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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纹上——by天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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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单薄的被褥已经抵挡不住数九寒天,安离庆幸自己平时没有扔掉那些肉块表面的兽皮,而是晒干留着,只是没有整的一块,都是大大小小的,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也只有一尺见方,有些上面还有撕开的口子。

安离坐在院子里,升起一小堆篝火,仔细的烘烤着零碎的皮毛,用麻线拼接在一起。敖空透过窗,看着安离摆弄着这些废弃物,心里不禁厌恶的想着,这个家伙捡破烂的毛病又犯了,便“啪”的一声关上窗户,眼不见为净。

一只身体长满金色圆斑纹路的强壮狰兽与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犼兽缠斗在一起,互相用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犬齿给对方造成伤口,雪犼兽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怒吼,一爪子拍趴下狰兽,用大大的剑齿刺穿对方的皮肤,想咬断狰兽的颈部。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警告的啸声,黑影闪过,一只长着墨色流云纹路的年轻狰兽飞奔而来加入兽斗。几次跳跃短暂的冲撞后,就用尖锐的爪子划开了雪犼兽的皮,锋利的剑齿刺穿了它的侧颈部下部的骨头。

不一会,战斗便结束了,雪犼兽瘫倒在地上,血泛着热意,咕嘟咕嘟的朝外冒着,只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两只狰兽一阵骨骼轻响,一眨眼功夫就变回了人形。

胸口带有圆斑兽纹的肤黑大汉捂着冒血的脖子,皱着眉头。

“你这个家伙,就不能小心点,这么好的皮毛又破了好几个口子。”

“……”

“诶,算了,回去补补也能用,这几天俺孜妻一直叫冷,谢了。”

敖空回想起前几天安离在院子里小气吧啦地拼接那些零碎的毛皮,捡起刚才为了化形扔在不远处的蓑衣,摸了摸,开口问道:

“雪犼兽,那里还有?”

“诶,你不是一向都不要皮毛的吗,这个兽肉又不能吃,你……”

“啰嗦……”

“你这个家伙,这个是求人的态度吗?”

达瓦也就是圆斑大汉,看着面瘫着的敖空发出强大的冰冻气势,不经摸了把手臂上的汗毛,呐呐开口:

“昨天看到不远处的那片林子里还有一头……”

不等他说完,敖空便箭一边飞窜进他手指方向的树林。

“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抱怨归抱怨,人家实力就在那里,自个的命刚才还是他救的,达瓦认命的坐在原地,给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上了伤药,便原地处理起雪犼兽,要不血腥气会很快引来其他猛兽。

敖空和其他勇士因事耽搁,狩猎归来时已经深夜。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这个夜晚悄悄落下,整个山谷都被覆盖成白色。

敖空推开旁屋的门,见安离在零碎拼凑的毛毯下蜷缩成一团,脚尖如初荷般微微露在外面,窗外浸入的柔和月光照在上面,苍白剔透。

敖空不禁伸手握住那片苍白,却马上被挣脱,缩了回去。

安离无意识挪动了下,把毯子裹的更紧。

敖空仿佛震醒,楞盯着自己的手,惊讶刚才自己这番举动,随即,紧握起手,皱起眉头,虽然只碰到脚尖一刹那,但还是能感受它冰冷的温度。

敖空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转身出去。

在灶屋升起篝火,取出这次狩猎带来的雪犼兽皮,借着火光,仔细清理起来,对着篝火耐心的烘干,一夜未眠。

安离醒来时,惊讶的发觉自己全身暖烘烘的,并没有以往冻僵掉的感觉。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一整张厚厚的皮毛,洁白如雪,色泽光润,新鲜的皮毛味夹杂着一股烘干后轻微的焦味。

安离奇怪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门窗也被挂上了厚厚的皮帘,把屋子里弄的暖意融融。看着敖空趁自己睡着后做了这么多事,安离使劲的拍了几下脸颊,自己睡得可真死,不由的害臊。

安离在房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敖空,听到屋顶有声响,便出门抬头望去,敖空正在屋顶上修补着。

安离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神,想起来敖空应该还未吃饭,便急忙回灶屋准备。

刚烧好饭,敖空一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走进灶屋,估计饿的够呛,坐下便狼吞虎咽起来。

“那个……那个兽皮,谢谢你!”安离不好意思的道谢。

“恩……”敖空装作不在意的回了一声,可耳尖微微发红。

第十章:冰封雪天捡炎隼

这场雪下得可真大,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扑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房上落的是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太阳照在白雪山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

雪球乱飞着,一些小达鲁,兴奋得奔跑着打着雪仗,也有用木板做成雪橇,大家轮着拖滑,各家门前也热热闹闹的堆起雪人。

饭后,安离伸了伸懒腰,今天不用去山上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看了一会在雪地撒欢的族人,安离不禁也手痒痒起来。

安离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垒在一起做头和躯干,从干柴堆挑了四根枝桠插上算做手脚,拿了块木炭,给雪人画了一个面瘫的五官,胸口画上墨色流云兽纹,看着雪人光秃秃的脑袋,又给按上三根山芒草。

敖空一觉睡醒,看见屋前,那个飘着三根毛的面瘫雪人,特别是胸口那个明显的墨色流云兽纹,不禁嘴角有些发抽,心想着,不能对那个混蛋太好,蹬鼻子上脸。又去屋后结冰的小溪照了照,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面瘫。

正比对着,就听到一阵笑声。

不远处正在凿冰钓鱼的安离,看见敖空对着冰面照了又照,知道他看到雪人了,不禁为他孩子气的举动乐得肚子发痛。

敖空看着在冰面上乐不可支打滚的安离,不禁面上发烫,便黑着脸,红着脖子进屋。

格森见白兮闷闷不乐,便变着法子想让她开颜。

可惜空有一身力气,没啥花花肠子,脑子也空空荡荡,老做些反效果的事,不禁苦恼。

这日,抓了个耳边风,听到白兮想吃鲜鱼。这个容易,不用费脑子,格森便喜冲冲的去了河边。

一拳下去,在冰面上凿了个碗大的口,有样学样,拿了根藤条绑了条蚯蚓,便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双眼死瞪着藤条,一眨也不敢眨。

太阳从东边落到了西边,格森连条鱼尾巴也没见着。

正气馁着,祭司大人闲逛到此,看见格森愁眉苦脸,哎呀,不得了,我的族民有难,祭司应当奋不顾身,挺身而出。

了解族民烦恼后,伟大的祭司大人,用其高深的智慧为其解决了难题。

在得到祭司大人“智慧”的指点后,格森化形为狰兽,毅然决然把粗大的尾巴放入冰洞口,小心翼翼地蹲在冰面上,感受着尾巴在流水中缓缓飘动,引着肥鱼来上钩。

白兮眼见天都快黑了,格森还没回来,心想着这头傻熊不会还死脑筋的守在溪边吧。这么冷的天,白兮跺了跺脚,决定去看下,省得傻熊冻坏了,还要自己医治。

一到溪边,远远的就看见一头狰兽蹲在冰面上,身上积满了雪,都快和冰面融为一体了,不是傻熊是谁。

白兮哭笑不得,上前拍打了下他的头,

“你怎么这么傻,还不起来?”

“可……可我还没钓到鱼……”

“起来,你这样能钓到鱼才怪。”

“可祭司大人说这样能……”

“你听那个抽风的……,还不快起来。”

“……我被冻住了,起不来……”格森面红耳赤的小声说道。

白兮顿时无语,又不好叫族人过来帮忙看热闹,只好自己拿来干柴点起火慢慢烘烤格森周围的冰面。

“白兮,你别生我气……”格森看着冷着脸忙碌的白兮,不安的说道。

“闭嘴……”

烘烤了好一会,格森臀部周围的冰慢慢融化,一使劲,才脱离了冰面。尾巴上的毛被小鱼啃得七零八落,带着冰渣渣,瑟瑟发抖。

白兮看着可怜又可笑的格森,心底升腾起一种暖暖的感觉,不禁为他那股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傻劲感动。格森摸着脑袋看着脸上略有笑意的白兮,觉得今天的犯傻充愣真值。

大雪封山的时节,大家都空闲下来,白日无事,便串串门,聊聊八卦。

安离和敖空两人,一个不受族人欢迎,一个面瘫寡言,便呆在屋内,百无聊赖。

安离在屋里待久了,便觉得有些气闷,出来在四周闲逛,看到个别闲不住的族人,从内山上提着一些冻死的小动物下来,不由得担心起小狐,决定上山去看下。

在北山四周找寻了一遍,都没发现小狐的踪迹。天渐渐暗了下来,正着急胡思乱想着,脚底下没看清,被什么绊了一个踉跄,安离转过头,借着朦胧的天色,看清雪地里凸出一块包,弯下身细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雪给埋了。

安离连忙用手扒拉起积雪,三下两下,竟是刨出只巨大的炎隼,蓝灰色的头部和尾羽,背部和翅膀上的覆羽为砖红色,一只翅膀骨折,无力的趿拉着。安离弯下身,抱住炎隼的身子,让他翻了个身,发现它的腹部也被撕开了一口子,血还在渗透。

伸手把炎隼身上的雪渣子弄干净,发现炎隼的颈部到胸口布满闪电状的蓝色兽纹。

一个陌生的飞禽兽人,怎么会在自己部落的内山,而且还受着重伤。部落一向不允许外族进入,一旦发现,必然会绞杀。可这个兽人,即使不被发现,也会冻死,不被冻死,也会流血过多而亡。

安离内心激烈交锋着,最后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摇晃了几下,拍拍他的脸。

“喂,醒醒!”

见它毫无反应,看样子在这雪里埋了有些时候,好在还有气。安离抱着他,只觉得寒气直往自己衣服里钻,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太重了,根本抱不动。幸好这里离那个隐蔽的山洞不远,安离也没时间多想,连拖带拽地往山洞里弄。

幸好以前留着的毯子和用具都在,安利把他拖到落叶堆上,拍干净雪,抖了抖毯子上灰尘,给他盖上。

又从外面挖了些积雪放在石锅内,试了下火石,意外发现竟然还能用,便小心的点起火,把石锅放到石灶上,让雪水受热融化。

用葫芦瓢舀出一部分温水,细心的帮他擦拭好伤口,再敷上止血草,并找了根较直的树枝固定好他受伤的翅膀。

剩下的水也起沸了,安利便割了些挂在洞壁上已经硬的跟石块一样的风干肉,放入水中慢慢煮熟。见他还未醒来,只好把肉汤给毫无意识的他慢慢灌下。自己也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便把剩下的肉块嚼了嚼吞下。

冬天山里的夜晚寒冷刺骨,安离不敢保证把他扔在这里,明天过来会不会看到一个冰棍,合计了下,只好自己半抱着他,合盖一条毯子,互相汲取那些许温度。安离不由庆幸,幸好他现在是兽形,不用尴尬。

朗易醒来时,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动弹不得,腹部和翅膀更是刀割火燎似的疼,自己被一个软软的身体怀抱着,微微的暖意从他身上传来。

睁开眼,转了下脖子,朗易不禁自嘲,看来只有脖子还能用。

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年青的达鲁怀抱着自己。奇怪的是,这个达鲁额头上竟然有朵墨色流云刺青,这个不是已婚亚玛才有的夫纹吗?

见他还未醒,朗易便细细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看来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口有茂密的灌木丛,又加上被雪覆盖,看不清外面的情形,这样很好,起码躲在这个山洞里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洞内有生活过的痕迹,摆放着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具,难道这个奇怪的达鲁就居住在这里,自己很清楚的记得昏倒之时是在山上,现在被安置在这里,伤口已处理好并且涂了绿油油的止血草沫,看来是他救了自己。

朗易不禁打量起这个救命恩人来。

只见他,垂着头睡着,五官清秀,略带青涩,身量也不高大,毫无出彩之处,平凡之极。

安离动了动,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酸麻得不行,睁开眼,发觉炎隼已经清醒,正望着他,不由得开心。

明月在乌云后绽现了出来,深黑像宝石般的眼睛闪着惊喜,侧头往他望来,笑容之中更是纯真无比,令人一望而顿生好感,朗易默默否认了自己对他平凡之极的评价。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

安离见他并不愿意回答,便不再询问。等身体酸麻稍微好点,便动手升了火,把剩下的一点肉干全都煮了,给他喂下。用手试了下他的体温,还算正常,幸好没有发烧。

想起自己在山上已经一天一夜了,敖空在家还没吃饭,便有些着急。

“你先在洞内养伤,这里很隐蔽,我现在要回去,中午再给你带吃的和伤药来。”安离说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走到洞口,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对他叮咛道:

“你不要四处乱走,我们族人不欢迎外人,看见会被抓起来的。”

朗易看他走了,不由的松了口气,却又有点留恋这个才见不久的年青达鲁。身体还不能动弹,只好继续躺着恢复伤口,闭起眼睛休息。

第十一章:偷藏外族来养伤

天色还未亮,村落静悄悄地。

安离进屋,刚把沾上血迹的外衣脱下,敖空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

“昨晚去了哪里?”敖空站在门口,一脸不快的问道。

“我……我去内山,那个……”安离从未说过谎,一时之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

“快去做饭,我饿了……”敖空见安离回答的吞吞吐吐不禁生气,又为自己莫名的担心他而感到恼怒,加上安离身上的陌生气息,一切都让他内心不明的烦躁,暴躁得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安离见敖空并没有深究,着实松了口气,换身衣服便去灶屋忙起来。今天可要多做一些,山上的炎隼需要吃的恢复体力,一想到他在山洞内,会不会被族人发现,心里便有些忐忑。

喂饱敖空后,安离想着怎样趁空溜上山去。但敖空仿佛跟他作对似的,慢腾腾得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清理出去,又坐在院子正当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劈起柴来。

安离惦记着炎隼,急得火着火燎地,正琢磨着该找什么理由出门。只见达瓦过来找敖空,说是祭司大人推算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更漫长,储存的食物不够,武伦族长决定趁现在雪停,再集合勇士出一次猎。

这次出猎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瞌睡送上枕头,安离兴匆匆得去灶屋准备干粮。

敖空看见安离一上午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直偷偷瞄着自己,这会听到自己要出猎,表情高兴得跟老鼠掉到米缸里同一德行,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家伙肯定瞒着我做什么事情。偏偏这个时候要出猎,敖空真是无比郁闷,觉得自己有一口血好吐。

安离送走不甘不愿的敖空后,赶紧跑到塞达医师那里要了一些草药,回来后把吃食带上,便急匆匆的去了北山。

等他到了山洞,已过未时,朗易已经饿得两眼发花。安离赶紧把吃的给他喂下,省得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这会饿死。

喂好饭,安离便扒拉起炎隼的腹毛,查看他腹部的伤口。

“恩,已经有些收口了,还好没有化脓发炎。”说罢便把伤口的止血草沫擦掉,涂上从塞达医师那里要的伤药。

朗易肚皮被他弄得痒痒的,脸有些发热,眼睛不好意思地瞟向洞顶。

安离又看了下他的翅膀,也重新换上药,绑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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