算账。他一番打探,终于找来了这个客栈,见单柏就在眼前,心下稍安。单柏身边有一些人,单相权觉得气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没敢一上来就开口喊他柏儿。

就在单相权思忖如何打破僵局时,单柏遽然喝道:“来人,将他抓起来。”

没待单相权反应过来,那些人就举剑冲了上去。单柏知道那些人远不是单相权的对手,可还是怕乱剑伤到单相权,毕竟事情发生的太没征兆。情急之下,单柏也冲过去交起手来。

单柏不能明目张胆的护住单相权,只得支开他人的刀剑,欲以最快的快速擒住单相权。单相权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单柏让人围杀自己,心里不解,下手也不敢太重,唯恐刀剑无眼伤了单柏,所以一直守而不攻。

单柏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抢过身边人的一把剑冲着单相权就刺了过去。单相权见单柏目露杀光,突然愣住了,旋即,脖间一凉,单相权双目猛睁。单柏的剑从单相权脖颈处擦过。二人停住时,单柏手中的长剑架在单相权的脖颈处。

剑身滴血……

单柏拿剑的手开始哆嗦,他故作镇定道:“何朗,绑好他,待我等回来审问他。”

单柏不给单相权任何反抗和说话的机会,以迅雷之势垫步欺身,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手指起落间封了单相权周身大穴,将他交给何朗,让何朗好好看管。当时黄腾手下来抓人时,何朗正好出去煎药,躲过了一劫。

单相权面色惨白,痛苦的闭上眼,被何朗绑了起来扔在榻上。

擦去剑身上的血迹,单柏看也不看单相权,拂袖而去。

夜深时分,单弘从一户农家出来,农家正坐落在单相权所指的那座高山山腰。单弘拿了根长竹竿,头戴一顶大斗笠,将面孔遮得严严实实。

“真的要这个时候登山么?夜里山中有野兽出没,虽然家中简陋,但还是请您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不必了。有些奇花异草只在半夜才寻得到。咳咳,咳咳。”单弘咳嗽得厉害,剧烈的喘了几大口气。待喘匀气后,准备上路。

“多谢神医救了我爹性命。”年轻人向单弘跪谢。“为了给爹治病,家里已经穷的铃铛响了,爹的病情恶化,我们出不起诊金无法请大夫。如果不是遇见了神医,爹肯定熬不过今晚。来世,我们全家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会报答神医大恩。”说着,那人领着妻儿向单弘跪谢。

“快快起来,我只是略通岐黄,并不是什么神医。”单弘寻着声音将那些人扶起来,“令尊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养着,半年后大概就会彻底康复。如果一定要感谢,那么以后若有人来问,你们千万不要说遇见过一个会医术的瞎子”单弘不索取任何回报,他并不需要。只要那些人不透露他的行迹,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你们要好好照顾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父亲。”说完这句话,单弘攥紧了手中的竹竿。

“一定一定,我们会的。等一等,神医等一等。”见单弘要走,年轻人赶紧拿出了一些准备好的草药捧给单弘,道:“神医的胳膊似乎受过伤?一直在流水,袖管都湿了。这些药草或许有些作用。”

单弘割肉的地方确实有些感染,不过他并不在意。礼貌而感谢的接过草药,单弘拿起竹竿。一步步走向了山林深处。

第一百一十章:救驾

深夜时分,单柏带人潜入皇宫,他安排了三路人。一路人调虎离山,吸引开黄腾那些手下的注意力,一路人去救白世奇,另一路人也就是他自己带人去救被围困的离国皇上。

单柏与黄腾的人厮杀了起来,此时,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武功,把单相权之前教他的剑法拳法腿法全部运用了出来,一时间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可黄腾的人源源不断,单柏追杀那些人冲进了皇上所在的大殿。皇上没想到自己错看了黄腾,更没指望有人能来救驾,一见来者是单柏,异常激动。单柏冲到皇上身边,单膝跪地道:“臣护驾来迟!”

这时,黄腾手下的弓箭手已经聚在殿外,而黄腾却不见人影。单柏心中焦急,只要弓箭一发,自己和皇上就会被射成塞子。

“皇上,玉玺可在?”单柏护住离国君王,急道:“皇上您拿好玉玺,臣护您冲出去,冲出去后,王将军会带人保护您。”

“那你呢?”

“臣死不足惜。”单柏横剑,以身护住皇上。准备顶着羽箭杀出去。

就在羽箭射出的瞬间,单柏揽着皇上的肩飞了起来,垫步越过重兵。单柏左手揽着人,右手挥动长剑,情急之下舞出了几式天心剑法。

剑光狂舞,剑气如刀,单柏以剑气护住自己和皇上二人,挡住飞来的箭簇,跃出了人群。

刚一落地,却被另一拨人围了上来。

单柏大腿中了一箭,只能以剑撑地,同时,之前腰腹处受的伤也裂开了,他浑身鲜血,也分不出到底哪里还有什么伤。带进去的那些人差不多都死在了箭雨中,只有他带着皇上逃了出来。

黄腾站在人群前,一脸得意,似乎等着皇上交出玉玺。

“我……爹呢?”单柏俊容苍白,怒目直视黄腾问道。

“这就让你下黄泉去陪他。”黄腾一扬手,人黑压压的冲了上来。

“什么?他死了?”单柏瞪着黄腾眼眶欲裂。不等人冲上来,单柏一个垫步不顾生死,举剑直刺黄腾。

黄腾没想到单柏撇下皇帝不管,直奔他而来,也吓了一跳。

这时,后方冲过来一群人,为首的就是那位王将军。王将军带人去救白世奇,救好了人后马上赶来宫中支援单柏。

“白少将军,大将军我们救回来了。”王将军见单柏和皇帝围困住,高喊了一声,随后准备带人杀进来救出二人。

单柏听到白世奇平安,心中顿安。可他速度不减,一剑挑中黄腾的腰带,将他拉回战圈。黄腾甩开腰带怒而拔剑,回手反刺单柏。单柏不闪不避,反而迎上黄腾,单手握住他的剑,将他往后拉。黄腾不知单柏用意何在,看着眼冒寒气一脸凛然的单柏,竟有些害怕。

单柏趁着黄腾这一分神的功夫,握住他的剑猛的刺向自己胸口。

王将军在外看着这一幕呆了一呆。而另一边,何朗带人前来,一并带来的还有单相权。单柏临走之前暗中吩咐何朗,若是李将军欲对单相权不利,就让何朗带单相权和白府手下一起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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