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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悖论中——by落拓天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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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双手交握,开始吟唱起冗长的咒文,淡绿色的荧光点逐渐在身边环绕,脚下,一个淡绿色的魔法阵开始成形,并随着咒文的吟唱慢慢变得完善繁复。忽然察觉到空气中魔力的波动不太对劲,华风睁开眼,余光中瞟到高高的桅杆上有一团淡粉色的光晕,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简易的传送阵,更不幸的是,出现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一旦出现,两个魔法阵相互碰撞,就算是伟大的魔界帝君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沐雨,快停下吟唱!”

“可是已经念完了啊,怎么了?”沐雨后知后觉地睁开眼,正好看到桅杆上那团粉色光晕,再仔细检查空气中的魔力波动,瞬间了悟到发生了何事,他苍白着脸望向华风,“不……不会这么巧吧?”

华风来不及答话,眼前猛然一黯,身上传来仿佛被拉扯绞碎的痛感,只能死死地攥住沐雨的手臂,任这种撕裂般的痛楚在全身蔓延,直至陷入无尽的黑暗……

海妖之歌,又称作海妖的镇魂歌,传说中没有任何生物能从中逃脱,以后也不会有……

第二百一十二章:冰焰来客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世界了,炊烟袅袅、孩童嬉戏,没有无尽的杀戮,没有淋漓的鲜血,那种平凡的感觉几乎令我感觉到陌生,恍如隔世。

冰炎族,被魔界帝君所抛弃的种族,苟且偷生、偏安一偶、与世隔绝,这是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地方。我想,这个地方之所以被称作世外桃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它和平的外表下是难以掩盖的腐烂与创伤。

一个人步履艰难地缓缓走近村庄,个子不高,形容瑟缩胆怯,搭上一身褴褛的衣衫,说是蓬头垢面也不为过,让村口玩耍的幼童们不自禁地好奇打量,却望而却步。

从以前开始,就常常看到这样的人。衣着光鲜、容光满面的离去,一双不甘于现状的眼睛闪耀着难以言喻的希翼与渴望,那是一束光,一束在暗无天日的永夜中不可忽视难以磨灭的光;然后,或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狼狈而回,或是垂头丧气抑郁寡欢绝望而归。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划破苍穹的流星,稀少,却永远不会断绝。

这大概就是父母们常说的不安于平和妄图离开这片与世隔绝的乐土的那些叛徒的下场,他们这样想着,那一双双稚气的眼底,掩藏在浓浓鄙夷下的目光中却有着一丝连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羡慕。

这就是冰炎族的宿命,大人们常说,这一切无法改变,他们总是强调,能够存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魔族人所应该具有的野心与贪婪早在他们抛弃了尊严躲避在这个结界内的时候一并丢弃在逃亡的路上了。这是说给不通世事的孩子们听,同时,更是在内心深处为自己敲响警钟。

冰炎族的天空不像是凤凰谷那般停留在水蓝的幕布,冰炎族人们尚且没有魔界帝君那般强悍,能将整个空间单独提出来封印,那封印强大得甚至连时间也在那里驻足,残留下了如今难得一见的上古魔界的天空,美丽而纯粹。他们只能够做到隐藏并隔绝这个地方,魔界的变化依旧能在这里看到淡淡的痕迹。

魔界没有下过雨,然而血色的云层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阴沉而压抑,盘踞在冰炎族的天空。

那人一路走来,没有人阻拦,更没有人冒然地上前相助。他的脚步愈加趋于缓慢,佝偻着脊背摇摇晃晃,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擦着地无力地拖过,血红色云层笼罩在天际,仿佛人间界美丽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没有枯藤,没有老树,亦没有昏鸦,却是一番莫名难言的沧桑。

那人终于踉跄着栽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伏在地上,许久也不见动弹。

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死亡;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在乎。

一件简单得近乎于简陋的房间内,昏迷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一位容貌尚且称得上秀美的妇人倚着床柱坐在床沿,眼角似乎还隐隐泛着泪光。她的穿着看起来并不富裕,身上也没有过多的修饰,一根木质发簪简单地束着发髻,咋一看去竟也有几分脱俗的清丽。

“安……”妇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在喉咙处打了个滚,却终究只是长叹一声,浅浅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那声音轻柔而婉转,与魔界中那些或是强悍或是暴戾的女子截然不同,隐约夹杂着几分怯懦,就像是唯恐惊醒了床上沉睡着的少年一般。

“姐姐……”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了眼前的妇人,略一犹豫,他迟疑着开口,“对不起,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还有,虽然迟了点……我回来了。”

“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离开村子?为什么会晕倒在村口?若不是有人认出来你将你送回来,那可怎么办才好……”妇人说着说着,眼底又添了几分湿润,即使是在与世无争的冰炎族,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救一个陌生人,毕竟他们的处境特殊,谁不害怕引火自焚?

“……让你担心了,姐姐。”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明白自己姐姐的处境也并不算好,虽然嫁给了族长,却从未得到过什么地位或是善待,一直深居简出,几乎已经快被人遗忘了,连族长的几个子女都比她年龄大,时不时地来找她麻烦。难道要他告诉姐姐,他是被那几个族长的子女骗出了村子,并且打晕了扔给午夜魔兰,险些就丧命于此了。如果……安的脸色沉了沉,如果不是那名少年,这个险些就定然变成绝对了。

看安的脸色,妇人也知道他并不想多解释什么,便也就不再执意追问了,叮嘱了他要好好休息后便悄悄抹着泪起身离开了。是啊,她也知道,便是问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好。

妇人一走,床上的少年便坐起身来,连之前脸上敷衍的笑意都不愿意维持,一脸的哀戚与自嘲。半响,似乎是终于整理好了情绪,他幽幽地开口,“您还藏着做什么?以您的魔力,即便是看热闹也大可以光明正大,何必藏着掖着。”

“看热闹?”一名少年从角落中凭空走出,一头金发纯粹而飘逸,格外引入注明,碧绿色的眼底盛满了不屑与讥嘲,正是前来冰炎族与修走散的蓝调。他冷然一笑,眼眸微眯,清秀而尚显稚嫩的脸上竟显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我想,我大概还没有这份闲心,换句话说,你似乎太高看自己了。”

听出蓝调话语中的讥讽,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窘,却并没有别的举动,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的确,他是心高气傲,是魔力低微,却并不代表他愚蠢,就像他在人前总是伪装成胆怯懦弱一般,在眼前这个实力明显强大的少年面前,他也承受得起这份屈辱。

半响,安调整好脸色的表情,抬起头来,却惊讶地看着蓝调悠闲地坐到桌边喝起茶来,竟然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仿佛他就是单纯地大老远来找个地方喝茶发呆的。

是想要他先开口吗?顿了顿,安所幸放开了胆子问话,反正在绝对力量面前,他就是小心翼翼一百倍一千倍也不过是徒劳,他说:“您想要我做什么请直说……只要您出得起我想要的价钱,我应该不太可能拒绝。”

蓝调优雅地放下茶杯,转过头似笑非笑望着安,淡淡地陈述事实:“虽然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不过,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紊乱的话……我不久前似乎才刚刚救过你的命。”

“是这样没错,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是您自己做出的行为,我并没有恳求于您,您难道还指望一个魔族人报恩吗?”安故作惊讶的反问,内心却有些忐忑,他知道他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得罪眼前的少年,不过机遇总是与危险并存的,眼前这个人,并不喜欢中规中矩或是虚伪的礼仪,这一点他能感觉得到,况且,他的确十分需要这个人的帮助,在他难得能遇到一个有能力并且可以毫无顾忌做到这一点的人的情况下,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你说你是魔族人?呵,可笑,卑微的存在啊,魔界帝君可早就抛弃你们了呢,还谈什么魔族人?”蓝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着,充满节奏感的敲击声一下下都仿若巨石敲打在安的心上。

“不过……”安苦涩地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蓝调忽然话锋一转,接着说了一句,“条件是么?你大可说来听听。”

第二百一十三章:母亲?

魔界是一个没有黑夜的地方,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黎明初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这里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手指优雅地从空气中划过,显出淡蓝色的时间,下午两点,并不是一个散步的好时间,却很适合……打探消息。

少年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熟门熟路地从后门钻了出去,看门的人也全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认得那个少年,那是族长夫人的弟弟,族长家的事情他们了解得并不多,却也知道那是个可怜的孩子,冰炎族人大多心思单纯,便也不想过多地为难一个处境艰难的孩子。

少年回头望了一眼那件比周围的房屋大了好几倍的宅院,唇边划过一丝讥讽的冷笑,径直朝前走去。

安在冰炎族的地位很低微,很多人大概都已经忘记了或是根本不记得族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对于这一点蓝调十分满意,这样至少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少年顺着碎石子铺就的小路慢慢地走下去,偶尔会玩心大起地踢着一块小石子前进,看起来就像是在单纯地散步一般,事实上,他的目的地是这条小路的尽头,据村里的人说,在那里居住着一个冰炎族的叛徒——一个曾经离开了这片封闭的土地却又最终狼狈而归的女人。

背叛了这片土地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族人们总是这样说,说得多了,听得多了,便也就轻易地信以为真了。

石头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水并不算深,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水中游荡的鱼群,还有浅水处半没入水中的石块上覆盖着深绿色苔藓,这些景象在魔界已经很少见了。魔界的溪水,总是漂浮着些许构造不明纤维碎屑,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在水面上弥漫,连溪水也都浅浅地泛着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了一般,那是一种怎么也洗不去的罪孽的色泽,尽管看上去是那样的鲜艳美丽。

溪流边上,一名妇人正蹲在那儿清洗衣物,水面上随着她的动作漂浮起淡淡的一层白色泡沫。少年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在如今的魔界,已经很少会有人亲自洗衣服了,要知道,魔法总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妇人的家境显然并不富裕,她的头发甚至有些凌乱,衣物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合身,不过她洗衣服的动作却十分认真,像是在看待自己孩子一般的慈爱目光令少年有些头皮发麻,他想,这个女人说不定已经疯了。现实,总是能轻易地将人逼疯,不论是人类还是魔族人。

“你为什么要洗衣服?”少年走上前,站在妇人身侧,偏头打量着妇人正在搓洗衣物的手,那是一双并不算细嫩但也谈不上粗糙的手,不像是做过什么重活的样子。

“你是……”妇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来就如此,她闻言无动于衷了片刻,然后才转过头回望着少年,好半天才认出少年的模样,她呆呆地呢喃,“安少爷……”

“安少爷?”将妇人的表现都收入眼中,少年忽然划开一抹堪称温柔的笑容,他直起身一步步踏上水面,心念一动,魔力自发地在脚下聚集,将少年的身体托在水面上。少年一步步前进,足下升起了一圈圈涟漪,连带着少年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看似危险之极,却怎么也不会掉入到水中。

少年径直站立在妇人的面前,他直勾勾地盯着妇人那张略显憔悴的枯黄脸庞,他突然伸手托起妇人下巴,强迫着妇人直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不过是在自语呢喃,却清晰地传到妇人耳中,惊得她猛然一颤,他说:“些许日子没见,母亲倒是憔悴了不少。”

妇人先是剧烈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少年看似温柔实则禁锢住她的下巴的那只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慌乱,面上现出一副痴傻的模样,却聪明地并不多言。

少年一扬手布下一道结界,掩藏住这一幕情景,如果周围有人路过,依旧只会看到一名疯疯癫癫的洗衣妇人。少年向来心细谨慎,即便明知道此处鲜少有人来也依然谨慎地布下了这个简单的障眼法,顺便隔绝了两人的谈话,避免被人无意中听到。

妇人的眼睛逐渐瞪大,眸中的焦虑与慌张愈发地难以掩饰,只能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少年逐渐变了模样,那哪里还是那个她曾经见过几次的懦弱无能的安,那张熟悉的脸,脱去了几分稚嫩,碧绿色妇人清澈湖泊的眼底透出一片彻骨的寒冷,那分明就是蓝尔斯!那个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的……曾经的儿子……

“蓝尔斯,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妇人无意思地低喃,这种情况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眼神迷惘而惊恐,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明明是普通人类的蓝尔斯竟然会来到魔界,甚至还来到了与世隔绝的冰炎族,活生生地站立在她的面前?就像是曾经还在人间界时的那样,温柔地和她说着话,尽管那份温柔,早已经变了质,看起来竟然危险之极。

“那你觉得我会出现在哪里?”蓝调自嘲地一笑,接着反问:“还是你以为我会以一个禁脔男宠的身份永远地被囚禁在玫瑰城堡?”

“不!你应该明白的,我那时是没有办法的,我没有办法反抗他们……”妇人哀求似的抓住蓝调的衣袖,她的眼底闪现着浅浅的泪花,她接着说:“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怎么让你陷入如此地步?!要知道,我可是你的……你的母亲啊!”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蓝调缓慢而坚决地一根根扳开妇人紧紧攥住他衣袖的手指,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仿佛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他说:“就算不是真正孕育我生命的母亲,养育之情总还在吧,我不相信一个魔族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无能为力,那么,我很好奇,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抛弃我的呢?”

“我没有……蓝尔斯,我真的没有抛弃过你……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这么做……”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蓝调扳开她的手指般,妇人悲痛哀伤地望着蓝调,企图换得蓝调的同情与怜悯,眼前这个少年比任何人都要残忍冷血,这一点她还在人间界时便已经能够看出端倪了,如今更甚,在魔界这种地方,他甚至连隐藏伪装都免去了,从骨子里透出一阵残酷阴狠。

“别这样母亲,事实上,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蓝调温和地一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妇人的肩膀,从他面上表情看不出他的举动有几分真假,他说:“还有啊,蓝尔斯早已经死掉了,我叫蓝调,要记清楚了哦,再叫错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这双颤抖着的手不会一不小心划破你的喉咙。”

“蓝……蓝调,你……”妇人想问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却觉得这样的问话未免有一种挑衅的成分,怕一不小心激怒了蓝调,因而吱吱唔唔地不敢开口。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蓝调故作不解地偏头,无辜地眨眨眼睛,“事实上,我只是单纯地来找你询问一些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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