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伤心，小傻瓜！”萧影蹲下来，抚着五月的头发，在他耳边说。
泣不成声的五月抓住凝儿的手，“凝儿姐姐，和我一起走好吗？我会保护你，萧影也会保护你，他是好人，他武功也很好，他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凝儿侧目看着萧影，“这位……。大侠，叫萧影？”
“嗯！凝儿姐姐，跟我们一起走，让我补偿你好吗？”
五月诚恳地央求，凝儿从五月看萧影的眼神就看出了他们两个绝非正常关系——是吗，流缘少爷，你选择了他，即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甚至可以死，但是他就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吧，我太傻了……他能够好好保护你就好了，那样，凝儿也就能安心了，流缘少爷……
“不，我不走，你们快离开这里，一旦进入蓝家的势力范围，你们就很危险了，趁现在还早，快走，好吗！”
“为什么？凝儿姐姐，你不肯原谅我吗？为什么不跟我走？！”五月紧紧地握住凝儿粗糙的手。
凝儿眼里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你需要的人不是我，能再见到你，凝儿已经满足了，流缘少爷——“流缘少爷！凝儿不是不原谅你，而是我……我不要跟你们走，你就听听凝儿说，快离开吧！”
“不要，我不要，凝儿姐姐不走我也不走！”五月的倔强性子怎么这时候特别厉害。
“萧大侠，你也劝劝流缘少爷，你知道这里多么危险，你们不要在留在这里了！……流缘少爷！如果你真要凝儿原谅你，就快离开，这是凝儿现在唯一的心愿，只要你平安就是凝儿的幸福！”
凝儿放开手，把五月推给萧影，但是五月怎么说也是男儿身，他倔强地拉着凝儿的手，像个闹情绪的小孩子，只是谁也不能了解他的心情。
第八十九章
五月拉着凝儿不肯放手，脸上却带着难过的表情。
咻——萧影突然往空中一挥剑。“怎么了？”凝儿惶然地问，而五月还是只看着凝儿。
周围的天空好像都往这边压抑过来，四处都散发着浓重的黑色的杀气，让人不安、恐惧。
“出来，别装神弄鬼的！蓝家的人！”
一个高大但敏捷的身影腾空绕了一圈，落在小屋旁边那棵枯树的枝条上——是一个年级比萧影少大一点，看起来身手不错的男剑客，如果没错的，也是蓝陇的手下。
“你是谁？”萧影用剑指着那个男子。
站在树枝上的男子轻轻一跃，无尘地落到了地上，微微翘起嘴角，非常有礼貌地说：“萧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奉我家少爷之命，接流缘表少爷‘回家’而已，还请……”
萧影退后一步，身后护着五月。
“流缘少爷，快走！不要理凝儿了，快！”凝儿甩开五月的手，同时也示意萧影快带五月离开。
“凝儿，你不会忘了吧，大少爷给你的命令，你没有对他动手吗？”男子直瞪着凝儿。
一时间，五月搞不懂那个男子在说什么，但在他再次走向凝儿的一瞬间，那个男子用剑向萧影刺去，幸好萧影察觉而躲开了。
凝儿还没来得急反驳，就痛苦地“啊”了一声，瞳孔扩大，身体像散架那样松垮而整个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背后的地上汩汩流出——她中了暗器。
“凝儿姐姐！你怎么了？！”五月扑倒在凝儿脚边，双手颤抖地扶起她上半身，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暗红略显诡异的鲜血被凝儿喷吐出来，染湿了衣裳，她看着五月，说：“流……流缘少爷，凝儿没有……没有背叛少爷……”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要有事，我还要把你带离这里的，凝儿姐姐！”
“流缘少爷……你要幸福，不要……再被蓝陇控制了……不能让他再害你了，快走……快离开这……里……”凝儿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她最后一句是“……凝儿喜欢……”
她的眼里不会再闪出亲切的光芒，她的嘴里不会再说出温柔体贴的话语，哪怕是她不再年轻貌美的脸也不会再展现明媚的笑容。
第九十章
“凝儿姐姐……”
萧影边当着蓝家的人的攻击，边守在五月身边，在凝儿中暗器的时候，差点儿分了神……只是没想到，凝儿真的死了……
五月提起手掌，轻轻拂过凝儿眼睛，让她安详地沉睡去，不用再睁眼看着这个给了她这么多痛苦的世界。
五月抱起凝儿的尸体，站起来，突然，蓝家的其他侍卫一并飞出来，跳到五月身边，把他团团围住，还伸出剑，指着他。
“五月，小心！”萧影眼下一着急，被那男子在手臂上刺了一剑——幸而他刺偏了，只是刺穿了衣服。
五月没有理会那些直指着自己的利剑，旁若无人地抱着凝儿的尸体，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走去。那些小侍卫们慢慢挪步随行，一刻一放松地瞪着五月；为首的两人，索性把剑挡在五月前面，只要他胆敢再往前一步，准会受伤。
“五月！”萧影也不跟那男子纠缠了，假意出招——挥剑向男子刺去，同时掌中聚气，以他不防重击他右肩，岂料，那男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他用剑拨开萧影的剑，便机警地闪身躲开萧影的攻击——只是，这才是萧影的计划。
萧影趁机往前两步，一脚踢到一个侍卫，左右一举剑，把那些高举的利剑都扫在了地上，他停在五月面前，说：“五月，你怎么了？！别难过，凝儿已经死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五月竟然不听萧影的话，不看着他的脸，也不回他的话，好像成了一个木偶，没有喜怒哀乐，机械性地前行。
“五月！五月，你清醒一下！”
终于，五月肯望他一眼了，如果不是他的眼里流露出的那些近乎绝望的悲怆和痛苦，萧影真的以为五月被谁夺取了灵魂。
“萧影，萧影……”五月望着萧影，只是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流眼泪，也没有太激动的反应。“萧影……”
不一会儿，那些“手下败将”都拾起了自己的刀剑，再次把五月和萧影包围了起来，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恭恭敬敬地走到萧影和五月面前，微笑着说：“流缘表少爷，请跟我回蓝府一趟，大少爷等候已久了，他肯定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您！”
萧影知道他们这次是真的会飞夜逃不掉了，但愿他能保存五月不要受伤，至少绝不能让蓝陇伤害了他。
五月侧眼一瞄，几乎没有语气地对那个男子说：“我要葬了凝儿姐姐。”
“呵~您的意思是同意乖乖地跟我回去，不再反抗吗？”
“我要葬了凝儿姐姐！”五月眼里暗暗流动着的愤怒使得嬉笑的那男子怔了一下，以前只是听说流缘少爷性格懦弱，最多有点闹情绪，但不至于有今日这般气势和压抑感——他和蓝陇果然是表兄弟。
“好……我答应你。”
五月抱着凝儿在萧影的陪同下走了几步，转身对男子说：“你们要跟来也尽可以……反正，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蓝陇做个了断，我也期待着和他再见面啊……”
留下这句冰冷无情的话后，男子撤了一半侍卫，另一半则跟自己尾随着五月他们。萧影也被五月的举动吓到了，他的记忆中五月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抑或是他——到底是哪个他？
第九十一章
金光闪闪的阳光被灰色的名为悲伤之翅膀这住了，唯唯诺诺地退了场。
那些暗淡的羽毛一根根从翅膀上掉落下来，狂妄无拘地放肆自己的一切，和着风的悲鸣，飘转、飘转，跳动、跳动——沉淀、沉淀，不羁且痛快地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悲痛，仿佛那悲伤逆转成了死的愉悦，演绎着一曲精彩华丽的葬礼乐章。
柔顺乌亮的发丝也染上了沉默，旅着风，随着它的律动呈波浪形朝着送别的天边滚动去。
五月的脸完全被飞舞在风里的发丝饰盖了，一双幽深的绿色眸子注视着凝儿的墓——他就这样抱着凝儿，走出了城门，在一刻很大的古树不远处的小山丘后，和萧影一起埋葬了凝儿，他们没有为凝儿立碑，没有写上她的名字，只是搬了一块挺好看的石头，竖在凝儿的坟上——他久久地注视了，什么也不说，也没有流眼泪，却让鸟儿也感受了那份悲凉，飞旋在空中，诵起哀歌。
“五月……”萧影抓住五月飘在空中的一缕发丝，“她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我娘那样……”
“嗯。”五月回答了。他慢慢地蹲下了，萧影手中的发丝便一寸寸滑落下来。
他用手在那块石头前挖了一个小坑，拿出一粒小东西，放了进坑里，再用手拨动泥土，埋住了。
“那是什么？”
“花籽，玫瑰花的花籽……”五月说到这里，梗咽住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花籽上面，只有土里的细菌微生物才会看到那么一滴眼泪散落下来的壮观。
……好吗？你喜欢吗，凝儿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儿，希望你喜欢。也希望它能陪伴你，直到你的永远……在我们那个世界，有天堂的说法，你这么善良，一定会住在那个美丽神奇的地方，一定会有成群的花儿拥簇着美丽的你……凝儿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还是没有说出真话……请记住，我叫——五月，一二三四五的五，月亮的月，你永远是我的凝儿姐姐，希望，我永远是你心目中的“流缘”……
“时间不早了，流缘表少爷，还请跟小的回去吧！”蓝家的侍卫催促。
“……”五月还是蹲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站起来，“再见了，凝儿姐姐！”
“好吧，影，我们走吧。”他望着萧影，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非常勉强地露出一丝微笑。
“嗯，走吧，我们要一起。”萧影也给了他一个肯定和支持的微笑。
蓝家的几个侍卫紧紧地跟在他们俩身边，特别那个为首的，总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时不时瞄一下五月。
五月静静地走着，萧影就站在他身旁，他突然觉得头昏脑胀，差点晕倒了，他跟萧影说没事，可是，才刚被扶起来，就又到了下去，这这次，他是真的昏倒了……
第九十二章
翌日凌晨。蓝府。
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蓝陇的书房。每过一段路程，都有两个侍卫守在两边。
一阵幽紫的风吹过，连侍卫们也觉得奇怪，但是在谁也没有察觉到异状的情况下，蓝陇书房的门已经被静静地推开了。
“你回来啦，瑛。”闻到轻微的声响，仍旧身穿一身靛衣的蓝陇，斜躺在软榻上，长发披在榻上，略显凌乱而妖治，他首不侧目，便已知来者何人了。
“大少爷，我完成任务回来了。”来者是一位女子，她半跪在地上，举剑做辑。这位敢在蓝陇面前用“我”自称的女子叫做袁瑛，是蓝陇手下最强的杀手。
“起来吧，哦，对了，你弟弟也完成了任务，看来他的武功日益进步了，可别让他赶上你了。”
“怎会，杰他生性懒散，不务正业，多得大少爷严加管教，才练就了些小本领，能为蓝家效力实为我们荣幸才是。”
“呵，想不到连瑛也学会了阿谀奉承了……”
蓝陇坐直身子，站起来，把脸凑到袁瑛的面前很近的地方，“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
虽然听不出蓝陇是什么语气，但是那些绝对不是真心话就得了——可是，偏偏，这个袁瑛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蓝陇，而且为了他当了杀手，为了他可以毁了自己，为了他愿意去杀任何他要想杀掉的人。
蓝陇观察了一些袁瑛的眼神，微微一笑，便抬头望向窗外。
“看来，快天亮了……”说完，有点倦意地哈了一口气，走出房门。
“大少爷，你……要去哪里？”
对于袁瑛来说，永远、永远都只有接受任务和完成任务回来报告的时候，她才觉得她与蓝陇能靠近一些，尽管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尽管，她知道，蓝陇心里不会有谁的影子，即使是流缘也不是：蓝陇之所以这么紧张失踪的流缘，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罢了。
“瑛……瑛，我没有当你是傻瓜，你也没必要愚弄我。”蓝陇在真正离开的前一刻，留给袁瑛一个骄傲的微笑。
真是温柔的礼物，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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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萧影？”
萧影打量着眼前这位刚进来的蓝家大少爷——蓝陇，心里冒出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不只是憎恨，不只是恼火……
“没错。”
“流缘还没醒来吗？”
“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他不叫流缘，他现在叫五月。”萧影非常有礼貌地回答。
“五月？不管是叫什么，反正他是属于我的……而且，他的身体怎么会忘得了我呢。”蓝陇也很友善地说。
“呵！是吗？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他不是流缘！”
蓝陇不再微笑，不再装友善了，挑起了眉，有点对萧影说的话感到疑惑。
“没错，流缘已经死了！”流缘的声音——埋葬凝儿后，在回蓝府的路上晕倒的五月醒来了，他勉强地撑起身子，直视着好久不见的蓝陇。
第九十三章
“流缘已经死了。”五月脸色有点苍白，大概是凝儿的死给他打击实在太大了，使他身心都病了；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选择了面对他一生之中最不敢面对的、最害怕、最痛恨的恶魔——蓝陇——他直视着蓝陇，接着拨开褥子，有点艰难地起了床，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死了，你还站在这里，不是吗？”
“五月，不要勉强自己。”萧影蹙着眉头说。
“不要叫他五月，他是我的缘儿！”
“我没事，而且，既然决定了要回来，既然下定了要做个了结的决心；即使我恨他、我怕他，我还是要面对他。”
五月向萧影看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向蓝陇。
“蓝陇，我不是流缘，我叫五月——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我已经死了；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占据了这具身体，我想，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在落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就是你的表弟流缘早就死了，我只是利用了这具身体而活着罢了。”
蓝陇眼里露出一丝眩惑——所以，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因为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才会觉得你变得有趣了。“那么，你为什么说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