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我……不太明白，请你指示。”田远东不喜欢不懂装懂，想到啥就说啥了。
“你，唉，怎么还不明白呢？”老局长又颤颤巍巍的把茶杯给端了起来，没端稳，喝的时候漏出来点，老局长又那擦汗的手帕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渍。
对着田远东暗送秋波的女同志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局长让你想办法让他们收敛点，不是让他们没后路。”
田远东恍然大悟，早这么告诉他不就成了吗？
那个经常收到黄片党送来的丰胸乳霜的女同志，又小声问了一句：“一会儿下班吃饭去不？咱们一块儿啊。”
田远东一听，面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话：“我女朋友非要和我一块儿看电影，我可能去不了。”
女同志当即冷下脸，不动声色的坐离了田远东一点。
田远东笑了笑，心想他自己下班回家打手枪还差不多。
刘乾奇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用着他家那台女博士遗留下来的Windows98的小台式电脑，查了一个通宵。保守的刘乾奇点开了张老板发给他的地址，上面还很友好的出现了一串英文声明，告诉他成年的要有心理准备才能进，没成年的赶快滚蛋。当刘乾奇鼓起勇气打了进入的时候，网页崩出来的高清无码画面男男私处交合的视频截图快让他两颗大眼珠字都快掉下来了。
刘乾奇抖着手点了麻豆那一栏，然后借着手电和电脑屏幕的光刷刷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了从A-Z的演员名字，从06年到11年的片子顺序。这是一项听着容易但是做起来要人命的工作。
等刘乾奇把这个网站的整理好了以后，窗外都泛起朦朦的灰白了。刘乾奇揉了揉眼睛，往身上套了一件毛衫，缓了缓神，把苟延残喘亮着的手电给关了，顺手又把它插在排线板上充充电。
刘乾奇看了看表，现在是四点半，照着说明书手电筒要充电六个小时，于是他又在小本子上记录了蚂蚁似的一小行：10点半拔手电。
刘乾奇先去他儿子的房间，把儿子床头的小台灯关掉又给睡觉乱蹬被子的小屁孩掖了掖被子。这些事儿，女博士不喜欢做，反倒是他自己做的很驾轻就熟。
厨房被刘乾奇收拾的干干净净，每顿饭过后，刘乾奇都会勤快的清理厨房垃圾再把碗给洗好。他这个人规律惯了，什么事都做得有条有理。
刘乾奇把厨房的灯打开，这个时候他之所以不省电了是怕会一个不小心引起火灾。他热上了平底锅，然后拿出俩鸡蛋。他儿子小，嘴巴馋，不喜欢吃煮鸡蛋，就是喜欢吃煎蛋。刘乾奇加了点油进去，感觉油温差不多了，就敲碎鸡蛋。
就此看来，如果刘乾奇不是个男的搞不好是个全能的家庭主妇，只是可惜他不是。
刘乾奇把鸡蛋煎好，又烧了壶开水。他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了，但是觉得小孩子的营养还是得跟上，营养跟不上智力和体力都会赶不上别人。之前刘乾奇还有工作的时候，他是给他儿子定的鲜牛奶，现在条件差了，他就改泡奶粉了。
刘乾奇用电饭煲闷着粥，然后从厨房的某个角落搬出一个坛子，然后用筷子往小碟子里面挑了点。这咸菜也是刘乾奇自己腌的，就着饭吃就能剩菜了。他儿子小，所以他什么都想让儿子多吃点。
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却是个好爸爸。
干完这一切，刘乾奇看看他那块从高中就带着的了手表：6：06。该叫儿子起床了，刘乾奇往他儿子的房间走去，然后在门口先敲了敲门。他觉得孩子从小就得教育他们懂礼貌，小时候没教养长大就难改正了。
“刘黔？起床了！”不出他所料，他刚说完，他儿子就故意把小屁股对着他，把头蒙进被子里。
“快点起床。”刘乾奇是好脾气，他儿子也就会欺负他这点。
“刘黔！”刘乾奇今天上午十点得去和张老板面谈一下，这小屁孩儿再不起床就该耽误事儿了。刘乾奇是这种人，无论干什么都喜欢提前完成，坐个车都要提前一个半点儿到车站等着。好像不留出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他就能不守时有了人格污点似的。
刘乾奇把被子给掀开了，刘黔闭着眼睛嘟着嘴坐了起来。
“赶快起来，今天上午呆在家里做作业，下午你奶奶来接你。”
刘黔有点起床气，刚下床就把闹钟摔到地上，然后一脸倔脾气的跑去卫生间。
刘乾奇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让他在私立学校住宿会不会和同学们合不来？
第四章
刘乾奇确实是去早了。他刚去的时候就看到张老板抱了一打杂志打着瞌睡，刘乾奇有点犹豫，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叫张老板一下。
“买片？”张老板抬了抬眼皮子，问道。
“您好，我是刘乾奇，昨晚上给你打电话那个。”刘乾奇礼貌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哦，你啊。”张老板掏出手机看了看点，然后问道：“不是十点钟么？九点你就来啊？”
“我怕晚了。”刘乾奇回答道。
张老板无语了。
“张老板，我是想问问你一些事。你现在方便的么？”刘乾奇说话向来没有什么气势，一句话说的软软的。
“不是让你十点来么？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张老板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个墨镜，架在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得更加“黑社会”了。
“抱歉抱歉。”刘乾奇长得瘦弱，此刻微微低头更有种被人欺负的感觉。
“这会儿没人，你先帮我看一下摊子。等会儿我回来咱们再谈。”张老板每天早上都要不务正业的跑去调戏学校附近小饭店的老板娘，简直比生物钟都准时。这不，又到了这个相聚时刻。张老板一看刘乾奇这个软柿子那么好捏，干脆也不跟他客套，把自己的“分店”甩给刘乾奇看着。刘乾奇这人看着就老实，让人觉得不欺负他都对不起他那张小白脸。
刘乾奇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没熟悉这一套业务，现在难道就上岗了么？
“傻站着干嘛？来这儿坐着啊。”张老板不耐烦的伸手招呼他一下，指着自己刚刚坐着的小马扎。
“哦哦。”刘乾奇就蹲坐在那个小马扎上，依葫芦画瓢的拿着那摞杂志，无意中瞟到封面大字“PlayGirl”和封面那个只穿了小裤衩的男模。
别看张老板长得胖，这个时候跑的比滚得都快。
刘乾奇此刻心乱如麻，心里纠结着如果一会儿来人要买片子，他该怎么办？
有人讲过心想事成是真的么？而且是好事不成，坏事成，你纠结什么就立马来什么。
刘乾奇低着头看着摆的乱七八糟的碟片，寻思着用不用帮忙整理一下，又怕自己搞坏张老板“乱中有序”的摆法惹的老板不高兴。忽然就见面前出现一双大脚。
刘乾奇的眼光顺着那双脚往上瞅，看到了那个人修长有力的健壮大腿，目光略带呆滞的扫过那人胯部，突然，一双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
“你是卖毛片儿的？”田远东问道，话音刚落下，立马就想乐了。现在买毛片的要不要长得正经啊。
田远东勾起嘴角，打量着面前的窝成一团的瘦弱男人，这个男人穿的跟山沟沟里来的似的，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之前远远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他营养不良。
刘乾奇被这声音惊了一下，虽然没有叫出声，但是那个微微张着嘴的表情真想让人给他炖一锅母鸡汤给他压压惊。
田远东刚刚把那张脸打量了个大概，这回他被自己吓到了，整张脸都仰了起来，嘴巴张成了个半圆。
这回看清楚了，田远东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似乎也没那么猥琐，相反，让人看着觉得挺舒服的。刘乾奇长得瘦小，脸也是个巴掌大的瓜子脸，估计经常挨饿那张小白脸上几乎就没什么血色，眼睛是挺大的双眼皮，就是他习惯性的耸拉着眼皮，看着就让人觉得他没精神，鼻子嘴巴都挺小。照理说长成这样，或者说单看五官这男人长得都还行，怎么组合在一起拼出了一张窝囊废的脸呢。
田远东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小摊前，抿着嘴把这个黄片党打量了半天，心里活动就差写篇议论文出来了。
“我没……我是……”被人问道这茬，刘乾奇爱较真的性格又开始纠结了。他觉得他还没正式上岗，说他是卖的，有点不实成分。但是说他不是，他明明是正在帮张老板看摊子。
“你到底是不是？”田远东看着刘乾奇躲躲闪闪的表情，心里潜意识就想多逗逗他。
“我……我是。”刘乾奇说这话的时候跟下了多大的勇气似的，一下就把田远东给逗乐了。
“行，别守着摊子还不承认啊，要有职业操守啊。”田远东是个随性的人，不会因为对方是个牛逼的大款就去抱人大腿，也不会因为别人是个被剥夺政治权利的犯人就带有色眼镜。
他田远东看人不看身份不看钱，就是喜欢随缘。就算他在执行任务当中，也会和犯罪嫌疑人唠嗑唠的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不过这臭毛病也向来不影响他工作。
还在那个片区的时候，田远东要缉捕一个贩卖儿童的犯罪团伙，他们实现就订好了路线，准备那些人贩子偷摸着准备坐火车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在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就等着那群犯罪团伙自投罗网的时候，田远东和一个人贩子从小时候光屁股玩捉迷藏聊到现在每家都是独生子女丢了一个很苦逼。愣是把一个拐走少年儿童无数的资深老人贩子给感动的痛哭流涕。守株待兔的小分队还以为那群狡猾的敌对分子可能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结果往外撤离的时候发现田远东已经把那个老人贩子给铐住了。拔出萝卜带出泥，顺着老人贩子这个线索，他们一举破获了这个大案子。
“哦，知道了。你要干什么？”刘乾奇显然没有过推销经历，这么问反而有点质问的味道。刘乾奇抬头偷偷看了田远东一眼，对面那个男人高大健壮，长相还挺英俊的，就是怎么看着那么像坏蛋呢。
田远东笑意更浓，问道：“你这是做买卖的么？不是该问我买什么吗？”
“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别翻乱了。”刘乾奇还不忘嘱咐着，他觉得摊子是张老板的，这人买完走了，张老板回来看到这里乱了搞不好就不高兴了。
“那就那个什么吧，饭岛爱，小泽玛利亚的各来一打。”田远东随口说着。
刘乾奇虽然对AV界了解甚少，但是好歹也听出那是岛国女人的名字，略带歉意道：“我们这儿没有女人的，都是钙片……”
田远东这种堂堂正正的纯种同性恋怎么会不知道该片是啥？
第五章
田远东看着那男人柔顺的眉眼，觉得那人一看就是个欠捏的软柿子。
干脆蹲下，用手翻着那些光碟。随便挑了几个，他竟然掏钱买了。
“现在还不能买你。”刘乾奇小声来了一句。
“什么？摆摊不做买卖？”田远东恨不得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盯出个洞来，这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我不知道价儿。”刘乾奇这话说得扭扭捏捏的，让人想掐着他脖子让他说大声点。
“那你就看着收吧，我这儿赶时间呢。”田远东觉得这种人来买钙片真是太猎奇了。
“五十一张碟。”刘乾奇见田远东爽快，也不客气。
田远东一听，乐了，五十块钱一张破盗版你怎么不去抢去呢。不过还是挑了几张封面看起来挺“带劲儿”的。
“喏，你写一下你的号码。多退少补。多收你钱我会还给你的。”刘乾奇把那个年代久远的小本子掏了出来，写上了顾客加冒号。然后递给田远东。
田远东有点密集恐惧症，被那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小字给恶心到了，差点没把刘乾奇那个老古董给撕了。
“我说你记。”田远东像是扔一样的把那个本子扔给刘乾奇。
“笔还给我。”刘乾奇开口说道。
田远东这才注意到自己握在手上的那管笔，这他妈是抗日呢啊要不要这么艰苦奋斗啊。那管圆珠笔的几处都被白色的胶带粘着，看上去就像个一碰就碎的木乃伊。如果田远东知道这上面贴着的胶布都是刘乾奇从单位偷偷拿的，估计会抓狂吧。
田远东报了一串号码，就见刘乾奇正低下头握着笔，刷刷的写起来了。
刘乾奇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又瘦又白，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着白，但是看得出他写字挺用力，把那根破笔被按的响来响去的。
“记好了。”刘乾奇抬起头冲着田远东微微笑了笑。
田远东这才真正意识到刘乾奇仔细看确实还挺清秀的，笑起来嘴角弯弯的眉眼也弯弯的，如果不是眼角有几丝的细纹，看着就跟个青涩的大学生似的。
“噢噢。”田远东这才发现自己看着那老男人的小清新的脸愣了一下。
“两百块。”刘乾奇指指田远东手里的碟片。
田远东任宰的掏出了钱，心里想着这么个老实人没想到被刽子手还会宰人。
“多退少补，我不会忘的。”刘乾奇看着田远东黑着张脸，抬手抖了抖自己的本子。
田远东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还想少补？
刘乾奇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看着死赖在这里的顾客。酝酿了好半天都没想好该怎么和他交流。
“干嘛？想赶我走啊？我还没买好！”田远东看着刘乾奇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恨得牙都痒痒。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老实又诚实的气死人。
“那……你再看看……”刘乾奇看了看手表，张老板都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我告诉你！如果你这片子不是高清无码的，你看我不……”田远东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成一团的刘乾奇，狠声道。
“高清无码？”纯情老男人刘乾奇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端的学术名词。
“呃？你不懂？”田远东觉得自己彻底败了，想在最想干的就是直接把这个小贩给铐住然后押到局里。
“高清五码？哪五码？”刘乾奇非常好学的又掏出自己的那个小本子，作势要记点什么。
“这里！”田远东指指自己的胯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这里被挡住了的！马赛克知道么？”
刘乾奇面带瑟缩的表情缩了缩头，他觉得面前那个高壮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有点吓人。
别说，刘乾奇还真的不知道马赛克是啥。但是当那个英俊健壮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忙不迭的点着头。
田远东扫了刘乾奇一眼，唬着嗓子问：“不知道也别装懂。”
这个小贩长得一脸怯懦，让人觉得不欺负他都对不起他那张脸。田远东也发现自己欺负这个小男人似的男人心里会有一种满足感。于是乐此不疲的开始想要逗弄他。
刘乾奇低下了头，像极了犯错的小学生。
田远东一看，嘴角就抑制不住的扯动了起来。他又随便从那摊子里挑了几张碟片，然后对刘乾奇说：“给我找个东西包起来。”
“包起来？”刘乾奇好奇地问。
“这种东西你让我怎么拿啊？”田远东故意粗声粗气的吓唬刘乾奇。
“不……不好意思。”刘乾奇摸摸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拿出一个碎花的布袋子。那是刘乾奇买菜用的。还是他自己缝的，针脚比缝纫机的都要细致得多。
“你给我用这个？”田远东心里都笑晕了，这个男人也太逗了！这种袋子不是退了休的老头老太买菜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