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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易守,情难防——by张天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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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害怕不过线啊?”

哎,他总是这么直白地揭穿我。

“没事的,既然都已经考完了,还想那么多干吗?要是你不敢的话,我帮你查吧。”

“好。”

我还是不敢自己查,便把考号发给了邵磊。过了几分钟,他打了电话过来:

“笨笨,有没想过调剂啊?”

“什么叫调剂?”

“就是没考上第一志愿,还能根据分数的高低调到别的学校去。”

我心里感谢了邵磊,他把我落榜的事情都说得这么含蓄。虽然很失望,但是还得坚强:

“呃,再说吧,呵呵。真对不起,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哈哈,”邵磊忽然笑起来:“我想了很多种骗你的方式免得被你识破,看来这招才真是最好用的。你考得很好,总分390,英语54,政治56,专业设计142,专业理论138。我觉得上北理没问题了。”

“少爷,没想到你也会骗人啊。”

“否则你怎么会体会到先惊后喜呢?”

跟朋友们分享了消息之后,无一例外叫我请客,但是我说复试其实难过初试。等我从北京复试回来如果一切顺利,就一起好好HIGH一次。

虽然接到了复试通知,但是心里还是很忐忑,跟邵磊说起来,他给我支招:

“虽然我们保送的学生不用考初试,但是复试要求比考试进来的人还严格。当时面试我的是一群领导,院长啊,系主任什么的。我一上去,就用英文自我介绍了一遍,你知道体院的英语都不是很好嘛,然后他们就震住了,院长当时就说‘这小伙子不错’。复试出来之后,他单独问了我专业和兴趣方向,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他的研究生。”

“那你现在跟他了?”

“呵呵,是啊。”

“真好。但是我不敢说啊,我可没你那么大胆,一上去就闪英语。而且艺术系很多老师都是外国回来的,万一弄巧成拙指出我语法不对,不是丢人丢大了?”

“哈哈,我这么告诉你的意思是让你别紧张。只要在导师问答的阶段你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和专业方向,一般没什么大问题,何况你初试又这么优秀。”

“哎,艺术类跨过去考工科的设计当然得分高嘛。”

“别谦虚了,不要紧张,肯定能过。”

复试确实比初试简单,但是导师问答方面我还是紧张了。

走进那间教室,里面坐了八个老师。看这阵势,我就有点心虚。

“各位老师好。”

打完招呼之后,我难得正经地挺直腰板,把手放在膝盖上,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其中一个老师开了头。

“恩。”我深呼吸一下,继续说:“我叫文乐,是西安某某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本科的专业是服装设计。但是一直对工业设计很感兴趣,所以研究生报考选择北理的工业设计,希望能在这里有更进一步的学习机会。”

我这么说完之后,心里暗想在个人简历里都没说这么官方的话,紧张死我了。

“那你本科时候学的服装设计,现在又转工业设计,你觉得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两者的联系啊,都是从属于设计。”

这句话回答出来后,我自己都觉得特别可笑,然后也看见台上的老师们原本严肃的脸都漫上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我暗想这次的面试可算是完了。

“那你说几个比较欣赏的服装品牌吧。”

一个打扮很特别但是很漂亮的女老师也开口了。

在这种时候问我喜欢的服装品牌?我脑子里就根本没这个概念。也是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了去汕头的时候彭一唯跟我说过的,于是我张嘴就冒出了:

“百分之二。”

“百分之二?”

算了,死就死了。我心一横,也竟然冷静下来:

“百分之二是香港本土的一个品牌,做的东西很年轻也很时尚。我觉得从这个品牌的精神我们能找到设计的一些共性,不管是服装设计还是工业设计,在这个年代,只有能体现本身价值的设计才能称之为好的设计。所以虽然它的市场还没完全扩展开来,但是这种固定和坚持的本质绝对是品牌设计中的一个很好的学习点。”

因为复试和毕业设计初赛的时间冲突,我找了另外一个老乡,在他的毕业设计后挂了个名;韩寅和姜子南合作,莫耿和彭一唯也是两人参赛。

“你可以啊,也不怕老师觉得你太极端。”

我和范京在台下坐着看比赛,顺便跟她讲了一遍复试的事情。

“哈哈,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想到这些话了。”

“彭一唯给你教的?”

“他能给我教什么啊?不过他确实对从商很有兴趣。上次在他那做比赛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以前不是有人说IBM被联想收购了吗?结果他就画图给我解释说,其实联想只是收购了IBM的一个什么技术之类的,举例说A、B、C、D、E五个赚钱工具,E不单不能赚钱,还让我们赔了,那我们把它卖掉不但能填补以前的损失,还能赚一些,当然要卖它了。”

“恩,挺有道理的。彭一唯其实挺聪明的,有头脑。不过没想到你们俩一见就斗嘴,还有探讨这么严肃的问题的时候啊?”

“哈哈,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会说一些比较正经的事。”

“人家是单独相处就不正经,你们俩倒奇怪啊。”范京坏坏地笑起来。

我拍她一把:“你少胡说八道的啊。”

“哈哈,那你们还说啥正经事?”

“恩……比如我说我跟我哥年纪差很多,所以我觉得他很严肃,就不常联系。他就告诉我,应该主动发信息问问他工作情况。他说以前跟他妹妹也比较生分,总觉得她小,后来觉得不对,就开始经常聊天。亲人间应该相互多问候关心的,他们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富。”

“哎,还真是没看出来。”

“说鬼鬼到,”我搡搡范京,“先别说了,看他和莫耿的系列出来了。”

他们俩是做的一系列礼服,深紫配黑色,上面有很多亮闪闪的装饰,夸张的形式占多数,配合着Night Wish的哥特歌声,我只有一个感觉,这俩人的衣服先不说怎么样,名字倒取得很是贴切:

“夜?浮夸”

21. 求婚

我和范京结束后在宿舍等他们决赛消息的时候,韩寅和姜子南进来了。

“你姐我们俩入围了!”

我们意料之中地说:“这不是肯定的事吗?”

她们俩的是一组黑白系列,很解构主义的风格。用我们班摄影记者的话来说,一出场就很上镜,那入围是必然的事情。

“对了,文乐,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啊?难道我挂名的那个也入围了?”

“这你就是异想天开了啊,”韩寅瞪我一眼,然后用种很愤恨的口气说:“你彭哥竟然也入围了!就那种水平,哎……”

“哈哈,你想啊,他们服工班能做成那样也不错了嘛。”

姜子南马上就反驳我:“也不能拿来凑人数吧?”

我自知斗嘴不是姜子南的对手,赶紧求救韩寅:“姿势姐,你赶紧救我。好歹彭一唯也算是你和任老板的介绍人,不能因为我帮他说一句话就让姜子南讽刺我吧?”

“对了,你跟那台湾人怎么样了?我再没听你说过。”

果然,姜子南转移了注意力,而且一句就问到我们都最关心的话题上了。

“哪哪哪,你再别用什么‘就那样’,‘挺好的’,‘再说吧’来敷衍我们啊。”我和范京也围到了她旁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韩寅用她冷酷的眼神扫了我们几个一眼,看我们确实有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意思,叹了口气,舔了下嘴唇,说了一句四年来最让我们震惊的话:

“他向我求婚了。”

“哇!”

我们几个足足沉默了十秒,然后大声惊呼起来。

“怎么求的啊?真是没想到你们给我策划半天的婚礼,最早结婚的竟然是她!”姜子南在旁边恨恨地出声。

韩寅又笑又无奈地说:“喂,我可没说要结婚啊。”

范京也用嫉妒的口气说:“你知足吧!我看只有我向于刚求婚的份,他根本就没那心。”

而作为俗人的我,最关心的是:“来来来,赶紧说咋求的婚?”

“就是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到毕业了,他也准备回广州接手家里的生意,那我就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这么下去了。我就婉转地说要忙毕业的事情,也不想继续唱了。他本来就因为尊重我的喜好才让我在那一直唱的,听我说不唱也很高兴。但是我怕以后拖不清楚,就慢慢冷淡了,结果他看出来我的犹豫,前几天约出去吃饭的时候,就求婚了。”

“哎,韩寅,你太无情了。这么好的男人,你都放得下?”我像看小说一般感慨起来。

“我没考虑清楚,我害怕以后不好相处。”

姜子南对家庭问题最为敏感:“你是怕以后跟婆家相处不好?”

没等韩寅回答,我就接着姜子南说:“就是呢,一如豪门深似海啊。”

“深你的头。”韩寅打我一把。

“哎呀,说了半天,赶紧给我们看看你的戒指。”

韩寅从挂在墙头的小篓子里掏出一个湖绿色的盒子,我一看就尖叫了:

“我的天啊,蒂芬妮!我的梦想!”

我不管范京和姜子南的强烈抗议,一把抓过盒子,打开后发现真是一枚蒂芬妮的经典八爪钻戒,而且那钻石是颗单钻,很大,比那些群镶的看起来夺目多了,至少两克拉以上。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姜子南马上开始在心里把这颗透明的小东西换算成人民币数字。

“韩寅,你就把它这么随便塞你床头?”范京的保安安全意识也觉醒了。

“那我买个保险柜锁起来?”

“那必须啊!”

“没这么夸张。”

我把戒指递给同样眼镜放光的姜子南和范京研究,叹一口气,搂着韩寅说:

“姐,你应该感受到我现在是多么羡慕、嫉妒和深深地恨你。前段时间跟范京说我的结婚条件时她还笑我是做梦,现在我的梦可在你身上实现了。别考虑了,带着我们的嫉妒、羡慕、恨赶紧嫁了吧。啥也不说了,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就是你的遗憾了。”

“你不知道我的梦想不是蒂芬妮,而是卡地亚吗?”

都这时候了,还挑?

姜子南和范京把戒指还给韩寅,用种很认真严肃的口气问她:

“韩寅,你晚上几点睡着?”

戏谑完毕之后,我们开始很认真地问韩寅:

“你还真可以啊,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自己都没想好,跟你们说,不用想,你们肯定劝我嫁。”

“我们这是为你好啊,任良鸿哪里差了?”

“不是哪儿差,我如果嫁在这边,那离我爸妈多远啊,我不知道他们同意不。”

我们还以为她担心什么呢,范京说:

“你以为现在还是解放前啊?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直接一个飞机飞兰州,一周一个来回都行。就算是在兰州,你也肯定是单独住,一周回一次家吧?这不是理由。”

“但我确实还没跟我爸妈说过这事。”

“他们知道你谈恋爱没?”

“知道啊,我提过。”

在我的印象中,韩寅对感情的处理一直很冷静,既然都已经跟家里说过,那她对跟任良鸿的这段感情肯定不是像她自己想的那么云淡风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个答复啊?”我问。

“等毕业设计决赛结束吧,我晚上打电话问问我妈妈。”

“行,反正你知道我们是绝对无条件支持任良鸿的。”

当天晚上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我翻来覆去地失眠了。

依稀记得刚进大一时,宿舍的人谈到未来婚姻大事,我说一毕业就结婚,然后两年后生孩子,做个快乐的小家庭妇女;韩寅则是非常不齿我的小梦想,说不到三十绝不考虑人生大事。结果现在只有两个月就要毕业,我曾经笃定的结婚对象如今尚不确定,而她,则收到结婚的讯息。

“我过了初试,复试很顺利。”

我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苏晨,告诉他这个消息。

“小乐,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为你高兴。”

“恩,还有,韩寅要结婚了。”

“跟任良鸿吗?”

“是啊。”

“那要恭喜他,到时候我们送份有纪念意义的礼物给他们。”

“我们一起送吗?”

“当然了。”

我们。

我们这个词,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它是代表两个人连为一体,无论是在心灵还是处事模式上。但是一年半都没见面,明明有隔阂还要装作坚持的情侣间,用“我们”这个词,是不是牵强得有点可笑?

“苏晨,你觉得我们会结婚吗?”

没等他回答,我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苏晨,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越来越不相信我自己了。

22. 毕业设计

毕业设计的决赛时间马上就到了,与其说我们关心比赛的结果,不如说我们真正关心的是亲爱的韩寅同志到底会给任良鸿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我们学校对服装设计专业是相当重视的,决赛在福州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还邀请了服装界很出名的设计师过来做评委。其中有一位是台湾著名的婚纱设计师蔡美月,我们拿到宣传单和入场券后,对韩寅说:

“你看吧,台湾的设计师都来了。你赶紧答应了任老板,说不定他请蔡美月给你设计婚纱呢。”

“文乐,在婚纱这一点上,我的看法跟你是一致的。”韩寅难得地赞同了我。

“啊?你答应他了?”

“说了比赛完再说。我是说,婚纱方面我跟你一样,喜欢Vera Wang的。”

害我白白替任良鸿高兴了半天,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

“你要Vera Wang的婚纱还不简单,我给任老板说去。”

正好任良鸿往入口处走来,我做着跑去找他的动作。果然,韩寅一把拉住我:

“你好了啊,少来这套。”

任良鸿走过来,拉了下韩寅的手,温柔地说:“别紧张,我相信你的实力。”

“哎呀,真酸。”

我和范京做出呕吐的动作。

韩寅瞪我们俩一眼,让我们跟任良鸿先入场,她去后台准备了。

“任老板,说句实话,你紧张吗?”

坐在观众席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任良鸿。

“紧张。”

“这么简单就回答?我看你不像紧张的样子啊?”

“不一定得满头冒汗,脸色发青,手脚发抖,才叫紧张吧?”

“哈哈,有道理。”

“如果她今天答应我,今天你们就随便去我那吃喝玩乐,祝贺我结束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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