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的身体好多了吗？若还不舒服，不要勉强。」
「好多了，这都多亏了夫人您送给奴婢的补品，奴婢才好得这麽快。」心儿答谢道。
「以後，若有不舒服要马上说，别拖太久，这样对身子不好。」赵梓关心说道。
「是的，谢谢夫人关心。」心儿觉得自己能服侍到夫人这样的主子真的太好了，心中充满着感激，就把方才小花的疑惑给忘到脑後了。
赵梓知道小花之所以会这样恭敬的态度完全是因为白夜华，当年，他刚入门时，小花觉得身份实在配不上少爷，就对自己百般刁难，也不晓得白夜华是用了什麽样的手段，当知道小花是刻意刁难自己後，隔天，小花就对自己恭敬万分到有些恐惧的模样，对於小花的刁难，赵梓并没有什麽感觉，而小花的恭敬，对赵梓来说也没什麽意义，只要没人找自己麻烦就好。虽然知道是白夜华的手段，他没说，自己也不会主动问，如今，心儿再次提起，才想起这段往事，不过，也没有什麽必要对心儿提起，事情都过去了。
「好了。」心儿开心地说道。
赵梓这才回神过来，看着镜中发型整齐简单的造型，微笑道：「还是心儿手艺好，这样清爽许多。」
「我们去老夫人那儿吧！」赵梓说道。
39.
来到老夫人门前，小花已经在外头候着，看到赵梓前来，微微福身，态度恭敬地说：「老夫人已经在里头等候夫人，有吩咐奴婢，夫人到来时，请夫人请直接进入便是，无须通报。」
赵梓点了点头，便进入老夫人的房中。
心儿本要跟着进入的，却被小花拦在门外。
这举动却是让赵梓有些意外，也没说什麽，示意心儿在外头等候即可。
「娘亲，您昨夜睡得可安好？」赵梓微微福身。
「嗯。」老夫人应了一声，「等等我们就去用膳。」老夫人这话似乎不是对自己说的。
赵梓一抬头，看到老夫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面容似乎是清秀，扑着雪白的粉底直到颈部，脸颊两旁点缀上两朵红晕，眉毛也是修成蛾眉，顶着高耸参天的复古唐式发髻，穿着仿唐式的彩衣，这……一大早的，看到这样的美人，实在叫赵梓忍不住在心底倒抽一口气。
「来见见，这是尚书的女儿，彩衣。说不定以後会跟我们一起生活，你叫她妹妹就好。」老夫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彩衣妹妹。」听到老夫人这般说道，就晓得老夫人在打什麽样的主意，赵梓僵着笑脸说道。
彩衣起身回礼道：「以後还请姊姊多多指教。」一副俨然就是未来二夫人的模样。
赵梓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麽，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插嘴的，而且，他相信白夜华应该会拒绝才是。
吃完这顿不是滋味的早膳後，赵梓就跟老夫人告退，让她们两人继续培养感情。
一出来後，才松了口气，方才那气氛好像她们两人联合在一起，只有自己是外人，这样的感觉，赵梓并不陌生，已经好久没感觉到了。
「心儿。」出来後，没看到心儿在门外等候，叫唤了一声。
「是。」心儿从一旁的花丛後走出，急忙来到赵梓面前，「夫人，对不起。」心儿低着头。
赵梓并没有怪罪之意，「走吧！我们回去。」
「是。」心儿搀扶着赵梓往回走，走前，偷偷回头跟小花打声招呼。
一回到房里，出乎意料之外的，白夜华正坐在里头等着。
「嗯？不是出去了吗？」赵梓让心儿退了出去，他可不希望有什麽样不雅的画面给心儿瞧见。
白夜华将赵梓拥入怀里，「早上娘亲找你……你还好吗？」
「你知道了，消息真快。」赵梓知道府上到处都有他的眼线，只是很意外他会这麽快知道，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很紧急的样子，怎麽会这麽快来找我呢？
「她是皇上的义女。」白夜华说道。
「……」听白夜华的语气，这次似乎推拒不掉，担忧地问道：「非娶不可吗？」
「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白夜华不答反问。
赵梓听到白夜华又这样问，答是，说不准他就娶那个唐女了，答否，希儿怎麽办？
白夜华又怎麽会不知道赵梓再想什麽，眉头微皱，「你对希儿还真有情。」
知道白夜华生气了，身子颤了一下，「收了希儿，好吗？」主动转身环抱着白夜华，「我没有别的奢求了，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什麽都愿意。」赵梓将头埋入白夜华的胸膛，软声哀求道。
白夜华看着五年来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的赵梓，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我还需要你的意愿吗？」沉声地说道。
赵梓也知道白夜华并不需要自己的愿意与否，也觉得他没真的在乎自己的感受过，但是，真的听到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心中突地疼了一下，还没想清楚怎麽会这样时，脑中已经先想着，若他这次娶了唐女，希儿嫁给他的机会就更低了，届时会是如何的伤心。
白夜华见赵梓没有回应，拉开他的双手，沉着脸，离开房里。
赵梓面对白夜华首次这样一声不吭离去的反应，不知所措，慌乱的是希儿的要求没能达到？还是内心那股帐然若失的慌乱？
40.
整整一个月，赵梓竟然都没看过白夜华来找他，反倒是赵府的人常过来打探消息。
之前，赵府的人都被阻挡在外，根本就无法有所接触，自从那次回府後，似乎就不再阻挡赵府的人来与自己联络。
若是之前，赵梓看到赵府的人来，一定很欢喜，但是，现在他每每看到赵府的人，都觉得有些苦恼。
赵梓知道，这几次都是希儿让人来探听她为妾的进展，白夜华对此始终不曾松口，何况，这一个月来都没见过他。
这天，天空一边是艳阳高照一边却是乌云密布，偶尔，阳光会透过乌云射下几许光明，这时候，那光线特别明显。
彷佛是天上人拨开云层往下看人世间般，也许，还会有几个好玩的调皮仙子偷偷下降到凡间。
望着这般不常见的景象，望着不是人力所能制造出的天象，赵梓的心神沉浸在其中，似乎有些感触，却又道不明。
「夫人。」心儿在旁轻轻地叫唤。
「嗯？」赵梓没有回头，双眼依旧望着天空。
「彩衣小姐来找夫人。」心儿顺着赵梓的眼光也跟着看向天空，虽然也觉得有几分美丽，却也不觉得有好看到能让人看上半天的。
「夫人，这天空真有那麽好看？」心儿不解。
赵梓看了一眼脸上充满疑惑的心儿，没有回答她，不是天空好看，而是心里有事，也不好向心儿说明心事，说道：「你看到这天空的景象，可有什麽样的想法？」
心儿看了看乌云，直接说道：「看起来快下雨了，要赶紧把衣物收进屋哩，以免被雨淋到。」
赵梓愣了一下，笑了笑，「也是。」转过身来，往回走，「走吧！不是说彩衣妹妹来了。」
「是。」心儿收回视线，扶着夫人往小客厅走去。
一入门，看见一身穿着有别於初次见面般繁琐的唐衣，而是走简单大方风格的曲裙，脸上也没有那麽厚重的涂抹，只有简单的点缀红唇，看上去，一双灵活精灵般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这样的彩衣，让赵梓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人。
「姊姊，没跟您先说一声，擅自过来了，您可别介意。」彩衣露出甜甜的笑容。
如此甜美的笑容，纵使是心有所数的赵梓也不禁为之一眩。
「怎麽会介意，彩衣妹妹前来拜访姊姊，实在让姊姊受宠若惊。」一个月过去，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以为白夜华已经处理掉了，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如此亲腻的态度，莫不是准备要纳进门了吧？依彩衣的身份，绝无可能只是妾室，应是同妻。
「姊姊以後会常看到妹妹，白大哥要妹妹多跟您亲近。」彩衣笑容可掬地说道。
赵梓一听，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事已成舟了吗？胸口再度闷闷一痛，想着若彩衣入门，短时间内，希儿要进来是不可能的，日後，若要纳妾，也得看彩衣的脸色，这可怎麽办才好？这胸口怎麽这麽闷？
「姊姊？您怎麽出神了？」彩衣歪着头，疑惑地说道。
赵梓看着歪着头显得更加俏皮可爱的彩衣，自己都会不自觉的喜欢她，白夜华又怎麽会不喜欢。
轻抚着胸口，觉得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
「姊姊？姊姊！来人！快来人！」彩衣见赵梓捂着胸口，赶紧喊人。
心儿本就在门外待命，一听赶紧冲入房内，看到赵梓捂着胸口，以为是彩衣说了什麽话让赵梓气得心痛，先是狠很地瞪了彩衣一眼，急忙扶着赵梓说：「夫人，您怎麽了？」本想赶紧去找大夫，但是，彩衣在这边，万一，她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夫人不利，可怎麽办？这一个月来，心儿也知道了，眼前的彩衣极有可能会未来的二夫人，今天来找夫人，肯定是来示威的，心儿一这样想，就更不愿意离开赵梓身边。
「彩衣姑娘，可以麻烦您通知外边的人，请他们找大夫来吗？」心儿眼睛转了转，也就只有这个方法，虽然，这样请彩衣去找人帮忙，实在是有些以下犯上，不过，心儿也顾不了这麽多了。
还好，彩衣并不以为意，也没在意心儿方才一进来的那一瞪眼，只看着眼前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受的赵梓，担忧地点了点头，就要出去找人帮忙。
「等等。」赵梓似乎缓了气过来，急忙出声阻止彩衣，「我没事。」
「夫人，您这样哪像是没事？还是给大夫看看吧！」心儿着急地说。
「是啊！姊姊，您还是给大夫看看吧！」彩衣也跟着帮腔说道。
「我真的没事，方才只是……」赵梓也说不出来方才怎麽了，但是，他的身子不能给大夫看，「老毛病了，不碍事的。」随口编话。
心儿初次听到赵梓有这样的老毛病，也很疑惑，「夫人，怎麽心儿从没见过您犯病？」
「因为……」赵梓心想当然没看过，但是，口里继续说：「因为爷他照顾的好，本以为这老毛病就痊愈了，没想到今个儿又会再发作，对不住，彩衣妹妹，吓到你了。」没想到，说着说着，就顺口许多，连自己听来也觉得有几分真。
「原来如此……」心儿想到的是这一个月，少爷都没来找夫人，难怪，夫人这病会发作，内心不禁有些伤感。
「姊姊，您今个儿身子不适，多休息，妹妹等您的身子好些後，再来叨扰。」彩衣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的模样，似乎信以为真，真心地说道。
「妹妹，真对不住，你特地来姊姊这边，却让你受惊了。」赵梓见彩衣要离开，心里也高兴，没有挽留说着客套话。
「姊姊，您别这麽说，您好好养身子，妹妹先告退了。」彩衣没有再客套什麽，微微福身，便离去。
心儿送走彩衣後，回到赵梓身边，忍不住说道：「夫人，方才是不是那个女人对您做了什麽？才让您发病的。」
「不可以这样称呼彩衣妹妹，说不准……她会成为这个家的主子，你这话若让人听去了，我也保不住你。」赵梓纠正心儿的话语，不管她会不会当上二夫人，光是她的身份，就不是心儿所能评议。
「是。」心儿嘟嚷着嘴，赵梓看心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改的事，只好随她去。
方才纠正心儿所说的话，赵梓心里也拿不准，若是真的，该怎麽办才好？
彩衣进门，这一个真正的女人一入门，自己这个假女人理所当然就该退场，应是件高兴的事情才对，怎麽会觉得……
赵梓甩了甩头，在心中对着自己说，会如此烦躁，准是为了希儿的关系，想到希儿，就好像看到了希儿失望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心儿看到赵梓叹气，还以为是因为彩衣的事情，眼睛转啊转的，想帮赵梓舒缓心情，还真给她想到了一事。
「夫人，今个儿是观音生辰，观音寺那儿正热闹着，要不，我们去祈福顺道看看热闹。」心儿说道。
赵梓何尝不晓得心儿在想些什麽，内心一暖，不想扫了心儿的好意，点头微笑道：「去准备准备，我们去观音寺。」
41.
心儿坐在马车里，眼睛都弯着，里头充满着笑意。
赵梓怎麽会不晓得心儿如此喜悦的原因。
白夜华已经有一个月没过来赵梓的住所，没想到，当心儿去备马车时，被告知少爷让他的随身护卫过来一同前去，这马车还是白夜华专用的，这还不显得少爷重视夫人嘛！
赵梓得知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是恬淡的笑容，可心里似乎还真的有那麽一丝欢喜，没有琢磨这丝欢喜，只觉得越来越不懂白夜华现在到底是什麽样的意思。
越接近观音寺周围的摊贩越多，人潮也从三三两俩变得拥挤许多，可这官道上还是保持着两辆马车可通行的宽度，赵梓这辆马车上头又有白府的标记，官道上驻守的差人皆不会无眼的去拦查。
到了观音寺的底下，就没法再乘坐马车，得下来靠双脚走上去了。
听说，这是在建造观音寺时，对观音表达敬意的意思，任何人来了，也得用脚走上那麽段路。
还好，建造的官人并没有太过硬气，只是稍微表达一下意思，这段路也就需要走上那麽几步，寻常人家大约花上个半刻锺。
「夫人，这儿就得要走的了。」心儿下了马车，将踏凳摆好，等候赵梓下车。
赵梓点了点头，不急不躁地下了马车。
这段路，赵梓一如在府里，缓步走着，周遭的人都比赵梓快上好几步，也因赵梓走得有些缓慢，让一些比较性急的人经过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赵梓一眼，看到赵梓身上的衣物不凡，一旁还有神情严峻的护卫守护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人家，原本要出口的话就吞了回去，表情怪异的又转回头，走自己的路。
赵梓对此，并没有什麽感觉，走得慢，碍了人家的路，是有些不好意思，护卫面无表情的继续跟在一旁，也不晓得是什麽心思，心儿对此却大大的不满。
白府是什麽样的人家，就算在里头，也不曾遭受如此白眼，气的高声说：「夫人，您不愧是有身份的，不管在哪里，依旧走得如此大方、气质，奴婢看着实在佩服，白护卫，您可多担待些，别让一些没了身分急躁的阿猫阿狗给撞着夫人。」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听的可有些刺耳，尤其是自持着有些身份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夫人们，这不是讽刺着走得快的人都没身份没气质！
赵梓就算不看，也知道周围突然多了很多不善的眼神，拍了拍心儿扶着自己的手，柔声说道：「外面不比府里。」
心儿也是聪颖的人，一听赵梓这麽说，也想到了风险，低头认错，「对不起，夫人，心儿太急躁了。」
「没关系。」赵梓也知道心儿小孩心性，并没有放在心上。
心儿也知道刚才说错了话，这下也乖巧地不再出声，专心搀扶着夫人，内心除了反省自己为了一时之快的鲁莽，也庆幸还好有白护卫跟着，不然，这下说不定就出了事。
走了约一刻半，赵梓一行人来到了观音寺前，见门口围了许多人，仔细端看，衣衫破烂的人颇多。
「嗯？是有人在分食吗？」心儿以前有见过有些善心的富人会在某些节日发送免费的食物给穷人，若知今天观音寺也有人分食的话，怎麽也不会提议要赵梓来此，人多难免会有些碰撞，何况是眼前这群看起来似乎是乞丐的众人，只能在心里祈祷今日无事。
「分食？」赵梓也不是没见过分食，只是，觉得眼前这群人似乎显得杂乱无章，还相当吵闹，有争执之事发生吗？
「夫人，看这眼下似乎也不太能入寺，不如，我们择返回府吧！」心儿想了想，虽然都来了，但是，赵梓的安全最重要，还是回府比较保险。
赵梓想了一下，转过头对白护卫说：「白护卫，能否请你前去查看是怎麽一回事？」
白护卫看着赵梓，皱了下眉，正想拒绝时，赵梓又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相信一会儿，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