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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箫唱晚——by添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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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之人面面相觑,但无一人上前。

“呃——呀——啊啊——!痛……好痛——!”不要!月箫天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不住的翻滚着,思绪却仍是清明。这是……月玄天的孩子……是我……和玄的孩子……不能死……!不能死!玄……救我,快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好痛……玄……!对了,玄呢,玄怎么样了……玄……他要死了……我要见他!想到此处,月箫天突然拼着一股力气,捂着腹部站了起来,但刚迈出一步,一波强烈的绞痛感再次袭来。“啊——!”月箫天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不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月箫天咬紧牙关,一手捂腹,另一只手以臂撑地,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爬去,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箫!!!”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呼。许是血脉相通、心有灵犀,在偌大的京城中,月玄天首先就向着十二街的方向寻找着月箫天。但他没有想到,等他找到月箫天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月箫天浑身血红,面色却是苍白如纸,还不停渗着汗水,双唇亦不断颤抖着。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而他就这么拖着伤体,在地上缓缓地爬行,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

月玄天冲出人群,一把抱起月箫天,向元帅府赶去。“箫!你醒醒!你别吓我啊,箫!”路上,月玄天慌张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箫,月玄天就觉得连天都要塌下来了。

“呃啊……”月箫天在颤抖中发出一声呻吟,“玄……玄……”

“我在,我在这儿,箫。睁开眼睛看看我!”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月箫天勉力睁开眼,看到的竟是自己这几日来最思念的面孔。“玄……呃……你没事……?”

“我没事了,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箫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玄……玄……”不断呼唤着那人的名字,几日以来的担忧化作了虚无,心中大石落地,腹中的疼痛便更加清晰地传来。对了,孩子!“玄……救……救孩子……我有你的……呃啊——!”情急之下月箫天也顾不得再瞒月玄天,只想救他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月玄天为他拭去面上的冷汗,“箫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嗯……啊啊啊——!呀——!痛……玄……我好痛,好痛啊啊啊……我不行了……”

“别乱说!”月玄天向月箫天体内输着真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元帅府。

(七)

回到元帅府,月箫天几乎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时不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月玄天把他轻放在床上,吼道:“快去找江大夫!”

江大夫祖上是月家的旁系,论辈份月玄天还得称他一声叔公,只是他已经没了继承月姓的资格,故而从了母姓。一直是月家的家医,能够翻阅月家私藏的医书,对男身孕子也有一定的研究。他见月玄天抱了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已是一骇。再一看,这人竟是已经跳崖‘亡故’的月箫天,更吓了一跳:“这不是……月二公子,不,箫天么……”

月箫天已被月家除名,故而江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月玄天急道:“江大夫,你快看看他如何了!”

月箫天无力地喘息着,五官几乎拧成一团。江大夫为他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他的身子,面色凝重,道:“月二……呃,这位公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失血过多。腹部更是受伤严重,以致胎息大动。他五脏六腑受过重创,身体本就较常人虚弱,自怀胎以来又不曾好好休养,想要保胎……很难。”

月玄天握着月箫天的手,闻言一怔,问道:“那大人呢,可有事?”

“这位公子虽然伤势严重,但只要即刻医治,不至于危及性命。”

“既然如此……就全力保大人吧……”月玄天一声叹息,虽然心痛这个他刚知道他的存在就要失去的孩子,但相较而言,月箫天才是最重要的。

“是。”江大夫应着,就要施针。月箫天突然挣扎起来:“不要……呃——”他声音虽是细微却透着急切:“玄……救……救孩子……玄……呃……呼……唔——!”

“箫,你……”月玄天把月箫天抱进怀里。月箫天双目紧闭,冷汗直流,一只手无力地在腹上抚摸着。

“玄……他是你……啊啊……是你的……孩子……嘶……你一定要、要救、呃啊——!救他……!”突然月箫天猛然坐起,又颓然倒回月玄天怀中,腹中一波一波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孩子将要不保的可能,月箫天紧咬牙关,将所有的内力都用来护住腹中的胎儿,痛苦地在月玄天怀中扭动。他的下身仍在不住地流着血,染红了素白的床单。月玄天一面将内力输入月箫天腹中,一面安慰道:“好,好。箫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又对江大夫道:“你听到了。本帅要大小平安!”

“老夫……尽力。”

月箫天已经没了呻吟的力气,只是努力地喘息着。痛得紧了,就拼命握住月玄天的手。月玄天在月箫天耳边不断轻声安慰着:“没事的,箫,我在你身边,我在……”。尽管如此,月玄天的心也是七上八下,他着床单上殷红的血迹不断扩大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寸长的银针刺进月箫天的身体里,痛得他全身一阵痉挛。月玄天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内力源源不断护住箫的心脉和他腹中胎儿。心中默然祈祷:“箫,你不可以有事。你绝不能,再次离开我……”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施救,孩子最终保住了。月箫天陷入昏睡之中,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着他性命的存在。他一手放在腹上,另一手仍握着月玄天。月玄天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伏下身来轻轻一吻,将他的手放进薄毯中,又温柔地抚上他的腹。

“少主……”江大夫艾艾道。

“出去说。”月玄天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箫,退出房间来到一间偏室。偏室之中,只有他与江大夫二人。一改方才的温柔,月玄天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江大夫,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孙的。”

江大夫一愣,知道自己已无法抽身。世家之中总有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月玄天身为当朝元帅、月家未来的当家,宠爱男人便罢了,那男人竟还是他的亲生弟弟,还为他逆天孕子。这种事情,若让世人知道,不只是月玄天,整个月家千百年来的声誉都会扫地。而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江大夫颤抖着,道:“请少主念在老夫倾尽一生为月家医治,留老夫一个全尸。”

“放心吧,我会厚葬你。我记得你家三少在风州做知州吧,我会把他调到京城来的。”

“如此……多谢少主……”

“那么,江大夫听好了,那位公子是萧断月萧公子,他腹中的是本帅之子,是月家未来的一员。你好好研究月家祖传医书上关于男人生子的记载,他们父子的性命,就有劳江大夫费心了。”

“是……”

“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本帅会叫你。”

月玄天回到房中,月箫天还未醒,苍白的脸色也不见好转。月玄天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虽然心疼,却也有一丝丝的喜悦。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爱着箫,但箫从未有过回应。今日见他如此在乎这个孩子,是否说明……他也是在乎自己的吧。“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原谅我了……甚至,也有点喜欢我?”月玄天对着月箫天喃喃道,月箫天自然没有听到月玄天的声音,无法回答。

月箫天已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睡梦之中也十分不安稳,“孩子……不要……玄……孩子……啊!”月箫天猛然惊醒,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速探向自己的脉息。

“你放心,他还在。”月玄天一直守在月箫天身边,见他如此紧张,连忙说道。

月箫天一声叹息:“你……到底还是知道了。”虽然那日在慌乱之中已经亲口告诉了月玄天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在清醒的状态下,却是箫与玄第一次面对孩子的问题。

“箫,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我很高兴……”月玄天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紧紧握住月箫天的双手,“我真的很高兴……”

“玄……”月箫天看着那人激动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忍说出之后的话。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嗯,我会生下他让你好好抚养。你又救我一次,这个孩子,算是我给你的报答。”

月玄天的神色僵硬起来:“你说什么呢,什么‘报答’,他是你和我的孩子啊。”

“不是……”月箫天缓缓地否认,“他是‘你’的孩子,和我无关。你帮过我这么多次,又喜欢我,我便给你生个孩子作为补偿和报答。生下他之后,你愿意让他入月家的族谱,或是愿意把他丢掉,都不关我的事。”

“月箫天!”月玄天提高了声音。

月箫天苦笑一声,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他怒气相向,是不是自己有把人弄生气的特别本事?程沁让他打掉这个孩子,他坚持要生下,而自己的这般坚持,竟只是为了替某人准备一个“礼物”。真是好笑!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替月玄天生下这个孩子,偿了月玄天的情,再与他划清立场,做一对天涯陌路之人。“月玄天……我们……毕竟,立场有别。”

月玄天不可置信。原来一切终究是自己的妄想,什么原谅,什么爱恋,都是自己无谓的猜测。原来自己和箫始终不能回到过去,原来自己到底是亲手斩断了他和箫一百四十年来的兄弟情谊!

然而……就这样吧。月玄天尽量忽视自己心中的苦涩,既然箫不肯原谅他,他又能怎么样呢。眼下,照顾好箫才是重点。月玄天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箫,符浩对我说你们本约在客栈见面,为何你突然出去。”

月箫天道:“我收到一张纸条。上面说要我去十二街,那里有你的消息。”月箫天说着伸手向衣襟里探去,却脸色一变,“纸条不见了。”

“我会派人彻查此事。”月玄天说罢,沉吟不语。谁做的?是自己的敌人,还是箫的敌人?然而不管是谁,这个人都知道箫和自己的特殊关系。至少,他知道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见月玄天不说话,月箫天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月玄天连忙按住他:“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我是要回荻轩斋。”月箫天答道,“我不希望你为我而死,那样会让我觉得欠你太多。如今看到你没事,自然是要回去了。”

“月箫天!”月玄天闻言不可置信,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想回荻轩斋?甚至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月玄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痛:“箫,你一要和我分得那么清楚么。”

“我之前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明白你会让我留下来。但是,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为什么?月箫天也在思考,是啊,为什么呢。只是本能地想回去,不愿再在这里多留哪怕一刻。是……害怕吧……害怕会沉溺在月玄天的柔情中,忘了彼此敌对的立场。

“你回获轩斋做什么?那里有大夫吗?那里有人知道男人生子是怎么一回事吗?那里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吗?到了日后,你身形明显,又要怎么瞒过去?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月箫天一愣,突然苦笑起来。是啊,自己把生子一事想得太简单了,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一心一意想把孩子生下来,却忘了男人产子是逆天之事,凶险非常。

“那……好吧。”月箫天点点头,不管如何他要这个孩子平安地来到世上,出不得半点差错。月玄天见他答应大喜,想也没想就把月箫天搂在怀里,突然后者呻吟一声。月玄天紧张地问道:“箫,怎么了?”

“想吐……呕——!”月箫天强行捂嘴压下这股反胃感。月玄天急忙拿来了痰盂。“呕——呕——”月箫天俯下身子,他几日来并未进食,只是被灌了些汤药,因此吐出来的全是液体。好不容易吐完,月箫天倒在月玄天怀里,月玄天为他擦拭着嘴角的秽物。

“箫,感觉如何?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月玄天关切地问道。

“肚子……有些疼。”月箫天皱眉,又是那种他熟悉的钝痛感,“不碍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去给你叫大夫。”月玄天哪容他这般随意,迅速差人唤来了江大夫。

江大夫听月箫天叙述完病状,反倒释然道:“不要紧。这些都是正常情况。”又对月玄天道:“少主,男人孕子不似女人,其过程要艰辛得多,不止是孕吐反应几乎持续整个孕期,十分容易疲劳无力,腹中也会经常疼痛,这疼痛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不断加剧,萧公子应早日适应这些疼痛才行。另外,胎儿会无节制地吸取母体精血,故而一定要注重身体的调养。还有,生产之时,由于男人没有正常产道,对抗疼痛的韧性也大不如女子,生产之痛也很难忍受。这些,都望少主和箫公子能做好准备。”

月玄天听着这些,忽然有些害怕起来,问道:“有危险吗?”

“少主说笑了,妇人生子尚有危险,何况男子。”

“真是……我们才做一次,怎么就怀上了。”月玄天愈发后悔起来。

“月家体质便是如此。”江大夫答道,“男人孕子的体质本就奇特,书中记载,所有有这种体质的人,只要行房便可怀孕,故而要定时服用避孕之药。而且,这样的孩子很难流掉,这也是小少爷能保住的原因。”

“只要行房便可怀孕……?”月玄天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江大夫说,“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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