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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珍传——by玲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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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韩珍温言道:“落玉,你可有心事?尽管说出来,我若能帮自然尽力。”

落玉垂头道:“无事。”

韩珍无奈,却依旧耐心问道:“你我名为主仆实为朋友,朝夕相处已有数年,我的性子你也尽知道。如今你有难处却不肯对我说,可是信我不过?”

落玉干巴巴地回道:“我不过一个小厮罢了,跟着你整日里就是张罗些吃穿伺候一下笔墨,能有什么难处?”

韩珍闻言略微沉吟,恍然道:“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落玉听他这话意思竟是知道他的心思,而那口气竟无丝毫不悦……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心若擂鼓,脸也紧跟着涨红了。

韩珍见状笑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出走。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是该有个事业,何况你聪明能干,每日做这些个的确是委屈你了。这样吧,”他想了想,“待战事一毕,我们回京后便给你谋个职位。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

落玉怔怔地听着韩珍的话,他每说出一句,他脸便白上一分,心更沉下一寸……

韩珍握着他的手,耐心地等待。

落玉注视着面前这人鼓励的目光,心中大痛,此时此刻那笑容不复往日的亲切温暖,而是如此冰冷无情,令他痛不可当。

韩珍见落玉神色大异平日,心知自己想错了,不由收起笑容,迟疑道:“落玉,你……”

落玉猛地摔开他的手,恶声道:“我又蠢又笨就是个端茶送水伺候人的命!你若嫌我,一句话谴了我去就是了!又何必……”说道这里落玉突然住口,似是想起什么,一扫方才疾言厉色,满面哀戚痛悔。

韩珍被他震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骇笑道:“我哪有这个意思?你怎的如此多心。”

主仆两人一直相处融洽,可这回无论韩珍如何劝慰诱哄,落玉都抿紧了嘴,也不肯开口。韩珍见他神色凄惶,又怎能无动于衷?可韩珍越是温柔体贴想要问个明白,落玉越是黯然神伤缄口不言;他越是一言不发,韩珍越是摸不着头脑,便绞尽脑汁推想种种可能柔声询问,却只见落玉潸然欲泣频频摇头。

韩珍终于无法可施,看着他一脸担忧,落玉依旧执拗地垂着头,沉默以对。

就在此时突听脚步声近,二人尚不及调整脸上神情,一魁梧军士已经唰地掀起帐帘,大步而入。一道洪亮的声音随即在帐中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韩大人,你已经起身了?伤可好些了?”

这位一大早就没头没脑往人家帐篷里闯的野蛮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校尉王盛。

他一闯进来便见韩珍头发披散,外袍只松垮垮地披在肩上,一脸赔小心的模样对着自己的小厮,再见那小厮垂头抿唇,越发显得单薄娇弱楚楚可怜。他粗俗惯了,两眼一转,露出个心知肚明的暧昧笑容。

韩珍见这人神色便知他已想到什么龌龊事上去了,却不急于整理形容,捡张椅子稳稳坐下,方坦荡荡直视王盛双目:“天色尚早,王校尉不经通报擅闯本官营帐必是有重大军情,何不速速报来?”

在那双清澈眼眸的逼视之下,王盛颇有些无所遁形之感,不由尴尬地收起笑容,“没有。”

“哦~~,没有紧急军务?那就是将军有令咯~~”韩珍端起手边凉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语气依旧温和,举手投足间却清晰地表达出他的不满。

王盛看着他不禁有些恍惚,仿佛这人正衣饰华丽地坐在自家客厅,好整以暇地接见他这乡下来的愣小子。明明没他高没他壮,却硬是有种说不出的气势,让人不敢心存轻慢……

可王盛是什么人啊?往好里说是位不拘小节的勇猛将士,往坏里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哪容自己人前露怯?

他咳嗽一声耸耸肩膀,嘿嘿笑道:“也没有。”

韩珍挑眉,不怒自威:“那么王校尉所为何来?”

王盛不退反进,厚着脸皮欺身上前,笑道:“前天王某有幸与大人并肩而战同生共死,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方才我一觉睡醒就想起大人伤势,真是坐立不安挂心得不得了。若不能亲眼看看,断然不能安心,所以我就这么大喇喇地闯进来了。大人知我行为鲁莽皆是出自一片赤诚,想必就不会怪罪我。”

王盛边说边挨着韩珍坐下,右手就半扶半抱地伸过来,两眼紧紧盯着他的脸,兴味盎然。

韩珍瞥了他一眼,真有些哭笑不得。在战场上这人是个值得性命相托的好汉,可下了战场怎是这么一副轻浮浪荡的模样?单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旺盛的好奇心有之,浓厚的兴趣有之,隐约的征服欲亦有之,但论痴迷爱恋却是半分也无。

他似乎该生气,该义正词严地划清界限。可是那挑起的浓眉,那勾起的嘴角,还有那亮晶晶的眼睛,组合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多象……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王盛的手已将他搂个正着。韩珍顿时清醒过来,挺直腰杆,冷声道:“王校尉小心,我身上可到处是伤。”

王盛刚才分明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柔软表情,正要得意,谁知下一刻他便翻了脸,再见落玉已冲将上来满脸怒容瞪视于他,顿觉无趣,索性哈哈一笑举高右手放开怀中硬木,起身自嘲道:“王某粗野惯了,一时忘形大人勿怪。”

王盛性虽浮浪,却毕竟救过他一命。韩珍心怀感激,此时见他悻悻反有些过意不去。

“韩某不惯与生人亲近,是以方才语气重了,还望王校尉不要多心才好。你一早过来想必还没用过早膳……”

王盛立时满面笑容,“可不是嘛!我一穿好衣服就跑来了,什么都没吃!”

韩珍微笑,“那就坐下一起用点东西吧。”

落玉走过来帮韩珍穿好衣服,束好头发,期间王盛几次凑过来想要帮忙,都被落玉硬邦邦地打发了。可惜这位王兄不知是看不懂别人脸色,还是脸皮太厚,非要凑到跟前喋喋不休,落玉今天的耐性颇差,最后简直要破口大骂。就在这时,韩珍暗中握了握他的手,落玉神色一缓,忍了下来,往后再看王盛就当看个苍蝇。

落玉给韩珍盛了热粥,摆上榨菜,又将筷子递到他手边,随后在王盛面前“砰”地放下碗粥,立刻有那么几点溅到桌上。

王盛眨眨眼睛,笑问:“小兄弟,我的筷子呢?”

落玉冷声道:“没多的!”

韩珍有些过意不去,“落玉。”

王盛却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说道:“没就没了,有甚大不了的?”随后端起粥碗就咕噜咕噜地喝了长长一气儿。韩珍等他放下一看,粥只剩下了小半碗,不觉失笑,敢情哥哥的吃饭习惯就是这么来的。

席间,王盛才不管什么食不言规矩,不住嘴地夸耀自己丰功伟绩,并抓紧说话间隙使劲往嘴里塞着发糕和咸菜,间或停顿一下也只为了喝粥顺气,免得噎住。韩珍骨子里并不在意礼法,此时看在眼中只觉此人豪爽有趣,而且他的叙述绘声绘色十分生动,即便打个五折也颇为惊险了。只是落玉执意不肯与两人同桌,端着碗躲到角落里去。韩珍时不时飘过去个担忧的眼神,却只能看到他沉默的身影。

用过早膳,落玉收拾碗筷拿出去洗,帐中只余王韩二人。

王盛笑嘻嘻地凑过来,“大人……”那神情活像一只跑过来摇头摆尾讨好主人的小狗。

韩珍忍俊不禁:“好了,王校尉!人已经看过饭也用过,你请回吧。”

王盛立刻装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韩珍一边看着但笑不语。

王盛硬着头皮,哀声道:“可怜我对你一见倾心,你就不能稍微顾念顾念我?”

韩珍笑道:“那可得看你倾的是什么心了。”

“当然是满怀爱慕的一颗赤诚之心!”

“哦?我怎么只瞧见打抱不平的心,轻视戏弄的心,还有占便宜的心呢?”

王盛神色一凛,作势指天发誓,“我王盛若对大人有半分不敬就……”

韩珍挑眉,打趣道:“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王盛一哆嗦,讪讪放下手来,支吾道:“大人你好狠的心啊。”

韩珍见状不禁大笑,一扫平日温文却有些疏离的神情,神采飞扬光芒四射。

王盛不觉看愣了,心道,看他平日斯斯文文的样子总像少丝活气,没想到笑起来竟这样……好看。

落玉正巧掀帘而入,见状也不觉呆住,上次见他开怀大笑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约是顾及落玉在侧,王盛没再说那些肉麻话出来吓人,却也赖着不走。落玉在旁盯着王盛若有所思,又时不时打量韩珍几眼。韩珍觉得王盛所言颇有内容,便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聊天,又见落玉神色不似开始那般古怪,心中大定,寻思着找个时间与他好好谈谈。

这样的情形却没持续多久,一道脚步声渐渐走近,随后一道爽朗声音在帐外响起,“韩大人可起身了?将军有请。”

“夏校尉吗?我已经起了,请进来说话。”

夏微一进帐,便赫然见到王盛在内高坐,不由一愣。

王盛见状,自得一笑。

“夏校尉可知将军因何事召见韩某?”

“末将不知。”

落玉突然道:“我家大人伤势颇重不宜走动。夏大人可否回禀将军,烦请将军屈尊前来?”

夏微为难,将军召见可从来没人不想去而且敢不去啊,“这个……”

韩珍笑道:“夏校尉你别当真,我这就随你去。落玉你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走几步路算什么。王校尉,你……”

“我也去。”

落玉正待开口,却被韩珍阻住,“我也有些话需得当面问他。”

落玉见他神色凝重,只好把那些担忧的话尽数咽下。

三人出帐向李捷营帐走去,王盛略微观察了韩珍走路姿势便发现他几乎全身各处都受了伤,不由问道:“韩大人,听说你自幼习武,可是真的?”

“从五岁开始。”

王盛略一沉吟,又道:“我见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只是似乎没有临战经验。”随即郑重说道,“我武功虽不及你,但毕竟打了多年仗,在对敌方面颇有心得。你虽是文官,但毕竟呆在军中,保不齐哪日便如前日一般。你若不嫌弃,我可以……”

韩珍笑道:“多谢!我一有空便去讨教,你可不许藏私啊。”

夏微见状也道:“夏某于骑射颇有心得,若韩大人不嫌弃,夏某也当倾囊相授。”

“如此当然好!先谢过两位了,回头我便摆个拜师宴。”

“呵呵,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韩珍径自走在前头,全然不知王夏二人落在后面,“亲切”地互换了几个不服鄙视的眼神。

行至李捷帐中,例行寒暄过后几人便一同讨论了几桩公务,随后韩珍看着李捷一言不发。李捷心知他对突袭前的那次谈话耿耿于怀,一心讨个说法,便屏退左右。

待到帐中只有韩李二人,李捷拍拍身边椅子,“过来坐吧。有什么话尽管问。”

韩珍目光灼灼。

李捷无奈地笑笑,“仁义之师应该光明正大以理服人,于民秋毫无犯。不管这民是自家的民,还是敌国的民。你想的可是如此?”

“但你却鼓动士兵烧杀抢掠,残杀老人孩子,还奸淫妇女!”

“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可是那是敌国的百姓!他们恨我们,即便我们放过他们,他们也会抓住一切可能机会杀掉我们。难道只因我一时妇人之仁就让大延勇士冒着死于妇孺手中榔头木棍的危险吗?”

“你是在用‘莫须有’来为自己的残忍开脱吗?”

李捷走到桌前,把手按在几卷书册上,“你可知这是什么吗?”

“不要转移话题!”

李捷说道:“是你早年整理摘抄的战例,非常之详细,旁边还有你的批注。”

韩珍皱眉,沉默不语。

李捷接着说道:“我以为你对战争和历史都是很有兴趣的,至少曾经很有兴趣。难道说通过这些你还没有认清战争的本来面目?”

韩珍沉默良久,方叹道:“那时我以为我明白了,可现在……”

“你已经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就不能再幼稚了!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军的统领!我要对部下的生命负责,要对战役的成败负责。”

韩珍直视着李捷,“狡辩!你已经胜了,又何必下那种命令?!”

“撇开目的意义不谈,战争的本质就是野蛮的杀戮。良心过于丰富的士兵是没开刃的兵器,而要得到最勇猛的战士就要释放出他们心中各种原始的欲望,嗜血、贪婪、征服。最锋利的刀才能最快地结束战争,从长远来说这才是最仁慈的做法。

你该知道士气直接关系着战争胜负!你也知道我的部下是大延最悍不畏死的勇士!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让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

他们愿意拼命,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白白去送死!不错,他们崇拜我信服我,我能够镇得住他们!那是因为我从来不给他们开空头支票,我给了他们每个男人都想要的东西。越是名刀就越需要昂贵的保养,对不对?使用的时候也需得法,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而我只是一个凡人,有时候不得不向现实妥协。韩珍,你懂吗?”

韩珍审视着李捷,后者坦荡地承受着他咄咄目光,神色似是极为诚恳。

良久,韩珍叹气道:“可你要答应我,除非不得已……”

李捷立刻笑道:“那是自然!”

第三十章:探视

韩珍听了李捷的“解释”,以己度人便认为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不得已而为之,神色顿时大为缓和。

李捷见状便知危机已经过去,对于自己如此轻易就能说服韩珍在惊讶之余却又不觉沉下心来。就韩珍的家世才能及二人交情而言,李捷极想将他培植成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秉性与自己大相径庭,难保日后不会因此与自己反目。

李捷不由看了韩珍一眼,却见他目光中满是信任与同情,甚至还有一些怜悯,心中不由又是一动:韩珍个性慈柔,即便不肯为己所用也决不会落井下石,说不定在危机时刻还能救助……

思及此处眸中寒意已退,李捷看向韩珍笑道:“逸之,你此次表现很是不凡。军中是最讲勇力的地方,经此一役你在军中威信确立,旁人再不会故意与你为难。”

韩珍微笑,“我当时可没多想,只知道跟着你跑罢了。”

李捷闻言心中触动,神色更加柔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忽得面露愁容。

韩珍关切道:“怎么了?”

李捷皱眉道:“经过这回,昌王对我更是恨之入骨了。”

“为什么?!”话音未落,韩珍自己也想到了原因。心高气傲的昌王嫉恨的不光是李捷功绩。他虽懒怠动脑却非愚钝之人,早察觉李捷潜藏在表面恭敬之下的不屑与轻视。这次昌王为李捷所救,他非但不会感恩反会引为奇耻大辱。

李捷的处境,堪忧啊……

韩珍见李捷皱着眉头,似乎一筹莫展的模样,只觉这当世无二的奇才若因救了昌王反为其所害可真个憋屈,思及此处侠义之心顿起,只见他沉吟半晌便道:“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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