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烛觉得自己毕生的勇气都快要用尽了，“老师，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感谢你。”
“不必了。”何陵转身道，“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事情都需要让你来回报，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都不需要。”用手颠颠刚才颜烛给他的TOUCH，说道：“像是这种东西，你给了我，我转眼就能扔掉。所以，没用的。”
颜烛语塞，过了一会儿，恼着说：“扔的话，别忘了扔到我家门口。”
“……”何陵稍微睁大眼睛。
“老师刚才不理我，是因为我给你卖了这个TOUCH吗？”因为距离教室比较远，颜烛没有听到铃声，随手看了看手表，心惊肉跳，“老师不要把它当成‘人情’啊，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
“当然，也有一定原因是我想看见老师啦。”颜烛笑着说，“不过老师总是来学校这么晚，看来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多见到老师几次了。下次碰到老师的时候，老师还会蹭车吗？”
“不会。”
“……”
何陵转过身径直走向颜烛，手里随意的将小盒子向上空抛去，随后又稳稳接住：“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颜烛继续受打击中。
“下个星期开始，我开始监察高一年级的晚自习，已经和你们的老师沟通好了，期末之前，你被强行要求进行晚修。”
“……啊？”
何陵伸手递给颜烛一团东西，还有这温度，一瞬间几乎把颜烛烫的跳起来：“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手工制的面包和一袋牛奶。
何陵解释道：“家里做早饭的时候，给你带来的，我记得你胃不好。”说完摆摆手，“我去办公室了，今晚别忘了留在学校晚修。”
“……”颜烛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面包牛奶，虽说真的没吃早饭很想吃很高兴吧，但是晚修的话，要留到九点多吧？
呜……
老师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生气？
冲着何陵的背影，颜烛稍微大声的说了一声：“老师，谢谢你帮我画的图！很好看！。”
“当然了。”何陵看看手表，说道，“你又迟到了。”
看着颜烛匆匆上车的背影，何陵敲敲脑袋，想起昨晚刻意无视颜烛的那个签名，那个‘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毕竟，自己的学生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也不是高兴的。
何陵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手指快速移动，在QQ微博上回复颜烛说道：“坏人永远都没有变成善人这么一说，千年，别靠近我。”
如果真的不可能的话，趁早放手。
这么不真实的吊着，暧昧着，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好受。
第四十一章
可能班主任也觉得强行要求颜烛进行晚修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看到颜烛早自习迟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颜烛攥着手里还是热的早餐，拿着本书挡在前面装作读书的样子，然后看看那袋牛奶的包装。
那上面居然写着‘水牛奶’啊……
什么水牛奶？水兑着的牛奶吗？
疑惑的翻了翻牛奶的盒子，这才发现，原来是水牛的奶啊。
略微有点恶心。==
还很好心的带着吸管，不至于让颜烛撕开喝，真不错。颜烛正感叹着，刚刚打开包装袋，班主任果然叫了自己出来，看起来应该是要说晚自习的事情。
先是一顿批评：“颜烛，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踏实的孩子，不用老师管你你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是……是的。”
“但是我看你有点不知道学习方法了吧？”班主任拍拍颜烛的肩膀，说道，“你母亲和我说了，你考试之前每天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吧？然后白天和咖啡，不好好吃饭？”
“呃……”颜烛皱眉，其实是因为以前差的课太多了，不这样根本就只能裸考了啊……
“老师坚决反对这种学习方式，我已经和你妈妈说了，今后你每天都在学校晚自习，晚饭我要看着你吃，至于早饭，和你感情很好的那个何老师说会帮我监督的。”
“……”颜烛默默地点头，随后摇摇头，说道，“老师，我和何老师感情不好啊。”
班主任瞪了颜烛一眼，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学生现在都不喜欢和老师扯上关系，可是你看人家何老师对你多好，而且从今天起他要监察高一年级的晚自习了，今晚七点半，别忘了快点到班级自习啊。”
“……老师，其实我觉得我这次考的已经很不错了。”颜烛说道，“我的文科成绩在咱们班算得上比较好的吧，而且我以后要学文……”
“晚自习的事情没商量。你看看你身边的同学，季恒这次又是咱们班的第一名吧？还有曹子英，同样都是一个化学老师，你怎么和她差的就那么多呢。”教化学的班主任痛心疾首，继续拍着颜烛的肩膀，“何老师就是因为听说你要晚自习，所以才检查高一年级的啊，别辜负了这么多老师对你的期望。”
颜烛垂头丧气，觉得虽然很高兴能和何陵在晚上见面，但是晚自习什么的真的好可怕啊。
最后一节无聊的美术课，颜烛拿出手机上了一会儿网，美术老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写了些什么。
本来也觉得很无聊，快要睡着了，但是看到鸦杀给自己回复的那一条评论的时候，颜烛也成功的惊醒了。
【坏人永远都没有变成善人这么一说，千年，别靠近我。】
颜烛苦笑一声。
有这么光明正大说自己是坏人的坏人吗？
于是颜烛回复说道。
千年：【我从来没有想过靠近你啊，何老师。】
继续看。
论坛上一个id为‘点燃你潇洒的拒绝’的人在鸦杀的论坛上发了这么几条帖子。
【-ゞ鸦杀ぐ】没想到……真到没想到……叛变了。
【-ゞ鸦杀ぐ】这次真的叛变了真的移情别恋了。
【-ゞ鸦杀ぐ】鸦杀你叫我怎么不爱！
【-ゞ鸦杀ぐ】鸦杀我看着你就心疼。千年你就得瑟吧得瑟吧。
颜烛看着这个帖子，只觉得手都抖了。
在网上被人黑是家常便饭，颜烛心里早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黑的，只是没想到会被黑的如此……窘迫。
楼下的人跟帖道。
【呵呵，这不是还没成一对儿吗，祝你们幸福，希望后悔。】
【什么？？明明移行大人……TT不过好像也挺般配，新人王啊。】
【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累得慌。】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啦！！！】
但是这些贴还没有泛滥的时候，斑竹，也就是鸦杀，在这贴回复道。
鸦杀：【你们真以为这里是纯水论坛啊，楼下再回帖，直接都封号。】
于是果真都没有人回复了。
颜烛觉得有点难受，他不知道鸦杀看到那些贴的时候，是怎么才能冷静地说：‘直接都封号’的。
还是不要给这个人惹麻烦了。
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颜烛收拾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食堂吃饭，因为手脚比较慢，所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全班基本都没有几个人了。门外有几个女孩堵在门口，推推搡搡，还奇怪的冲着颜烛笑，嘻嘻哈哈一片。
“……”颜烛背上书包，准备从她们中间穿过去，觉得她们的笑实在是太露骨了，不寒而栗。
“喂！”中间一个笑的最为开朗的，披着头发的女生喊住颜烛。
颜烛停顿了一下，指着自己，问道：“你在说我吗？”
“恩。”女孩儿冲着旁边的人笑笑，然后说，“千年，你的真名叫什么啊？”
“噗。”颜烛夸张的快要喷出来了，千年？他居然在现实生活中被人认出来了，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啊。“你……你干什么……”
“快说啦，我家里可是有门禁时间的哦。”
“……我叫颜烛。”颜烛抬高了一下肩膀，解释道，“颜色的颜，烛之武的烛。”
“好吧，颜烛，你叫我‘小鑫‘吧。”那个自称为小鑫的女孩儿伸出手，对颜烛说，“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哦，明天见。”
颜烛犹豫着，因为从来没怎么和女孩儿说过话，实在是不想和她握手，但是看着女孩儿没有什么恶意，迟疑着碰了碰，赶快转头走掉了。
“啊，好可爱。”小鑫对着旁边的女孩儿说道，“像个芭比娃娃一样。皮肤好白，眼睛也很大，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片熙熙攘攘中，那群女孩儿走远了。
对于颜烛来说，什么都没发生。
颜烛吃饭很快，不到七点就已经坐在教室里了，歇了一会儿，抬笔写作业。这种时候在家里应该还是放松的时间呢。不过既然已经要求晚自习，那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其实高中作业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颜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每进来一个人他就抬头看看，看看是不是检查的老师，直到七点半，自己刚做出两道物理题。
物理什么的真是太让人头疼了。
颜烛磨蹭的坐到季恒身边，想问问季恒几道题，又害怕对方觉得太简单而取笑自己。
幸好季恒并不是那种会取笑别人的人。
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题目就得出了答案啊什么的，好打击人。
季恒的声音很大，几乎将老师推开门的声音都遮过去了。
何陵进来的时候，班里都震惊了，一片抽气声。
“那边的学生，请不要说话。”何陵拿起笔在记录表上写着些什么，然后说，“千年，回到你自己的座位。”
于是班里更奇怪了，千年是什么东西？
“……”颜烛默默的骂了一声，什么‘千年’啊！装作没听见，趁着大家还沉浸在何陵的容貌上的时候，灰溜溜地坐回原位。
何陵也没说什么，没过几秒钟就推门出去。
班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哇啊，这个老师……还真是太带劲了。”
“你看没看见他的burberry手表？”
“……”
颜烛沉默一下，叼着笔杆若有所思。
何陵走出教学楼打电话，偶尔能听到他的几声话。
他正在给【遗花的蝴蝶】打电话。
“恩，是的，我现在在学校。”
“哦？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恩，好好加油。“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
蝴蝶笑笑：“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告诉我。”
“因为千年，你知道的，那个千年。”
“哦？”
“……”何陵换一只手拿手机，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有一点好像说对了。我之前总是和他发脾气，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让人讨厌，果然是因为，当他把他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讨厌。”
“你很讨厌他注意别人，还是讨厌他原本注意你，然后再转移注意力呢？”
“别和我这里兜圈子了。”
“不不不，何陵。”蝴蝶突然不笑了，冷静地说道，“你必须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你不可能找出应对的方法。”
“我不想意识到。”
“何陵，你害怕当一个gay吗？”蝴蝶突然问道。
“——如果我喜欢上了，我就不害怕。”
“如果不害怕，你为什么非要针对哪个叫‘千年’的孩子呢。”仿佛听到什么让人觉得有趣的话题，蝴蝶呵呵笑了两声，“——我觉得，你害怕他。”
“……”
“你害怕接近他，如果有一天你完全接近到他身边，那个千年同学恰巧，我打个比方，他恰巧喜欢的只是你的外貌，你害怕你到时候会非常讨厌他，然后做出你自己不想做出的事情。”蝴蝶听着何陵保持沉默，于是继续说道，“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观点来说，你已经开始慢慢治愈了。“
“……“
“你已经在，慢慢的，不自觉的，喜欢上他了。”
听到蝴蝶这么说，何陵将手机挂断。
胡扯。
何陵这么说道。
第四十二章
颜烛向来就不是能藏住东西的人，让他这么遮掩对鸦杀的感情，他确实是做不到。
于是，在长逝血多对鸦杀说了那些话之后的第三天，颜烛再也忍不住了。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着，好不容易耗到周末，颜烛拿出一张思考了无数天、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手指颤抖地摆在电脑键盘上，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短时间内在现实生活中一定见不到鸦杀的时候，才敲了敲鸦杀。
千年：【老师，我有事找你。】
鸦杀：【是本人吗。】
千年：【……是的，这次真的是。】
鸦杀：【那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颜烛愣了愣，自己这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吗？
千年：【你知道什么了？】
鸦杀：【你现在找我想干什么，我就知道什么了。】
千年：【……】
颜烛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问他几个问题，就算是被人鄙视也不能轻易放弃啊。
千年：【其实，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鸦杀：【所以说你不要说了啊。】
千年：【为什么啊，这个事儿真的很重要啊。】
鸦杀：【……你一定要说吗？】
千年：【……我真的很想说啊。】
鸦杀：【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说出口，我可能从今往后，再也不和你有任何交集了，你还说吗？】
千年：【……】
颜烛不知道鸦杀到底怎么了，但是他觉得藏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纠结了，还不如现在赌一赌。
千年：【我要说。】
对方很久都没有回复，正在千年愣愣的回过神来，考虑要不要说的时候，他才回复。
鸦杀：【那你说。】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千年这样说着。
千年：【如果你喜欢的人是个男的，你愿意当一个gay吗？】
鸦杀：【愿意。】
对方如此干脆的回答到让颜烛有点尴尬了，后面准备的那么多问题都没办法用了。
也不能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这种问题了==。
鸦杀：【而且，我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感情了。】
千年有点尴尬，于是就没说话。
鸦杀：【我姐姐和我说，你一直不让云鹤告诉我，但是就算你不说，也都能看出来吧。】
千年心想，哪里有这么明显？或者，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鸦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上比我长得好看的人多得是，厉害的人也很多，当然也许你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看上我，还是想对你说，同性恋的道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别轻易给自己选择一个不好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