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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名字的故事+番外篇——by未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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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能有什么事儿。”程函茫然地反问,不过也没关心答案了,“老大几点能来啊?”

小弟甲朝曾白楚办公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老大早来了,他差不多是每天最早的。“

程函感叹地哦了一声,转身向曾白楚那边去。

其实还没到写字楼程函就意识到自己貌似是有点儿兴奋过度了。昨天晚上他还有种摇着老大领子质问一番的冲动,这会儿真到了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本来刚一听谢一北说曾白楚是故意拿他当诱饵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倒不是他护短,他了解曾白楚,虽然老大一副没开窍的样子,可他能感觉到他对小谢不是没有感情的。

可仔细一想谢一北的话,他又还真不太敢确定。

他决定自己来问个明白。

门都没敲,程函大大咧咧转动门把手就进去了。

曾白楚正在对着电脑敲些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看到程函,无奈道:“说了多少次,进来要敲门。”

“无所谓的嘛,反正老大你也不会在干什么坏事正好被我撞见是不。”程函嬉皮笑脸道。

曾白楚懒得理他:“来这么早,有事?”

“也没什么事啦,想勤快一下么。”程函含糊道,熟门熟路地抓了个苹果啃起来。

“有事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曾白楚不为所动。

程函翻了个白眼,只好开门见山:“那个,昨晚我碰到小谢了。”

曾白楚打字的手在空中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敲起键盘来:“哦。”

“哦?”程函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曾白楚无奈:“怎么碰见的?”

“他被人抢又被打了。我路过看见了见义勇为来着。”

“……严重么。”

“可惨了。”程函信口胡诌,“路都要没法走了,我一路给他扛回去的。”

曾白楚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不会保护自己,动不动就搞得惨兮兮。

“什么人干的,教训了吧?你没送他去医院?”

程函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他坚持不去嘛,我有什么办法。还好,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养养就成。”

曾白楚点了点头,没再问了。直到程函快要按捺不住又想主动开口时,才像是无意似的地问了句:“他过得怎么样?”

程函终于等来这一句了,立刻天花乱坠地开始夸张:“很不好!老大你是没看见,小谢那憔悴得,就要剩皮包骨头了。住得地方也破破烂烂,就跟个贫民窟似的,也不知道他呆在那种地方怎么受得了。这些年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啧啧……”

曾白楚的脸色沉了沉,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程函:“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程函无辜地耸耸肩。

曾白楚一言不发,嘴唇抿得紧紧的。

程函一看有门,又添油加醋地把谢一北的情况往凄惨里描绘了一番。

其实他一边说着,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的,不知道自己这番多管闲事究竟是对是错。虽然他也很喜欢小谢,毕竟还是存了偏袒自家老大的私心的。所以尽管知道也许小谢现在过得很好,却还是怀念那个有小谢陪在身边的显然更有人情味的老大。

这么些年来老大的床伴前前后后不知道换了多少,可一直再没见他和谁同居过。

曾白楚默默地听程函说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程函自个说着说着也有点儿急了。不过不管老大现在是什么想法,有些事情他得先问清楚。

“对了老大。”程函佯装漫不经心道,“那时候你还让人跟着小谢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比较乱,特殊时期。”

程函无语:“这么说是真的了?那为什么小谢被绑后你没有立刻去救他?”

曾白楚没有回答。

程函看他的表情,不敢置信:“老大……你不会真是故意拿他当诱饵的吧?”

“不是……他是这么想的?”曾白楚有点疲惫地摆摆手,“别问了。总之这件事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从曾白楚口中听到“后悔”两个字也算是极其难得了。程函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想着如果上去揍他一拳会有什么后果。纠结半天还是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是搞不懂了,这闲事儿还是别管的好。”说罢摇了摇头出去了。

曾白楚听着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定了半天心屏幕上的数据还是看不下去,索性站起身在办公室溜达两圈。

那鱼缸还摆在他的桌子上。只是那两条鱼只养了一年就先后死掉了。但习惯了桌上的鱼缸,他也就没撤掉,就当是养了一缸子雨花石也挺好看。

手指无意识地在浴缸上轻轻敲着,曾白楚的思绪不由自主又转到程函刚刚的话上去。

原本他也是可以解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又觉得解释是件极其无聊又毫无意义的事。

反正本来就是他的错。

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谢一北被关押的方位的——只是当他要去救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个奇怪的想法就冒了出来。

如果谢一北是和那些人串通好的呢。

如果谢一北真的是为了报仇而来到他身边的呢。

他知道自己是由那张快递单想多了。可念头这种东西,一旦萌生出来就很难掐灭掉。

不过是一念之差,他选择了等待。等待安插的内应告诉他谢一北的是否选择了与红微他们合作,再去救他也不迟。

他至今没明白自己为何那么执着于那个答案。

但他知道,这是迄今为止他下过的最让他后怕的一个决定。

他到现在依然记得那天他闯入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时,谢一北惨兮兮地昏睡在墙角的情形。没有及时与内应联系上,那一刻他真的以为,电话里秃顶男说的强暴了谢一北是真的。

稳稳地一枪爆头后握着枪垂下的手,居然有不知缘由的轻微颤抖。明明说好了要把人带回去拷问一番,居然失去了控制动了真火。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知谢一北安全后,他是有多么的后怕。

那种令人恐惧的陌生的新鲜的心情。

“老大,你要的资料打出来了。”小弟乙敲了敲门,探进了一个脑袋。

“拿来。”曾白楚点了下头。

小弟乙递上了打印出来的材料,又递了张名片给曾白楚:“老大,在你办公室门口捡到的,是不是你掉的啊?”

曾白楚接过一看,上面印着的是谢一北的名字。没有电话,只有一行公司的名称和翻译的职位。

想必还是程函故意丢在那的。

“嗯。”曾白楚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没事就下去吧。”

小弟乙出了门,曾白楚往椅背上一靠,翘起的腿轻轻晃悠着,将那张名片在手指间把玩,心里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他本是没有吃回头草的兴致的。不过如果是谢一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如果那人真想程函说的过得那么糟糕……

就当是补偿他也好。

这么想着,曾白楚拨了公司的内部电话。

“老大?”不一会儿小弟乙推开了门,探进了脑袋。

“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住处和最近的行程。”曾白楚将那张名片放在桌上,轻轻朝前一推。

第四十四章

谢一北一般对于庆功宴同事聚会之类的饭局是能免则免的。原因很简单,他不会喝酒。

以前中国人谈生意,尤其是在北方,常常是以酒量说话的。在酒桌上觉着你这人豪爽,这生意也就谈成一大半了。

好在谢一北现在就职的公司是家外企,这里也不是北方,他才能勉强逃过一劫。这家公司是做药品和医疗器械的。虽然他不是专业学英语的,但英语一直很好,以前又读过很多原文资料对许多医疗方面的专业词语很熟悉,因此上手并不困难。

只是这一次逃不掉了。一单大生意做成后老板亲自请客去饭店吃饭,怎么也没法推。谢一北还在一桌人的起哄声中,硬着头皮喝了好几杯白酒,辣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谢一北看局势不妙,趁自己还清醒给许方晓发了个短信。

「和同事在喝酒,要晚点回去,自己找东西吃吧,抱歉了。」

没想到短信发出去几分钟许方晓电话就打过来了。谢一北告了声假,无奈地出去接了。除了他身边的人好像对短信这种慢吞吞的交流方式都没什么兴趣。

“喂?”

“你喝酒了?”

“嗯。”

“喝了多少?”

“一杯,两杯,三杯……”谢一北抬头看着天花板,认真回忆。

“……行了别算了!”许方晓只觉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在哪里?”

谢一北乖乖报出了饭店的名字。许方晓斩钉截铁道:“少喝点,吃完了在那等我,一会儿就去接你。”

谢一北还没有来得及反驳“你才来N市不久不认识吧”,许方晓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进了包厢,拼酒还在继续。好在谢一北一贯坚持不肯喝酒,这次他们也就没太为难他。谢一北舒了口气,自告奋勇陪几位喝了酒没法开车的女士去拦出租车。

出了酒店门被凉爽的夜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谢一北送完人,眼看许方晓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想再回包厢坐一会儿。

走到门口时,眼角却瞥见那里站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身影。谢一北暗叹白酒真是不能乱喝,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里走。

“谢一北。”

他听见有声音在叫。

怎么回事儿,明明没喝几杯啊。

“谢一北。”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唤。接着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那样的体温和触感真实到不可能是幻觉。谢一北不敢置信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过身,礼貌地冲曾白楚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曾白楚顿了一下才回答。

曾白楚提议要去旁边的咖啡厅聊聊,谢一北却坚持不肯走。僵持了一会儿居然是曾白楚让了步,两人就在饭店门口的马路牙子边两手插袋地站着。

其实谢一北这会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荒谬,简直有想戳一戳他看看是不是实体的冲动。要说是无意间碰到的未必也太巧了些,若是曾白楚故意找了来,他此刻一言不发又是想干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半响。曾白楚见谢一北前还没想那么多,真的见了人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还是一句老土的开场:“最近怎么样?”

“很好,承蒙关心。”谢一北勉强勾了勾嘴角答道,心里却觉得有些讽刺。以前听人说过,当旧情人问你过得好不好时,根本没有第二个可以选择的答案。如今终于能体会那种心情了。

“程函跟我说你也在N市,便想来看看。”曾白楚道。

……果然是程函。谢一北再次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真不知道他想来看什么。

“你现在不做医生了?”

“嗯,想换个新鲜的。”

“做翻译辛苦么?”

“还成吧,也是半脑力半体力的活儿。工作哪有轻松的。”

谢一北一时摸不着曾白楚的来意,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闲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想见曾白楚,更不想随着交谈让那人的音容形貌又重新清晰起来。

好不容易才过了三年的。

好不容易才要忘了的。

那一边其实曾白楚也不怎么好过。他从小就特立独行惯了,之后做事也是一向直来直去,何时看过人脸色讲些口不对心的场面话。以前和谢一北在一起都是那人在说,终于风水轮流转了,他才知道找话题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这份工作做得不顺利,可以过来找我。”曾白楚讲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切入正题。顺手拿了一张名片递给谢一北。

他没有接。

曾白楚将名片塞进他的衬衫口袋里,自顾自地继续道:“要是想换个地方住或者……也可以来找我。”

这些说完,他才终于舒了口气。

刚才他在饭店门口,一直看着那人忙忙碌碌帮女人拎包拦车的身影看了好久,以至于根本没有酝酿该说什么怎么开口。索性还是直截了当把该说的说掉算了。

几年来这人样貌几乎都没怎么变。虽然穿着西装,眼镜下的那张娃娃脸还是显得有些学生气。尽管没有像程函说的瘦得那么夸张,却也确实瘦了些,下颌多少有了些轮廓了。

变的却是些其他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印象中那人一天到晚总是精神充沛活力十足,整天笑咪咪不知疲累的样子。今天虽然也一直在笑,但那笑容好像根本没有达到眸子里去。眼神里似乎缺了些神采。

谢一北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他硬塞到自己口袋里的名片,第一次冷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曾白楚顿了顿,又道,“就当是条退路好了。如果你还愿意像以前那样……”

谢一北想起那天许方晓打程函时那爽利狠劲的一拳,低声喃喃道:“真想给你一拳。”

“什么?”曾白楚没听清楚。

“没什么。”谢一北抬起头来直视他,将那张名片揉成一团塞回他的口袋里:“你以为我会要你的同情?”

曾白楚看着谢一北毫不掩饰怒意的眼神,有点惊讶,尔后点点头道:“你恨我。”

他说的是个陈述句。

“我当然恨你。”谢一北怒极反笑,“为什么不恨?我又不是圣人,你害我家破人亡还戏弄了我那么久,我为什么不恨?”

曾白楚愣了一下:“……我没有想过戏弄你。”

然而谢一北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一直深深埋藏的怨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可以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释放出来。

“我为什么不恨你?你可知道三年来我没一天能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我父母一脸哀怨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每天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曾白楚还没想好说些什么,谢一北就情绪激动地继续,也根本不容他插话:“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因为我得了震颤。”

看曾白楚有些茫然的眼神,他自嘲地笑道:“对了,你不是医生,你不知道什么叫震颤。简单地说就是手抖。”他低下头来看自己的手:“自从那次从楼上掉下来后,现在我只要一紧张手就会抖,严重的时候筷子都握不稳。”他张开自己的右手伸到曾白楚面前,讽刺地笑道:“这样的手,还怎么能握手术刀?”

“心血管科医生的圈子这么小,如果我有一天再碰见方盈,你让我以何脸面去面对她?这么些年我就她这么一个关系好些的女性朋友,到头来我抢了她男人?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置我于不孝不义之地,我为什么不恨你?”谢一北上前一步将身体贴近曾白楚,抬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常常在想怎么杀了你。”

那是个耳鬓厮磨般非常暧昧的姿势,耳边的话却冰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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