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沉睡的希望
布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谢雨琪寸步不离地陪伴着林若飞，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她在等林若飞醒过来。
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许翌的婚礼，还有林若飞伟大示爱的视频，这个新闻已经报道了好几天，估计再过几天就会被世人淡忘吧。
“小坏蛋，你为什么要拍这样一段视频呢？是真的决定放弃了，还是欲擒故纵？”
谢雨琪轻声问着沉睡的林若飞，一旁的座椅上趴着沈菱和林修翼，他们也好几天没休息了。
就在昨天，主治医生已经把林若飞的病情告诉了他们，而且很明确地表示，林若飞昏迷得越久，失忆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大家即忧心忡忡又心急如焚，迫切地盼望他早日醒来。
谢雨琪当然是例外的，看着林若飞死睡成为了她生活中最快乐的事情，她恨不得林若飞昏迷个一两年再醒过来，然后什么也不记得，把所有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她就能以女朋友的身份走进他的世界，和他重新开始。
所以，她在等林若飞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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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和小希是最先来看望林若飞的朋友。
“唔……叔叔阿姨，你们说，如果我们每天在飞哥耳边叫他起来打麻将，告诉他三缺一，他醒过来的机会是不是大一点？”阿光提议说。
小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道：“陈经理，你怎么会相信那种——”
林欢接话道：“我试过了，没用。”
“……”小希石化了。
“飞哥啊，店里新来了很多软妹子和小少年，快起来调戏他们啊……飞哥哟，隔壁酒吧有好多大老板出没，就等你去拉客了……飞哥呀，快起来吐槽吧，你可是有槽不吐会死星人啊！！”
然后阿光被赶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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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是从外地赶来探望的李子怡等人。
“其实许翌也很想来看看林若飞的。”徐方说，“只是婚后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还要应付媒体……他现在是当红乐手，没办法走开。”
“阳跃呢。”林修翼拿出水果，让父母招待各位朋友。
李子怡哼了一声，回道：“他啊，我们去叫他来，结果他臭着脸回答我们，‘一副死相的渣子有什么好看的，等他醒了再说吧’。”
正太脸李子染大笑说：“是啊是啊，阳跃那样子真是好傲娇，爷很想虐虐他啊！”
他身后的白慕然只能满心受伤。
“林修翼，医生有没有说他还要昏迷多久？”李子怡切入主题问道。
“没有……飞已经昏迷半个月了。”
“那你的婚礼……”
“取消了。”
林修翼的表情很淡然，他的心却混乱如麻。
颜小然从上周起就离开了医院，取消婚礼不仅仅是因为林若飞的车祸，还因为他在许翌婚宴上播放的那段视频。
林若飞的计划成功了，不仅向所有人公开了他对哥哥的感情，还博得了哥哥的好感，最重要的是，他阻止了哥哥的婚礼，却又不让任何人责怪他，因为那段视频里从头到尾都是他祝福哥哥的话。
可谓一举三得，整个林家都因此陷入了大混乱，而能解决这个混乱的只有林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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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若飞昏迷的第二十天，一个意外访客光临了。
才看见护士领进来的中年女子，沈菱就惊呼出声了：“冰冰？”
中年女子冷冷瞥了林修翼一眼，转对沈菱道：“我今天不是来探病的，我来找你。”
多年未见自己的妹妹，沈菱有些不知所措，低声说：“你……都知道了。”
看看病床上的林若飞，沈冰又冷笑道：“从这小子第一次告诉我他叫沈零，我就发现了，他以为能瞒过我么。”
“那你为什么……”
“林夫人，最近你丈夫的公司乱成一团，最好让他看着点，别一不小心就被我们集团趁势吞并了。”沈冰轻巧地扯开话题说，“最近你们家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新闻上播的那段视频可真让林家好风光呢。”
“……”
看来妹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沈菱难受地转过了头。
“我的话说完了……哦，还有……”沈冰走到一半，又转身道，“这小子最好别失忆，否则我一年来教他的东西都白费了，我还指望明年能退休去陪妈安度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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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飞已经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林修翼无心工作，公司也受林欢心情的影响损失惨重，后来他干脆休假到医院一起陪伴家人。
下班时间，谢雨琪总会做好晚饭送到病房里，见她如此体贴，沈菱的内心被愧疚塞满，偷偷把她拉到了病房外。
“雨琪，谢谢你这段时间对若飞还有我们的照顾，我们……林家对不起你……你不用这样的……”话说出口，沈菱忍不住又渗出几滴眼泪。
谢雨琪浅浅笑道：“阿姨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没有什么事是你应该做的，更何况若飞那样对你……”小儿子当众对大儿子告白，恐怕受伤最重的就是谢雨琪了吧。
“其实……阿姨，这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只是怕你心里不好受。”谢雨琪顿了顿，接道，“若飞没有对不起我，爱上他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真心希望他能幸福……但是阿姨，他在那段视频里说得很明白了，他要放弃修翼哥哥，他会成全修翼哥哥和小然的爱情，所以，如果若飞醒来后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我们就不要把以前的事告诉他了，让他忘记曾经的痛苦，重新开始一段自由的生活，好么？”
“……”
沈菱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心里却认同了谢雨琪的想法。
没错，一直以来两个儿子都过得太辛苦了，如果真的能忘记一切，那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一刻沈菱的内心无比矛盾，她既希望小儿子失忆，又期盼小儿子安然无恙。
“飞！！”
突然，一声惊呼从病房里传来，是林修翼的声音。
沈菱和谢雨琪赶紧冲进房里，林修翼正愣愣地站着不动，而林欢已经趴到了病床前，大声喊着：“若飞！臭小子！刚才你说话了？你醒了？你醒了？！”
病床上，脸色苍白，连疤痕也显得憔悴的林若飞，微微地睁开双眼，终于苏醒了。
“哈哈哈哈！好，好！快，快！快啊！”
林欢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手抱着小儿子的头，一手胡乱地挥舞，林修翼和沈菱都惊讶得不知所措，只有谢雨琪反应过来，赶紧端起水杯递了过去。
“喝水喝水，别急别急！”
嘴里说着别急，手里拿水猛灌，小儿子刚醒转过来就被林欢喂喷了。
沈菱终于冷静下来，马上走过去帮忙服侍，而林若飞咳嗽了两声后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茫然地问道：“我……我在哪……”
眼见他这副模样，大家想起了医生的话，林欢最先紧张起来：“臭小子，回过神来没有？看看我，看看我！认识我是谁么？记得么？”
林若飞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凝视了好一会，干裂的嘴唇才缓缓说道：“嗯……爸……我记得……”
“哇哈哈哈！！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臭小子记得我，若飞记得我！什么受创啊失忆的，那狗屁医生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林修翼和沈菱也大松口气，谢雨琪的心沉了下去。
然后，林若飞又虚弱地开口，打断了众人的喜悦。
“爸……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修翼。”
第六十二章：错乱的记忆
有那么一瞬间，林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飞，你刚才说什么了？”
林若飞回望着父亲，又看了看床边的母亲，用沙哑的声音回道：“爸……我不是飞，我是修翼。”
终于，林欢张着血盆大嘴僵硬了。
然后，林若飞看见了父亲身后的林修翼，苦笑着说：“飞，你怎么不说话。”
面对这种情况，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回应，沈菱紧张地走上前问：“若……你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头会痛么？”
林若飞由母亲扶着坐了起来，微微闭眼晃了晃头，回道：“嗯，有一点……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被车撞了，嗯……车子，对了，小然，被撞之前我找过小然，我有话跟她说的，小然呢……”
车祸前的记忆似乎没有失去，但林若飞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哥哥”。
谢雨琪再也无法忍受，焦急地喊道：“若飞！你清醒一下，你不是林修翼！你是弟弟，是林若飞！！”
林若飞不解地看她一眼，低头沉思一会，摇头说：“不，不对，我是修翼，我是林修翼。”
“你不是！你是林若飞，是我的男朋友！！”
谢雨琪越讲越急，沈菱赶紧拦住了她：“雨琪，别这样，若飞刚醒，他需要时间恢复，我们不要刺激他。”
谢雨琪缓了缓，却仍不肯放弃，又说：“若飞，摸一摸你脸上的疤，那是你身份的最好证明。”
林若飞一愣，探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凹凸不平的手感传到手心，他的表情顿时迷惘了：“疤？我脸上有疤……”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林修翼脸上，轻声问：“飞，我的疤是怎么来的？”
林修翼始终静静地看着弟弟，此时淡淡回道：“没关系，不记得就算了，你饿么，还渴么，想吃什么？”
“不，我不记得了……奇怪，我脸上不该有疤的……”
林若飞不肯放弃，捂着脑袋苦思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痛苦：“我是林修翼，不会错的，可是……头好痛，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医生终于被护士喊来，担忧的众人只能离开病房，让林若飞接受检查。
“经过初步诊断，病人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但由于车祸撞击以及昏迷过久，大脑神经系统受损，产生了记忆混乱和缺失的状态，现在还不清楚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但我希望各位家属放宽心态，毕竟这个结果比我们当初设想的要好太多了。”医生一出来就微笑着向大家解说。
“混账东西！你们这些废物就只会说好话来安慰人么？什么叫放宽心态？我们既然呆在医院，就是要我儿子回复完好无损的样子！！”怒气无处发泄，因为撞伤小儿子的凶手已经挂了，所以林欢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医生身上。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当然希望病人能尽快康复，也会尽力帮助他，只不过这种病情靠药物和手术是很难治疗的，请各位不要着急……还有重要的一点必须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刺激病人，他如今的状态还没有稳定下来，如果你们想用强硬的手段来更正他的记忆，恐怕他不但改不回来，还会遭受严重的精神创伤，甚至变成植物人，那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最后一句话让谢雨琪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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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自己被车撞了……没错的，那天我和小然在一起，她身后突然冲过来一辆跑车……当时很危险，我推开了她，自己却没来得及躲避……对了，小然呢，我有话对她说……”
听了医生的话后，大家都不敢再和林若飞争论“他是谁”的问题，只能不安地听他说话。
临近午夜时分，颜小然赶来了。
林若飞发生车祸时她就在现场，所以众人都问过她情况，可她根本无法回答，她连林若飞为什么要找她都不知道。
看见颜小然出现，林若飞低声道：“大家先回去吧，我想和小然单独聊聊。”
他的状况让人十分担忧，尤其是谢雨琪，但既然他开口要大家回避了，众人也只好按他的话做。
颜小然微微喘着气，她很紧张，因为有很多问题想搞清楚，而林若飞一醒来就要见她，又让她十分害怕。
“小然……”空旷的病房里，林若飞轻轻地打破沉默，“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等等，若飞！我，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么？”颜小然慌张地接话道，“那天你为什么要扮成修翼的样子找我？”
林若飞微微皱起眉头说：“小然，我就是修翼。”
“……”颜小然无法理解，甚至被林若飞的表情弄得思维错乱，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但林若飞脸上的疤痕是不会说谎的。
“若飞，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失忆了吗？”林若飞的病情她在电话里听沈菱说过了，只是一直不敢相信。
“失忆……也许吧……有些事我记不清了，但这点我不会搞错的，我是林修翼。”
“呼……”颜小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那你还记得车祸前的事么，你为什么找我出去？”
林若飞轻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小然，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请你原谅我。”
“……”颜小然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病房外，林修翼正忧愁地站在那若有所思，那床上的这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和林修翼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那一定是林若飞病得不轻。
颜小然困惑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她的大脑已经无法负荷起这种混乱。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因为过去的感情太痛苦，我想通过你把它们忘记……可是我错了，我逃不了，也不想再逃避了，对不起。”
“呵……”颜小然苦笑起来，摇头说，“你是想告诉我，无论你是哪种身份，你都不曾喜欢过我对么？”
“……”
这次轮到林若飞沉默了。
“你不用内疚，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不管你是谁，能为我最后笑一次么？”说完这句，颜小然的眼睛也湿润了。
林若飞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努力地挤出笑容。
这笑容十分暗淡，没有那阳光的活力，也没有温暖的情感，但颜小然还是流下了泪水。
“谢谢你，若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笑容永远都能让我动心，遇上你真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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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飞苏醒后的第二天，阳跃就飞速赶来了。
“舍得醒了？”
站在病床前，阳跃面无表情地冷道：“我一直在想，你是穿越到哪个朝代去了，竟然留恋了一个月才肯回来，看来那边的美男素质还不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