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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苍柏下——by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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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单弘在死前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没有在以前好好的抱过单相权。没说出口的爱都不是爱,他从没在单相权听得到的时候对他说过我爱你,他认为不说,单相权也会懂得。可他现在后悔了,他好想告诉单相权他爱他,就像单相权爱单柏一样的爱他。

反正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他跟着他,不会影响什么,单相权更不会认出他。明天,他死了,单相权也不会知道。只当是远游的儿子一直没回来,这是最好的结局。

单弘小心翼翼的跟着,突然发现单相权不见了。单弘有些惊讶,本想再多看几眼的。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一个柔和却硬朗的声音对他说道。

单弘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缓缓转身,模糊的视线竟突然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单相权那对深沉严肃的眼睛。霎时间,单弘失去了知觉,他觉得一股血流凶猛的冲上了他的心间。

单相权站在单弘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花子听到他的话后嘴唇突然变成了这样惨白的颜色。单相权只是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单弘垂下目光,脏乱的发将他的容貌牢牢遮住,他不敢再去看单相权的眼睛,他怕自己一激动就会暴露。可他离他那么近,一伸手就能触及,稍稍抬手能触及到单相权亲切温暖的手。

“我能帮你些什么么?”单相权真的不讨厌这个脏兮兮的人,尽管他喜好干净。可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什么他熟悉的东西,单相权能感觉到却说不出来。

单弘颤抖着摇摇头,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单相权正以怎样的目光看着他,只希望单相权快些走,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样近的接触反而是一种折磨。

见单相权不再和他说话,他掉头就走,一瘸一拐。夜晚的风吹得他背脊发凉,带来阵阵凉意。

看着叫花子离去的背影,单相权觉得心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很熟悉。那个人很熟悉。他不会主动和一个叫花子讲话,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把他拉到了那人跟前。

“王……爷!”兆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似乎找了单相权很久。

“怎么了?”单相权回过神,面色严肃的看着兆炎。

“我们刚刚救了一个人,似乎事情有些……”兆炎说不下去了。

“走,回去说。”

等单相权赶回去时,那人已经快没气儿了。那人伤得惨不忍睹,被炸成了这样,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这人,是谁?”单相权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这……”兆炎看了一眼身边的聂安,难以启齿。

“王爷,这人是二公子的手下,名叫邓文中。”聂安坦言道。

“什么?”单相权有些惊讶。弘儿的手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单相权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联想。

“啊……呃……”那人似乎还有口气,在断断续续的呻吟。

“喂,你怎么样了?”兆炎按住那人的肩膀,追问道:“发生了什么,我家二公子呢?他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掌门……在围场……失踪了……”

围场?难道他们不是去什么羌国报仇而是去刺杀湛双成了?

单相权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掌……门的眼睛……救……救……”说着,那人费力的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某处。

兆炎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指向而去,最后落在单相权身上。

二公子的眼睛,王爷,救……什么意思?

兆炎还想再问,可邓文中头一歪,咽气了。

单相权站在一旁,面色苍白阴惨。

天快亮时,单弘无力的躺在脏破的小巷子里。火药还藏在破庙,可他已经过不去了。看来他杀不了南逸,帮不了单相权的忙了。单弘很惋惜。

他已经彻底看不见了,而且开始呕血。这一夜,他蜷缩在这里,吐了很多血。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硬揪出来放在油锅上煎,他知道自己毒发了。

武功没被废时,还可以运功逼毒暂压毒性。现在武功没了,体内的那些毒素便有恃无恐了起来,嚣张的进入他的血液,将他彻底击倒。

单弘看不见清晨的阳关,但他闻得到清晨的空气,尽管他的身上散发着污浊的酸臭,也无法掩盖空气中的清新。

死在这里也好,这里人迹罕至,他不想让任何人瞅见他这副样子。

神思游离,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年幼时他喜欢和单柏一起玩耍念书,他喜欢这个对他温和谦让的大哥。那时单相权总是喜欢抱起单柏,他总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单相权不抱他,他从来不会主动张开手臂求他抱,他变得越来越冷傲,学会把渴望埋在心底。可慢慢长大后,单相权开始对他温和慈爱,对单柏却苛刻严厉,相比之下,单弘觉得自己很幸福。

那种幸福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尽管后来知道了单相权真正爱的儿子是单柏而不是他,他还是感激那些年单相权曾给过他的幸福。他很感激……

第一百零一章:一刻足矣

迷迷糊糊中,单弘听到有人在喊他。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力。却透着焦急。

“父亲么,是您么?”单弘下意识的喃喃问道,黑红色的血开始从他口中溢出。

“弘儿,弘儿。”单相权紧紧抱着他,不断喊着他,一路飞奔。

单弘耳畔充满了呼啸的风声,短暂的人生像一场梦。走到尽头时,念念不忘的不是龙图霸业,不是江湖一统,而是最爱的最在乎的那个人。

单弘觉得自己大概是产生了幻觉,似乎听见了单相权在喊他。那个声音好听得让人着迷。

单相权抱着已经渐失生命气息的单弘,被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攫住。

“弘儿,弘儿。”除了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单相权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当邓文中说出那番话后,他才意识到那个叫花子大概就是他的弘儿。单相权深深自责,整整一晚,他飞奔在大街小巷,寻找单弘的身影。终于在清晨找到了,可单弘已经快死了。单相权知道一般的大夫救不了他,一路飞奔,决定去求神候救自己的儿子。

这次,单弘听清了单相权的声音。他的头脑突然清晰了。是父亲?

单弘吃力的抬起胳膊,去摸单相权的脸。

“弘儿,弘儿,挺住,父亲会救你的。”单相权实在想象不到单弘会被伤成这样。

单弘摸了半天,也摸不到单相权的脸。

“放我下来,我不是,我不是。”单弘讨厌自己这副样子,他不想这副落魄脏乱的样子被单相权看到。开始挣扎。

“弘儿!”

“我不是,不是!”

单相权不管那一套,抱紧了单弘,使出了一套以前从没用过的轻功。时速千里,快得像流星一样从一个地方划到另一个地方。

其间单弘昏过去几次,单相权放慢速度,给他运送真气,护住他的心脉。

日暮时分,单相权竟真的赶到了神候所在的地方。

单相权认识神候的住所,等不及唤人通报,就冲了进去。就算神候要怪罪,也无所谓,为了单弘,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进去后,单相权愣住了,房内空无一人。似乎神候早就知道他要来,刻意避开了他们。

单相权抱着单弘,木然的站着。

片刻后,单相权席地而坐,抱住单弘,将他的头小心的放在自己肩头。轻轻为他擦去满嘴的黑血。

“弘儿,你忍一忍,父亲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单相权的声音有些哽咽。

单弘没力气再挣扎,他看不见单相权,只能抬手努力去摸。

单相权抓紧单弘的手,紧紧攥住。给他力量,也给自己勇气。

“父亲,您能认出我,我真高兴。”说着,单弘又吐出一口血。

“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杀湛双成?为什么?”单相权的口气有些悲愤。

单弘笑了笑,“因为想帮您。”

“傻孩子……”单相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剩下了自责,如果他能发现单弘那天是在对他诀别就好了,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单柏,根本注意不到单弘。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单弘的冲动?

“父亲,是儿子……技不如人。给您丢脸了……咳咳。”

“别说了,别再说了。”

“您带我走吧,没人能救我。这……是我的命,命该如此。呃……”

单相权有些慌张,拼命为单弘擦去吐出的血。

“弘儿,我不许你死!不许你说这种话。”

“父亲,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咳咳,其实我怨过您……对不起。”

“弘儿,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的错,没发现你的想法。傻孩子,父亲并不爱那个王位,弘儿,你真傻……”

“那是您给大哥的……不拿回来,您会伤心……咳咳,父亲,您别再硬撑着了,别再折磨自己和他了……您那么爱他……我好——羡慕他”单弘越说声音越低。

单相权赶忙给他输入真气,可是已经没用了,单弘大口大口的呕血,甚至眼睛鼻子也开始流出一些血丝。

“弘儿,求求你,坚持住。”单相权用力抱住单弘,生怕他就这么从自己怀里消失。“弘儿,你错了,我是爱你大哥,可我也爱你啊。对不起,父亲是想他多一些,惦记他多些。可并不是就不爱你,弘儿。别这样,别这样伤我的心……你要是死了,父亲的心就彻底碎了。”

单弘虚弱的颤抖着。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他想看到单相权的泪水,尽管他不希望单相权伤心,可他还是想看到单相权为他流下的眼泪。

原来,父亲不只会为大哥流泪,也会为他流泪。真的好高兴。

单弘吃力的笑了,“我知道,儿子知道……在战场上时就知道了……父亲,我也好爱您,真的很爱……以前我说不出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咳咳。”

单相权泪水长流,放下单弘。面向房间中的一幅画猝然跪下,边磕头边道:“神候,求您出来一见。师父,师父,求求您了,救救徒儿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单相权的声音饱含热泪,拼命磕头,苦苦哀求。

单弘听见那声音,大吃一惊。

父亲竟然下跪了,还磕头。父亲这一辈子跪过谁?对谁磕过头?

单弘心痛如绞。循着声音爬到单相权身边,吃力抓住他的衣襟,哀求道:“不要这样,不要,我宁可死也不想让您受这份委屈……不要……您如果再这样,我就咬舌自尽。”

单相权猝然停住动作,反手抱住单弘。“弘儿,如果你咬舌自尽,父亲也自断心脉。”

单弘震惊,黢黑的嘴唇抖个不停。

单相权看着单弘,目光从没有过的柔和,平静道:“弘儿,你大哥已经不需要我挂念了。父亲会一起随你去的。不要怕,父亲会护着你,咱们一起走。”

单弘摇头,任凭单相权为他擦去眼角留下的血丝。

“父亲,我不怪您,从来没有。您不可以死,咳咳,不可以。如果您死了,我的……努力就全没意义了……大哥不能没有您。如果您和我一起走,我真的会怪您……真的,不原谅您。”单弘突然有了些力气,发灰的脸上也隐隐可见一些红润。

单相权抚摸着单弘的脸,有些欢喜道:“弘儿,你会没事的,你看你已经好多了,会没事的。”单相权嘴上欢喜,可心里却知道单弘已经开始回光返照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单弘一咽气,他就自盖天灵。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脚步声。单相权遽然回头去看,发现进来几名侍童模样的人。单相权知道这些人是神候的侍者。

“父亲,我来过了,求过他一件事。所以他不会再出来了……您带我走吧……我还有话想和您说,带我……咳咳……”

单相权抱起单弘,疼爱道:“弘儿有什么想说的?和父亲说,父亲会好好听着。”

“我想把脸擦干净……想整洁些……咳咳……”单弘不希望这样半人半鬼的死去,至少要干干净净的走。他生来就是王爷世子,一辈子没穿过一件不干净的衣服,从没这样脏兮兮过,就算要死,架子也不能倒。

“好,父亲为你去找梳子和棉帕。”

单相权一个昂扬男子当然不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他抱起单弘,走到那些侍者身边。

“小兄弟,你有梳子或是锦帕么?拜托借我用用。”

侍者摇头。

“你有梳子或是锦帕么?借我用用可以么?”单相权来到第二个侍者跟前,轻声问道。

“没有。”

单相权点点头,抱紧单弘,依次走到每个侍者身前,轻声问:“有梳子或是锦帕么?借我用用好么?”

没有人有这些东西,每个人都默默摇头。

“不要了,父亲,我不用了……只要您不觉得我脏,儿子就不要了……咳咳……”单相权轻声询问,那种恳求声让单弘受不了,他承受不了单相权为了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怎么会呢,父亲怎么会嫌你脏,对不起弘儿,父亲连这点愿望都无法满足你,对不起。但父亲的衣服还算干净。”单相权的声音有些酸涩,手臂一抖,一截袖子齐齐断下。

单相权拿起里侧的袖筒,轻轻为单弘擦去脸上沾染的泥垢。

单弘感动得已经说不出话了,躺在单相权怀里,静静的享受这刻的温馨。

这一刻已抵过一生。

“父亲……您的剑法,我练会了,咳咳。练了十遍就会了……”

“做得好。当年父亲练了不止十遍。”

“那串糖葫芦很甜……咳咳……虽然沾了土,可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这是您,第一次给我买东西吃。咳咳。”

“以后父亲天天给你买。”

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滴下,单相权慢慢擦去单弘眼角流出的泪水。

第一百零二章:命数

单弘温顺的躺在单相权怀里,安详的对他述说着一些往事,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金乌西沉,窗外青竹的翠绿在夕阳的余晖里黯然失色。

单弘的气息越来越弱,死人般的脸上却带着一份难以想象的祥和平静。

房间死一般的沉寂,时间似乎也在这让人厌恶的死寂中停止。单相权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安静的抱着即将死去的儿子,面色如土。

突然,单弘的身体开始痉挛,大口大口的吐血,肌肉僵直般的瞬间涌出很大的力气,紧紧抓着单相权的胳膊,剧烈喘息道:“父亲……”

“弘儿,弘儿,父亲在这,就在这。”单相权将单弘紧紧按进怀里,任凭那些血染红自己的前襟,红得刺眼,刺得眼睛和心都是痛,痛得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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