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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到擒来——by贼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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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此刻的二皇子姬子婴在意的,是写这封书信的人。

张青衣,张宰相的幺公子,曾在上房里做了他二皇子姬子婴六年的伴读。却在一年多前毫无征兆地不辞而别,再无音讯。

直到今天,才在这封由他亲笔书写的书信里,隐隐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过的怎样?而这封信,却又不是写的他自己,是替人代笔!

眼前这洒脱中透着狂狷的字迹,他姬子婴这么多年来是再熟悉不过!

往事一幕幕翻涌上姬子婴的脑海,胸口沉寂已久的恨意渐渐浮上他那对上挑狭长的凤眼之中。

第八章:军中相见

数日之后,张青衣在自己房内收到京师传来的飞鸽传书。那端正严谨的字体,让他眯起双眼盯了许久。一刻过后,方才开始一字一句读那信中内容。

信里并未提到任何有关京师之内的局势状况,却将张青衣这个人不带脏字的骂了一通。大意是说他,自小便目无礼法,骄傲自大,屡屡冒犯皇族。不仅如此,还谎话漫天,不守信用。看来也不过是个懦弱之人,自己做了一半的事却不敢再继续,简直可笑之极!如今人还躲在这深山里头,不过是个胆小鼠辈。妄称是要保护监视大皇子,替皇帝办事,实则不过是躲在别人后头,不敢担当。

此外,信中最后还将那些过往之事细细数来,条条清晰列出。

张青衣一口气把整整三页的纸读完,抬头看了看窗外,便见天色尚早,心道这二皇子果然长大不少。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往事的诸多埋怨,写的也挺直白,倒像是他一贯的处事作风。看来真是懂点事了,不过依旧还是稚嫩了些。

于是张青衣打算今晚不急着洗漱睡觉,先去跟几位师兄弟们玩玩牌九。

因此当姬子婴再次从近卫统领李暮手中接到张青衣的书信时,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秋来春去,四季更替,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这日,当朝宰相府邸传来书信给自己的幺子张青衣,信中说边疆告急,蛮夷入侵。然不日之后,皇帝姬衍突然宣告天下,他将要亲自挂帅出征。这当然是不合时宜的,想他年岁已经渐渐长高,又是多年未曾参战。而太子之位至今尚且空悬,朝中局势不稳,如今怎能冒险亲征。

于是还未到落冠之年,仅十六岁的二皇子姬子婴,当即请命要替父出征。却不想当今圣上姬衍,竟然毫不犹豫地准了,仿佛之前的那个宣告不过是个幌子。

眼看战事在即,朝中文武百官,没一个能劝阻这对一意孤行的父子二人。张宰相于是让儿子速速赶往战事之地,保护二皇子的安危同时以助他一臂之力。他只当自己的儿子曾做过二皇子的伴读,两人有过一阵子感情很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在二皇子跟前说上话。毕竟二皇子乃是国家未来的希望,皇上人老了一时糊涂,他这个做臣子的可就不能糊涂了。

这三年来,张青衣虽人离了京师,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与他的父亲张宰相暗通书信。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务,如今的局势怎样,张宰相都会一一向他说明商议。只盼着儿子回来时对朝中政务也不会生分,等将来官复原职后也能来立刻走马上任。而这边张青衣,也在每每回信中,将他的所见、所闻、所想如数告知。

张青衣读完家父的书信后,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书案,一侧眉宇微微上挑。良久,才见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十六了呐!”

于是,第二日一早,张青衣便辞别了青山派师门,去往山下的小镇上卖了一匹快马,赶往边疆战事之地。

不过,这边白慕容也得到了一个消息。消息是从他那个做魔教总教主的老娘手里传来的,说是江湖上正传言一直隐迹与江湖的各路高手能人,突然被某个神秘人士请到了那边疆荒凉之地,似乎是要偕同朝廷军力一起抵抗外敌入侵。

白慕容的老娘最后还在信中说道,你那个弟弟怎么勾搭上那些人的?怎么连她都没这个本事!要知道那些人个个都脾气古怪,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了的。白慕容读完信后,双肩一耸,随口喃喃自语一句:“我怎知道。”本来他还想叫他那个宝贝前辈一起去那边疆助阵,看来现在是用不上了。

一想至此,白慕容随即将手中书信来了个毁尸灭迹,佯装不知此事。打算乘着夜黑风高偷溜下山,去同自己已是数月未见的前辈好好叙叙旧情。

这边张青衣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换了好几匹快马,好不容易才在第三日的夜里赶上出征的队伍。

“站住!来者是何人?”几名守卫军士上前欲要阻拦。

张青衣坐在马上也不多说一句,只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只见那几个军士一见那令牌,赶忙退开身去,让出道来。

“二皇子现在何处?”张青衣持着令牌,神情肃穆地问道。

“正在前方大帐之中!”军士抬手往军营某处一指,道。

只见军士话音一落,张青衣便翻身下马,甩开手内缰绳,快步往大帐所在之处而去。

待张青衣一离去,那几个守卫军士的其中一人,赶忙凑近身旁的一位军士身边,好奇地问道:“这是宰相府中的何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再说你才来军中多久,这人你自然没见过。这是当朝张宰相的幺公子,张青衣。”那军士半遮住嘴,小声道。

“原来他就是那个百年一遇的旷世神童啊!听说他还曾是二皇子的伴读,几年前还与二皇子一同伴着圣上参与那围场狩猎!”

“没错!没错!就是他!”一个军士也伴掩着嘴凑了过来,连忙接话道。

“不是说他三年前离开京师,拜师学艺去了吗?怎么人又突然来了此处?”脸上又生出狐疑,继续问身旁的人道。

“大概是张宰相……”

“好了好了守着去,做好你们的事,少嚼舌根子。万一出了事,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一个稍年长些的军士走了过来,伸手狠狠拍向那几个讨论地正欢的年轻军士头上,将他们一哄而散。然而,他自己却又转头看向张青衣刚刚离去的方向,在心内长舒了一口气道,有这个当世神童在,看来此仗便能如虎添翼了!

这边张青衣已经见到前方大帐,却不想刚一靠近,就听那帐中传来阵阵此起彼伏地喧哗笑闹之声。

张青衣往帐前快步走去。看守在帐子外头的几个军士又要阻拦,却忽看清他的面貌以及手中持的令牌,便也不敢怠慢,立刻退到一旁,让出道来。

张青衣却在此刻停住了步子,转头向其中一个军士问道:“里面都是些何人?”

“小的不知。二皇子只说是他儿时认识的一些朋友。”

“儿时认识的朋友?”张青衣神色疑惑,也不打算进账,只走近轻轻掀开一角帐帘,抬眼望了进去。

只见那帐内,地上到处是喝空的酒坛横七竖八。顺着再往上瞧去,二十多个奇装异服的人东倒西歪,三三两两凑做一团,言行举止间随意放浪,毫无一丝礼教可言。而那中间被丛丛包围的人,却只能隐隐见到身上银色铠甲的边边角角,看不真切。

“大人,您可要进去。”见张青衣只是单单往那帐子里瞧,军士上前一步问道。

“不了。”张青衣转过身放下帐帘,又道:“二皇子的寝帐在哪儿?我去那里等他。”

“就在那边,请大人跟小的来。”说着,人便领着张青衣往姬子婴的寝帐而去。

亥时,夜色已深,周围只剩下轮班巡逻的军士,以及那军营中摇曳着的根根火把。

姬子婴走出大帐,对守在外侧的几名军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迈步往自己的寝帐而去。

“二皇子!”

“恩。”

“里面……”

不待军士上前禀报,姬子婴已经先一步掀开帐帘。只见帐内火光照射下前方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站立着,姬子婴出于本能地握紧腰间佩剑,喝道:“谁!?”

“是我。”张青衣随即转过身来。

三年时光恍如隔世,但眼前人的面貌却时时刻刻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三年未见,个子虽长高不少,但那眉目之间的神态依旧是皇家特有的严谨威严。再见那一身银色铠甲,衬托的越发英气逼人,心中不由赞叹,这一身装束真是再适合他不过。

而这边,一身铠甲的姬子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帐内的人又是一愣。下一刻便觉呼吸凝结,只觉恍恍惚惚如坠身梦中。待定了定精神,那眼前的人还是一贯的淡雅装束,却依旧遮不住那一股傲气凌人,似乎永远可以不声不响地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下。三年之前,未曾多说一句,人说消失了便消失了。三年之后,又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你眼前!

一时之间,帐中鸦雀无声,只留那烛火噼啪作响,两人站在帐内的各一边遥遥相望。

良久,张青衣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跨上前去,停驻在姬子婴面前。

“你要出征。”并不是一个问句,张青衣两眼盯着姬子婴道。

“不错。”姬子婴微拧了下眉,看着眼前的人。

闻言,张青衣双拳不由紧握,却再看那双上挑的凤眼里并无一丝儿戏。深吸了一口气后,强按下胸中怒火道:“你打算如何去打?”

“我自有办法。”

“你还未到落冠之年。”张青衣提醒道。

“那又如何?你不也未到落冠之年吗?”他知道,张青衣此刻来此必是受了张宰相的所托,打算要同自己一起亲自参与这次的战事之中。

“……”张青衣脑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觉心中某处有个声音在对他说,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长大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要自己稍稍一激,便会方寸大乱的孩子了。已经是个学会与他对视,也能冷静反驳他的人了。

“那些都是何人?”

张青衣虽说的不甚明白,但姬子婴也已明了他的意思。

“他们都是些江湖隐士,此次被我请来助我一臂之力。几坛酒而已,误不了国家大事。”说罢,姬子婴便侧过身去,故意不再与张青衣对视。

张青衣见此也不怒,一手伸向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到姬子婴面前道:“里面是历朝与蛮夷开战至今的详细记载,每一战我都另做了批注。这三年边境各处的局势早已变了许多,我也略做了详尽描述。此次蛮夷起兵……”

“你突然来了此处,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不等张青衣把话说完,姬子婴转过身,挑眉道:“如果是,那就不饶费心。战场之上,自古风云万变!”

姬子婴此话一说,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你张青衣不必多管闲事,我姬子婴要了解的都了解了,战场上的情况哪里是一本小册子可以涵盖的。临战磨枪的事,不如还是你张青衣自己那回去看的好。

“看不看随你。”张青衣嘴角一勾,也不驳姬子婴的话,自顾自地将手中小册丢在前方的几案上,转身便要掀帘出账。

“你又要去何处?”姬子婴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话声一落便已后悔。

“自然是回帐去歇息,我可赶了三夜的马。”张青衣动作不曾停下,人已经出得帐外。

帐内姬子婴转头盯着那本被张青衣丢在书案上的小册,站在原处许久,终还是走上前去,拿在手中翻看起来。

狂狷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一页一页地仔细往下翻。姬子婴眼中偶尔一亮,偶尔凝眉深思。册子里果然如张青衣所说的做了详细的记载以及相应的批注应对之法,甚至很多连宫里的那些战事资料里都没有记载的事,册子里也都有了周详的叙述。而最关键的是,册子最后对此次战事提出的征战之法,竟与他不谋而合,并且补了他一些不足之处。这让姬子婴不由地回想起当年,与张青衣在围场狩猎的一段往事。不想这三年未见,张青衣原来早有预料今日局势,果然如之前所说,暗自在民间江湖各处做了诸多探访。

当晚,二皇子的营帐内彻夜未曾熄火。

第九章:初尝欢愉

夜深,偌大的军帐之中,两侧各站了十来人,只见那些人里除了两三位穿着正装的将军,其余都是些古怪的异装模样。

“明晚,请萧寒子前辈,带广陵子前辈及红衣、彩衣两位前辈,先潜入敌军帐营之中,烧了他们这两处粮草。”

“好,可以。”一身青袍俊美的轻年,手持一根白玉箫,点了点头。

“黑熊前辈,与徐长老、云裳尼几位前辈,偕同李将军与二千精兵去敌军后方,阻拦他们的增援。”

“请二皇子尽管放心!我等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只见此人身形如熊,两把千斤重的铁锤,握于胸前。

“是!”一边铁甲肃穆的将军,低首领命。

“待粮草一烧,以明火弹为示,我将率领余下众将直捣黄龙!”声音洪亮,回响与大帐之内。

这边,张青衣站在帐中后侧一角,一双黑琉璃的眼珠子盯望着前方正有条不序,部署安排的银甲小将——姬子婴。

第二日,亥时一过,敌军帐中突然大火四起,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夜空。

随后,二皇子姬子婴亲自挂帅出征,军中士气大振。与蛮夷对抗了一天一夜之后,终大获全胜。

而这场战斗之中,蛮夷军中盛传,敌军中那领头替父出征的银甲白袍小将,即当今天朝的二皇子姬子婴身边有一奇人。那人也是一身银盔铁甲手持银枪,只不同的是披着一件黑色袍子。

此人年纪不过十八、九岁,面目陌生,却出手狠辣。凡是靠近那银袍小将者,多半在顷刻间身首异处。那快速迅猛的招式,丝毫不留情面。直到这场战斗结束,蛮夷军队也未能得知这轻年底细,只道是天朝皇帝特意派给这位二皇子的亲卫杀手。

入夜,姬子婴扣赏三军,摆宴庆贺。

“这次子婴首趟出师,便大获全胜,全靠诸位前辈及几位将军的倾囊相助!”姬子婴高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请!”

“请!”

“我等也是为天下百姓,二皇子大可不必见外!”

“请!请!请!”

“请!”

下方,席地而坐的张青衣看着一杯一杯往下灌的姬子婴,不由一侧眉宇上挑。心内暗暗嘲笑道,自小便不胜酒力,看你能撑到几时。

这边姬子婴敬完三杯酒后,也往张青衣这边瞧去。就见对方眼中满含戏谑,不由眉间一隆,怒火一窜,转了眼便对身旁的军士道:“来人!倒酒!”便又是满满一碗酒,抬手一饮而尽。

可酒才过二旬,姬子婴脑中已是昏涨难耐,胡乱地摇了摇头,借着还算清醒的意识,硬撑着对下方的众人道:“子婴不胜酒力,各位还请自便。”说罢,回身让两个军士搀扶着自己退出席宴,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姬子婴迈着飘忽的步子走进帐内,守卫军士低首禀道:“二皇子,热水已经备好。”

“恩,你退下吧。”姬子婴抬了抬手,示意搀扶着自己的军士也一同跟着下去。

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又是刚喝了酒,脚下已经有些虚无。姬子婴摇晃着一入帐内,那温温的水汽迎面而来,便觉一阵疲乏上涌。费了半天劲才脱了周身衣物,踏入浴桶之内。

水温适度,触上光滑的皮肤,姬子婴顿觉全身舒坦,酒气消去不少,半躺着靠在浴桶边缘,闭目养神。

良久,帐帘一角被掀开,张青衣跟着踏了进来。

姬子婴闻声,迷迷蒙蒙地睁开一对狭长的凤眼,待看清来人,冷哼一声道:“你来此干什么?”便又合上目子,打算不予理会,还故意转了转身,半侧着背对张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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