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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残情尚浓——by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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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吓的一连点了几次的头,连滚带爬的退而出去。

“现在事情关键的是要找到堡主。”地虎神色严肃的道。

鬼虎微微皱了眉头冷笑一声:“谁这么大的本事?我看是?剑堡内部的人。这两天是堡主练剑的时刻,能知道堡主这个弱点的可不多……”

天虎转身就要走,那边的鬼虎拉着他:“这?剑堡的‘鬼’可不是小角色,我看,守着?剑堡才是正事,要不然什么时候?剑堡换了主人可就说不定了……”

“你是怀疑息夫人……”地虎微微皱了眉头。

鬼虎笑了:“我是担心息夫人,堡中出了内鬼,若是堡主娘亲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给回来的堡主交代,况且……我觉得留在堡主天虎最合适。”天虎冰冷理智,唯独遇见了堡主的事情就完全乱了方寸,与其在外面着急,不如堡中呆着。况且……这次堡主中毒不轻,若是让这个表面冰冷内心火焰般的人物跟着,要是失了控制到时候就一团糟了。

三人商量安排了些具体的事情,不在话下。

一间歪斜的简单的用着竹杆支起的房屋,一张小竹床,一缕阳光微微的打进来,照在了那躺在床上和这房间极其不称的一张脸上。

男人二十八九的样子,剑眉飞入云鬓,即使眼睛闭着也散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仿若那浑身散发出的窒息感一般,薄唇紧抿,浓黑的发散在了刀削的脸庞周围,却是意外的刚阳。一身淡蓝色的长袖长袍,上好的丝绸在阳光的打照下微微的泛着光芒,只是那左臂上狰狞的外翻的伤口却是显得让人心惊胆战的,刺目的血红色在那浅蓝色的衣袖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像是散在狰狞处一片斑驳的梅,竟是带些妖艳。

阳光细细的打量着床上的人,摇摇欲坠的竹门忽的被人支呀一声退了开,走进来的男人三十上下,浓眉微微蹙着,微黑的脸上细汗密布,在阳光下晶莹莹亮的,三十上下的男人灰色布衣,衣上靠近手肘的地方打了两个大大的黑色补丁,衣角一边被男人掖进了腰带里,襟口处因为少儿了只扣子而露着的里衣似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补丁的男人粗粗的大喘了几口气,胡乱的往自己眉头上擦拭了几下,也不顾自己手上的泥土,掺合着额头的汗水,弄花了自己的脸。

在门口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才走过去,盯着那血口外翻的狰狞伤口有些茫然,好一会想伸手整理清理一下的人才发现手上的泥土,那双眼睛空洞洞的看看躺在床上的人,那人闭上的血早就干了,手心被染红的地方也已经凝固了,男人低头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泥土,眼睛里依旧是没有什么焦距。

床上的鲁源生眯了眼睛,冷冷的看着床前有些呆滞的男人,嘴角动了动。

补丁男人对上鲁源生的眼光的时候明显的一愣,然后咧了微厚的唇就笑了,挠着后脑对堆着一副憨态十足的笑容,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大白牙晃的鲁源生有些眼花,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那莫名其妙的毒,那个突然飞过来的长刀……看来自己是追逐那个影子出了?剑堡,然后毒发……?

鲁源生冷冷的打量了憨夫一眼:“我、会、杀、了、你。”

补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顿了下,说明着实是听见了鲁源生说话,只是他仅仅也只是停顿了下,然后大白牙又露了出来,眼睛弯弯若新月。

鲁源生嘴角抽搐了下,这毒这般奇异,心中的怒意每每上升一点,那体内的热流愈发动荡,不受控制,只有自己疼的越发厉害,他咬紧银牙,微微的闭了眼睛。

眼睛没有闭上多久,就被手臂处的湿意给惊醒了,他挣开眼睛,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鲁源生的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体内一股刺痛:“滚!”出口的也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威胁,微弱的气势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憨夫的脸又往他的方向凑了凑,甚至还好心的把耳朵微微向着他的嘴角,显然是没有听清他刚刚的话。

咬咬牙:“滚!”

心头的热流一阵阵的击着!该死!鲁源生握紧的关节有些发颤,那是隐忍的怒意!

憨夫咧着嘴笑的表情仿佛是更灿烂了?!

定是自己眼花了,他怎么会看到了这个憨夫竟是闪过戏谑的嘲弄?

额前青筋爆出的鲁源生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受伤的手臂处被一股凉意轻轻的滑过来,向来抗拒被人靠近的他凭着最后意识好像很是努力的往后移了移,模糊之中的身子也不知道动了没有,只是手臂处的触感更加明显了,甚至还有些像失了分寸般,那粗糙的东西触到他裂开的伤口,真是……该死!

他会杀了这个蠢货!!!

若是还有足够的理智,即使被那毒攻了心,他也会毫不优越的把那个面前作怪的人给碎尸万段!该死!该死!

只是,此刻的他,仅剩的是怒火和杀气……尚且是模模糊糊的。

等鲁源生定终于将自己从混沌的世界里拉回来的时候,太阳早已经西下的没了踪迹,睫毛后面的世界是安静的,昏暗的仿佛地狱的不知名的一角,那黑暗中唯一的蜡烛像是残喘的老人在窗缝里透过来的风中摇摇摆摆的。

没有杀戮,没有血腥……那些复杂的恩恩怨怨仿佛在这片烛光之中消失殆尽,?剑堡,武林在这一刻仿佛如梦境一般,这般和谐的世界只有窗外传来的远去的江水声,江水声,好似……

鲁源生的眼睛忽的睁大,正好那憨夫从外面走了进来,和他的视线打个照面……

“是你?!”鲁源生看着憨夫眯了眼睛,声音微微的上调,那时他在练剑的间歇睁眼看到过这张脸,几家的渔夫不是已经死了……很奇怪,这个见过血剑而幸存下来的人,一张憨态十足的脸,自己竟能还记着。

郝善一愣,见到这人瞪着眼睛时的惊讶表情,因为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僵在了脸上。

鲁源生冷冷重新扫了那人一眼:一样的江面,一样的安详的气氛,就连这人此刻的表情也和去年看到修炼间歇的自己时的表情也一样没有变化。

这个在上年从自己手里逃走的幸存者,这个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灭了几家渔夫的凶手,而今又一次……

“你会像那些渔夫一样……”那些渔夫的无辜的表情和现在的这个憨夫的一样……鲁源生嘴角微动,冷笑一声,尽管声音依旧暗哑的厉害,眼中的杀意依旧明显,他此刻只是遭了暗算中了毒而已,并不是心慈手软,即使这个憨夫第二次多管闲事……

郝善呆站几分钟,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水杯。

鲁源生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几下,无由的一股怒意简直让他灭了顶了,看着那憨夫着慌的走过来扶起自己,鲁源生当真是脑袋发懵……

真的又昏了过去……

可是,明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

鲁源生陷入昏迷的时候,心下微微的想着。

隔日早上,哑巴郝善顶着一头的乱发,急匆匆的端了粥到了小屋里,谁知往床上一看,不觉长大了嘴巴无声的大叫了一声……

第四章:清粥小菜(上)

哑巴郝善夜第二日醒来赶到小屋的时候,只见床上昏迷的男人嘴角发黑,眼睛紧闭,不觉得无声大叫一声,吓的脸色都变了,手中热粥急急的往床头一放,着忙着慌的拉了自己的衣角将那人额头密密的一层汗水小心翼翼的抹去,再伸手摸摸那滚烫的额头,失措的人整张脸都皱成了个包子,谁知一低头,正和一双泛着杀气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冷飕飕的目光像是毒蛇芯子,不禁胆战心惊。

郝善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不知道是被吓到的还是被惊到的,大口大口的喘气。

鲁源生眯了眼睛斜斜的扫了他一眼,然后颇有些威胁意味的闭了眼睛。

眼睛却是刚闭上,没想到刚在自己额上作怪的粗布衣角又爬了上来!鲁源生简直有吃人的冲动,眼睛瞪得格外大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没有危险意识的憨夫,牙咬的吱吱作响。

郝善一手扶住自己的心口顺了顺,一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往鲁源生的额上擦拭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那双眼睛怕是阳光下,里面的光芒依旧是耀眼,嘴角几乎是咧到了耳朵那里,好似格外的高兴。

鲁源生敢肯定,自己早上利用剑法内力化得半个时辰的毒,都比不上这一会怒意翻滚来的快!他眯眼,斜视,怒瞪,敢情这个憨夫一双眼睛是白长的?丝毫看不懂任何的意义!

“滚……滚!”

憨夫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衣角乖乖的放下,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手一伸,从床头端过尚还有余温的粥,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了比划,伸到鲁源生的嘴边。

鲁源生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睛看也不看那瓷碗里的黑乎乎东西,可是刺鼻的糊味点点散过来,却也能使得他不得不皱了眉头。

这个不知死活的愚夫!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忍耐的极限!这该死的愚夫!

憨夫笑容僵了,看看躺在床上瞪着大眼,额上青筋爆出的人,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瓷碗,眉头先是拧了个疙瘩,然后举起凑过来那张微厚的唇,在黑乎乎的粥上吹了吹,献宝似地又举到了鲁源生的嘴边。

“滚!”

憨夫的笑容没变,鲁源生的额头上却是又开始冒汗了,指节发白,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

也不知道两个人维持着这种大眼瞪小眼的姿势有多久,这憨夫终究是妥协了,将瓷碗放下。鲁源生连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在那一刻几乎是长出一口气,自然也没有发现那憨夫眼中淡淡的笑意。

现在最关键的是练习心法,凭借血剑的心法,这个毒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可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几天的昏迷下来,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刚刚不过是修炼了一会,就出了一身的虚汗,这些都是自己体力不支的表现,鲁源生在一股糊焦的味道里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心静!

可是这憨夫,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好歹,没有隔了多久,竟是又跑了回来,手里的粥依旧是糊味冲天,只是这次上面是冒着一团热气的。

这哑巴憨夫!难不成刚刚是去热粥了?!

鲁源生太阳穴跳了几下,体内一热,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如同苍白的纸片,暗淡的连最后的生气也找不到似的。

郝善端着粥的动作顿住,脸上一白,匆匆的走上前低下头,啊啊呜呜的嘴角张张合合,担心的打量着躺着的人。

鲁源生脸色暗淡无色使得那双被杀意占据的眼睛里的光芒更利了几分,他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竟是发出了一个昏迷一来的最清晰的字节:“滚!”

郝善这次是听懂了,头摇的像个波浪鼓,手比比自己又比比鲁源生,吱吱呀呀的看上去真是急的不成了样子,那双习惯于傻笑的眼睛盯着鲁源生嘴角的血迹,吓傻了似地,满满的都是惊恐和担忧。

担忧?担忧?

鲁源生到了嘴边的威胁竟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只是眼中的寒意依旧浓烈。

偏偏,有些人总是感觉不到。

这郝善自做主张的又动用了他那几乎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角给鲁源生擦去了血渍,顶着一张憨傻而又担忧的脸,隔一会就端着那碗已经被热了无数次的粥,如果那也可以算的上粥的话。

鲁源生吐出一口血,浑身无力再做任何的举动,甚至连那眼睛置疑那黑乎乎的东西的力量也没有了,什么?剑堡堡主什么血魔血剑,此时此刻和一个哑夫,简直如同虚设,再厉害的眼神,再浓烈的杀气,什么作用也起不到,鲁源生终究在几乎几百次咬碎银牙的冲动后认识到了现状。

……

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升到了头顶了,憨夫站在小屋门外,手里端着不知道热了几次的粥,脑袋扬了九十度,盯着那刺目的太阳转了几圈,然后用力的眨巴眨巴眼睛,再走进小竹屋盯着床上闭着眼睛的鲁源生,直到手中的粥都凉了,才又转了身子。

反反复复……

太阳落了,天地间又恢复了暗淡的颜色,哑巴郝善看看床头的粥,再瞥瞥床上的男人,浅眉扭个疙瘩,然后舒展开,然后再堆起,松开,堆起,松开……

……

哑巴憨夫撑着下巴,眼睛有些无力的盯着床上的人,长时间没有睡觉的一张脸上此时看上去疲惫不堪,那强行睁开一条小缝的眼睛毫无焦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忙趴到床上,撑开眼皮看看,只是躺着的男人,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

……

怎生这般的执拗呢……

堂堂一个?剑堡的堡主难道要饿死不成?

是谁在那里用着夹杂着不屑的口吻嘲讽自己?

是谁?是谁?

鲁源生睁开眼睛,模糊是视线前面的隐隐约约是那张顶着一张傻态与关切的脸,憨态十足的脸,此刻正在自己的上方,嘴巴张张合合的,一只手拖着瓷底的大碗,一手在自己的面前配合着在比划着什么,紧缩的眉角,那带着微怒的表情取代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憨笑。

然后这张微带怒色的脸突然在某一个时刻绽放了,毫无色彩可言的一副相貌在那一刻闪亮着,眼中猛然乍现的兴奋光彩像是瞬间开放的昙花,那样炫目的不可忽视。

什么使得这人突然间这么兴奋?

鲁源生微微动了动喉结,才发现原来自己就在刚才失神的时候喝下了一口粥,这麦香直到此刻才在他的唇齿间化开,那般醇香,而又萦绕着不去。

自己喝下粥,这人为何这般的兴奋?

……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灿烂,竹门支呀一声又被推开,郝善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床上的男人时更浓烈了几分,一如往常的嘿嘿一笑,伸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纯当是打个招呼。

只是鲁源生的脸却一直都是黑着的,自己发绕有多久了,模模糊糊的记忆根本就练不成串,只记得他饿的几乎晕了过去,喝了粥。

那种黑乎乎的东西自己真的喝了?什么味道?他已经既不清楚了,等他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大木桶里泡着!

这憨夫,脸凑到自己的身上狠抽两下鼻子是什么意思?!

这个该死的蠢货!!谁给他的这么大的胆子?!

堂堂一个?剑堡的堡主要被一个傻大个似地人来回摆弄?

鲁源生告诉自己有毒在身,不能动怒,可是一看到自己身上仅仅剩下了里衣裹身,看到眼前这张傻气十足的笑容的时候就忍不住,牙咬的咯吱响,脸上是黑了一层又一层。

憨夫的脑袋瓜子里永远都是浆糊,依旧是一副憨笑,依旧是那般的灿烂,在和男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更是换上了一种关切的询问表情,走进男人手自然而然的按到他的额头上停了一会。

体温已经正常了。

憨夫低头对上他,白牙一晃,就是一个灿烂十足的笑容。

鲁源生微微眯了眼睛,冷哼一声,眼睛转到另一边,丝毫不管这个傻子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傻相。

也许是几天的心法起了作用,也许是鲁源生的忍耐已经冲破了极限,当一个微热的东西触到他的唇角的时候,他猛地回头,手一抬,竟是准确的掐住了那个憨夫的喉咙……

第四章:清粥小菜(下)

鲁源生压了一肚子的火,当一个温热的东西触到自己的唇角的时候,鲁源生还是惊了一跳,怒火已经让他盲目到这个傻子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无所察觉吗?!?剑堡堡主的身份在那一刻突然就起到了作用,他猛地一转身,竟是一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那个憨夫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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